顾鼎舟背着手站在一旁看好戏。我隐约感到他此举不善,于是主动请缨:“卑职愿带人前往太师府,请晏公子进宫。”
“请他进宫?”皇上冷笑一声。“他好大的架子!英珏,立刻带人包围太师府,把他们几个全都带到朕地面前来!”
“……是!”
我到太师府的时候晏逆昀似乎还没起床,几名侍卫把只穿着内衫的他从后院架了出来。晏太师和晏夫人看我的表情充满了厌恶,好像我是那个可恶的告密者一样。
袁司晨理所当然地给了我一记耳光,下手之狠让我深感之前小瞧他的力气了。
对不起。向皇上坦白我也有我地私心,如果他们一家有危险,你应该暂时不会离开京城吧?是你不给我机会解释的。
当天,晏夫人死在了得贤殿。
我听到里面有动静冲进去的时候,皇上和晏逆昀正剑拔弩张,一见我进来皇上立刻下令拿下他,我别无他法,只能照做。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晏夫人,那姿态不像是还活着的人,我有点明白晏逆昀为什么会跟皇上翻脸了。任谁都不能忍受自己的母亲被杀,就算对方是自己心爱的人也一样(作者语:其实英珏……你误会了)
事情突然就这样一团糟,晏夫人猝死,晏太师病倒,晏逆昀被软禁在龙栖宫,听说连蝶羽都见不到他的面。
我去过几次太师府,没有人肯让我进去。更别说让我见晏太师和袁司晨。
可是如果见不到他们,不解释清楚,他们还是会继续误解我,我不该替顾鼎舟那个老王八蛋背黑锅!于是我一旦有空就等在太师府大门外不远处,等着他们任意一个人出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我撞见了刚买药回来的袁司晨。趁他还没有靠近大门,我迅速闪出去,将他拖到拐角处。
“放手!你想干什么!”袁司晨大发雷霆。我还真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
“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爱跟谁说跟谁说去,别来烦我!”
“司晨!”
“闭嘴!”
结果又是一记耳光,这家伙当我不会疼吗!
好在这一耳光打得声音响亮,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一时间忘了要跑。我知道和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它意味着我又要被手下那些人在背后笑话几天,不过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解气了?”我先试探着问了一声。
他冷冷一哼。看着一旁。
“那就听我说。去皇上面前告密地人不是我。我一大清早被叫进皇宫的时候,顾鼎舟顾大人已经在得贤殿里了。是他告诉皇上晏逆昀回来了的事,我只是被当做证人叫去了而已。”
“那你不能说没有?”他反问。
我无力:“我说没有皇上会相信吗?而且事实就是如此,一旦有人上门搜查立刻就会知道真相,我说没有能顶什么用?”
“可是你说是我们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不仅如此你还亲自上门来抓人,又是什么居心?你根本就是镜水砚朝的走狗而已!”
“行了!”我也火了很久了,于是一声怒吼盖过他。
两人好像敌人一样对峙着,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世上最肮脏不堪的事物那样。
“如果来带人地不是我,你现在在哪里还不一定呢!”皇上不是没问过我你的下落,我也因为没有把你带过去而扣了半年的俸禄。我只是没说而已。
袁司晨一点不领情:“那我是不是还反过来该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谢谢你放过我一条生路,谢谢你没把我送到那个多疑的皇帝主子面前去,谢谢你让我不用死在大殿上……”
“袁司晨!别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我暴怒,一把提起他的肩,“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大可以直接说,不要莫名其妙把人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
他先是被我的动作下了一跳,见我没有下一步威胁,由转为冷笑:“我对你有什么不满?你自己觉得呢?我不该对你感到不满吗!手不由自主放开了他。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再清楚不过!可是……可为什么错地只是我一个人呢?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现在来折磨我?
那天晚上,灌下一坛子酒以后我们都有些醉意,又在屋顶上看了好一会儿地月亮,才准备回房间睡觉,我也算是难得一次走屋顶能打滑,要不是袁司晨反应快。我就顺着滑下去了。
“你酒量也就一般。”袁司晨取笑我。
“我又没说过我酒量有多好,而且……不喝醉了,还有什么意思。”
“你既然能说这话酒就还没醉,别急着睡觉,手上擦破了的地方我给你上点药。”
回到房间以后我才要倒头大睡,他又把我拖起来,把刚才摔倒时候擦破地胳膊仔细涂上药。我困意翻倒,相当不耐烦:“行了……擦破点皮而已,明天就能好。”
他抓着我的手半天没动,然后说:“你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
我哪里没爱惜自己了?这点擦伤不就是睡一觉就没事的吗?
“还有别的地方破了没。自己感觉一下。”
唉……你能不能让我睡觉啊,真是地。我强撑眼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指着和手同一侧的腰回答:“刚才这里好像磕在哪儿了。”也不是特别疼,可我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八成又要被念。
“把衣服脱了。”
我闭上眼睛照着做,然后他又让我躺下,我早就困得要命。当然立刻躺下去。“你这样平躺着让我怎么擦药!”平地一声雷,我稍微有点醒了,翻个身侧过来。
腰到底擦没擦到我是不知道,稍微有点疼而已。
我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突然感觉在腰侧反复涂抹的好像不是药棉。
“青了一块,没有破,得疼上几天了。”我睁眼的时候。他正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蘸了药酒,涂在我身上。
我确实没喝醉。但是眼前一片迷离,蹲在床前替我擦药的人轮廓模糊,好像梦境一般。
“……怎么了?”
当我坐起来地时候,袁司晨有点奇怪地抬头看我。也许是酒地作用,他一向苍白的脸上浮着两团红晕,因为天气热而松散地领口在我的角度看来异常地诱惑。一瞬间我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我想干什么?
“没、没事,不用管它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我胡乱地挥了挥手,翻身就要睡。
“你真没事?要不要我下楼去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他显然也觉察到我的异常。但肯定没有想到异常背后的原因。见我不回答。他似乎肯定了我是喝醉了,收起箱子就要去弄什么醒酒的东西。
心底莫名地一阵害怕。怕他走掉。自己也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干什么!”惊叫声将我拉回现实,而眼前的状况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在我没意识到地时候,我竟然把他压到在床上,他的胳膊被我固定在两侧,像一只被翻过肚皮的小动物。
我愣了好半天,他竟然也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好长一会儿谁都没有动。
然后……也许是我先跨过了那条线,也可能是他,意识载沉载浮,清醒的时候我们正热烈地拥吻,交缠的呼吸声像海上的巨浪,迅速淹没刚浮出水面的理智。
这一切都出乎了我地意料,包括我会做什么他会做什么,包括那整个过程中的绝妙体验。我从未设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自然也没有想象过拥抱着他的感觉。虚起地湿漉漉的双眼,香甜的舌,全身如同绸缎般光滑的皮肤,还有紧紧束缚住我的热穴,所有的一切都令我癫狂,在他将手脚都缠在我背后的时候,我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是胡乱地挺动下面,手口交替着游遍他的全身,听着他一声声拔高的呻吟,最后地一点理智也消磨殆尽。那个晚上,我彻彻底底地疯了。
第九章:一时失足,咫尺天涯
我并没有醉,但我希望我醉了,那一晚太过美妙,让我完全不愿醒过来。
但那到底不是梦,第二天接近晌午我才揉着太阳穴醒过来,被我折腾了一宿的袁司晨还睡在里侧,露在空气中的肩和背布满我昨晚留下的痕迹。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一个比一个更令我恐慌。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并没有喝醉,昨晚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可是为什么我会突然侵犯他?为什么是他,他救过我无数次,我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借酒兴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我该怎么求他原谅?
大概是被我吵醒了,袁司晨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坐在床上发呆的我:“你在做什么?”
我望着他,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什么时候了?”他懒懒地支起一条胳膊想要爬起来,结果大概是使不上劲儿,就只是那么半躺着。
他太漂亮了,为什么过去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管是脸庞还是身体,处处都让我目不转睛,他的锁骨周围还有雪白的胸脯上留有密密麻麻的吻痕,光是这么看着就让我气血上涌,我忍不住凑了过去,好想按着他再来一次。
他没有躲开,我轻易地贴上了他的唇,还是昨晚的那个味道,只一点点就可以让我销魂忘己。
……我在做什么?!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冷汗立刻爬满了后背。
难道我现在完全清醒了,还想要再一次侵犯他吗?我怎么能这么无耻!
那是侵犯吗?另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浮现。如果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他怎么会回应我。昨晚我们明明是那么默契地结合,没有谁强迫谁,完全都沉溺在其中啊!
“居然睡到这个时候。”他从我僵硬的唇下脱开,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越过我下了床。他的姿势有点不自然。不知道我昨晚上是不是弄伤了他,想到这里懊悔之情顿生。
起床后我们分别去洗澡,自始至终没有一句交谈。袁司晨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地表情,但是在我看来,那种面无表情之上又多结了一层霜,为我昨晚的行为。
我在澡桶里坐了很久。直到水都全凉了才爬出来。
该怎么跟他说,是告诉他我昨晚兽性大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求他原谅,还是告诉他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再次拥抱他占据他的所有?
然而没等我做出决定,他已经走了。
头发还在滴水,我望着所有而他相关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地房间,恐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会原谅我的,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我并没有逗留,也在同一天离开了客栈。几天后我找到了皇上暂住地地方,又开始过着以他为中心的生活。
我的人生好像中途画了一个圈,回到某一点后又沿着原定的路程继续前进,而他就是那个突然出现地圆,搅乱了我的步子。那之后看似过得很平静,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刻也停止不了想他,想他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还有那个将我们紧紧相连之后远远相隔的夜晚。
我想向他解释,我想告诉他他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想告诉他我并不是想把责任推给那坛子酒,更不是早有预谋滥发酒疯。我想告诉他我忍受不了看不见他的日子。只要他出现我就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于是,你拦着不让我走,到底想干什么?”
我张了张嘴,话到嗓子眼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求他原谅吗?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一样是我的错,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对不起……”结果我只说出这三个字。
他冷笑一声:“浪费时间就听对不起三个字,我的脑袋真是坏掉了!”然后狠狠甩开我,头也不回地朝太师府地大门走去。
失败的告白之后,那些隐藏了许久的情绪更加难以掩盖。好几次我都不由自主地在大街上尾随他。却不敢上前搭话,有两次被他发现。他也不躲也不跑,好像料定我不敢上前找他,气定神闲地买东西。
不久之后乌珍派来了迎亲的队伍,将要迎娶宜斓公主的事有着乌珍第一勇士之称的乌珍大将颉。我原本对这个人没有过多在意,直到某一晚习惯性地到太师府附近去想见见袁司晨,突然看到他们俩竟然先后从后门出来,说了几句话之后颉对他跪下被他扶了起来,之后两人的头凑到一块儿不知道干了什么,听到打更的人要过来了颉才匆匆离开。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他们认识?
有一瞬间我生出了追上去将那个叫颉的人碎尸万段地冲动。
第二天依旧在街上相遇,我不像往常,而是一路尾行到太师府附近,然后突然冲出去拦住他。
“你又想干什么!”袁司晨非常不高兴不耐烦,“你知不知道每天跟在后面偷窥这种行为有多变态!”
我不觉得哪里变态,我想看到你又不想给你造成困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
“你和那个乌珍来的家伙在搞些什么?”我还是忍不住要问清楚。
他夸张地冷笑起来:“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我在乎你到了不敢接近你,而那个人才来几天,就和你那么亲密!
我地话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有立刻走掉,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只是害怕他会伤害你。”说出口的理由软弱得我自己都想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回击也是毫不留情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始终找不到话说,可又不想离开。
“我们在密谋一件事,除非你闭紧嘴,否则我只有杀了你才能保密。”袁司晨深吸了一口气,直视我的眼睛说道。
“什么事?”只要你们没有令我忍受不了的关系,我绝不会从中作梗。
“他和乌珍嫁到大胤来的那个公主是一对恋人,我们在密谋将公主偷出皇宫,就是这样。”
把公主……偷出皇宫?我没听错吧?“这怎么可能!”皇宫的守备有多严我比谁都清楚!仅凭两个人的力量就想做到那是根本不可能地!
袁司晨好像不觉得这件事有多疯狂,抱着胳膊:“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可能地。这件事的参与者不仅是我和那个颉,还有太师,公主,以及这一切最热心地人——晏逆昀。”
连公主都……我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如果你还有良知,麻烦闭上你的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眼里透出不容反对,我在脑袋里设想了一下可能性,然后缓缓地问:“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你?”袁司晨看我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如果你想做的话,只要可能我都愿意帮你。
也许他从我脸上读懂了这个意思,于是点点头:“我打算潜进宫去见他一次,这件事一旦败露,他留在皇宫里一定没有活路,我必须亲自去问问他的想法。”
也就是要我想办法带你进去?我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嘴唇,问:“什么时候?”
“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
“好,我知道了。”
分别的时候袁司晨开恩地对我笑了笑,我的心却被这个笑容狠狠地刺痛了。原来不管怎么说,晏逆昀在你心目中始终是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放下我加诸与你的侮辱,为了达成他的愿望利用我对你的歉疚。
我到底一个人在犯什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