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环————耳火

“不是给他的！”秦严马上说道

“啪——”U盘被扔在地上，高尽用皮鞋踩了上去，旋转了两下脚尖，塑料裂开的声音清脆刺耳。“不是给他的，那就是给警察的。”高尽又笑了起来，放声大笑。

看着这样的高尽，秦严害怕，他知道高尽的脾气，他也知道高尽的反应，他的每一次笑声都代表着他的愤怒。但是越害怕的人反应却越难自控

“这是给警察的。”秦严说，坚定简洁。高尽，你杀了我吧，一切都结束了“是的，我背叛了你。”

“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爱我还是郑英成？”高尽笑着看着秦严的眼睛，那对漂亮的眼睛。这是他人生中见过最美的眼睛。

一直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高尽问过无数遍，我也回答了无数遍，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清晰，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你还在问，我还在骗人，骗你，骗自己，最后又骗得了谁？

高尽，不是我想骗你，而是我骗不过我自己，那么一次也好，哪怕是一次，我也不想再骗你了，高尽，对不起，如果我逼疯了你，我也不愿意再骗我自己了，我可以陪你疯掉，我也可以承受你所施加的一切，但只有这一次我不能再骗你了。

这个谎言注定骗不下去，因为爱实在是太难转让了，赌上郑英成生命的谎言一开始就是告诉你，我是爱他的，高尽，一直以来，原来我们都是在自欺欺人。原来你也那么喜欢骗自己，是不是都累了，是不是都该结束了。

“我一直都爱着郑英成！”

第二十三章 失控2

秦严看了眼高尽，他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却包含了一丝凄惨的苦楚，这是第一次秦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感情，明显而清晰。原来他真的是爱自己的，一直都是，可是我又怎么能不爱郑英成。

“严……为什么不骗我到底？”

“……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了，高尽。”

“为什么不骗下去了？”那双眼睛是他一辈子都抓不住的奢望，秦严，别再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郑英成。他似乎看到了母亲的笑容，她笑着告诉自己：妈妈也非常非常喜欢尽尽呢！妈妈和尽尽会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都骗我！”高尽抬起眼，笑的那么明媚，他好像看到了曙光一样，那个笑原来近乎绝望。

高尽，你爱我多深恨我就多深吧。秦严此刻突然不再害怕了，他觉得如果激怒了高尽，也许他就可以死，他就可以再也不用夹在爱与恨之间不可自拔。

“高尽，别再骗自己了，我爱的一直都是郑英成。”

“哈哈——秦严，机会都已经用完了，该怎么办呢？”

秦严看着笑着的高尽，心里一片平静，他走到现在，也已经走得很辛苦了，也许一切都是他的错，也许一切都是命运的错，他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上天的眷顾，那些美丽的日子，美好的回忆真的只是过眼云烟，不复存在，剩下的回忆也只是疼痛和悲伤。

“高尽，别杀郑英成，那是便宜了他，你恨他就应该杀了我，那么他才会痛苦一辈子。”秦严也对着高尽笑了，很久没有真心的对他笑了，如果可以，请你杀了我，放弃仇恨吧,而我相信时间可以抚平一切，郑英成会忘了我的，你也会忘了仇恨的，杀了我，放过自己，放过每一个人，高尽。

高尽看着秦严的笑容，有一刹那，他觉得自己能抓住眼前这个人的笑容，下一秒，他才知道那笑容依旧不是为自己而开，那夜色依旧是自己的背景，而秦严，你的笑都是为了那个人。你为什么可以连命都不要来爱他，而我的爱你又置之何地？

“严，你知道的，我不会杀了你，我更不会放开你。”高尽猛的拉过秦严的手，拉近了自己和他的距离，他看着秦严美丽的眼睛，淡淡的说：

“严，本来我不打算这样的，可是我怕我留不住你了。”

从夏入秋，天气总是越来越阴冷，有时风刮在身上还会有一丝凉意。秋天总是让人感伤，感伤总是伴随着美丽而存在的，越美丽的东西在落下的那一刻才越惊心动魄，在你回味那个美丽的时候，破灭的遗憾才将你带入无底深渊。

郑英成在昏暗的屋子里,低头正看着从高尽那寄来的包裹，他慢慢的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枚高尽上次从他那拿走的戒指，那枚戒指依旧破旧暗淡无光。

郑英成把握在手里的戒指举了起来，对着窗外的明月，月亮缺了一块，可戒指还是那么完满，他将戒指带着了右手的无名指上，它见证了他和秦严在马尔代夫的日子，它记载着他和高尽的血缘联系。这是一个故事，又是一个诅咒。

突然，手机突然响起了音乐，打断了他的思路，郑英成拿起手机，竟然又是高尽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后，打开了3G的视频，他看到了高尽的笑脸，依旧那么淡淡的笑容，那是他的哥哥，某个时候那么的像他的妈妈，为什么他以前从未注意，他与他留着几乎相同的血，那个他们都曾深深爱过的人的血。

“好久不见，郑英成。哦，不对，是弟弟。戒指收到了吗？”高尽顿了顿继续说，“我觉得它还是给你比较合适，那个女人给你的东西。”他充满侮辱的称母亲为那个女人，高尽脸上呈现出了一种阴沉，接着，他又灿烂的笑了起来。

“弟弟，秦严，我不能让他走，我不能让他回到你身边，所以……”他将手机切换了一个角度，镜头里竟然是秦严被捆着的画面，手也被反茧在背后，他躺在地上，嘴里被堵着一块布，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亦或是他根本就不想说话。

秦严知道手机的另一边是郑英成，他微微的抬头，看着手机里的郑英成，那个人的脸那么的熟悉，那是他忘不记的脸，对，一辈子不会忘记，郑英成，求你别看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表情。

秦严为什么你要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你在乞求什么。你的眼神为什么让我这么难过

“严……”郑英成叫出了声。

镜头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利索的掏出了一把匕首，金属的质感依旧反射出的是秦严的美丽的眼睛，他拿出了秦严嘴里的布

秦严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别看，英成。”

那个黑衣人迅速抓起秦严的一只脚，秦严没有挣扎，黑衣人举起刀，一刀插进了秦严的脚踝。“不！……”郑英成的脸色瞬间惨白的吓人，他没有想到刀是插进秦严的身体里的，他怎么能不叫出声，秦严确实没有叫也没有喊，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这种疼怎么能忍受，没人知道，他的嘴唇被咬得流下了鲜血。

秦严对着镜头里眼睛血红的郑英成笑了笑，那么淡，好像在告诉他自己并不痛，那个笑就像一闪而过的微风，那么柔，郑英成抓不住，但能感受得那么清晰。他紧紧握住手机，像要把骨头都捏碎了……

“高尽，你住手！！！”郑英成狂叫了起来。企图唤醒高尽的理智。

但是酷刑仍没有结束，刀在秦严的脚裸里，狠狠的又旋转了一圈，秦严闷哼了一声，他的脚筋被挑断了。

看的出他很疼很疼，他在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忍着，由于自己过于用力，手已经被绳子勒出了血印子。刀被黑衣人利索的抽出，带出了鲜艳的血，刺眼美丽。

那些动作一气呵成，也许黑衣人想快点结束酷刑。

秦严抽搐了一下，双眼已没有什么焦距，但他突然笑了，对着镜头笑了，看着郑英成的眼睛笑了，他说不出话，真的说不出，他想告诉英成，其实这一点都不痛。所以他只能笑。看着郑英成的眼睛笑。英成，你别露出这种绝望的眼神，你的这种眼神比到刀还让我痛。你看到我的笑容了吗？其实真的不痛。

“住手，求你，高尽！！”郑英成对着手机的镜头狂呼，“严，严！！！”

郑英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人生也许也只有这么一次让他这么手足无措，他感觉心也不在自己身上了，他多么希望那把刀插进的是自己的身体。他看着秦严几乎没有什么焦距的眼神，他的笑容，他心如刀割，“秦严，别笑了，求你。”

黑衣人也有点吓到了，他第一次看到一个被挑脚筋的人没有哭喊，他还要挑第二只脚，却迟迟没有动手，他知道如果他再下手第二刀，那种痛是没人能再能忍受。他犹豫的看向了房间的某处，随后点了一下头，又举起了刀……

手机的镜头不自然的晃动了一下，多少的心脏在滴血，而秦严你还在微笑……

第二十四章 负荷

门突然被陈轩打开，陈轩走了进来。

屋子很黑很黑，黑得有点不正常。

他迅速找到了郑英成，他卷曲在床背上，眼睛呆呆的盯着前方没有什么光彩，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也没有什么反应，手里握着手机，像是揣着什么不肯放一样。对于突然闯进来的陈轩，他也没有给予多大的反应。

他第一次看到郑英成这么木讷的表情。他被郑英成的状态吓到了。

陈轩跑了过去，蹲下来，抓住郑英成的肩膀，焦急的想确认什么的问

“老板，怎么了？”

“陈轩，秦严他在对我笑，他一直在对我笑。”

郑英成突然把手机砸向了离床他不远的窗户上，玻璃的碎裂声伴随着手机跳动的屏幕忽明忽灭的暗淡下去。

“老板！到底怎么了？”陈轩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阵不好的感觉冲上脑门。

“秦严，你为什么不叫呢，你为什么不哭呢？”。

“陈轩，秦严他为什么不哭呢？”

“他为什么不大声哭出来呢？”郑英成抓住了陈轩的衣领，反复的叨念着这几句无意义的词句，眼泪终于决堤。

“他为什么不哭，他为什么要对所有人笑?”

“他在对我笑，他在对我笑。他在笑我没用，他在笑我没有在他身边！”

“他在笑我说的那些狗屁承诺，他在笑我没有带他回家，他在笑我没有告诉他

我爱他！”

陈轩抱住眼前就像个绝望的孩子一样泣不成声的郑英成，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郑英成哭，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哭的那么厉害，他紧紧抱住郑英成，他被郑英成的崩溃弄得不知所措，他突然也想大哭一场，就像现在的郑英成一样。那些压抑了太久的眼泪，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陈轩，你知道我有多爱他的。你知道。”

“你知道的，我答应过他再带他去马尔代夫的。”

“他现在不能在奔跑在海滩边了，陈轩，我该怎么办？”

“……我爱他……”

所有无意义的那些话都让陈轩难过心揪，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叫秦严去偷高尽的资料，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陈轩抱住郑英成，为什么上天这么的不公平，要让这爱变成结不了的疤。

心脏的承受是有负荷的，当负荷不了时，眼泪终于还是淹没了理智。

“陈轩，我要去找高尽，我现在就要去。”

郑英成将陈轩用力的一推，从陈轩的怀里脱出了身，陈轩因为没有防备，根本拉不住郑英成，他知道郑英成这一去，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极力想去阻拦即将到来的那场恐怖的战争。他一步冲到快破门而出的郑英成身后，想去拉的手腕，可是郑英成的反应很快，他身体一侧，回过身，用手臂抵住陈轩的喉咙，将他压在了墙上。沉重的撞击声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

“别拦我，陈轩！”

郑英成的眼睛还是布满着红色的血丝，可是他的眼神却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冷酷和镇定，看人的眼神也没有一丝的温度，似乎刚刚在陈轩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的只是另一个他。

“冷静点！”陈轩被他压住喉咙，根本说不出几个单词，他没有想到郑英成会恢复的这么快，也许这根本不是恢复，这只是内心仇恨的突然爆发。

郑英成面目表情的看着陈轩的眼睛，冷冷的说，“陈轩，我当你是兄弟，我真的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突然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抓不住的神色，

“陈轩，我早知道你是警察，我知道我最好的兄弟是警察。”

下一刻，陈轩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郑英成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他还在知道的情况下，把他留在身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去找秦严的时候。但我真没想到，秦严会出事。”郑英成眼睛还是那么空洞，“我一直相信你，到现在为止还是，陈轩，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原谅你了。”

“别去，郑英成。”陈轩第一次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对郑英成说话，眼神带着恳求。

“不可能。”郑英成几乎没有思索的就回答了，他不知道秦严的死活，他看着秦严慢慢闭上的眼睛，和嘴角抹不去的笑，他倒在血泊里，他的心痛得叫泣的找寻着一个出口。他必须要去见高尽，哪怕是一条不归路。

“一个警察也没有资格留住我。”

“我必须留住你，自从遇到你，我就不是一个好警察了。”

“陈轩，我那时多么希望你抓我回去。”

“我那时不可能做到。但是如果现在你执意要去，我就一定要逮捕你。”

“只可惜现在我不可能跟你回去了。”

郑英成说完这句话，眼神一沉，一手拉过陈轩的衣领，将他拉离了墙壁，一手劈向了陈轩的颈部，动作快的陈轩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侵袭前，他隐约听到了郑英成对自己叫道

“兄弟……”

第二十五章 失控3

高尽坐在秦严的床边，他看着秦严紧闭的眼睛，苍白的脸，他伸出手抚摸过秦严刚刚因为咬破而出红肿的嘴唇。

“严，我帮你打过麻药了，你还痛吗？”高尽缓缓爬在了秦严的肚子上，“为什么我始终得不到我想要的”喃喃自语，孤独的，悲痛的。

“这双腿够赎罪了吗？”耳边传来微弱的低语，那是秦严的声音，高尽抬头看向秦严，他醒了，他的眼睛依旧这么好看，虽然现在眼里都是疲惫的神色。

高尽把一只手插进了秦严乌黑的头发，脸凑近了秦严的耳边，用同样低低的耳语说道“赎你的还是赎我的？”

秦严笑了“赎我们的。”

高尽也笑了，就这么在秦严的耳边笑了，那么风轻云淡，似乎这笑能让空气飘散开来，接着眼泪就滴下了高尽的脸颊，多久没哭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了，此时的眼泪就像一种救赎。眼泪轻轻划过秦严的耳廓，冰凉，湿润。那晶莹剔透的物质划过空气，划开了这幅画面。

那是高尽的眼泪，秦严看着天花板，笑的更好看了，他没有去看高尽的脸，因为他知道高尽一直都是个孤独的灵魂，孤独的找不到出口，永远孤独的徘徊在原地。

“如果这双腿不够，我可以把眼睛也给你。”

“严，我知道痛的定义，痛就是痛，从伤口蔓延到心脏的一个过程罢了，痛不能赎罪，痛只能让你认清现实的残酷。”

高尽在秦严耳边轻笑了起来，继续说：“严，谢谢你，让我重新体验到了眼泪的味道。从很早以前我就不知道痛和眼泪的感觉了。”他的手轻轻磨蹭了一下秦严的头发

“能放弃仇恨吗？”

“能不爱郑英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