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人春秋+番外————暗夜白花

少清难得对木秋枫说话那么严厉，这让木秋枫一呆，然后也拉了把椅子过来，和少清一起趴在窗台上：“那么……为什么你们不出去玩雪呢？”

“我和少篁只玩过一次……那年我十一岁，少篁六岁……”少清不由陷入了回忆里，“那年的雪好大，最深的地方雪都及膝深。我一下课回来，就瞒着母后带少篁去御花园里。少篁第一次来到那么深的雪里，开始时候冻得不敢动手，我就揉了雪球往他身上打，他躲来躲去……后来也学我的样子抓了雪来扔我，不过都没揉好，没扔到一半就全散了，气得他在一边直叫，我故意过会才过去教他怎么揉雪球……结果……哈哈~~~~~~~~~”

“结果怎么了？”木秋枫见少清大笑，不由好奇地追问

“结果，他居然趁我没注意把一盆的雪全倒在我头上，把我弄成个活雪人，哈哈~~~~`没想到他的细胳膊居然也能举起那么一盆雪！”

“你们不是玩的很开心么……那你刚又说只玩过一次……”不解地问。

少清止了笑，落寞地说道：“因为那次回去以后，少篁发烧，烧了三天三夜……”甩了甩头，“从那以后，每到下雪，我就陪他趴在窗边，看着雪落，听着雪声。少篁说，他希望有一天，能够不用再顾及身体，痛痛快快地再和我打次雪仗……我也真的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

少清痴痴地望着窗外，木秋枫则转过头，痴痴地望着少清：那如鹰般犀利的眼里，竟也能如此地温柔……而那温柔哪天才会为自己展现？

我五岁的时候，有次因为发病，近一个月终日躺在床上，很是无聊。

一个清爽的早晨，少清捧着一大束的鲜花来到我床前，说：“少篁，你看，我把这世上最美的东西给你带来了……所以你不要不开心。”

那花上还沾着点点晶莹的露珠，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

七岁那年，父王准我和少清一起读书。第一天，少清就带着我逃学，来到芬华殿一起看里约天朝送来的漂亮屏风。梅兰竹菊的图案深深刻在我脑海中，但最深刻的还是少清的那句话：“我不知道其他三幅是不是美，可我认为那竹一点都不美！因为他哪里有少篁你这么漂亮！”

少清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后宫里摆了盛大的宴席。拉我坐在他身边，悄悄和我说：“母后说过了十二岁就是男人，是可以娶妻生子，独立成家。少篁，我等你哦，等你过了十二岁，我再娶你。”

八岁的时候，少清带我去落梅轩看梅花。那次少清被罚跪祠堂两天，而我一直在旁边哭，少清说：“没关系，我膝盖皮厚，不怕跪。你别哭啦，哭的我心疼。”少清罚跪完了以后，我却又烧了几天几夜……

九岁的时候，我、少清还有邵宰相的公子邵重阳一起玩耍。我不小心被邵重阳绊倒，掉进旁边没有栏杆的池塘里。少清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把我救起来，上岸后顾不得换衣服扭了邵重阳就打……那次少清的一个门牙被磕掉一半，他咧嘴傻笑着说：“我没关系啦。如果是少篁的话，那就可惜了。”

……

那年我十岁，少清第一次教我喝酒，好辣的酒，辣得我都感觉嗓子冒烟。那天，少清对我说：“带你去街上逛逛如何？”

“篁少爷，该回去了。”侍卫甲一说道。

少篁正坐块山石上发呆，猛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来到这日月峡已经快两年。

少篁也已经十四岁了。

金朗月在给他刺下月印后没多久，就把他送到了这景色怡人的日月峡。

位于小兴安岭山坳中的日月峡四季景色分明，春时一片碧绿，间着朵朵鲜花；夏时蝉声鸣鸣，荷花开的正好；秋时满山红枫，缀出七彩的织锦；冬时银雪青松，别有一番沧桑。

少篁最喜欢冬天。冬天的日月峡，茫茫一片银白，仿若仙境一般，纯净到没有边缘。

有时候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会想起许多往事，真恨不得融进去，融进那无边无际的白雪里。

日月峡行宫是金朗月以前散心时候喜欢住的地方，美丽、宁和，完全和国事隔离的人间天堂。

一同来的还有绿影、姚枢和一帮子佣人以及那三十六个侍卫。他们和少篁一样，自从来到这日月峡后，就再没出去过。

金朗月隔段日子就来看少篁一次，每次也就呆个两三天。

少篁骑马在附近跑了近一个月后，发现了金朗月送他来的目的：这方圆几百里内都没见一户人家，想要逃走，那无异于自寻死路，而且那些侍卫只要少篁一出行宫就跟在一边，也根本没的机会逃走。

每日少篁也就只能读读书，弹弹琴，有了兴致就去骑马，再无聊了就坐在这看出去风景最好的山石上，发呆……

牵着白云回到行宫，见马房里多了一辆马车和几匹骏马，其中那匹枣红色的正是金朗月的坐骑--赤云。

少篁心想，多半又是金朗月来了，不过以前他不都一个人来么？怎么今天还带了别人？

把缰绳交给管事，少篁绕过正殿，直接来到自己的房间，却见金朗月正坐在里面。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肯去正殿见我。”金朗月坐在白虎皮靠椅里微笑着说。眼前的少篁已渐褪去孩童的稚气，尽管还是美丽，眉宇间却多增了几分英气；长高了不少，却仍旧纤细修长，裹了厚厚的皮毛外衣也不显臃肿；只是那眼没变，清澈见底……

少篁嫌恶地转身就想走。

“慢着，你不至于又想跑到姚枢那边去避我吧。”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坐到我旁边，我想和你聊聊。”

少篁冷着脸坐到金朗月旁边的椅子里，见手边正有一杯茶，还是热的，想来是绿影先前就沏好的。从雪地里回来还没喝口水，少篁端起来喝了几口才抬头看金朗月，只见他正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有什么话？”

金朗月问道：“你跟我多久了？”

“四年零六个月。”简短而清楚的回答。

“四年半……我居然已经养了你这么久。”金朗月淡淡地笑着。

“住口！我是被你抓来的，不是养！”少篁打断金朗月的话，那个养字深深刺到了他的心！

金朗月把端起茶，自己也喝了一口，说：“绿影是我的侍女，姚枢是我的门客，外面的三十六个人是我侍卫，而你，先前我因你还小，并未给你个名分。”

少篁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番话的意思。

伸手想摸下少篁的脸，少篁飞快地想别过头，却被金朗月一把捏住下巴：“不觉得该为我养你这么久而感谢一下吗？”

“你究竟想………”话没说话少篁忽然觉得自己竟头晕起来，举手想扶住椅子，才发觉身体竟一点力都使不上来……“……你，那茶里……”

抱起即将摊倒的少篁，金朗月说道：“知道你和那些侍卫学了些三脚猫的工夫，不过我今天没时间和你耗这个。”

一旋身，金朗月就抱着浑身无力的少篁向浴室走去。

绿影轻轻掩上少篁房间的门，来到院子里，看着空中一轮寒月。

记得两年前帮少篁换下被血染红的衣服时，看到那半月标记，绿影也吓了一跳。刚想再看仔细，少篁却死死捂住肩胛，拼命往床里缩，那眼中的神色是绿影不能忘记的：有惊吓，有受辱，有戒备，有憎恨……

此后少篁都不要绿影再帮他换亵衣，洗澡时候也不许人在身边服侍。

绿影抚着自己手腕上的月印，是金国尊贵的月殿下仆人的标志，是东宫的象征。犹记得十五岁那年，自己从众多少女中脱颖而出，被选入东宫，尽管被烙上月印时疼痛无比，但却死咬住没有叫出声，心里唯一的执念就是：从此我就是东宫的人了！家乡的父母该多么为有这么个女儿而骄傲啊！

而今夜，少篁就要成为月殿下的人了……

过了一会，房间里间或传出少篁压抑的低泣。大约到了半夜时分，房门忽然开了一条缝，金朗月自里面扔出条床单后，又关上。

绿影急忙跑上前，拿起那床单借着月色一看，吓了一跳，水红的织锦上满是点点如红梅般的鲜血，竟是比女子的初夜还让人触目惊心！拿在手里，绿影的手颤抖着。

脚步有点飘地进到正殿，那里的人早就等急了。

一个资深的老太监接过床单仔细看了下，然后那鹤肤的脸堆起笑，转身用着那特有的尖利喉咙说道：“皇上临幸月妃娘娘。”

绿影和着众人跪下，心里却在苦恼，不知日后又是如何的场面……

里约历一千六百十五年十一月金国宣帝驾崩，太子金朗月继承皇位，称哀宗。

同年十二月，金哀宗自日月峡行宫接出皇妃月妃。

冬日的早晨极冷。

金朗月拥着昏睡的少篁，撩起他汗湿的长发，那苍白的脸让人心疼。原本并不想如此强硬的进入，毕竟是少篁的初夜，留个温柔的回忆会让他和少篁以后更容易相处……但是最后……

记得在狄族见到少篁，并把他拐回来，只是单纯因为他的漂亮和可爱，那和耀星完全相反的外表和内在吸引了自己。

什么时候会开始对他有欲望呢？

金朗月的手在锦被中抚摩着少篁肩胛上的月印，如弯钩一般的月。

在刺印后，少篁昏厥过去。望着倒在自己怀中赤露着上身的少年，金朗月凝视很久，不由解开少篁的腰带，慢慢褪去他的衣物。

洁白无暇的身体……金朗月的手一寸寸的碰触，自颈项到锁骨，顺着那柔滑的曲线，来到胸前的两颗樱红………

猛地，犹如是碰着火一般，金朗月缩回了手，飞快地帮少篁穿好衣服，又拉过一边的毛毯盖住，强迫自己把脸别到一边再不去看。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是的，他对少篁有欲望……

不过不行……少篁才十二岁，他才十二岁……

后来把少篁送到这日月峡，一是出于预防少篁再次逃跑，二也是为了防止自己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欲念。

自己太喜欢这个孩子了，不舍得放手，却更不忍伤害他。

他可以等，可以等这孩子慢慢长大。

不过这次，还是仓促了。

但难得再有如此的机会！

金朗月刚登基，这月妃的称号尽管不是皇后，却是作为身处东宫之时就得宠的妃子，日后的地位也不会在皇后之下。

且月妃的入宫不须通过太监嬷嬷们验明正身。可以顺利地将少篁留在后宫之中，而不须担心一国之君宠幸一男妃的尴尬。

昨夜，把喝了千软散全身无力的少篁抱到浴室之中，除下两人身上的衣物，金朗月和他一起坐在浴池里。

少篁涨红了脸，有点惊恐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金朗月趋身上前，在水中将他紧紧拥住，说道：“我要你成为我的皇妃。”

感觉金朗月的身体正柔柔而有规律地磨蹭着自己的身体，少篁吓得想推开他，奈何全身一点力气没有，虚弱地说道：“……我是，男的……不……”

“你很美，我会让绿影明日把你打扮起来。”

“可是……”

金朗月拿过浴巾在少篁身上擦拭着。

少篁想挣开，却举不起手，只得闭上眼。

感觉金朗月的手游移到自己的私密处，少篁身体一怔，忽然睁开眼开口道：“我……我愿意做你的佣人，书童，随从都可以……”

“你说什么？”金朗月止了手中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盯着少篁。情愿做下人？！

“……我以后一定听话……不再逃跑……你，你……”

“不想做我的妃子？！”金朗月终于明白了少篁的意图。

飞快地点了点头，少篁立刻就后悔了！金朗月的眼里满是怒火，把少篁自水里拎起来，连水都没擦干就直接扔到了床上。

昨夜究竟要了少篁几次？金朗月并不记得，只知道当时少篁那句话深深伤了他的心。自己如此为他寻找机会，给他个合适的身份，却不领情？

怀中的少篁忽然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两只手往锦被外伸着，表情很痛苦，嘴巴里含糊着说着什么……

金朗月把少篁的手拉回被子里，把他拥得更紧，轻轻抚着他的背，过了好一会，少篁才又安静下来继续沉睡。

不要紧的，日后少篁定会明白自己的一番心意，他不过是年纪还小……金朗月暗暗地想着。

待少篁清醒过来，已是傍晚。

冷冷的夕阳从窗口照进来，少篁茫然地睁着眼。

绿影见了忙拿过热毛巾擦了擦少篁脸上的冷汗，说道：“篁少……月，月妃娘娘，您可昏睡快一天了，皇上问了好几次。”

一呆，少篁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洗澡！”

“您身体还不行……”

“我要洗澡！”态度很坚决，少篁只想赶快清洗这肮脏的身体！

坐在浴池里，少篁喝退想在一边服侍的绿影后，猛地拿起粗糙的毛巾在皮肤上狠狠地搓着！

很疼！真的很疼，疼在骨子里，疼到心口上。

少篁边流泪边用更大力搓。

直到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少篁才缓缓地滑到水里，闭上眼，任那水淹没自己的头……

“少篁，我等你哦，等你过了十二岁，我再娶你。”

“梅落随风，阳春无踪。”

“是个疯子，真的是个疯子，少篁，我们走吧……”

“不许再去那里！你们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么？！”

“梅落随风，阳春无踪。”

“梅落随风，阳春无踪。”

“梅落随风，阳春无踪。”

金朗月走进月宫，那里的侍卫正是当时派去日月峡的三十六个人，他们已经习惯皇上来的时候不向里面通报。

月宫是和别处不一样的地方，是这金国皇宫里唯一不需要过多君臣之礼的地方，只因为……这里住着月妃，那个于皇上而言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