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风雨仗剑客————夜朝夕

作者:夜朝夕  录入:08-18

池恒背对着赵翼岚,他仰起头看着那月上柳梢头的银月,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异样的波动:“不过,你这样的身体能行么?”

“可以。”赵翼岚咬了咬牙,他看着池恒那略略有些单薄的背影,缓了口气,说道,“赵翼岚定不负教主之意。”

说着便一点一踩,越过墙头,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小巷。

池恒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闪过些微模糊的茫然,但只是一瞬间,他便又回复到了原先面无表情的脸色,仿佛刚刚的一闪神只是错觉。

赵翼岚虽然刚刚差点被池恒给扼死,但好在他内力极强,小小的调息了会便回复了正常,现在明月当空,正是月影阁最热闹的时间,赵翼岚潜伏在暗处,看着大堂里那糜烂的情景,长长地剑眉不禁皱了皱,四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胭脂味,觥筹交错的男人们似乎都有了些微的醉意。赵翼岚悄悄查看各个厢房,里面一对对淫乱的叫喊声,啧啧的水渍声,红色绣床上交缠的赤裸肢体,让他的脸轰的红了个彻底,他硬着头皮一对对的确认,确认并没有李景后,立即逃也似的离开了这让他窒息的地方。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赵翼岚按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红晕也慢慢的退了下去,算了算时间,大概一炷香已经燃尽了,时间不多了。

赵翼岚握紧了腰间缠绕的银色软剑,鬼魅般的身影与厉王府的侍卫擦肩而过,而那些侍卫只觉得眼前一花,但定睛一看却没有任何的异样,撇撇嘴,当作自己有些困乏看花了眼。

赵翼岚朝主宅掠去,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李景的房间,掀开屋顶的一块瓦片,透过银色的月光,华丽而奢侈的大床上李景仰卧着,一只手横在被外,甚至还发出了低低的鼾声。

赵翼岚溜至屋后,沉重的木窗轻轻巧巧的就被他给打开了,他跃进房内,迅速的点了李景的睡穴,皱了皱眉,随手拿起一件黑色的锦袍裹住李景,将他头朝下的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几个起落就将厉王府二世子轻松的偷出了那“固若金汤”的厉王府。

赵翼岚转头看了看张着嘴流出了口水的李景,讽笑一声,估摸着还剩下一炷香的时间,又立即点踩着赶往大船。

“你回来了。”池恒看着跃上船甲的赵翼岚,眼睛里泛着复杂的光芒。

“教主。”赵翼岚恭敬的行礼,顺手将李景扔在了甲板上。

池恒挑了挑眉,眼神慢慢转向李景,凤眸里瞳孔的黑色愈来愈深,凛冽的杀气开始聚集,池恒冰冷的看着沉睡着的李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先把他关押在储舱。”

“教主。”赵翼岚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道,“厉王府二世子失踪,会不会……”

“哼,”池恒冷笑一声,说道,“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无论他是谁,既然敢得罪本座,那他就要有生不如死的觉悟!”

池恒眼眸一转,看着垂着首的赵翼岚,微微一笑,修长的玉指伸手想要抚上赵翼岚的面颊,但却被赵翼岚本能的避开,池恒的眼中闪现出一丝不快,却被他极快的掩藏好。池恒讪讪的收回手,说道:“翼岚,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本座明日再找你。”

赵翼岚抬头望了他一眼,却又很快的低了下去,恭敬道:“翼岚知道了。”

第十章

翌日,赵翼岚将醒未醒之时就感到身下的床在一波一波的晃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清晨微有些红霞的日光照进了舱室里,抬起身,向窗外望去,果然,船已经在航行之中,估计这会儿已经离滦州的码头极远了。

换了身干净衣服,赵翼岚梳洗了下,一脸清爽的推开舱门,打算去船头吹吹风,走着走着,心里头一时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昨晚被扔下储舱的李景。

踩着咯吱咯吱发出颤巍巍声响的木梯,赵翼岚就着储舱里昏暗的油灯,慢慢的在一堆纷杂的货物中,找到了被绑的死紧,嘴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的李景。

这时候李景已经醒过来了,他瞪大一双桃花眼,愤恨的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赵翼岚,身体剧烈挣扎着,想向他扑过去,只是可惜,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的死紧,那绳子又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无论他怎么挣扎,甚至想就着尖利的木角将它磨断,但这根绳子却偏偏结实的紧,让他的心里由原先的惶恐变成了愤怒,现在再一见到赵翼岚,总算恍然知晓将他抓来的竟是月煞教的人后,厉王府二世子的身份又让他飘飘然起来,还以为这便能慑住赵翼岚,于是便用眼神示意赵翼岚,他现在及其愤怒,他最好乖乖将他放了。

“二世子?”赵翼岚弯腰看他,只见李景那件白净的绸缎里衣经过昨晚的折腾变得脏乱不堪且还破了好几个口子,他的一头长发乱七八糟的挂在脸上,赵翼岚只觉着这李景又可怜又好笑,不禁笑出声来,“呵呵,二世子你这样子可着实好看的紧那。”

李景愤恨的瞪着他,眼瞳里闪现出嗜血的意味。

赵翼岚的眼神一冷,嘴角微微上扬,慢慢俯下身温柔的在他耳边开口:“二世子,既然我月煞教敢将你掳过来,就明摆着不会怕厉王爷,不,过了不久该改称为皇上了。你身为厉王爷之子,运道倒是极好的,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羞辱我教教主,所以,李景,你想回到厉王府好做你的太子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李景听得他这么一说,一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脸色苍白如纸,愣怔了一会,又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唉。”赵翼岚怜悯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也是个可怜人。”

说完,便将李景晾在那处,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想走上木梯离开储舱。

还未等他抬脚,木梯上便缓缓走下来了另一个人,赵翼岚定睛一看,却竟是池恒。

只见池恒松松披着一件紫色的锦袍,漆黑如墨的长发如瀑般倾泻着垂在衣前,将他锦袍里那不经意间露出的风景给遮的密实,显然是才起的样子。

“原来翼岚也在。”池恒微微扬唇,绝美的脸上初醒的潮红还未褪去,在这昏暗的油灯下,竟显得意外的动人。

赵翼岚只觉得脸上忽然一热,他微微撇开了头,答道:“翼岚起的早了,便想过来看看这李景,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教主。”

“本座也是实在睡不着了。”池恒伸舌舔了舔嘴角,浅笑道,“一想到可以狠狠地折磨这个未来的‘太子爷’,本座就就兴奋地无法入睡啊。”

池恒犀利的眼神扫过李景,满意的看着他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纤长的身子弯了弯,长指将李景口中的破布拔了出来,轻描淡写般的扔在一边,笑盈盈的看着李景说道:“二世子昨夜睡得可好?”

“你……”李景有些惴惴的看着眼前这笑靥如花的美人,心里头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意,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略微扬起了声音说道,“池恒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日小王不过是同你开个小玩笑罢了,你竟如此记恨,还将小王掳上船来!”

“哦?”池恒颇有兴味的看着他,细眉维扬,凤眸里冰寒一片,“只是一个小玩笑?二世子真是好说法。”

“那你想怎么样?”李景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你要多少银子,小王给你!只要你放了小王,就算要金子,小王也照给不误。”

“二世子果然豪爽。”池恒低低笑了,语气却攸的转冷,“不过本座不久之前才收了一百五十万两黄金,金银都是不缺的,而且,本座对二世子的这条命可是喜欢的紧呢。”

“你!”李景瑟瑟发抖,拼命的向后退去,“小王,小王可是厉王府的二世子,未来的太子殿下!你怎么敢!你不怕我父王知道后灭了你月煞教吗?!”

“就算知晓了那又如何,而且现在厉王可是并不知晓,”池恒懒懒的看着李景瑟瑟发抖的样子,似觉得好笑一般说道,“所以,二世子你可以收起你在厉王府的那一套了。”

“你……我……”李景心里头感到越来越恐怖,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嘶声大叫起来,“来人那,救命啊!”

“好吵。”池恒皱了皱眉,伸手点了他的哑穴,脸上的笑意也褪的一干二净,他看了看退在一旁的赵翼岚,扬眉道,“翼岚,找找看,本座记得这储舱里有条极好用的软鞭。”

赵翼岚答了一声,星目扫了一眼吓得愈加颤抖的李景,开始仔细的找起那条极好用的软鞭来。

池恒瞥了一眼储舱,拖过一把木椅,慵懒的坐着,一双凤眸紧盯着李景,让他顿觉好似被一条毒蛇缠上了身般。

过了一会儿,赵翼岚终于找着了那条软鞭。李景看着赵翼岚拿着软鞭离自己越来越近,只想晕过去算了,可惜,他越是想晕,却偏偏越是晕不了,只得瞪着桃花眼惊恐的看着那条软鞭离自己越来越近。

“教主。”赵翼岚看也没看李景一眼,恭敬的将软鞭呈给池恒。

池恒捏了捏软鞭,凤眸半敛,赞道:“上等蛇皮制成,软度极佳,若是抽在人身上,也不会留下伤痕,果然好鞭。”

他慢慢起身,修长的手指不时的摆弄着手中的软鞭,似是商量般的对李景说道:“二世子,这等好鞭,不如你来试试如何?”

李景的脸色愈加惨白起来,他急剧的向后退着,却碰到了船壁,退无可退,额上被吓的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池恒眼珠转了转,吩咐一旁的赵翼岚道:“翼岚,将他上衣剥了,绑在船柱上。”

赵翼岚将惊恐的李景紧紧的绑在船柱上,储舱一波一波的晃动,李景的头也跟着左右摇晃,一身的傲气早已在池恒吩咐将他绑在船柱上时被彻底的仍开,他乞求般的看向池恒,眼里是明显的哀求。

池恒只是冷笑,凤眸看着李景那被剥光了上衣,而显现出来的白嫩,肌肤,眼神闪了闪变得深远起来,喃喃道:“这具身子倒是极好的,不如丢去与叔叔作伴。”

池恒握着软鞭,一时恍惚,只觉得眼前这人就是那恨之入骨之人,凤眸变得愈加深沉,一双眼眸黑的如那暗夜一般,他勾唇一笑,那残忍的笑意让对面的李景颤抖的更加厉害。

“啪。”一记重重的鞭声响起,池恒身体一震,似乎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中的软鞭,又看了看对面挨了一鞭,已然痛晕了过去的李景,一道细长的红痕迅速的浮现在李景白皙的肌肤上,显现出使鞭之人如何用力,竟然抽出了伤痕。

池恒只觉脑中一阵眩晕,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将李景当成那个畜生?难道那致幻散的药效竟然没过?

赵翼岚看出池恒脸色有些不对,急忙来至他的身边,问道:“教主没事吧?”

“没事。”池恒看了赵翼岚一眼,有些诧异于赵翼岚对他的关心,他笑着摆了摆手道,“许是没有睡好,脑袋有些昏沉。”

赵翼岚沉吟了片刻,回道:“那教主还是先请歇息吧。”

池恒抿了抿唇,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抚了抚有些苍白的脸庞,笑道:“好吧,果然是累了。”

他走至木梯口,又回身扫了一眼晕过去的李景,面无表情的开口:“对了,看看那李景有没有事,给他抹点金疮药,别让他死的那么容易。”

“翼岚明白。”赵翼岚恭敬的垂首,目送着池恒一步一步踩着木梯离开了储舱,心里头却涌现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复杂。

赵翼岚看着紧紧绑在船柱上,四肢却软软垂着的李景,有些头疼的解开绑住他的绳子,绳子一解开,李景就软软的滑了下去。

淡淡的看着那条鞭痕,又扫了一眼被池恒随手扔在一边的软鞭,怕是池恒那一下,李景那红痕之下的血肉都被抽碎了吧,可千万不要死了才好,若是李景这么轻易般就死了,那他那么辛苦的将他弄来,也着实有些冤。

赵翼岚轻叹一口气,认命的给死鱼般的李景上药。

等绑好李景,出了储舱之后,赵翼岚惊讶的发现池恒并未去休息,池恒站在离储舱出口不远的栏杆前,出神的看着远处的江水,春日初晨的日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的他仿佛被镀了一层金粉一般,绝美的脸上带着些莫名的忧郁,散开的发随着风轻扬起,这一切的一切,竟让赵翼岚不觉间看呆了。

第十一章

池恒垂下眼睑,回转身却见到有些愣怔的赵翼岚,不禁笑道:“翼岚,怎么了?”

赵翼岚一震,回过神来,恭敬的开口:“没,翼岚一时失态了,教主怎么没有去休息?”

“啊。实在是睡不着啊。”池恒靠在栏杆上,半敛的睫毛微微发颤,“索性吹吹风算了。”

“是……是药性没过么?”赵翼岚犹豫了一会开口问他。

池恒一怔,恍然笑道:“本座也不知,回教之后让百里看看就是,估计也没多大问题。”

赵翼岚抿唇,退在池恒旁,想了想开口道:“那李景只是昏过去了,我已经给他上了药,过几天便会好了。”

“那样啊。”池恒略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有些诡异的笑容,他柔声吩咐道,“翼岚你可要好好的看着他,可不要让他白白的没了。”

“翼岚明白。”赵翼岚敛目,回答。

池恒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又伏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那朦胧的江中之岛,眼神里满是兴味。

赵翼岚也看着那江中风景,只是偶尔不经意间会看着池恒的侧脸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船在江上又航行了小半个月,终于在一个小岛的码头上停了下来。

赵翼岚拖着半死不活的李景随着众人一起下船。一下了船,池恒就坐进了早已立在码头边的软轿。四个面带纱巾,身材玲珑的少女抬着四面挂满紫色菱纱的软轿,软轿四个角上挂着四串晶莹剔透的玉玲铛,走动间,四个少女竟纹丝不乱,那四个挂着的玉玲铛没有被她们带起响声,倒是被山道上的风给吹的玲玲作响,煞是好听。

赵翼岚跟在软轿后面,李景被软绵绵的扔在运送货物的板车上,赵翼岚看着路边后退的乔木,不禁感慨万分。这小岛显然就是月煞教隐藏之地,果然是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啊,想来那些武林人士定然不会想到月煞教总坛竟然在一座小岛之上。岛虽是不大,但单凭一己之力却是万万不能在短时间就能走完的,且岛上树木繁茂,不知道有没有设下阵法,想来这些树木倒是极好的屏障了。

山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蜿蜒而上的山路被修整的极为平坦,但因为是上坡,让人走久了也会感到颇有些吃力,赵翼岚虽是不那么觉得,但听得后面的教众有些已经喘息声加重,在看看前面抬轿的四个少女,仍是稳稳当当,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不禁在心里佩服万分。

不知走了多久,山路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大块白玉铺就的平地,赵翼岚踩在白玉地板上,光洁的地面几乎可以将他的摸样给映的清清楚楚。

四个少女看也没看这白玉地板,直接踩过去朝前继续走着。

赵翼岚跟在四人身后,不一会又来到一个白玉阶梯之前,四人此时终于放下了软轿,恭敬的垂立一旁,掀开了紫纱,请池恒下轿。

池恒下了软轿,看着那九百九十九道白玉阶梯,笑道:“终于到了。”

然后,他看着身后的赵翼岚,说道:“此为我月煞教入门阶梯,第一次来教中的无论是谁都必须一层一层的走上去,不得使用内力。翼岚,你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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