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性之月 下————撒旦的小柠檬

"你是非常有耐心的母亲。或许这么说有些奇怪，"拉菲尔思索道，"但，就像在战场上一样出色。"

（"好年轻的妈妈。"）──大约五十米开外处，有人窃窃私语。

对人类来讲，是根本听不见的。但不幸，他们是天使。

（"结婚年龄都不到的样子，就要养两个小孩。"）

（"又一个欺骗少女的不负责任坏男人。"）

"......欺骗少女的不负责任的坏男人......"拉菲尔捂住脸，"不，是少年，而且是亲弟弟......唉。"

"对不起，很让哥哥困扰吗？"加百列微笑。

"不，其实他们没说错。那的确是我的孩子啊。"拉菲尔道，"并且至此为止，我终于彻底的发现自己跟某位一样是......"

他们停下。

"爸爸！"肉卷高兴的叫。

"迷迦勒......"拉菲尔。

"你并没有像加布那般小心隐藏自己的气息，从这点上来讲，我非常走运。"迷迦勒拥抱两位弟弟。

"好像拖累了你，真是很惭愧。"拉菲尔对加百列说。

"没关系，总是难免的。"

既然发现弟弟行踪，迷迦勒自不会再次让机会白白溜走。他将一切工作抛给乌列去处理──以取消泳装杂志的惩罚做为交换──此后便寸步不离的赖在加百列身边。

对于他的到来，两个弟弟并未感到太多不便。

事实上，拉菲尔一直无暇顾及这些，更多的时间站在树丛前黯然歌唱哀伤的曲调......

加百列尽量让兄长们保持平和的心态，一切在他身边的生物都会很放松。

这种宁静的淡淡哀愁持续了一段时间，直至种种预兆表明，两颗卵即将出生......

第五卷──新生16、

"不行，怎么还生不下来？"迷迦勒懊丧的叫。

"对不起。为什么只有你在叫呢？"拉菲尔像平时那般温和、缓慢道，"好像产卵的不是你。"

"现在是谈这些的时候吗？"迷迦勒道，很快注意力又转向下方，抓着那苍白的手，"加布......"

加百列虚弱的转过头，淡淡的笑："不要紧，很快就好的......你看，你又哭了......"

"我真是很没用。"迷迦勒将额顶在其手背。

"怎么会呢？你这样子......好有幽默感哩。让我几乎可以忘记痛......"加百列宁静的注视远方。

"我们再来试一次好吗？"拉菲尔又道。

加百列点头，眉轻簇，他别过脸，以便迷迦勒不能完全看见自己的表情。

"加......"迷迦勒凝视那紧握被单的手苍白的骨节。

"你做得很好，亲爱的。就是这种感觉。"拉菲尔轻柔的鼓励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个而已，为什么不对你那可爱的大哥撒撒娇呢？捶打他或者掐，我敢说他非常喜欢......加布......"

"加布！"感受到弟弟的气息瞬息黯淡，迷迦勒紧张的摸索那肩膀，"你还好吗？"

加百列头垂下，失去知觉......

"我想他太累了。"

"你有什么其它方法吗？剖腹助产之类的？"

"不，你知道的，中性天使的卵机能本就不完善，那样做小宝宝根本没可能存活。它们需要通过母亲的产道，以此获得最后的生命力。"拉菲尔说，"事实上，身体刚刚恢复的加布并不适合产卵......我们本打算协助他苏醒后既拿掉孩子，如果不是他执意生下来......"

"可现在要怎么办......？直接的告诉我，我们需要做什么？"迷迦勒焦躁的，"如此托下去，他一定会有危险的不是么？"

"......唯有毁掉卵。"拉菲尔。

"......"

"事实上我跟你一样无法拒绝他的微笑和温柔的眼神。每一次我都不由自主的答应帮他──哪怕是最不利于他的事。如果是其它天使──这时刻我根本不会犹豫。迷迦勒──可在一个我怎样做都会伤害加布的情境下，我束手无策。"拉菲尔茫然的。

"别这样。你很优秀，你一直是天界最好的治愈师。......你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快一点，拉菲尔。求求你。"

"我的兄长，没有什么两全其美。"拉菲尔。

"没有什么两全其美。"自深处涌来的哀伤顿时又模糊了迷迦勒的双眼。仿若看到圣战时弟弟那纯净的面容......平和的面对一切逝去。自己无法回到绝望笑着的加布身边......

没有所谓两全其美......

他未给过加布任何幸福......

"没关系。"清澈透明的声音仿若沙漠中清泉......

"加布？"二者同时的。

"我很好，只是必须自己给自己希望。......还有你的帮助，"苏醒后，加百列面色仍然苍白而平静，"拉菲尔。"

加百列注视他的兄长，因为整体上消耗过度，视觉功能也稍有减退。如今，他感觉晕眩、恶心，筋疲力尽却不得不用力，下肢微微打颤，浑身都像支撑不住......

不过......想起过往的很多，无论怎样的疼痛皆是无比幸福......

生育，在大多数生物来说那么巨大的可怕的艰难的时刻......"其实或许比性爱更值得享受......"

"啊，加布，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不......没有呢......"

又过去许久。

伴随着迷迦勒替代性质的最后的大吼，拉菲尔托出一颗金色的卵。

"还有一颗。"拉菲尔眉头紧簇，将它递给迷迦勒后又埋下首去。

"你还好吗？加布......加布，听得见吗？"迷迦勒抓着那手，轻声呼唤。

"他又昏过去了吗？"拉菲尔。

"不，没有。"加布勾住迷迦勒脖子，疲惫的喘息着淡淡笑，"吻我......"

"可是还......"迷迦勒。

"......还没生完......是的，不过吻我吧......帮我保持姿势就好......"

"嗯。"轻轻舔上柔嫩的唇，深情却不强烈的。

十指纠结，他们的发轻轻飘起、缠绕......

第二只卵到来，时间相对较短，亦较容易。

"他不会有事吧？"最终，当疲惫的母亲怀抱两颗金色的蛋昏睡，迷迦勒担忧问道："他非常虚弱。"

"不会，"拉菲尔，"因为卵已安全生出，我可以给他输送必要的能量，如今只需多休息。"

"那么我便放心了，我会照顾他。"迷迦勒。

"哦哦哦，"拉菲尔揉揉肩膀，"是么。"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拉菲尔轻柔的笑，"为加布的身体考虑，我暂时让他的母性系统‘休眠'了。"

"哦？"

"就是说，我认为在短期之内他最好还是不要再怀孕，并且也采取了让他在一定时期不会再怀卵的措施。"拉菲尔道，"不过事实上，他这个身体仍可以生育两次。因此当加布完全恢复，且你们觉得合适的时候，告知我便好。"

魔界。

"那么，魔王的判决究竟是什么？"罗弗寇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你的隐藏技术越来越好了，呵，"沙利耶未停下整理龙身，"几乎没发觉嘛。"

"这是你新买的龙吗？"罗弗寇仰视那庞然大物──沙利耶的小宝宝正飞在上面帮龙修理睫毛。

"不，生的。"沙利耶，"不恭喜我一下吗？"

"你你你......"

"确切的说是我的龙跟九九生下的。你的想象力太丰富，我若产下这么巨大的东西，还不至如此快恢复吧。"沙利耶笑，而后摸摸下巴，"不过倒是很想试试看。"

罗弗寇顿时有一种快晕过去的感觉。

"首相大人好。"上方的小天使突然发现新来者，礼貌的问候。

"你，你好。"罗弗寇傻笑，又转向沙利耶，"那个判决呢？"

"你好像很关心路西的判决嘛。"月之君跳下，勾起其下巴，搂住其肩膀万分亲昵的："也是，如果我死了，就没有谁会调戏这只丑八怪了。"

"真讨厌。"罗弗寇呈扭捏状。

"喏，这就是他的判决书。"

"盲文的？"

"因为我瞎了。"

"那么，原文是什么？"

"‘别妄图轻松逃脱我的折磨，你这天字一号的大淫棍──路西。另，放一个短假倒是可以的，休息好了再回来，精力充沛的奴隶摧残起来总是更有趣。'"沙利耶道，"就是这些。"

"短假，一百年的。"

"嗯。"沙利耶点头，"对外应该是‘暂时停职以处罚装疯卖傻的诈死'之类。"

"但这次多亏了沙利耶，大家才安然无事。"罗弗寇道，"不过你真的对小埃说过怎样杀掉我之类的话吗？果然是无情呢。"

"的确。"沙利耶点头。

"好吧，虽然你这么冷酷，我还是想把这件事与你分享──"罗弗寇有意放慢速度，想卖关子。

"那么，新娘快来咯？"沙利耶。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从纯洁的处男脸上，摸出了不怎么纯洁的表情。"沙利耶吻吻他，"我不喜欢天使，仍然恭喜你。只可惜没办法跟你们玩3P，我将去旅行。"

"和你的孩子一起吗？"

"嗯，也许会到天界，我和它出生的地方......不过首先......"

母性之月第五卷新生17、（全文完）

"你──"迷迦勒见眼前的景象，险些背过气去（若非他是天使，怕真是会一命呜呼了。）

造成这局面的拉菲尔不紧不慢抬起额，悠悠，以那一贯的柔和温文的（或者说讥讽的？）一笑。

"大哥。"

"混蛋，你给我滚。"迷迦勒愤然提起拉菲尔衣领，将后者丢到墙角。

一直躺卧在床的加百列，轻轻拉起被单遮住自己半裸的身体。

"只是产后例行的检查。"拉菲尔站起，弹掉袖口灰尘，"哦，不知你又在想些什么，我亲爱的哥哥。"

"你还好吗？加布，他真的只是......"迷迦勒关切的转身，幅度夸张的单膝跪在地，握住加百列一只手。

"是的。"加百列可爱的一笑。

"果不其然，肮脏的生物眼里一切都是肮脏的。"拉菲尔打开房门。

"你说什么？"迷迦勒。

"呵，肥水不流外人田哟。"拉菲尔咧嘴。

"淫荡。"迷迦勒。

"这是一个天使不该使用的言词，"拉菲尔效仿哥哥的声音，"尤其还是──天使长之首，某某某。"

"少来这一套，我一向知道你是怎样的货色，拉法勒（注，拉菲尔的异体读音）。"迷迦勒走向他。

"假正经的经典应该是你才对。"

"虚伪。"

"道貌岸然。"

"假正直。"

"伪君子。"

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野兽跳上加百列的床，窝进后者怀中。

"主上，您不劝劝两位兄长吗？"意大利吊灯小心翼翼的问。

"不，这很好哟。"加百列拿起一本书，摊开在腿上，"现在他们至少能理性的现实的认识彼此了。"

"也是，没想到天使也会如此可爱的争吵。"黑豹舔舔主人的身体。

"天使一向非常可爱喔。"

拉菲尔与迷迦勒令人困倦的辩论持续数小时，接着他们发现弟弟已抱着宠物安然入睡。

"可怜的加布，他就是在这种吵杂说教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拉菲尔叹息，"所以才会如此变态。"

"......你居然说加布变态。"迷迦勒指向拉菲尔，已被后者气得有气无力。

"地狱七君亦如此说。"拉菲尔抬眉。

"地狱七君、地狱七君──我看你干脆加入他们的组织变成地狱八君吧。"

"他们一样很烦我哩，就这点来讲你们倒是一致的。"拉菲尔笑道。

"对，"迷迦勒深吸气点头，"你笑眯眯的脸总是特别让人作呕。"

"哦？"

"嗯，外面是怎么回事？"迷迦勒推开窗，"小肉卷怎么了？"

"那孩子今天一直躁动不安。"拉菲尔道，"它大概感觉到什么。"

"是的，这周围确有某种异样感，好像是纪念。我去看看。"

"哎？你不怕我又......"拉菲尔话未说完，另一位已然飞出。

"呵。"踱回床边，拉菲尔轻轻撩起那颈上一缕银丝，舔......

"嗯......"

"加加。"声音低沈的。

"茵医生。"缓缓开眼，加百列手抚上那面颊，笑："你回来了，太好了。"

"咦？加加居然看出来。"嘻笑着，那形态变化──高大的天使转眼成了体态玲珑的魔族少年，钻入加百列怀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告诉加加吗？"

"我不过是睡一会儿让拉菲尔可以不受干扰的调整，现在他的状态稳定多了，是不是？"茵蔯的声调又变化："是的，宝贝儿......"

"医生不会死咯。"

"会呀，某一天肯定。"茵蔯噘起小嘴唇，顽皮的，"总之不是为了你们天使。"

"爸爸。"浩瀚宇宙，小天使飘动着。

"你一个吗？"迷迦勒惊愕。

"嗯，可以来看看小肉卷吗？还有爸爸......"

"当然，来吧。"他牵住肉乎乎的小手。

远方。

"真够缺德的，利用自己的女儿引他们出现。"

"哈哈，它有我这样的妈妈很可怜。"月之君道，"不过度玛，起码我们知道加布的位置了。"

"回去报告或者乘其不防抓加百列回来？"度玛飞在其身旁。

"皆不是。路西的任务已完成。"

"那你在做什么？"

"哎呀，天界晓得的情报我们怎么可以未获得？也许没什么用──心理至少可平衡些。"沙利耶道。

"也罢，他们不会对纪念有什么伤害。"

"嗯。"

"你是不是......"

"嗯？"

"在帮‘它'实现愿望......"

沙利耶挽住同伴的胳膊，无奈的一笑："傻瓜。"

"唔，这个。"度玛。

"原来是日记。"

"嗯。"度玛深思片刻，"不该留着么？"

"烧掉吧。"

"你还没死。"

"对，但是她活着。"

"她？"度玛看手中燃起的本子。

接着他看见某种隐约的幻象......

两位在跳舞的女性天使......

......已碰触到一起的鼻尖儿，对视的盈盈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