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叽哩咕噜讨论起来,显然答案都是否定的,可是何天鹰最后那句话真的是踩到我的痛处,我忍不住悲从中来,哇的哭起来。
何天鹰没想到我居然会真的哭,慌张的安慰:「别、别哭啊,没事了......我一定会帮你出气的......」
我仰头,想当然耳,脸上一定是梨花带语,然后小声地,用惟有他听得清的极低音量交代:「......杀了他......」
「......好......」他吞口水,露出同样色胚的表情。
我瞪他,他回望,眼神在空中胶着好几秒。
「信佑表弟......」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跟何天鹰同时讶然往门口看,赵姐已经将爷爷的轮椅推进来了。
苏信佑像是看见救星,跌跌撞撞走到爷爷身边说:「表姊夫,你要相信我,孔雀真的是男人!」
爷爷俨然,抬抬手,说:「信佑表弟,你走吧,我们何家照顾你也够久了。」
「表姊夫......」苏信佑喊,有些无助。
爷爷又是挥手,然后对我说:「孔雀,妳留下来,这里任何事都由我说了算。」
「爷爷......」我轻声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着爷爷又要何天麟背他下楼,秀姨的儿子抬着轮椅,一行人又下楼去了,只一干女眷舍不得走,姑姑还在苏信佑垂头丧气经过她身边时破口大骂,说她花了好大心思办一场完美的宴会,想让爸爸开心,却在最后被他搞了个乌龙出来,她气死了。
何天鹰不让姑姑专美于前,也放了段话:「表叔,今天爷爷对你还有情,所以只把你赶出去,要是你再执迷不悟,找我跟孔雀的麻烦,我会把你赶出利达,也不会让你在别地方有生存的空间!」
苏信佑狠狠看着何天鹰跟我,最后愤然离开。
我小声抱怨:「......这样不够解气啦,起码也留他一只手一只脚来......」
「亲爱的,现场有好多女士呢,不可以播放太过血腥暴力的画面。」同样小声回答我。
我抹抹脸上未干的眼泪,然后秀姨她们想要进来安慰我,何天鹰把人都给挡在门外。
「姑姑、秀姨、妳们忙了一晚上,早点休息吧,老婆受到这样的委屈,我会好好安慰他的。」危机解除,何天鹰说话都俏皮了起来。
她们欲言又止,何天鹰不耐烦了,干脆往我嘴用力吻下去,我反射性要往他肚子打,他握住我拳头,松嘴,在我耳朵边小声发言。
「嘘,老公吻老婆是很正常的......别动,她们还在看......」
耳朵被他吐出的热气一熏,我脚立刻软了,真奇怪,他吐痲醉药是不是?嘴继续黏上来,可恶,连舌头也伸进来,恶心死了!
用自己的舌头把他的给推出去,口齿不清说:「......臭鹰,出去......」
他就是死抱着不放,边咬我的唇边解释:「......海静表妹也在偷看......别让她失望......」
到底有多少人在观赏免费的接吻秀啊?我眼睛大睁斜瞄--
「亲爱的,接吻时眼睛要闭起来......」又是边吻边说。
噢,这样啊......不对,我干嘛又随他翩翩起舞?
门外传来吃吃笑好几声,还有姑姑说着年轻就是好啊的调侃话,接着门喀搭一声被阖上,外面脚步声哒哒哒的逐渐远离。
闲杂人等既然离开,我也就可以野蛮的将他给推开,骂:「不准叫我亲爱的,也不许把舌头伸我嘴巴里,我不习惯!」
他松松领带,说累了,要我陪他往床上躺,问我苏信佑的事,我就把经过巨细靡遗都说了一遍,愈说愈气愤,几乎要怒发冲冠了。
「他居然想强上我,还当众撕我衣服......这种血海深仇,我不亲自扁他一顿不甘心!」气呼呼说。
「对,这件事绝对不能善罢罢休,谁教他居然动我何某人的老婆!」他很认真地说:「你耐心等等,我来安排。」
「好,通通交给你办。」我豪气的拍拍他肩膀。
他笑了笑,突然靠我脸颊边,又朝我耳朵吹了口热气,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如同电击般酥麻了全身,我满脸发烫,想骂他,可是那种痒痒的感觉盘据不散,让我暂时提不起劲骂人。
「啊,耳朵果然是你的性感带!」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说。
「胡说什么?犯贱!」没元气挥拳揍他,改用拧的。
「好痛......我说的是真的,不信再试一次。」又往我吹口气,还用舌头舔了舔耳垂。
「唔,不、不要......」舔的同时似乎就触动了体内某个开关,我在毫无预警之下,呼出了从未发出的软腻声音--脸肯定更红了,我立即捂住耳朵,不再让他有可趁之机。
「不许太入戏!」我警告他。
「来不及了,孔雀,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假戏真做呢......」说完,他甜甜又吻上来。
被他搞得有些懵,我一时间没有照往常那样反击,只是在意着他所说的话。
假戏真傲?他真是太入戏了,我不过是只俗世存身的孔雀,从未幻想过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目前安乐的生活是假象,天底下没有能恒久不破的秘密,等这家的长辈们知道事实真相,可就不是一两句责备就能善了的工作。
虽然我心底的确渴望,这场戏能演久一点......
「孔雀,我在吻你耶,专心些......」他柔柔说。
我猛地惊醒:「说过不许将舌头伸进来,你听不懂人话?」
「就算听得懂,我也要装成听不懂。」他皮皮说:「孔雀跟我一起入戏吧,是永浴爱河的戏......」
「不要脸,谁要跟你永浴爱河?喂,别压在我身上,很重耶......舌头也别乱舔,会传染细菌。」
「真没情调......对了,你刚刚喊我老公,真爽,多喊几声来听听......」涎着脸求。
「那个真的是做戏啦,没别的意思,快下来,别压了......等等,那是什么?你、你居然兴奋了!」我脸色大变。
他笑笑,不跟我斗嘴,也不解释什么,辗转又吻上来,我怎么推都推不开,他简直比蟑螂还难缠。
遇上一个这么有耐心的人,只好举白旗投降,随他吻好了,偶尔吃吃别人的口水也不错,说不定可以增强自体的免疫系统。
嗯......其实接吻的感觉真的挺不赖,是种俩人个体间毫无空隙的亲密,任着他将舌头探往自己的体内,仿佛整个人、连同心都被他给侵占......真是能引人沉沦的诱惑,比金钱更危险的一种诱惑......
懒得逃,只想陷溺......等清醒时,发现自己原本推拒的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拥抱了他,他调皮的嘴也离开了我的唇齿,突击似地移往耳朵,咬着囓着,一点也不餍足。
耳朵真的是我的弱点所在吗?也许没错,我全身都瘫痪了,软绵绵的没力气,可是身下跟他对应的那一点也硬挺了起来,我不由得尴尬。
「不要了......睡吧......」我用刚获得自由的嘴巴低声说:「......会失控......」
他停了停,又说:「那就让我再多吻会......」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根本都不让我说话了,只是拼了命的咬我的唇、舌头、以至于脖子,这么一来,我的呼吸跟心跳也狂乱起来,对,某些部分还是失控了,至少,是范围内的失控,我还顶得住。
他正忍着自己的欲望,我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我跟他有些不一样,人说演戏的是疯子,我却不想疯的太投入,忘了自己。
好不容易他停了,我推开他,跑去洗了个澡,换掉惨不忍睹的衣服,继续爬回床上要找周公。今晚不同于以往,他将我抱得紧紧,而我也放任自己,在他的臂弯中沉沉入睡了去。
不,还是有控制不了的部份,比如说,一大早我们就被不间断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奇怪了,今天又不是上班日,加上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本来可以假藉心情不好,跟何天鹰赖床赖晚些,到底是谁不识相来吵人?
「......孔雀,去开门......」他睡的迷迷糊糊,起不来。
竟敢指使我?直接把他踹下床,说:「你去开!」
叫人起床果然还是这招最有效,何天鹰拍拍屁股,醒得彻底,委屈的跑去开门。
「秀姨?海静表妹?」他很讶异来的是这两个人。
我也讶异,该不会是一大早跑来慰问我吧?这下我不起床也不行,干脆半瞇半睁眼,也走到门边,倚着何大靠山,跟她们道早安。
只见海静表妹脸红红,递了些东西过来,说:「......表嫂,这给妳......我跟同学都有喝这个,好像......好像有些效果......」
什么东西啊?盒子拿起来检视,当场脸白。
「青、青木瓜四物饮?这不是电视广告里的那个......那个......」面对海静表妹羞答答的脸蛋,我连气都气不起来。
她满脸发光点头:「对啊,二十五岁以前吃都有效,我的胸部以前也很小,现在好像有些成绩出来了......表嫂,妳也一定要吃哦,我们一起加油,摆脱太平公主的称号......」
我张口结舌,拿着那几瓶青木瓜四物饮,不知该如何是好。
秀姨这时说话了:「唉呀,那些都是噱头,真要见到效果,要吃这种啦!」
递给我一瓶药丸,我一看,白脸变青脸,居然是仙桃牌通乳丸。
「孔雀啊,妳还年轻,还有机会补救,听秀姨的话,吃这个,很快就......对了,生过小孩也会变大,所以别担心......」
海静表妹也跟着唱双簧:「对了,我还听几个死党说,只要请表哥常常帮妳......这个、按摩,效果更好......」
何天鹰终于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说:「会,我会帮忙的,早中晚各一次,不偷懒。」
他太久没尝我的肘尖攻击,趁此机会让他好好回忆一番。
脸色难看的忍过痛楚后,他咳咳,然后正色对两女士道:「......秀姨、海静表妹,其实我不在乎孔雀的烂身材,就算他前平后平,我还是很爱他,所以妳们放心好了,不需要再拿这种......」
海静表妹崇拜地说:「哇,表哥,没想到你是好男人,表嫂真幸福。」
是哦,我真幸福,待会等我教训过乱说话的那个人会更幸福。
第九章
夜深了,隐身在繁华商业巷弄中的一间夜店,绚烂的各色灯管在门口处闪烁,昭示了此处是暗夜与放纵的分界点,也是绽放魅惑魔力的另一度空间。
夜店有个不知是法文还是西班牙文的名字,周五夜晚,是所有人放松的时刻,许多装扮光鲜亮丽的都会男女进进出出,有慵懒放松的寻欢客,也有呼朋引伴打算狂欢的小群体。
咦,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感性,站在夜深的巷弄处品论某间夜店的气氛与客人,我吃饱闲闲没事做吗?当然不,本人可是身负重任而来的。
「臭鹰,姓苏的今晚会在这里鬼混?」远远望着夜店出入口,我询问身边穿着黑色风衣、古惑仔再世的何天鹰。
「他跟这里的老板娘勾搭上了,每晚都来,我又花钱买通了里面的酒保,骗说有漂亮的美眉在这巷尾等他,所以,守株待兔就行。」
看他胸有成竹,我也就耐心等待,跟他躲在路灯照射不到的死角处,盯着夜店来往的客人。
等候是一种无聊的差事,我就跟何天鹰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喂,臭鹰,这部漂亮的摩托车哪来的?你不是开车族吗?没想到你骑起两轮的也这么犀利。」
「跟阿斐借的,因为知道你要作奸犯科,我想说摩托车机动性强,巷子里出入也方便,夫妻一体同心,要做亡命鸳鸯也方便。」
被他一番话逗得可真是乐,我笑说:「混蛋,谁跟你是亡命鸳鸯?我只不过想给大色狼一个小小教训,不会让你成为杀人犯的帮凶。」
他咧嘴笑,跟我并肩靠着摩托车,手又顺势往我肩头揽了过来。
「干什么?」白他一眼,用力推他。
「别动,有人朝这里来了......说好了我们伪装成情侣,就算是目标物看见我们,也不会有戒心......」他又施用老技俩,在我耳边小声说话。
这一招真是太毒,我为了自保,只好攀住他,免得因为脚软之故趺在地上。
这种反应显然在他意料之中,把我抱住撑起来,又是一个黏腻腻的吻追过来。懒得打他了,随便吧,最近被亲习惯了,连身体都对他产生了免疫力,偶尔他在我屁股上捏个两把,我都产生不了杀人的冲动。
真糟,感觉自己已经一步一步成为被他驯服的宠物。
亲啊亲的,亲到身体都火烫起来,突然听见一阵荒腔走板的歌声传来:「......黯淡酒店内,悲伤谁人知......」
苏信佑的声音!我立刻无情的推开黏在身上的那只鹰,拳头跃跃欲试。
「等人靠近些......」总经理职场教战:「......可以了,去吧!我帮你把风。」
哈哈,利达企业的总经理替我把风呢,方便我尽情的替他大义灭亲,这下我更是志在必得了,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冲他面前,往他头上盖下去。
苏信佑想必又喝了很多酒,踉踉跄跄的,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状况就被我盖了布袋,慌张之下,鸡猫子鬼叫起来。
「谁、谁呀,放开我!」他两手往上乱扯乱抓,想要把布袋给弄掉。
哼,拿开还得了?要是让他认清偷袭者是我孔阙威,一怒往警局报案,我的人生就毁了,也享受不到何天鹰答应要给我的钱!立刻施展我铁拳无敌摧狼手,乒乒砰砰就往他身上招呼,敌暗我明,他也只能抱头呼痛,无暇去揭布袋了。
光用手揍不过瘾,我又提脚去踢,用力!
他痛到惨烈哀嚎,躺在地上哭喊:「别、别打了,大哥们......我身上的钱你们拿去......饶我一命......」
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天他惹到我孔阙威头上,算他人生运势走到最低潮,叫啊!叫大声一点,当他伸出咸猪手想非礼人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
不过他也叫得太大声了些,十几公尺外的夜店里已经有人听到异状而探头出来看了,何天鹰忙对我比了个手势,该闪人了。
可是我还没过瘾耶,可何天鹰等不及,机车发动,催油门普噜噜到我面前,我看看有几个彪形大汉正从夜店往这里来,忙戴上全罩式安全帽,又踹了地上的苏信佑一脚,这才跳上摩托车后座,从巷子尾端急速逃逸,转往另一条大街去。
何天鹰在前头专心骑车,我则机警的往后头瞧,没异状没警车,一直骑了大约五公里后,我才放心伏在他背上,得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那老家伙可吃足苦头了!」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活该,色狼永远没有好下场!」
何天鹰将车停在大街上某个霓虹灯下,回头问:「高兴了?我可是拼着社会地位严重受创的风险来挺你,有奖励没?」
我刚尽情运动了一下手脚,此时肚里空虚,就说:「懂,辛苦你了,请你吃消夜吧......啊,前头刚好有豆浆大王,就那里!」
他立刻又往前头骑了一段路,然后跟我嘻嘻哈哈的到豆浆店里,夹煎饺跟萝卜糕,还有两大杯豆浆来慰劳自己的胃。
边吃边聊,他说:「难得都半夜了我们人还在外头,你想去哪里赏夜景,我载你去吧。」
「不要了,累坏了,刚刚揍了坏蛋一顿,全身都是汗......我想回家彻地洗个大澡,然后睡觉。」驳回提议。
「秀姨她们早睡了,吵醒人不太好......我们找间旅馆吧,明早再回家。」
反正每天跟他同床共枕,睡哪不都一样?我说好,快手快脚吃完消夜,催他起行。
最后他挑的是间汽车旅馆,我骂他浪费,让两轮的摩托车停放在汽车大小的停车库里,死人斐的车子哪值得这么好的待遇?
「不下车就可以办好入住手续,还可以直接到房间里,省掉你抛头露面的程序,有什么不好?」他理直气壮。
想想也对,我就不说话了。他在入口处登记了身分,直接将车骑入一楼的车库,按下电动铁门,急匆匆拉我上楼去,这么方便的设计,难怪汽车旅馆可以成为最方便偷情跟约会的场所。
我是有床睡就好,忽略掉这房间装潢的多有气氛......对了,刚刚入口处的服务人员说这里有按摩浴缸,还提供了外国进口的浴盐跟精油,我想玩玩。
「哇,现在的汽车旅馆挺讲究的,我们这一间是地中海风格,浪漫又热情......」他高兴地说。
我摆摆手:「就壁纸白了些、家具蓝了点,就是地中海风格?你们这种自认有品味的人最好骗,旅馆老板只要天花乱坠盖几句,就能把你们的钱赚到自己口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