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东窗事发了,他竟打算还要继续利用自己?
照谷师范这么强势的态度看来,大哥岂不是被吃死了?自己那时候对大哥交女朋友的事那么反对,当 时的谷师范想必是在肚子里偷笑她完全搞错方向了吧?
真正的恶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对了,就拿最近你哥招待的老朋友的话题,大家聊聊吧?」
谷慧东倾前,坏心眼地望着不敢与自己对望的恺熹的双眼,说道:「他那个朋友什么时候会回美国去 ?你和他熟不熟?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要。她不想待在这个谷师范的身边,她讨厌这个人!
忍无可忍地,恺熹霍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水杯,往前一泼。
「我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人!我希望哥哥能早日和你分手,你这个烂人!你根本没资格教导人!」
激动地说完后,恺熹扭头一转,走人。
中山北路上,某间婚纱摄影礼服公司里。
「对不起,我迟到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试衣室中的,并不是新郎,而是新郎的好友兼伴郎的花恺实。
他对坐在更衣室中枯等了十多分钟的甘蒂拼命道歉。
「没关系,你愿意陪我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方说他要开会,没办法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担心自己一 个人的话,我什么也不会,因为美国不拍这种东西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呵呵,小姐不必担心。我们都很有经验,会告诉你要做什么的。」婚纱公司的助理上前说:「那, 我们就开始试装吧?」
「快去挑吧,我们来挑出一件能让方神魂颠倒的礼服!」
恺实鼓励着难掩一丝不安的甘蒂去更衣,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下来歇息。好喘,喘死了。早知道就不亲 自去跟谷慧东「告假」,直接放他鸽子就好了,结果被谷慧东消磨掉了一些时间,自己才会迟到。
那家伙为什么那么爱乱吃飞醋?
不是都已经说了,为了招待久未见面的朋友出来玩,不得已才爽约,也说了之后会再弥补,结果他的 独占欲照样作祟,还……
恺实忿忿地用手背抹去嘴巴上的感触。
「花先生,麦唐那小姐的衣服已经换好了,请你过来看看吧!」
他赶紧把谷慧东的脸从脑中抹除,在助理的带领下,走入隔邻的礼服区。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伤脑筋了,平心而论,这件衣服并不适合她。
明显不合身、过小的礼服,裙摆只及她的脚踝上方,胸口的部分又太紧绷,两球半圆体像是快要蹦出 来似的。
「我觉得可以多参考几件。你们没有别的尺寸了吗?」
婚纱公司的助理,笑容僵在脸上。「这已经非常合身了,就算穿其他的尺寸,可能还是找不到更合适 的。您真的不考虑这一件吗?以小姐的身高体格,真的不太容易耶,有总比没有好吧。」
甘蒂听到最后一句话,耳朵尴尬地红了起来。
「去把衣服换下,甘蒂,我带你去别家。」恺实当下就说:「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为你找到既合身 、又漂亮的,而不是这种凑合着用的。」
即使遭到小姐的白眼,恺实也毫无畏惧地瞪回去。
一等甘蒂走出来,他立刻带她前往下一家。
「真的不会太麻烦你吗?有我、我可以穿的就好了……」
「不行。连我这个男人都懂得,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不能『屈就』、『凑数』,而一个经营婚纱店的 却不懂,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用担心,即使我没有时间,还有恺荣、恺屿和恺熹,他们也会努力帮你找 。我们一定要打造一个最美的甘蒂,让你永生难忘。」
「谢谢!」甘蒂泪水盈眶地说:「我、我很高兴!你的人真好,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方会这么想念你这 个朋友了。假如你是女人,方一定会娶你的,你比我更适合他一千倍、一万倍。不像我,只会带给他麻烦 ……也许,我不该嫁给他。」
恺实心想:这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吗?
「没有这种事,就算我是女人,我和方也一定只是朋友。中国俗谚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方已经 挑到了你,你就是他的最爱。你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众人的祝福,准备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就好。」
恺实加踩油门说:「至于礼服,包在我身上,我们绝对会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子,别担心!」
这可是攸关恺实能不能躲过「脱衣舞男」的赌约,说什么他都一定要办到!
第十章
说不出口。
无论怎样努力,恺熹在双眼对上大哥的瞬间,总会不自觉地又飘移开,她实在说不出口。
恺实哥,你需不需要帮助?
这里有家暴……不对,还没结婚前,应该不能打113专线……那,生命线?关怀X老师专线?
但是哥一定会问「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妹妹会认为他花恺实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对不起!
一切都是那个恶魔逼你的,是不是?我那天看到的,其实也是你被逼着那么做的吧?
恺熹为自己曾经妒忌着哥哥而感到羞愧。她被恶魔金玉其外的外表给骗了,只因为温文尔雅的名门花 道继承人的头衔,就看不穿真相。揭下那张人偶般俊俏的外皮之后,里面其实是一团丑恶阒黑的东西。
那天在咖啡厅中,厚颜无耻地承认自己种种低劣的行径,还毫无悔意,讲话邪恶下流、自私自利的卑 鄙样子,已经彻底粉碎了她的少女憧憬。
她是看走了眼、看错了谷慧东这个人,但她还有重来的机会。
可是大哥呢?
那个人谈及大哥时的邪恶口吻,她连再去回想都觉得可怕。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个人那时候的眼睛,那 里面一定装满了淫亵、肮脏、低级、下流的东西。
不可能的,她的女性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到死都不会放过哥哥的!
那个恶魔变态同性恋会一直纠缠着哥哥,一直、一直叫哥哥做那天夜里自己不小心撞见的那种色情行 为,叫哥哥满足他的变态色欲!
「恺熹……恺熹!」
有人猛力地摇晃她的肩膀,晃醒了她的妄想。「什、什么事?要走了吗?」
「你要不要紧?你脸色很苍白喔!要是身体不舒服,今天的这场喜酒你就不要去喝了。」大哥恺实说 道。
「我没事、我没事。」挤出笑脸。
怀疑地摸摸妹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之后,恺实说:「没事最好,但是你千万不要为了想吃大餐 而硬撑。今天哥哥们都不能陪着甘蒂,只有仰赖你陪伴在甘蒂身边,要是你倒下了——」
「知道了,哥。」
「好,大家快上车。我们出发了!」
可怜的哥哥,明明是这么善良的人,虽然霸道、讲话毒,偶尔还迟钝得要命。可是,瞧,十年不见的 好友一回国,立刻丢给了他一颗红色炸弹,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怕对方人生地不熟,甚至连店里生意也不 顾地、掏心挖肺地照顾好友及其未婚妻,帮忙张罗着婚礼的细节。
天底下打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朋友、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爷没给大哥一个温柔贤慧的美娇娘做老婆 ,却让那样的恶魔缠上他?
越想越替哥觉得不值,但是她连要怎样帮助大哥都不知道……
☆☆☆
尚未抵达婚宴会场的五星级饭店,方祈安一通六神无主的电话,已经打到花恺实的手机中。
「……不见了!她不见了!她不会回来了!不想和我结婚,所以才丢下我跑了!我该怎么办?恺实! 」
「我马上就到饭店了。你先不要急,等我们到了再说。」
挂上电话后,车上的花家兄妹听到新娘子失踪的事,都相当的吃惊。可是恺实怀疑过甘蒂有婚前恐惧 症的倾向,所以对这消息也仅只于「最不希望它发生的事,总是会发生」的感叹。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饭店,花家兄妹走进新郎新娘准备室,里面已经是一团乱。惊慌失措,烦恼着不知 该如何善后的方家父母;大呼小叫地拚命在找新娘的亲戚;还有担心婚礼进行的工作人员。
新郎仿佛被大家给遗忘了。
「恺实……」
走到好友的身边,花恺实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下。好友仰看着挂在面前的「巨大」白色婚纱。
「我知道甘蒂离开我的理由了。」把手中的便条纸递给恺实,方祈安沮丧地说:「她要我向你道歉, 说你好不容易帮她找到的美丽合身的礼服,因为她的粗心大意给毁了。她说这代表上帝不愿意祝福她的婚 姻,她不配成为我的妻子。」
恺实已经看到了原本洁白美丽的手工蕾丝上头,那片想忽视都不容易的大片黄色污绩……这是海鲜咖 哩?
他几乎可以想像到那是一场怎样手忙脚乱的灾难,以及甘蒂会有多沮丧。
「这件礼服的确是毁了,我看手工干洗最快也要五、六个钟头,而且不保证能完全干净。当初礼服出 租公司曾经交代过,绝对不能忘记保护罩。」
方祈安自责地抱着头。「礼服怎样都无所谓,我只在乎甘蒂,我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越接近婚礼, 她似乎就越是不安,我真不明白,我已经向她再三地保证,我想娶的只有她,她还希望我为她做什么?」
「总之,你先想想她会去的地方,我和弟妹们先去四处找找。说不定她只是在哪里散心,并没走多远 。你要是想到什么,便拨手机给我吧!」
恺实一站起来,方祈安突然扣住他的手,以宛如溺水之人的求救目光,对着他说:「谢谢你,我无法 想像没有你在这边,我该怎么办?要是甘蒂她除了像你一样,有着抚慰人心的笑容之外,也有着像你一样 坚强的心就好了。我知道我不可能找到完全像你的女孩,可是我——」
磅!地一声巨响,惊动了整间准备室中的人,大家突然鸦雀无声。恺实一拳将准新郎揍飞出去,方祈 安一脸错愕地跌坐在地上。
「笨蛋!关键的时刻,你还做出这样软弱的态度,引来新娘子的不安,能怪谁?怪不得她会有婚前恐 惧症!你给我振作一点,方祈安!让自己的女人不安哭泣,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一定会找到甘蒂,可 是那之后就看你的了。你给我好好地想清楚,要怎样令她回心转意,不再怀疑、不安!」
见到好友愧疚地点了点头之后,恺实「很好」地点个头,把在场的宾客与弟妹们编成几支队伍,分头 在饭店四周进行找人大作战。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终于问到了一条线索——一名在饭店前载客的计程车司机记得很清楚,他把高大 的甘蒂载到了「台北最高的地方」。
于是所有的人,包括新郎方祈安在内,大家又赶紧驱车前往那栋台北最高地标的摩天大楼,搭乘高速 电梯直奔观景了望台。
「甘蒂!」
方祈安不顾四周挤满了各国观光客,一看到那鹤立鸡群、却异常不起眼的身影,便大声地呼唤道:「 甘蒂,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女子一脸诧异地、激动地掩住了嘴,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
方祈安行动了,他挤进了人潮,拚命地想接近她。这时左右的人潮好奇地分开一条道路,供他朝她直 奔而去。有些观光客不明究理,以为这是哪部戏剧在拍摄,还拚命地猛按快门。
他终于来到她的面前,当众屈膝下跪,大声地向她再次求婚。
原本一直摇头不肯答应的甘蒂,在旁人不停的「加油」、「GJ」的喝采声,以及方祈安坚定的眼神、 「你不答应我绝不起来」的态度下,不由得软化了。
当甘蒂握住了方祈安的手的那一刻,几乎整个观景台上的人,从观光客到工作人员,大家都在鼓掌, 为他们送上祝福。
☆☆☆
「快点,离预定举行婚礼的时间,只剩三十分钟!一定要赶回去!」
恺实催促着众人下楼。
「三十分钟,不可能来得及!绝对不可能!除了要化妆之外,还有那件礼服也得想个办法啊!」恺熹 大喊。
「呜呜~~对不起,都是我……」甘蒂边跑边哭道:「我担心自己在婚礼上太紧张,吃不进东西,肚子 会咕噜咕噜叫,想说先填饱肚子就没问题了,所以我请餐厅帮我送了一份海鲜咖哩,谁知道它太烫,我呼 呼吹的时候,没发现礼服在那儿,喷到了一点点。我赶紧要拿去请人帮我处理,一个转身,整件裙子又沾 到我放在椅子上的盘子,就整盘全倒了。我试了又试,怎样都清不干净……」
「甘蒂、甜心,不要担心什么礼服了!我要娶你,不是娶一件礼服,你该死的脱光光地嫁我,我都高 兴!」
那一拳似乎打醒了方祈安,他现在说的话,确实地打动了未婚妻的心。
恺实很高兴地发现甘蒂听了这番话之后,整个人散发出被爱的喜悦,畏畏缩缩的毛病也好了许多。
「哥,他们不会真的打算举办裸体婚礼吧?我们会不会因为『公然猥亵罪』而全部被人捉进警局啊? 」好奇地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恺屿小声地问。
「有大哥在,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恺实想了一想,转头问道:「恺熹,三十分钟不够的话,我给你一个小时左右,应该可以了吧?」
「大概吧!可是宾客报到的时候已经有拉长两个小时左右,再延迟三十分钟开场,宾客一定会不耐烦 的。」
「那边的问题,我有解决的办法。」恺实决定为了好友,要拉着弟弟们下海,豁出去了。
「那礼服的问题呢?」
「对,重点在这儿。想来想去,要完全洗干净是不可能的事,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把它遮盖起来了。 」
「哈啊?在上面披布吗?又不是沙龙,那会很丑吧!」
「丑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好,我可以接受。」
恺实一扬唇。「傻恺熹,我们家就生产某一种装饰起来既华丽又不丑的完美装饰品,你竟然忘了吗? 你的花道学到哪里去了!」
「花……对喔!只要用花来遮住,大家会以为是新的礼服创意,没有人会知道那件礼服底下发生了什 么!哥,你好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一点!你打算怎样插?」
摇摇头。「我没办法在没有花器的地方插什么作品,这对我而言难度太高了,我不会。」
「那不是白搭了吗?」
「可是我们知道有位专家,能够把各种物品——包含人、动物,全变化为花器。我在他的『生花秀』 上,被他当作花器插了一堆的花,你忘了吗?」恺实边开车,边用下巴指挥道:「拨通电话给他吧,恺熹 。我们需要他。」
谷慧东。
大哥怎么好死不死的,竟想到要找他来?他们应该要远离此人的说!恺熹心想:幸好——「他不可能 来的。」
她举起腕表给哥哥看,说道:「现在他正在替VIP班的学员们上课,那可都是些惹不得的名流贵妇, 要是丢下她们跑掉,御渊流在台湾的发展不知会遇到多大的阻力,他怎么可能为了毫不相关的人跑来这儿 ?」
但是恺实却顽固地皱着眉。「不要啰唆、你打就是了。」
恺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手机。「等会儿被挂电话了,你可不要说我没警告过你。」
可是,恺实表情笃定地要她打,恺熹也只好打了。
她祈祷着谷慧东不会接听电话(最好是关机),可是电话却接上了,不停地发出嘟噜噜噜的声音,等 着另一头的人接起。
「摸希摸希?」
恺熹紧张地把电话交给恺实。「你自己跟他讲!」
「是我。」冷冷地,恺实对着话筒说:「我要你现在马上到XX饭店的XX厅来找我。记住,是XX厅喔! 」
「等一等,我现在有重要的——」
「给我闭嘴,少给我废话那么多!听好,现在是你爱得要死的人,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有多爱他。你 不马上放下一切,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你之后说再多,那个人都不会相信你,你也没资格再讲屁话了。 就酱!」
恺实单方面地切断通话,把机子扔回给妹妹后,继续专心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