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环————耳火

“英成！”秦严叫道，声音透着虚弱和颤抖。

在右边，他拿枪抬起，对着陈轩的方向，慢慢的前进，直到感觉枪抵住了一个硬物，那是陈轩的脑袋。

“陈轩，对不起”他只有拿枪指着陈轩，他们才不敢伤害自己，保住自己的命。并且，他能在陈轩的带领下走出去。因为他现在时个瞎子。

“我明白，走吧。”陈轩把枪交给秦严，打横抱起了他，低声和他说：

“拿枪指着我！”秦严被他的大幅度动作一惊，然后看了眼郑英成，他毅然的拿起枪，抵住了陈轩的下巴。

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到最终都不是秘密，因为对某些人它是一个传奇。

当他们走出房门，阳光刺眼的射进秦严的眼睛里，他闭上了眼睛，很久没看到这么明媚的阳光了，很久没有站在这么耀眼的阳光下了。

可现在是这么奇怪的画面，他看到外面有很多人拿枪指着他们，每个人都充满了警备，头上有着轰轰作响的直升飞机的声音。

“给我们一辆直升飞机！！”郑英成对着前面的人大声说道。

一切来得措手不及，当指挥官看到自己的人被要挟着，手里还抱着一个拿枪指着他的人，他一阵担心，叫陈轩做卧底本就是个危险的任务，现在还变成这副局面，一切都乱透了，他狠狠的扔掉头上的帽子，对旁边的人说：“直升飞机给他们！”

“你们只要不动我的人，直升飞机开走。”

陈轩走向直升飞机，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

直升飞机的机翼掀起的巨大的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陈轩将秦严放到后座，秦严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拿枪指着陈轩，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郑英成爬上了直升飞机，陈轩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

飞机升起的那一刻，秦严才放下枪，去抱身边那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那么紧，那么重。

然后，地下指挥官才从屋里出来的人那里知道了真相，他用力的踢了一下警车，然后气恼的看着天空刚起飞的飞机，对着身边的人大声传达着指令

“别让他们逃！追！”

于是左右两部直升飞机也缓缓升起……

“郑英成，你为什么什么傻？”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傻？”

秦严又狠狠抱住了郑英成的脑袋，然后他仔细的端详着在自己眼前的郑英成，脸上的血渍遮住了他美丽的五官，秦严撕下一段衣服的布料，仔细的包扎郑英成的眼睛。

他的眼睛被白布遮住了，可是更显出了立体的鼻子和嘴巴，秦严用力的吻住郑英成，像要把他吞下去一样，久久不能放弃这个窒息的吻，而郑英成也回应着，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在吻他，那么深切的思念。

“别再这么傻！ 现在真的是又傻又瞎了”秦严苦涩的笑了，那眼前的这个人突然伸出了手，缓缓退下右手的银戒指，试图摸到秦严的手之前就被秦严抓住了手

“干嘛？郑英成？”秦严紧张的问道

“嫁给我，严！”

那一刻，秦严想哭，想大哭一场

“你不介意我是瘸子？”

“你介意我是瞎子吗？”

“可男人不能结婚，白痴。”

“那你娶我也行。”郑英成摸着秦严的手，将戒指戴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阳光此时阳光的角度不偏不倚的照射在戒指上，形成了耀眼的反光。

“你还没说爱我呢？”

“这句话能留在我们安全落地时好好说吗？”

现在在3万5000米的高空，你说你要娶我，你说嫁我也行。

现在在3万5000米的高空，你许我一个光明的未来。

现在在3万5000米的高空，你说你会有一天会说爱我。

那么郑英成，你能告诉我吗？远处紧追不舍隆隆的直升飞机是关于什么的声音。

而此时的你为何我觉得就那么的让人抓不住。摸上你被白色布包围的眼睛，你告诉我你看见的是什么？是我的笑抑或是我的眼泪。

“好！你可别食言，你每次都食言！”

我一直都相信你，这次也不会列外。

“恩，这次不会！”

郑英成站起来，抓住直升飞机的门框，对陈轩说道“陈轩，这次连累你了，不管怎么样，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兄弟。”

陈轩知道身后有两架飞机在离自己越来越近，危急十分。郑英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突然感觉到这一拍，带走的是他的执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郑英成说，

“你想怎么样？”

“告诉我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

“一架在左边，离我们50米，现在还在缩短距离。……”

郑英成看不见，但他的枪法一向好的出奇，现在没了眼睛，他还是有一半的把握击中目标，因为开枪本来就是凭自己的直觉，当目标高速移动的时候，眼睛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用处了，有用的只是自己的直觉。

“别乱来，郑英成”陈轩突然也明白了郑英成想干嘛

他不是不相信郑英成的枪法，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危险。

他必须要专心驾驶飞机，他瞄了一眼已经在为枪上膛的郑英成，说

“你的命可有一半是我救回来的！”

郑英成对着蓝天笑了，“我可还不了这么多命。”

机身下是碧海，虽没有马尔代夫的水那么蓝，却也让人感觉有一丝的熟悉，秦严看着郑英成好看的背影，突然他觉得自己这次可以伸手就抓住他了。

第二十八章 放手

“郑英成，你快放下枪，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从声音可以辨别出，那架飞机此时正在自己的左下方，离自己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警察正不停的叫自己放下手中的枪，陈轩飞机开的很好，总能与这架飞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他靠近飞机的舱门边，否则郑英成真的很危险。

但是这种局面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因为另一架飞机正缓缓靠近他们的右侧。

“严，你爬下去。”郑英成对身后的秦严说道。秦严从椅子上跪爬到了地上，看着郑英成又向机舱里靠了一下，“陈轩，你开慢点”郑英成继续说到。

陈轩开始减速，左侧的飞机渐渐靠近了他们的飞机，郑英成知道，一枪，打不中，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更棘手，一枪只许击中敌人，还在没有任何视力的情况下。

他手抓住机舱门，左脚向外跨了一步，起枪，射击。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可恶。”郑英成没有打中那个人的脑袋，而是他的手臂。

接着他继续往机舱里躲，接连而来的是连续的枪声追随着自己，郑英成担心的向着前方问道“秦严，你有没有事。”

“没事！”秦严马上回道，然后往里又缩了缩，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在机舱外，然后抬头看了眼郑英成“你小心点！”

这样的话，枪战在所难免。

飞机突然加速，陈轩突然叫道：“你们小心，右边那架飞机来了。”陈轩在拼命的躲着左右两架飞机的夹击，他只能顾及到外面，而再也顾及不到里面的情况。

又是一个巨大的倾斜，是为了躲右边飞机的靠近，所有急速的往左偏，使得秦严一下子没有抓牢，人被甩了出去，脚撞到了机舱的门栓，一阵刺痛激到脑门。顾不得痛，他马上企图拿手拉住座位的椅杆。

可是马上引来了左边的一阵阵枪声，这个目标暴露的太大，秦严知道。

“秦严！”郑英成顾不得自己的情况，马上扑到地上，去摸秦严的手。

秦严马上一把抓住他的手，郑英成一接触到秦严的手，几乎同一时间，就用力把他往自己方向拉。

“唔～”秦严闷哼一声

“怎么了？”郑英成马上问

“没事。”

秦严的腿被子弹打中了，他本想借个力，可是现在根本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是为了不让英成担心，他忍住了疼。

郑英成不是傻子，手上的力道突然的消失，他当然知道秦严出事了，问题又有多严重他不知道，耳边都是枪声，他看不见，只能判断出大致的枪声来源方向，他现在手拉着秦严，有一瞬间，他觉得如果可以永远这样也不错，至少他们可以握着手。

他侧了一下身，把大半个身体暴露在了敌人的视野里。

这样的话，至少可以引开一部分的枪火。

秦严看到了郑英成愚蠢的举动，他马上用力去拉他，但是疼痛还没这么迅速消失，更不用说体力。

陈轩一看情势越来越不利，他索性降低了高度，能躲一会是一会。

可是右侧的人驾驶能力也极其好，他就是紧咬不放。逼着陈轩靠左，一个侧身，躲过了右侧的飞机。

本就受伤的秦严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惯性作用，可郑英成出手更快，他用力一拉秦严，在反作用力下，他将秦严拉进了机舱中间，自己却摔出了机舱门。

秦严马上用右手拉住座位上的栏杆，左手拉住悬在机舱外的郑英成。

很重，自己根本使不上多少力，但他死都不会放手，哪怕手臂断掉，他也不要放手！！！！！

现在已无关什么枪声，飞机的引擎声。

“严，放手！！”

“不放，死都不放！！”

“你不放手，大家都会死的！！”

郑英成突然对秦严笑了，因为他明显的感到从头顶滴下的“雨水”

“喂，你个混蛋郑英成！！！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要带我去马尔代夫，要带我回家，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你……”

“我爱你！”郑英成握着秦严的手，感觉到力量的越来越微薄，感觉到戒指紧紧的嵌进彼此的手里。“一直都没和你说，我爱你！！”

看不见秦严的表情，很希望现在看到的秦严是笑着的，因为一直想听自己对他说这句话，欠了他很久没有告诉他的话。

“混蛋！！！混蛋郑英成！！！！！这句话别现在和我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不能失去手上紧紧握住的人，即便已经说了这句话，也不能满足我了。

“喂！秦严，你答应我，以后别哭了，你对我笑一下，我就绝不放手！！”一直忘不了在马尔代夫的笑容，和蓝天大海这么的相配，笑容才配得上你美丽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你的笑我不会看不见。

秦严笑了，含着泪笑了，他知道郑英成看不见，但是他只要告诉自己不放手，自己就可以幸福的笑了。

说过不放开的手，换一辈子的笑。

“砰！——”

子弹穿过了两只紧握的手，打在钢板上，郑英成对着秦严笑了

他松开了手，其实早该松开了，背后中了那么多子弹，但是多么舍不得你啊，严，舍不得，舍不得死，舍不得放开，舍不得太多的东西。我又骗你了，但是你要活下去，为了我给予你的生命活下去，哪怕孤独也请你活下去。

“活下去！！严！！为了我……”

郑英成似乎看见了身下的那片大海和马尔代夫的蓝化作一个色彩，蓝的让人心疼，他似乎又看到了秦严的眼泪，闪出美丽的色彩，然后被风吹到天上，化开去，化成了一片白色。不是和他说过要一直笑的吗？

声音渐渐远离自己的耳膜。

戒指一点点的散去郑英成的温度，徒留一片冷色调。

眼泪随着郑英成一起迅速下坠，下坠，坠入大海，溅起浪花，溅起泪花。

风吹过，什么都没留下，那枚戒指幽幽的安静的闪出蓝色的光，那光似乎不会随着时间消逝，耳边又回荡起那句话。

原来是陈轩紧紧的拉住自己企图松开的手，说

“严，活下去！！笑着活下去。”

英成，你答应我了，一定要回来。

说了，不会死的。

那最好，也别受伤。

要求太高了。

是吗？你一定要回来。

恩。

一定要回来。

你好啰嗦。

怕你忘记了。

不会的。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英成，那个晚上你为什么会喝醉？那可是我们的第一次诶。”

“心烦。”

“心烦什么？”

“你说心烦什么？”

“难道你那时候就喜欢我？”

“这次又是哪来的自信？”

“难道说一句喜欢我就真的这么难吗？”

“为什么你不先说？”

“我喜欢你，我爱你，英成。”

“……”

“你耍赖嘛，我说了你干嘛不说？”

“我有答应你，你说了我就要说吗？”

“反问句王子，刚刚那句话我收回了。郑英成，你是大坏蛋，你就是个比骗子还骗子的骗子。”

请做我的王子好吗？

那你是什么？

我只要做那匹白马就好了

为什么？

那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童话故事里活下去，所有人都会叫我们白马王子。

你笨蛋吗？白马王子是一个人

对啊，我们就是一个人，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会替我活下去不是吗？

最终章 墓地

风落了老人手中的一张照片，米林拾起照片，这张照片温馨的画面简直可以吞噬时间，天蓝的就像是没有一丝云朵。两个漂亮的人笑得很开心，一个人对着另一个溺爱的笑着，那个人连拍照都忘了看镜头，只看到了他身边的人。

米林翻过了有点泛黄的照片，照片背面有褪色的墨水印，这么写道：我不相信一辈子，我只相信你的笑。

署名：郑英成。

米林想真是漂亮的字迹呢。

米林忍住淡淡的想哭的冲动，笑着蹲下来，她摇摇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的老人，“秦爷爷，醒醒了！回去吧！夕阳看好了，天都快黑了！”

风吹散了老人的头发，抚过了老人安详的脸。

墓碑上的那枚银白色戒指在黄昏最后一丝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圈圈好看的光晕……

——你的眼泪因爱的温度蒸发

弥漫进我的呼吸

一圈一圈绕着心脏，结霜

哪怕，注定我要用一辈子的笑去溶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