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看他又要伸手而来,双膝着地,鼻音甚重的说:「求您了小主子,我真的好怕您碰我,要是您再做出那种事我怕还会咬伤您。」
花无华停在半空中的手,伸了回来。「为什么?你就这么怕,到底你怕本少子什么呀!」
「我……」要他说出个理由来,还真不知怎么说。
门外传来敲门声,听见声音,该儿立刻过去开门,门外不是别人正是琮夫人。
「琮夫人,万福。」该儿急忙作了个揖。
「嗯。」应了声,走至床边。「华儿,听说你被咬啦!谁这么好胆呀!」一听见有人咬伤花无华,立刻过来,不过她不是来关心,只是来看热闹。
她的话刚落下,就听见双膝落地声。
「怎么了?」琮夫人转头就见该儿跪于地。
「琮夫人,是该儿……该儿咬了小主子,该儿不该伤了小主子,您请罚该儿。」知道自己犯了错,无颜见她的头低的不能再低。
挥手要一旁的侍女牵他起来,他站起身后,将他拉至身前。
「傻孩子,谁说要罚你了,本宫还要赏你呢。」琮夫人也算是从小看该儿长大,对他多少格外有份疼爱,「肯定又是华儿捉弄你,你才会咬他的吧!要是那也是他自讨的。怪不得别人。」
「母后。」花无华的抗议声马上响起,伸出被咬的手臂,嘴嘟的高高不悦说:「儿臣被咬了个口子耶!您不替儿臣说话,反而还叫好。」
「不不,是该儿不好,害小主子受伤。小主子肤好,要是因为这样留下点疤痕,我……我……对不起!」想到花无华白如雪的肌肤上多道他的齿印就内疚不已,身为他的玩伴,从小大伙儿灌输他的观念就是要保护好小主子,不能受点伤。
琮夫人瞧了眼,口吻冷淡说:「男孩子受点伤有点疤有什么了得,你父皇把你给惯坏了。」数落完他,转头对该儿道:「瞧瞧你,抖成这样,一定是华儿吓着你了吧!你可不要因为这样而不理他,华儿就是爱捉弄人,没有恶意,你也吓着了,来个人送他先去休息,顺道叫厨娘煮猪脚面线送去他房里给他压压惊,吃完再走。」
「谢琮夫人,该儿先下去了。」
作过揖,一名侍女陪着他一同出房。
「什么嘛!母后这样说好像全是儿臣的错。」他并不吃味也不嫉妒,反而语带开心。
「你呀!明知道该儿被你一碰就哭,你就偏爱捉弄他,要是哪天他不理你看你怎么办,母后这可是为你着想。」捏捏他的小鼻头,笑道。
「哼!母后坏心眼儿,就会欺负儿臣。」揉揉被捏的鼻头,语气低沉说:「母后,该儿为什么这么讨厌儿臣呢?」都过六年了,他还是想不出为什么。
「傻孩子,你老捉弄他,别说喜欢了,只会愈来愈怕你。」
心一拧,垂首轻叹:「可是儿臣不这样,他根本不和儿臣亲近。」
「华儿喜欢该儿?」身为他的亲娘,怎会不知儿心意。
「嗯!」他天真毫无避讳地点头。「在第一眼见到该儿时,他就给儿臣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儿臣很想和他做朋友,可是……」
琮夫人笑说出他的心声,「可是时间越久关系越恶劣,是不?」
什么方式都试过了,他怕他的习性愈来愈严重。花无华气馁地点头,「嗯。」
「你呀,真的是我的孩子吗?怎么什么事都通,就这种事不开窍。」琮夫人摆着一脸无奈戏笑。
闻言,花无华鼓起腮帮子不悦偏首。
纤指压了压他鼓起的腮帮子,「你呀,这样就生气真小心眼儿,没肚量。」
「儿臣才不是,儿臣不想和您说了。」赌气说。
瞧他有了火气,装着惋惜说:「哦,这样啊!本来母后还想说教教你怎么让该儿和你亲近些,看来还是算了。」
听见这话,花无华马上偎在她的怀中撒娇。「儿臣知道母后最好了,教我教我。」
将他抱在怀中,轻笑说:「华儿知道吗,要一个人接受你甚至喜欢你,是要用情去感动他,而不是一味地戏弄他,懂吗?」
「情?」他不解一疑。
「对,情,你这年纪或许还懵懂不理解,不过你是你父王的孩子一定能懂,到时什么讨厌、害怕都不成问题。」
「真的吗?」
「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二章
情呀!
情是什么?
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还真的挺难理解,花无华多方探听的结论仍旧是不知情为何物。
本来他还想再问问琮夫人,可是她进了宫得个把月才会回来,只得作罢。
为了纡解心中解不开的问题,用过早膳后,集合了一大堆人在大门口处挖了个深及二米、高宽达一米的大洞。
一群有参与挖掘工作的下人,跟着他一同躲在树林后,等着猎物的出现。
「小主子,这……」一名下人担心的说:「这不好吧!今儿个听说甘大人会来,要是他掉进去可就惨了。」
以往开开一些官员们的小玩笑,捉弄捉弄那没什么,大多只会认为是小孩顽皮也就算了,况且琮夫人一定会出来做和事佬,可这甘歇与其他官员不同,仗着自个儿的战功与兵权,老是向花主挑战权威。
「就是听说他会来才要这样,谁叫他老仗着兵权在握刁难父皇。」听见脚步声,压低音说:「嘘嘘!别出声,好像来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大伙儿屏息以待,没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又消失。
「哇啊啊……」
以为捉弄成功,正想上前大声欢呼撒碎花片,谁知声音却是稚音。
急忙跑上前,跌落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只要花无华设陷阱就一定会掉下去的该儿。
「怎么又是你。」
一旁的下人,像松了口气,喊着:「快,把该儿拉上来。」
将他拉起时,还不忘在他的耳边说,做的好做的好,没有人注意到应该空无一物的洞里竟多了数根不该有的竹子,上头还沾满了鲜红血液。
花无华瞧了瞧该儿,才发觉他的大腿内侧裤管被血给染红了一大片。
「呆站着做什么,还不来个人拿药箱给本少子。」皱起秀眉,喊着。
「是是。」虽搞不清他要药箱做啥用,但他的命令谁也不敢怠慢,急忙拿了药箱过来。「给,小主子。」
花无华一手拿着药箱,一手拉着该儿就往自个儿的房里走,被拉着不敢拒绝的该儿边掉泪边发抖。
来到房内,要他坐下,花无华翻找着药箱,拿出一罐青色瓷瓶。
「裤子脱了。」
「小、小主子,做什么?」该儿泪潸潸啜泣问。
「废话,当然是上药啊,快脱。」见他迟疑,霸道说:「你不脱就本少子脱。」
「知、知道了。」打来此工作后,老嬷嬷就一再告诫他,不可以反抗,要听话,才不会丢了工作,不敢有所怠慢地解开裤头脱下裤子。
伤口一览无遗下,原以为只是被竹片戳伤,没想到划下一道严重的撕裂痕,血还不断由伤口处流出。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站着不好上药,坐上床。」
「小主子您是想……不成,该儿是下人,怎能让小主子伺候,该儿会被嬷嬷骂。」挥动着白嫩嫩的小手说着。
「啐!怕她,你就不怕本少子是不,本少子命令你上床。」
「这……是。」没辙地依话坐在床上。
用手指挖起软膏,想帮他敷药,却瞧见衣摆遮去了他的视线。「衣摆遮到伤口了,撩起来,大腿张开。」
「好。」咬咬唇,双腿往两侧开启,颤抖着手轻拉起衣摆,底下风光可说是尽收眼底。
小心翼翼在他的伤口处上药,花无华也不知哪来的气,直叼念着:「你呀!这么大伤口,哼都不哼一声,还有,怎么偏哪儿有陷阱就往哪儿走,你是和本少子设的陷阱黏一块儿了是不是。」
「痛……」咬着唇,药磨擦的地方,疼的他脸都皱一块儿,怕看见他的动作,眼神飘摆不定。
没好气的说:「跟个女娃儿似的,怕看,就闭上眼。」
他真的怕,尤其是还得看着花无华摸着自己,更是怕至极点,紧紧闭上双眸不去看。
上好药,包扎好,花无华才发现该儿下半身是毫无遮蔽,两眼直盯着他的小茶壶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想了想和自己似乎有所不同,至于不同于哪儿呢?该说是未有第二性征的体毛,看来好不可爱。
该儿闭着眼,却可以感受到伤口已处理好,缓缓睁开眼就瞧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私处。
「小,小主子您做什么?别看。」急忙压低衣摆,缩起双腿。
花无华若有所思,好一会儿,露出奸笑,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好丑。」
该儿以为他说的是好臭,泪水落的更甚,抽泣:「该儿,该儿每天都有洗香香,您……您别嫌该儿臭,该儿会把自己洗的很香很香,不要……不要讨厌该儿,求求您,呜呜……」
身体不想被他碰,并不代表他讨厌。
从小到大,唯-对他好、肯和他乡说几句话的就是花无华,扪心自问他喜欢他,只是身体却对他极为排斥。
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曾经他也试着要突破怕他的感觉,只是最后的结果是失败的,自己反而更怕他的碰触。
他的泪让花无华不知所措,「不、不要哭呀!本少子又没说你臭,而且本少子也不讨厌你,乖,不要哭了!」
害怕失去他在该儿的心中压过所有,忘了不敢碰触他的感觉,下意识地拥抱住花无华。「真的吗?小主子真的不要讨厌该儿,求求您,要是……要是您再不理该儿,该儿就没人理了。」
为了贴补家计,同年龄的孩子都还在玩乐,他就得四处打零工,有时帮忙洗衣,有时帮忙顾牛,只要他能力所及他都做,偶而来漓卉庄园也只是帮忙倒夜壶赚点银两,也由于倒夜香的工作,周围同年纪的人总是嘲笑他、戏弄他,大人们更因为他私生子身分多有不屑。
「好好,我真的真的不讨厌你,所以别哭啦。」回抱他,像哄小孩般地摸摸他的头。
好一会儿,两人才惊觉抱在一起,该儿急忙分开。
想对自己抱他的行为说些什么,却又话硬在喉里出不来,「这……我……」
花无华望了望他,再望着空空如也的胸膛,热度依然存在,手掌上抱着的柔软是那么的真。
打小他就怕他,别说抱了,连碰都是个问题,现在两人竟然能抱在一起,扬起笑,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该儿并不讨厌他。
「看来失去比碰触更让你害怕嘛!」脑一转,捉着他的弱点,扬起笑。「听着,要是怕失去本少子,就让本少子碰。」
刚那是突发状况,连他自己都感到惊愕不已,现在平静下来,他又开始泪流个不停,身体直发颤。「我……我做不到。」
「怎么又来了。」看着他,思忖一下,「瞧你的模样,看来得增加我们碰触的时间好让你习惯本少子才行,好,就这么着,从明儿起你也别打工、倒夜香了,只当我的籽就成了。」
「……籽?」所谓的籽,等同于伴读之意,在庄园里,地位仅次于主子们。
「如何,这职位不错吧?而且俸银可也比你打工倒夜香多多了,还有,要是你能让本少广开心,本少子还会额外加给你赏。」就不信这么优渥的条件你这不上钩。
多好的条件啊!只是……「不行。」
「不行?为什么?你嫌俸银太少啊!开个价多少都给!」钱嘛!在他的眼里和沙是没两样。
「不、不,小主子误会了,俸银怎会太少,只是该儿的娘病了,不能没人照料。」
他是有耳闻过这事,也正因为如此,该儿才会小小年纪就出去讨生活。思忖一下,「你挺有孝心的嘛,好吧!本少子退一步,就七个时辰吧!不准再说不了。」
口气强硬的不容他拒绝。
七个时辰呀,看来得把其他工作给辞了才行。「是。」
一个六岁娃儿成为籽,可真是空前之事。
偏厅里,数名卸去官职与在职的臣子们反对声四起。
「琮夫人,您说说这怎么行,那孩子年纪不仅比小主子小,还是个庶子倒夜香的,怎能胜任籽这等重要的职位?再说了,当籽可还有另一个涵义,琮夫人可不会不知吧!这要真发生还得了,倒不如由臣的孙女来,她可是聪明伶俐的很,绝对适合花籽这样的职位。」一名老臣子捻捻发白胡须,打着算盘想要让自个儿势力伸至宫里。
「我说老相官,你这话就说差了,谁都知道你的孙女泼辣出了名的,要是让她当小主子的籽,我看呐,肯定没两天小主子细嫩的肌肤上就多了伤口罗!琮夫人倒不如选臣的闺女,她呀可是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另一名臣子不甘势弱较劲。
两派人马,火药味十足,一触即发,吵了起来。
琮夫人当然知道籽有着另一个涵义,那便是要花无华真当上了花主,那么身为他的籽之人,将也会是谷母,这点她当然明了,也不可能让个男人当个谷母,那不成了谷中笑话?再瞧瞧眼前之人,她心里更清楚的是他们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花无华可是未来花主侯选人之一,也是最有可能胜出之人,要是谁家的闺女被花无华给看上收了,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好了,诸位就别吵了。」
差点演出全武行的两方人,听见她的声音才知失态,拢了拢凌乱的衣服,坐回原位。
「是,不知琮夫人有何见解。」
琮夫人莞尔,「各位大臣们说的都甚是有理,本后也明白该儿无论身分地位皆不足以担任籽一职,只是这事已得花主的认可,已无法收回,你们该知晓惹恼了花主可不是件好事,华儿现在还小好玩,籽一事也未必就一直是他,是不?本后想各位大臣们也无需太多虑。」
大伙儿当然明白她话中之意,很呕,却也没辙,谁叫自个儿是臣不是君,见没有商讨的空间,只好摸摸鼻子告辞了。
啜了口茶,琮夫人叹了口气,因为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礼拜来的第几批人了。
她就是讨厌官场上权力斗争,为了让花无华有清静纯真的成长才搬来漓卉庄园,没想到依然是不平静。
「再有这种事,都说不在,懂吗?」
侍女应道:「是,琮夫人。」
该儿成为花无华的籽也过了两个多月,虽然已不再有人来此说要换去该儿籽的地位,可也明着暗着将自家的闺女往这儿送,就是想让他能看上,谁知花无华正眼也没瞧过她们一眼,还设下陷阱整的她们七荤八素、灰头土脸,个个是气得直跺脚不愿再来。
不再有她们的纠缠,花无华全将心思用在该儿身上,先是碰碰小手,习惯后,再摸摸小脸,不断抚摸的结果下,该儿已经由原来极度排斥哭个不停,转而开始习惯他的抚摸。
这日午后,该儿一如往常来到槴园里,坐于凉亭处,石桌上早已摆好各种精致小点心与茶品。
由于花无华有事得晚些来,等待是枯操的,吃着桌上的点心打发时间,只是肚子都吃撑了,还是不见人影。
打了个呵欠,微风吹拂过带着凉爽与花香味的舒服感,吃饱喝足后,睡意也袭卷而来,便侧躺在长石椅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意识是清楚了,可是却不想睁开眼。
好软……
咦?我明明是睡在石椅上,怎会软?
猛睁眼,就瞧见花无华俊脸大特写摆在他的眼前,不知何时他整个人趴在他的胸口前,屁股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自己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吓得他直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什,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坐在小主子的身上?
「醒啦!再睡会儿无妨。」花无华一直以来就很想抱他,急急忙忙跑来时见着他已睡着,他睡着的模样真的好可爱,想抱他的心念一起,将他拥抱入怀,没想到抱着他的感觉那么好,好到有点不想放手。
「不、不,该儿醒了,不睡了。」他挥着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