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激发了我的性功能,我得好好感谢你。"
"不,不必。"好歹自己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陪小毛头玩这种花花把戏?
"装模作样,嘴里这么说,那你刚才做的又是什么?"
钱澄干笑两声,反正一世英明早就毁于自己手中,现在也不差这一下。
"想要?"苏实开始利索地宽衣解带,其实钱澄想要不想要,他照样会作。
但他算错了一件事,男同志里,是没有绝对的扮演角色,就好比眼前的钱澄,很难想像到他还曾经是一度极为抢手的1号葛格。
不过,那都只是封尘往事而已。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人的锐气总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的岁月的冲刷而削弱,最后终究被迫磨平。
无须无奈,感叹,因为,这就是人生。
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之中,气流弥漫着雄性的芬芳及厚重的汗味,他们都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心跳声。不断喷洒出的鼻息,两人又相继将之吸进体内,手也紧紧牢贴对方的掌心。
暧昧或明了,挑逗或拒否,迎合或抵制,探索或躲避,淡漠或激情,欲拒还迎。
不免袭来支撑不住的眩晕感。这时,钱澄的手抖了一下。
苏实的视线没有离开钱澄的双眼半点,不知为什么,他好想开骂。
"我说你啊......"
"嗯?"嗓音里透着少有的暗哑与兴奋。
"呸种一个。"
他又是哪里得罪他了?想不通。
"原因。"钱澄甩开了苏实的手,他不喜欢苏实总以这副口吻对他说话。
"不是BI,为什么还跟她结婚?"
"你心疼她?"
苏实不耐烦地砸起嘴,放开钱澄的头,无言地仰视他。与他交谈,真的很累。原先是想好好教训教训他的怯懦无用,不过...也罢。
"也可以这么说。"
钱澄站起来抖抖自己的白大褂,一点点捋平衣服上的皱折。
好一个一丝不苟的人!苏实在心里笑道。
"这样啊。"整理完毕,钱澄坐回办公桌后面,脸上恢复成苏实在初次见面时看到
的那种止如镜水般的静逸冷漠。
生气了?呵呵......小女生气隐隐飘进苏实的脑心。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啥?"哦哦!开始发飙了。
"你这样弄得我很难办......"
"哦?"
"你是待考毕业生,我是医院的主任。"
钱澄对苏实下起了逐客令。
"SO?"
"啊?"
"还有呢?该不会这就是你想说的全部吧!"词穷的家伙,屡次失败,仍旧死不罢休!
"我们不可能会有交集!"说完这句话的钱澄,几乎是绝望的长叹着。
"你确定?"
"确定。"
"是吗?"
"是。"
两人打起了哇哇绕口令。
"你......"
"下班时间到了,我要回家了。你也走吧。"苏实默不作声地盯着正在更衣的钱澄,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好吧,决定了。"
终于放弃了?钱澄被突然而来的哽咽和无名的压迫紧张逼得喘不过气来。还在期待什么,这样就能已经够他受的了,他会恋上一个小毛头完全纯属一场Accident!现在不是正如他所愿吗。
"今晚你有约会?"
"嗯,没有......"小实又在打他的什么馊主意?
"很好,那么去我那里吧,今晚咱们把一切都讲个清楚明白。"
"嘎?"
"我讨厌"莫明其妙",我要明了的理由,"苏实支起上身,靠在沙发靠背上。"
"我等你。"还笑眯眯的对他比了个酷酷的手势。
此刻,钱澄好想夺门逃走。
头一次来苏实家,钱澄只能用"空旷"来形容这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客厅里除了单件的小沙发、圆形迷你饭桌,靠置于厨房吧左的两张圆形的吧台椅外,什么也没有。
他一个人像这样生活了多久?
"还在那里樽着做什么?坐。"苏实看也不看钱澄一眼,迳自往前走去。
钱澄这才坐下,"你去哪?"
"做饭。"简洁有力答道,在拐弯进入前对钱澄揶揄的补充一句∶"你这人真有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一阵讪笑。
"需要帮忙?"钱澄听着厨房里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响亮切菜声,最终忍不住孤单寂寞,蹶着可爱的小屁股俅到正忙着举刀奋战的苏实面前。
苏实随意瞟过钱澄好意朝他伸出的双手∶肌肤虽然没有夸张到用"吹弹可破"来形容的地步,但也还能称作为"保养得当"的手背,白晰的皮肤上交错着条条微小细致的纹理,或者是被一丝不苟修的剪得整整齐齐的粗大指甲壳,哪里都闻不到一丝半毫的油湮儿。
八成是位连抹布都没摸过的大少爷!
竟还想来帮忙?
苏实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神里尽流露分明的戏谑与信不过,莫名的快感。
让他帮忙?
只会帮到让自己隔天大肆破费采购百货商场的碗碗碟碟。
他吃不消,至少在目前经济危机的状况来说;钱澄直觉认为苏实是在嘲笑他。也对,天经地义的事,对于一株温室的花朵来说。
"你?出去乖乖等吧。"连对向他的脸都省了。
钱澄气极苏实这样不肖他的口气,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搞僵气氛,闹的大家都不愉快,也没作多少争执,安安静静退出苏实的视线。
苏实的手艺挺不错。钱澄按捺住惊讶,不过......小实原来是"女人",所以厨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吧。
"钱澄。"
"唔。"
"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
"恩。"心不在焉的随便应付,其实他对这个话题半点兴趣都没有,哪还有精神跟他在这方面耗时间?
"你认为我们没有交集?"
钱澄停止咀嚼饭菜的动作。
"你不是......"苏实硬是卡住即将冲口而出的话∶你不是喜欢我吗?
"............"
"拜托你作声啊!"
"............"开始极缓慢的扒着所剩无几的饭菜。
"我吃完了,要帮忙吗?"主动拿筷子把桌上的菜渣往自家碗里刮。
忍耐到了极限。苏实默不作声的起身开始收拾他那边的残渣剩饭。
将情绪埋藏到最深,几乎无人察觉了。可惜在苏实经过厨房时,孩子气的狠狠踹上梭门两脚作为发泄恨气。将灵魂的丑态全部爆光。
"看不爽,你走吧。"反正连谈话都进行不下去,自己一厢情愿想开个头都被他冷冰冰的回绝。干吗自己那么犯践,一天到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不知不觉,"小女子"脾气又在苏实身上油然而生。
"小实我,晚点再与你谈好吗?"钱澄的心里此刻才是摇摆不定,后悔一时冲动将话说的那么绝,闹得自己现在进退两难。自作自受!
"你想留下在这睡?"苏实故意用油腻腻的脏手乱抹几下脸,一脸拉蹋问道。
这会儿纯粹是说话没经过大脑。
无心的话一出口,两人的心再次被击得不约而同狂跳一下。
"哦,好啊。"钱澄刚才说什么?
苏实骤然煞住正运行洗碗的双手,奔出厨房。
"你说"好"?"
"是。"钱澄脸却很不适宜的垮下几分。
"是吗,你先去洗澡。"
"认为我帮不上你的忙?"语气隐隐透出些许恼火。
"算了吧,让你帮忙,只会让你越帮越忙。我现在还没有富裕到可以随心所欲的买碗碟换家具呵呵,你不给我添乱子我都要大祭祖宗了!"
好一句既讽刺又冰凉的冷笑话。
钱澄怒火冲冲往浴室摔门而入,不一会儿又掀门而出。脸色非常尴尬窝火:"你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苏实--很不给面子的狂笑起来。
"哪,衣服在里面。新的,旧的都有。自己拿。"嘴朝卧室的壁柜努了努,便不再搭理他,回到厨房继续他的大扫除。
展现在钱澄眼前的是满满一柜子的男性用品。小实一下子买这么多?手术一做完就换得这么干脆?钱澄随意捏起一条深灰蓝色的MEN BOXES,指间的触感告诉他,这分明是一件用时已久的旧品。现在距离小实那次的手术大概有六个月,小实是去年秋天进行的手术,新年年初出的院。即使在出院当天小实就把他的女性内衣裤全部大换血,这件BOX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洗得这么旧......也就是说,───!!
钱澄被自己的劲爆猜疑吓到了:难道小实在变性之前就一直穿男......?
"喂!你到底要不要穿啊?嫌不干净?"一眨眼,苏实已经全部洗刷完毕,轻轻甩着湿湿哒哒的两手凑到钱澄跟前,映在钱澄眼里的是一张大得有点恐怖的特写镜头的脸孔:"还是你有意在等我,想来个"鸳鸯浴"?"
钱澄双唇微抿,浅笑缓缓由逐渐绽放的脸颊漾开,一副沉稳老练的反应。
心胸却与外表成反比例翻打着滔天的惊涛骇浪。
说干就干,苏实从柜子里随便抓起几件衣服,拉起钱澄就往浴室冲去。他被刚才的一幕震憾到,说不清的情欲猛然涌上来。
钱澄笑起来,对苏实而言,很是秀色可餐。
他拨开苏实的大手,在苏实惊愕的目光中从容走进浴室。
终于想开了?苏实喜孜孜的跟了进去。
门大咧咧的敞着,谁也没有关门的意思。苏实一进门,立刻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整个空间随着火一般的热水从水龙头倾泄而出,升腾起的雾气模糊墙上的壁镜和光滑透亮的大理石瓷砖,逐渐湿润的镜面徐徐滑下一条条细细的水线。转眼间,浴室倒变成了热火朝天的炼丹房。
火烧一般的热切灼肤,火一般的闷塞窒息,令钱澄难以忍受。
钱澄正准备问他∶还没洗干吗一开始就放水?
舌尖刚抵上下齿,到嘴的话还未脱出口,便眼睁睁看着脱得光溜溜的苏实抬脚一头扎进热池,四散飞溅的开水拍打在钱澄身上,烫得钱澄哇哇直叫。
"真没用。"
"我是没见过有谁用开水洗澡的。"钱澄没好气地瞟过对面乐悠悠的苏实。
"个人嗜好问题。"苏实把自己一点点沁进浴缸。
嗜好?
我看这根本就是怪癖!搞不好小实上辈子就是造多了孽进阴曹地府时才被阎王爷丢进油锅里煎来煎去煎习惯了!钱澄边解开扣子边恨恨的想。
"你连脱件衣服都像女人一样别扭?"苏实对钱澄乌龟般的缓慢速度颇为意外。
不语。钱澄硬是抢在苏实即将发起第二炮连环攻击前头一把刮下身上最后一条短裤,挪到莲蓬底下冲凉。
哦,原来小钱他比较吃激将法啊!
苏实在心里默记下钱澄的这一"特性",眼睛不老实的瞄向往胳膊上抹泡沫的钱澄。
上次只顾发泄,没看仔细他的赤裸身体。啧啧,小钱的体格果真如他猜想的一般,叫人看了不觉浑身"充满干劲"啊!贼兮兮的脑袋飞快运转,茅山大爪也贼快贼快的伸向这会儿仍浑然不觉的呆头钱。
"小钱 ̄ ̄ ̄"苏实一脸的蛮横粗像,相当恶心的展露他绝世必杀呕吐版"媚眼横生",那势头像极了延残喘的比目鱼。
钱澄同样是条经得起千锤百炼的汉子,丢给苏实一句"我洗好了,你慢洗"就潇洒自若的离开蒸气泛滥的浴室。
看都不看他一眼?
斗志之火瞬间被点燃。苏实全身发热,三下并作两下一咕碌爬出热池,操起浴巾往腰间一系,也跟着跑出去。身后的热水可以晚些再泡,但现在自己可万万不能错过眼前的大好春水!
"你一直负担自己的生活费用?"神速,苏实还在套短裤,钱澄却已穿好衣服,重新环视苏实的小窝。
"废话。"看来钱澄对扫别人的性致很在行。苏实一听他说这类话题,蠢蠢欲动的
小弟弟马上垂头丧气,欲振乏力的慌。哀哉!
"那你父──"嘎然打住快出口的词,钱澄才想起小实和他父母决裂一事。
"哼。"算他还灵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我没见过你打工啊。"
"哦,我有份遗产......"苏实心不在焉的说道。
"你父母早逝?"
"哼!我倒巴不得他们快些见阎王!"苏实口是心非地闷哼。
"你怎么能──"钱澄不由皱起眉头。该是好好管教这匹野马的时候了,现在若是对他置之不理,任随他放纵,恐怕往后会给酿成一头不服管教的莽兽!
这时,苏实蛮横的快速翻身背对钱澄后便不再有任何动静,话题被强硬中断了。
钱澄一言不发的凝视对面那副宽厚的小麦色肩膀,随着肩膀主人肺部不断收缩的频
率而调整自己的呼吸;心,随着手掌主人不断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而纠紧,放松。
好像经常出现在电影里的那段......不是被催眠就是中邪了。
"那么......"
"我奶奶留给我的。"苏实决定不管钱澄问什么他都照实摊出。
这回,他豁出去了。
有一瞬间连苏实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他与钱澄的相处模式怎么这样怪。怪得让他有种模糊的错觉,他们之间似乎有"孽缘"这东西存在,将他俩紧紧缠绕在一起。
"你奶奶过世了?"没有故作惋惜的惊讶,缓缓的鼻息从苏实背后掠过,泛起的原始酥麻感就像头一次被挑起的欲火一样愈烧愈旺。
"废话,除了奶奶......不然我哪来的钱缴学费?"
"我没有那个意思。"
"哼。"
钱澄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要喝什么?"
苏实八成在发问的那一刻就没想过等钱澄的答案,迳自扔给他一罐冰啤酒,顺便也给自己拿上一罐:"朋友送的,保证够味儿!"
苏实一打开就往嘴里猛灌,那势头让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他灌的是白开水。
苏实飞快干空啤酒罐,挑眼就瞥见钱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安啦!这是果啤,不伤身的。"
小钱的模样叫他想起过世的爷爷,明明那么嗜酒却又节制得不得了,每天才喝那么一丁点,一点也不过瘾!
"那就好。"
虽然有时苏实觉得钱澄相当女人--即使实际在外表上,钱澄没有半点女人的娇柔妩媚。可他就是感到烦!烦钱澄对他管东管西,讨厌钱澄自以为是他的"监护人",更讨厌钱澄以那种方式对待女人!
所以他常常幻想钱澄在他面前自动消失的一天,或者这家伙再聪明点,早些醒悟过来,知道那样作是不道德的。
让他、让"我们"了解什么是所谓的"道德感"?
苏实顿了顿,暗自摇头叹气。
自从世人把"道德败类"的帽子强扣在同性恋身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与"道德"二字无缘。那词对他们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妄想罢了。不仅如此,连普通的相爱结合都会触及刑事犯罪。
什么罪?
鸡奸罪。无论是强暴还是两厢情愿。一旦被抓获,受到千篇一律的待遇:逼供、罚款、毒打或者再绝点:蹲监狱(大陆1997年之前的记载)。无论是哪一样,反正他们都有共同的下场--丢饭碗,从此失去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