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 上————者也

捉绿和卓红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喃喃自语了几句然后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好好睡觉的兴致被这两个家伙扫的一干二净，赵析郁闷的起身想要去撒包尿。

站在临时搭建的茅厕里，畅快的尿完了，刚提上裤子，一个黑影从外面快速的闪过，然后是十几个黑影儿。

什么人？难道是偷袭的？

赵析轻手轻脚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到了放粮草的地方，为首的黑衣人对着后面的黑衣人打了一个暗号。

火折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他们是想点火烧粮草。真是天上有路你们不走，地上没有门你们偏要进。赵析捡起一颗石子快速的打在了拿着火折子的人的手上，那个黑衣人惊叫了一声，后面的人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赵析越过他们的头顶落在他们的面前，大声呵斥着：“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通了暗号，突然全部起身，施展轻功朝着西北的方向跑。

士兵们听见赵析呵斥的声音也都跑了过来，看着赵析腾空而起追捕那些黑衣人。西北？大理国的军队驻扎在他们的东南方向，他们为什么朝西北跑？西北是金国的地方，难道是金国的人？

如果真的是金国人的话，看来大理和金国准备联手，一个明一个暗然后一起灭掉汉朝。

几个黑衣人的轻功不高，但是赵析不敢追出去太远，害怕他们有什么圈套或者是埋伏。

等赵析回来的时候，营帐里的士兵都聚集在外面，赵析想溜回捉绿他们身边，但是被丛瞭叫住了。

火光中，云落站在那里，丛瞭站在他的身边。赵析硬着头皮走到丛瞭和云落的面前，跪下行了军礼。

“你就是刚刚发现刺客的人？”丛瞭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感觉身形很熟悉。

“属下正是。”赵析故意沉着嗓子说话。

“他们朝哪个地方跑去了？”

“西北方向，属下因为害怕有埋伏所以就没有追赶。”

“好，从今天开始任命你为角旗三队队长。”

“谢将军。”赵析说着起身低着头就要离开。

“等等。”云落的声音在赵析的身后响起，赵析的身体震了一下，想到脸上有了疤痕，云落肯定不会认出来，就放心的回过了头。

云落看到赵析的面貌，失望的冲着赵析摆了摆手，背影相似，可惜不是同一个人。

升官真是容易，现在他和另两个队长住在一个小营帐里，不用和捉绿还有卓红睡在一起，果然睡觉香多了。

对于那天晚上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赵析还是在疑虑着。现在只有大理国一个国家的军队对他们展开进攻，他们已经穷与应付，如果金国和大理国连手的话，那么汉朝根本就没有胜算可言。

应该找使者去访金国，让金国保证不出兵才行。

这件事情，云落应该也想到了吧，一定要稳住金国，让金国对汉朝产生畏惧的心里不敢贸然出兵，等他们战胜了大理国，自然金国更无出兵的把握了。

希望云落会想到这些，他还想建功立业回汉朝做官，光宗耀祖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他可不想白白死在了战场上。

可怜，爹和娘还不知道他现在到了这个地方。

青翎那么诡异，应该知道了吧，知道了也不会帮助他。青翎的思想诡异莫测，没有办法了解。也许他觉得有趣就会找他，如果觉得没有趣就不会找他。个人有个人的命，不能总依靠别人。

努力吧，光宗耀祖，光宗耀祖。赵析无声的说着，然后仰望着帐篷顶。

角旗队的二队长看见他的样子，纳闷的瞅了两眼，然后倒在了床上，眨眼功夫鼾声响了起来。

神圣亦或肮脏？

上战场哪有不打仗的道理，赵析自然也是明白，听到军队紧急的号角声，赵析跟随着大部队冲了出去。

全是人，都是人，后面是响声震天的战鼓声，前面是敌人军队的呐喊。手中的长刀见到大理的士兵就砍上去，没有恐惧的时间也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是尽量的躲避着敌人无处不再的长刀，然后尽量的砍杀敌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了，也不知道踏过多少人的尸体，有敌人也有自己人，神经麻木了，一片的血红。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敌人，杀光敌人。

血色，全是一片的血色。

胳膊不知道疼痛，身体随着战鼓的声音迅速的转动着，杀，杀，一切只剩下一个杀字。

前面的人好熟悉，是捉绿，赵析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捉绿的身边，捉绿以为是敌人差点砍伤了他，幸好被他躲了过去。

“小青，我们会赢的。”捉绿大声喊了一句，不知是说给赵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眼泪在眼眶里转悠，战场上有这么一个称为兄弟的人说出这么一句话，让赵析很感动。一定要胜利，要杀出去，踏着敌人的尸体。

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能杀光，但是只要拼命的杀下去，一定能够杀出一条血路，让敌人退败。

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从他们的身边擦过，敌人随之倒下，赵析瞥眼看了一下马上的人，是云落，云落亲自出战了，这场战争肯定会胜利。

手上的刀不停的挥舞着，沾满了敌人的鲜血，然后被新的鲜血覆盖，倒在地上敌人的尸体，让他感到振奋。

杀光他们，杀出血路，我们就能胜利。

捉绿和赵析并肩作战，背靠着背，与面前的敌人战斗。敌人越来越多的倒下，卓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脸的鲜血，精神却激昂。

三个人会意的笑了笑，继续厮杀。

我们会胜利的，我们会胜利。赵析抱着这样的念头，鼓足了精神砍杀着敌人。

战鼓声越来越响，敌人却圈到周围的山坡上放起了冷箭，躲过了三箭，第四件堪堪射到他的脸上，被左前方的卓红一刀挑了开去。

又一箭射来，赵析躲避开，却发现箭冲着没有防备的捉绿那里射了过去，卓红看见却没有帮忙，只是砍杀着眼前的敌人。赵析也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原因，快速的出手，一把抓住箭，手被摩擦的生疼，捉绿只被箭尖戳了一下。

捉绿正在砍杀着敌人，没有功夫转身道谢，心中却充满着感激。

一阵急促的鼓声过后，眼前的敌人们全冲着东南方向跑去，赵析，捉绿，卓红站在原地，看着逃跑的敌人，看着满地的尸体，有种悲怆之感。

敌人也是人吧，却为了满足皇族扩大领土的欲望而失掉性命，这样，真的好么？

满身的鲜血，洗也洗不干净了吧。他想起爹以前说过的话，官位是用鲜血换来的，在当时的他看来，杀敌人就跟砍萝卜一样，真正上了战场才知道，杀人会让人更想杀人，杀完以后，却很空茫，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血腥气，让他想呕吐又让他兴奋。满地的尸体，让他的头沉沉的，想倒下去。

“怎么了？”捉绿拍拍赵析的肩膀说：“刚才谢谢你帮我挡了一箭，要不然我的小命儿可就没有了，我欠你一条命，以后还你。”

“我们是兄弟。”赵析搂过捉绿的肩膀，将脸埋在捉绿的肩膀上，沉默了一阵然后抬起了头。

“我们胜利了。”赵析对着天空大喊。

枣红色的马匹冲到他的面前然后停了下来，马匹上的云落一身的紫袍染上了血色，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嘴边却带着笑意。

是因为这次战争的胜利么？肯定是，这是大理国入侵以来，汉朝军队第一次的胜利。

“胜利了，你们，辛苦了。”云落声音很低，一只手捂着腹部，应该是受伤了吧。赵析看着云落手指缝间流出的血液，很想上前去帮他止血，但是理智让他忍了下来。

云落是一个能在战场上与士兵一起奋战杀敌的好主帅，会在战争胜利的时候对士兵们说出你们辛苦了这种暖人的话。但是云落依旧是云落，如果被认出来，只会让他自己陷入如同以往一般的囚笼当中。被动的享受着宠爱，被动的过着日子，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人，不想躺在男人的身下像女人一样承受着男人的宠爱。

赵析握紧了双手，他不能让云落认出来。

云落手缝间的鲜血刺痛了赵析的眼睛，让赵析不敢直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云落身上受的伤。也许，他把云落当成了一个如同大哥一样的故人，看见故人受伤，心中总会出现不忍和心疼吧。

搞不清纷乱的思绪，赵析还在纠结的时候，云落大喝一声骑着马奔腾而去。

马蹄踏着尸体，鲜血带着黄沙，给马蹄过后的烟雾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死，离开，就在这苍茫的大地中发生，像是只在一瞬间。云落留给他了背影，他的心中有些感伤。

“走了，回去领赏。”捉绿招呼着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赵析，与卓红一道向战场外的营地走了过去。

“你记得杀了多少大理国的士兵么？”捉绿饶有兴趣的问，刚刚的厮杀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阴影。

“不记得，现在我只想睡觉，好好的睡一觉。”赵析疲累的说，这场战争结束了，还有下一场战争要打。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回到营帐以后，点了一下队伍还剩多少人，然后由队长上面的总队长汇报给军师再汇报给丛瞭和云落。

他的队里死了七个人，伤残了8个，军医们正努力的救治着。活下去，继续战斗，死了，也许来生还要战斗，一个战士的宿命吧。

感叹的摇晃了一下脑袋，赵析跟捉绿和卓红道了别，一个人扎进营帐。想睡觉，闭上眼睛就是血红一片。他，还没有适应，也许，经历的战争多了，将杀人当成砍萝卜的时候，他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军队担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军队中却也有肮脏的事情。军中都是些热血的男人，哪能离得开女人，尤其经历过厮杀以后，精神压力大，需要发泄，但是没有供发泄用的女人。士兵们却有士兵们的法子，猥亵皮肉细腻年龄小的士兵，或者干脆与畜生□。

第一次看到一个老兵在一只羊的身后来回的运动，老兵看到他还□的笑了笑，赵析差点儿把隔夜的饭吐了出来。这只羊是待会儿用来做羊肉汤的，这个老兵却用他那个玩意儿在羊身体里面戳，待会儿他可没办法吃进去。他回去把见到的情况跟捉绿说了，捉绿见怪不怪的说：“你真是没见识，军队里全是大老爷们儿，想干那事儿的时候总不能总是自己解决吧，那样解决不聊根本的问题，所以只好找牲畜了。上面的将军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昨天晚上我去茅厕的时候，有个长的恶心的大块头想强上了我，你知道我怎么做的么？”捉绿一脸的调皮。

“我把绑了他的身子，把他的头塞在草堆里，然后脱光了他的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昨天晚上，你难道没有发现二队长和一队长没有回去睡觉么？”

赵析惊愣的睁大了眼睛。

“对，我呀，本来想去让你泄泻火，真是不巧碰到了大队长和二队长，我就顺水推舟将那个男人给他们泻火了。”捉绿一脸的小得意，继续接着说：“实在没想到，别看那男人脸长的难看，倒是长了一对雪白的大屁股。”

“你--你--真的？”赵析惊讶的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小青，你还是你搬来和我还有卓红睡一起吧，我看大队长和二队长那两个的样子，早晚有一天吃了你。”捉绿吓唬赵析，赵析听了心里一惊。

那场战争过后，捉绿和卓红因为杀敌有功，也被封为了队长，是方旗队的三队长和五队长。那两个队的队长死在了战争中，正好他们上去顶了空缺。

赵析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都已经结拜成了兄弟，住在一起也好，互相能有个照应。

还是同样的场面，赵析有些后悔和卓红还有捉绿住在一起，他们明明有自己的铺位，却都在睡到半酣的时候缠到他的身边。身体被来自左右两边的胳膊和腿死死的压着，赵析郁闷的喘着气，万分的后悔到这里和他们一起睡觉。

虽然晚上气温低，但是也不必把他当成炉子一样抱的这么紧，连翻身都困难。

“捉绿，卓青-”赵析叫了叫身边死缠着他身体的两个人，两个人依然睡的跟猪一样。

赵析在郁闷当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到半截感觉什么东西在动他的下身，他朦胧的睁开了眼睛，发觉卓红正一脸笑意一只手在摸弄着他的下身，而捉绿则不知所踪。

睡的太朦胧了，赵析竟然冲着卓红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如梦初醒的突然坐了起来，却发现卓红好好的睡在他的身边，他的衣衫也完整的传在身上。捉绿一脸睡意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去茅厕了，一只手还提在裤子上。他走到赵析旁边，身体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难道刚才他在做梦？回头看看卓红，卓红睡的很香，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来是梦了，他怎么会做这么恶心的梦？看来白天捉绿说的果然有道理，他也应该找个姑娘发泄一下了。做梦也应该做梦和姑娘云雨，怎么就做梦和卓红做这种事情呢？而且他好像还很愿意的被卓红摆弄着□。

难道是当初云落给他心里造成的创伤，所以到现在他竟然做起了和男人在一起的春梦？。

哎-好烦好烦，不管了，早点儿睡觉好了。

赵析躺下努力的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以后，身边的卓红却睁开了眼睛，露出诡异的笑容。

吃完早饭，士兵们在空地中间操练，作为小队长有特权，名义上是在看着操练，实际上是在拉呱聊天。

“瞧见了没有？就是那个，双腿站的很开，双腿就跟没劲儿一样，就是那个。”捉绿指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大个儿对赵析说。

“他怎么了？”赵析早就忘记捉绿昨天说的话。凑到赵析的耳边，捉绿小声的说：“前天晚上被角旗队大队长和二队长插屁股的那个，别看他长的难看，却长了一对大白屁股，让两个队长可是爱不释手。”

听完他的话，赵析怪异的看了看那个男人，心想着，看他的样子屁股绝对是受伤了，可怜一个壮汉了。

赵析调皮的冲着捉绿做了一个怪脸，两个人嘻嘻的笑了起来。身边的卓红看着两个活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快起来，主帅过来巡视了。”捉绿小声的叫唤，三个人赶紧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士兵们操练。

云落巡视着士兵，远远望去一个身影，像是析儿。赵析正装的一本正经的教旁白一个士兵拳法，耍了一套拳后站在那里看那个士兵耍。肩膀猛然被人一拍，赵析惊愣的回头，云落的眼神由惊喜变成失望。

“主帅找属下有什么事情？”赵析恭敬的行礼。

“认错人了。”云落失落的说，眼睛看着赵析的脸，难掩失望之情。

“你的身型很像在下一位故人。”云落微笑着对赵析说，赵析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赵析不说话，云落却看着天边自言自语起来：“他，还在我的身边吧。”说完，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

不知道他腹部的伤口怎么样了？应该好了吧，赵析有些担心云落的伤口。

等云落和丛瞭巡视完离开以后，捉绿小跑到赵析的身边问：“你认识主帅？我发觉主帅看你背影的眼光不简单。”

“他说，我像他一个故人。”

“故人，难道是他死去的男妃？也有可能。听说他为了那个叫什么析公子的男妃，把下毒的人杀了。下毒的人就是下毒害析公子的人。哎--我听说啊，那个析公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五皇子对他非常好，好到碰到手心儿怕化了。可是啊，那个析公子却背着五皇子下药□了五皇子其中一个叫什么香玉的妃子，这可倒好，没想到，他害人反害己，被五皇子另一个叫柳什么的妃子下毒毒死了。五皇子这回可怒火冲天了，竟然杀了那个下毒的妃子。我看哪，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独独便宜了被□的那个什么香玉。现在倒好，五皇子只剩下一个妃子了，就是她。如果五皇子以后做了皇上，她可就成了皇后了。天下最毒妇人心，谁敢保证一切不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然后栽赃陷害。”捉绿在赵析的耳边说着以前在京城听到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