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 下————卫清欢

探手向前，一招三式，指、拳、掌，瞬间攻向傲天凡。
傲天凡逼不得已，翻袖出掌，直击沈经天。

所有人的战斗像个圈子，团团围住中间相抱的仲逍和若雪，仿佛将她们与世隔绝了起来。
“若雪，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仲逍，你心爱的同时也爱着你的仲逍，”仲逍近乎哀求，“身世我们不问了，仇咱也不报，八剑

、还有什么秘密财宝，谁爱拿去就拿去，我带你走，走到没有江湖恩怨的地方，去只属于你我的所在，管旁人如何，就你和我……

就你和……”

“你是谁？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和将来，我不认识你！”若雪的话冰冷，眼神和动作更加冰冷，她挥开仲逍的臂膀，一把推开了仲

逍的怀抱。

仲逍傻了，像个石雕，根本不只该作何反应，只是一脸木然地瞪着若雪推开自己的手，谁也不知她是否彻底听清了若雪决绝的话。

“若需，还等什么！”纠缠住傲天凡的沈经天大喝，转身闪出战团，飞快抽出佩剑，扔了过来，“杀了她！”

“我不杀人！”若雪接住，机械的回应，却透露坚决。

“你忘了我的话了吗？”沈经天忽然咆哮，“杀了她！”

“我不杀人！”冷若雪再次重复。

“好，那就伤了她，带活口走。”

若雪闻言不再重复，面无表情的将剑平举，翻手成剑指，对着仲逍刺去。

“不要！”战圈外忽然有人大喊，并飞扑进来，一下抱住仲逍，以背对着若需疾刺而来的剑尖。
若雪急止住攻势，剑停在了来人三寸的身后。

原来是季遥，见仲逍危机，不顾一切挣脱何少商的钳制，倾力护住了仲逍。

“让开，我不伤无辜之人。”若雪冰冷的声音再起，却不动作。

哪知！
痴心的季遥，只是紧紧地抱着呆傻的仲逍，没有任何反应。

“别多废话！速战速决！”沈经天趁大家还没回神，挥掌疾拍若雪手背。

弹指间，若雪宝剑脱手，剑尖以迅雷之势，直直地穿透了季遥的背，扎进了仲逍的肩。
若雪突然转头，死死的瞪着沈经天，“你……你真卑鄙！我说过我不杀人！”
“没关系！你不杀我来杀！”沈经天语气轻忽，像谈论天气般自然。

“仲逍……二师兄……”季遥断续的唤着，神志开始涣散。
肩上的剧痛，瞬间召回了仲逍，她一把拥住与自己‘穿’在一起的季遥，“师妹……师妹！你醒醒，不要睡，别睡，二师兄在这呢

！”

“你抱着我……真好……咳咳咳咳”季遥口涌鲜血，呛得说不下去。
“别，别说话。”仲逍忙乱的给她擦拭唇边的鲜红。
“咳咳咳咳……我要说，我怕……没有机会了”
“有，二师兄，永远陪着你，怎么会没有机会，不会的！不会的！”
她越擦越将两人的鲜血，弄得到处都是，鲜红的像浴血的地狱，恐怖无比。

季遥艰难的招手，仲逍俯向她耳边，季遥气若游丝，“师兄，仲逍，我很喜欢你，很爱你……”
“我知道，我全知道……”
“那你呢？那你爱不爱我？……”
“我……”仲逍犹豫了，面对生死边缘的季遥，她竟然犹豫了，脑中竟然闪出刚才提剑对着自己的若雪，是不能违背心吗？可是现

在还有哪处没有背叛呢？　

“我就猜到了……”季遥微弱的扯动嘴角，让人尚可感觉她在笑。“心是不能被欺骗的，就是死也不能！……”

她继续吐着鲜血，“冷、好冷！师兄抱紧我……我好冷……我累了，要睡了……有机会，替我谢谢师父和我爹，谢谢他们多年养育

，我的任务完成了，从现在起我是程季遥了，真正的程季遥了……”

“好，我答应你，不冷，有师兄呢！有我呢！”仲逍低头看向季遥，“师妹，师妹！你醒醒，我还没告诉你，我也爱你，很爱你，

这样的爱对你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师妹！……”
仲逍竟发狂似的晃着季遥，一点也不在乎那柄穿透二人的剑继续扩大自己的伤口。
片刻过后，她明白了，季遥真的累了、睡了，真的从此不再醒来了。

“不！”一声哀鸣突然穿透众人耳膜，响彻云霄，像极了空旷的原野上，孤独行走的受伤的狼。

 

同一种人
如果说哭泣是伤心的表现，那么如此的悲鸣又意味着什么呢？
绝望！？
极端的哀伤！？
无法宣泄的悲愤！？
……

上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却已是仲逍怀中冰冷的尸体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来得更狠绝残忍的事。

事态这样的发展，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不仅傲天凡这边的人惊呆了，就连霸剑门的人也有些吃惊。
喜气的婚宴红色，瞬间幻化成了仲逍、季遥满身满脸的狰狞鲜血，让人不寒而栗。

几步外的冷逸清再也受不住打击，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如冰、旭日、夕暝、静柔无不哽咽无语，掩面轻泣。

彤野、叶潮生、风宣文再也按捺不住，就要上前。
傲天凡更是铁青着脸，嘴角不断的抽搐，聚起的怒气全都凝聚在了掌间。

“哎！可惜了！”沈经天故意轻叹，状若无限惋惜。“既然女儿死了，那我就改变计划吧！来人，带走冷逸清，反正她也知道寒极

山，一样管用。再说我敬爱的大师兄一定会去救心爱的人，一石二鸟。”
话音刚落，一排霸剑门的人围拢住倒地的冷逸清，就要动手。

当人的情绪受到强烈的刺激时，往往会表现出不同平常的一面。

沈经天一个简单的指令，仿佛唤醒了傲天凡体内杀气腾腾的因子，此刻他的目的就是救出倒在一边的冷逸清，并杀了沈经天报仇。

所有的绝世风骨，在瞬间敛起，代之而现的是一尊饮血餐肉的战神。
霸剑门的人一茬接一茬的涌向傲天凡，刚接近他的手边，就血溅当场，毫不留情，不一会儿进攻的敌人七零八落、残臂断肢，甚至

一命呜呼。

无奈人太多，傲天凡就是靠近不了，咫尺几步的冷逸清。
当杀得天昏地暗时，冷潇湘忽然不顾生死，切入了霸剑门众人和傲天凡之间。

“天凡，你是不是回来接我了？”潇湘看着他，一脸迷蒙。
绝杀得傲天凡突然停止了攻击，冷冰冰的目空一切，看不出什么感情上的变化。
“我就知道你还爱我、惦记着我！”潇湘开始自我陶醉，有些癫狂。
她欺身上前，就要靠近傲天凡的怀里。
傲天凡巧妙的一退，淡然冷漠，只有闪避的眼神才显示出刻意的无情。

危急关头，任何一个迟疑都能导致整个局势的变化。
冷潇湘的横插一杠，正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就在傲天凡躲开与她的纠缠时，沈经天已经顺利地将冷逸清擒到手，并以此为要挟退向门口。

“站住……！”所有人涌上想救人。
“你们是不是想她早死呀！”沈经天手上的剑下压冷逸清咽喉，阴狠的威胁。
傲天凡示意众人停止追赶，咬着牙看着对手全身而退，他转身瞪着冷潇湘，抬手凌厉的一掌，将她扇倒在地。

冷潇湘对于这样的下场似乎并不气恼，反而倒在地上，捂着脸傻笑。
“记住，以前或许是我欠你，但现在你咎由自取，你我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傲天凡决绝的警告。
“不！你说过要爱我的，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潇湘怨毒的目光射向沈经天手中的冷逸清，可惜昏迷的冷逸清却无法有什么回应

。

“若雪，去把你娘拉走，别让她在这丢人，”沈经天嫌恶的吩咐，“撤！”霸剑门的人开始退走。

“沈经天！”暴怒的喊和声突然响起，抱着季遥，呆若石像的仲逍，仿佛错坠人间的恶魔，红了双眼。
她抽出插在季遥和自己身上的剑，根本不管疾速喷出的鲜血，以及外翻的伤口，闪电般刺向沈经天。
“我要你死！”

“拦住她！”沈经天大喊。
但仲逍的迅雷之势不可阻挡，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沈经天伸手一抓，恰好仇方就在身边。
可怜刚才还飞扬跋扈的“鬼见愁”，转眼间成了替死鬼，名副其实的见鬼去了。
沈经天趁仲逍势猛，不及抽剑，快速飞身，挟着冷逸清成功逃离。

霸剑门的众人，见首领退走，也纷纷跟上，恨不得肋生双翅，赶紧离开大开杀戒的仲逍方前左右。

若雪去扶潇湘，也准备要走。
疯狂的仲逍，突然转身拉住她，拼命隐忍着、压抑着，以一种奇轻语气哀求，“若雪，不要走！”

“放开！听见没有，放开，我不认识你……”若雪不耐得拒绝，试图摆脱心底莫名的骚动，和突然而来的头痛。

仲逍沉默半天，缓缓地放开手，看着若雪拖着潇湘走向门口。
然后，她大喊。
“若雪，冷若雪，你听着——我会救你回来的，一定会的……”
走到门口的若雪，忽然回头，冷冷的一扫，随即徒留漠然的背影给痛不欲生的人。

“我，任仲逍，从此无泪无心，泪——留给季遥，心随你去了，你听见了没有，心随你去了……”仲逍对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声嘶

力竭，几欲狂狷。

突然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身后站着她的师父，以手为刀，打晕了疯狂的仲逍。
师父悲愤而肃杀，紧紧揽住她，“孩子，一切会好得！师父向你保证。”

不远处，方伯远轻轻的抱起冰冷的季遥，七尺的男儿竟以无比的温柔开口。
“师妹，你安心的睡吧！师兄会看着你的，很快就去陪你，你不会寂寞的。”

前厅中的众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或站或坐，对着一室的残破和遍地的尸体。
就这样，从深冷无比的夜，直到蜡黄色的微明。
深冬刺骨的风整夜的吹过，却不及每个人心中透彻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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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没有坐车，一骑独行，压着拘禁冷逸清的车，走在中间。希望藉着暗夜寒风，吹散心中不时涌起的烦闷，冷却骤来的头疼。

霸剑门的人虽然全身而退，但也损失惨重，先是傲天凡、后来是任仲逍，两次不要命的绝杀，也是你死一千，我伤八百。

真正无恙的就是沈经天，他的几个儿女，加上他的几员重要的大将，以及若雪等。

不过何少晴无法苟同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反抗激烈。
所以，沈经天将她弄晕，并与冷逸清软禁在了一起。
因此，霸剑门一方并未像沈经天虚张声势的那样占尽优势。

先机不需多，一个顶十个！
冷逸清在手，傲天凡等人只有乖乖就范。

“哒哒哒哒……”碎碎的马蹄声，在静夜里来得更真切，远远的飘到若雪耳边。
“你真的想不起来她了吗？”一直没有开口的何少商，忽然试探的发问。

若雪侧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自己赶路的节奏。
“没关系，你不要顾忌，我不代表沈经天发问！”何少商压低声音，语气却不凝重。

若雪疑惑，沈经天的儿女竟对他如此不敬，连声父亲都不唤。但并没有回应。

“那冰焰岛——你总记得吧！”何少商有些着急，试图唤起若雪某些记忆。
若雪依旧漠然。

夜空里，静默持续了许久。
“算了！看来你真的记不起来了！”何少商有些失望的叹气，带马准备回到队伍最尾。
转身的瞬间，他突然回头，出人意料的叮嘱，“即使真的忘了她，也不要对她太残忍！”

若雪闻言，突然一个回身抓住何少商的手臂。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我跟你不是一种人！你跟任仲逍又是什么关系？”

何少商耸肩，“没关系！”
“那我呢？”若雪追问。
“那要问你自己！”
“快说！别卖关子！”若雪手下狠抓。
“很亲密，亲密无间……”
“够了！”若雪气恼的甩手，“我不认识她！”

何少商静静的盯着若雪，淡淡的收回手。
“既然如此，那咱们俩不就平等了吗？”
说完回身踏马逆行而去。
“说不定，我们可能是同一种人！”何少商边行边念，声音刚一出口，即飘进暗夜，消失无踪。

若雪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被搅乱。
她燥郁着牵辔拉缰，马儿的脚步顿时乱了节奏，与前进的队伍格格不入。

她索性不走，静止前望。
走在前面的沈经天，竟然阴阴的回着头，远远的对上了若雪的眼神。
若雪暗惊：这个人究竟盯了多久。
随即撇头，不愿多想，再次跟上行进的脚步。

夜再长，总是要过去。
霸剑门的人说是为占先机，夙夜前行，其实不过是仓惶逃命罢了。
是人就会累，何况是逃跑的人。
所以，当晨曦微露，后无追兵的情况下，沈经天毫不犹豫的下令大家就地休息。

若雪下了马，将马车牵到树旁停稳，自己也倚着树坐了下来，准备喝口水。
正仰头间，忽然眼前光线一暗，沈经天带着秦四站在她的面前。

“你最好放聪明点，合作点，别耍什么花招！”沈经天弯腰对着若雪，带着些许威胁。
若雪轻蔑的冷哼。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要是有什么差池坏我大事，我一样不会放过你们母女！”
若雪“噌”的起身，瞪着沈经天。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作了该做的事，见了该见的人，说了该说的话，你不要欺人太甚。”

“啧啧啧……！别急嘛！乖‘女儿’，你那风骚的娘，还靠你换得自由呢！”
“谁是你的女儿！”若雪嫌恶的怒目。
“在我没得到寒极山上的秘密之前，你最好给我小心点！”沈经天咬牙道。

他转身要走，对着秦四低声吩咐，“给我盯好她，别出乱子！”
秦四点头，走向若雪。

“他走了，坐下吧！”秦四温雅的建议。
“一丘之貉！”若雪鄙夷。
秦四听到这样的羞辱，却没有过激的表现，只是淡淡的轻笑。

他巧妙地一按，若雪吃不住劲儿跌坐在地上，秦四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别这么说！这样不是连你自己也算进去了？”
若雪气结，刚要还嘴，却觉得秦四说得有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无异于沈经天的帮凶。
“何必那么认真，江湖吗！玩玩儿而已，你我只是目的不同，追逐不同的结果罢了，说到底其实大家还不是同一种人吗！”秦四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