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鸥顿了顿，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你果然是嫌弃我……”童童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流淌下来，她咬紧嘴唇：“千哥……其实童童虽并非完璧，但是……锺冰的那个畜生根本没有真的碰我……”
“什麽？”千鸥惊讶地问道：“那一晚，你们不是……”
“他没有跟我……那个……”童童的脸烧得更红了：“他是用别的东西……折磨我……”
千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片刻，突然想起来锺冰房中那根玉制的阳物，他惊道：“童童，锺冰他是不是用那根玉茎破了你的身？”
童童忙用双手羞愧地掩住了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除了你，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有过关系……
他说过自己是他第一次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千鸥身体一颤。
会不会……会不会……锺冰说他父母不是他杀的，也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千鸥否定。
如果不是他，还有谁同时会火锋拳和冰刃掌两门绝密武功？如果不是他，他为何理屈词穷地把自己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如果不是他，他为何每日都近乎凌虐地在自己身上发泄欲望？
只有恨，只有锺冰对自己一家的恨意，才能做到这一步。
“童童，听话，先回教里，随时注意锺冰的动向。有事就在这坟的墓碑上放一个苹果，第二天我们在二里之外的梨树林见面。”千鸥捧起童童的俏脸，在她的朱唇上深深印下一吻，低语道：
“等灭了冰火教，我们两个双宿双飞，浪迹天涯，可好？”
童童一双眼睛兴奋地亮了起来，她涨红了脸，连连点头：“好。千哥，我等你。”
一抹笑意，自千鸥脸上弥散开来，那样完美的脸庞，足以迷惑每个注视着他的人的神志。
童童，对不起了。
为了报仇，我只能利用你对我的感情，也只能给你一个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承诺。
因为在你之前，即使在霜儿之前，我的心里，早已把这份承诺送给了一生中唯一重要的人……
早在十八年前，我的这个小小的梦想，就是跟他一起，浪迹天涯，永不分离……
纵使他不知道这个私自定下的承诺，我也不会食言。
如果他下地狱，那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
恨有多深，爱有多浓。
他恨他，恨到亲手想将他碎尸万段，他爱他，爱到会杀死自己，永远与他融在一起……
千鸥会报仇，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锺冰，然後，他再终结自己的性命。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他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时至今日，他，只有锺冰一人而已。
冰火劫 二十五
千鸥带着一身的疲倦回到了草屋，看着屋顶升起的嫋嫋炊烟，他心下一阵温暖，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推开破败的木门，走进屋去。
一阵诱人的饭菜香气迎面扑来，千鸥嘴角挑了一下：“今日的饭菜似乎不错！你这做菜的手艺，进步了不少啊？”
一个阴沈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响起：
“是麽？这是我第一次做呢！”
千鸥身体僵硬了起来，双脚仿佛被人死死钉在地上了一般，一丝寒意从脊背扩散开来，他想後退，想逃出门去，可是双脚，一动都挪不动。
“你……怎麽会在这里？”千鸥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了。
“我的小鸥鸥，为了找你，我可是费尽了心思哪……”对方从阴影中走出来，笑意荡漾着，却阴冷不已：“怎麽？这次是昆仑门？下次杀我的人选有没有找到？用不用我举荐一个？”
“锺……冰……”千鸥的牙关打着战，绷直了身体。
“怎麽抖成这样？”锺冰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一只手温柔地摩娑着他冰冷的脸颊：“三年不见，想我吗？”
“你把锦鱼怎麽样了？”千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内室，心头一缩。
“哦？你好像还很关心他嘛？这些年我不在，他把你伺候的好吗？他干你的时候，有我干你的感觉爽吗？”锺冰生硬的语气中，仿佛藏着一柄锋利的刀刃，深深地插入了千鸥的心里。
“他不是那种人……我们没有……”千鸥感觉自己的尊严正被对方狠狠地抽离身体，扔在地上，一脚一脚地任他踩踏。
“你敢说他对你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哼……早在教中，他的眼睛就恨不得将你剥个精光……这三年来，一只猫守着条新鲜美味的鱼儿，恐怕连鱼刺都早被吃干抹净了吧？”锺冰的手猛然用力，狠狠地掐着他的脸庞，手指深深地陷进肉里去：“没有我的这三年，你到底找过多少男人？说！”
千鸥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双眸还是那样深邃阴沈，肌肤仍然是那样光滑白皙，相貌依旧是那样俊美犀利，只是──
为何觉得一向踌躇满志、自信不羁的锺冰，气质中却增添了几分难言的忧郁？
三年了，他对他的思念，有增无减。
每天他躺在床榻之上，久久不能入睡，总会在心里想着，此时锺冰在做什麽，在想什麽，会不会和他一样，在思念着自己。
除了恨意之外，他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些年，锺冰可以过得快乐。
可是看到一脸忧郁颓气的锺冰，他知道，这些年来，锺冰过的生活，不会比自己好多少。
“我只有你……而已。”他忍不住哭了起来，抽泣着，紧紧地抓住锺冰的肩膀，泪水肆虐。
锺冰顿了一下，手上一松：
“你为何哭？”
千鸥不答，只是抱着他的肩膀，哭个不停。
“你父母和霜儿去世的时候，你没有这样哭。”
“我在密室中凌虐你的时候，你没有这样哭。”
“这些年在外面吃尽苦头，到处碰壁的时候，你没有这样哭。”
锺冰抱住他单薄的身子，轻叹一声：“可是为何，今日见了我，却哭成这样？”
“我们从头开始，如何？”
“我……一定要报仇。”千鸥哽咽着，说道。
锺冰干笑一声：
“对你而言，报仇……比我更重要麽？”
千鸥不语。
“如果我放弃教主之位，抛弃江湖的是是非非，和你一起游历山水，厮守终身，花尽心思讨好你，给你一生幸福……你，愿意跟随我吗？”锺冰的语气怆然，却又如此如水般柔情，仿佛要将他的一颗心融化了一般。
千鸥咬紧嘴唇，一阵惺甜味道从口腔中弥散开来。
“那样的奢望，来世，再叙吧。”
锺冰沈默了半晌，竟然大笑了起来，收了笑声之後，他的声音如同三九天里冰窟一般的寒冷：
“这一次，只有这一次。你杀不了我，就别怪我把你像以前一样囚禁起来，每日供我发泄蹂躏。”
千鸥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
“这次不成，我任凭你处置。”
锺冰似乎又笑了，语气中却依然是冰冷的：
“今晚，你也要任凭我处置才行。”
冰火劫 二十六
“你……”千鸥看着锺冰带来一应俱全的食材，惊讶地睁大双眼：“你所说的任凭你处置，就是要我为你做五合酥？”
锺冰脸色阴沈地扫他一眼：“怎麽？不服吗？赶快动手！不然……”
千鸥的脸上不易察觉地勾动了嘴角一下，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三年以来，他多久没有笑过了。
“我好久没做过了……恐怕……”千鸥净了手，揉着面团，蹙眉想着五合酥的配料。
“少废话。今天我一定要吃到。”锺冰悠闲地坐下，翘起二郎腿，不时地催促：“快点，手脚麻利些，我很忙的。”
“你……还记得？”千鸥几缕发丝遮盖了美目，眼光透过额发，落在一边的俊美男人身上。
“不记得。”锺冰不耐烦地打了哈欠：“只是，今天突然想吃而已。”
“哦。”千鸥垂下眼帘，把视线再次拉回在手中的面团上。
“以前……我也做过的。”
“是吗？”
“嗯……我九岁那年。”
“你九岁时候就会做了啊？”锺冰仿佛轻笑了一声。
“我学了好久，做了几次才成功。”
“做给谁吃？”
千鸥手上的动作一滞，复又继续起来，声音低得他自己都几乎听不清：“你。”
“是吗？我怎麽一点都记不得？”锺冰百无聊赖地用手支着下巴，深沈的目光看着他。
“……你今日怎麽想吃？”千鸥岔开了话题。
“前些日子醉红院的红牌给我做过一回，那味道真是不赖。今日就想尝尝你的手艺，跟那窑姐儿比起来，如何。”
千鸥的手颤了一下，他咬紧嘴唇，又继续忙碌下去，让自己的眼睛不再看他：
“我……自然比不上……”
“你的确比不上。她的身子，她的手段，她的声音……女人的温香软玉，就是让人销魂。”锺冰浓黑的瞳仁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千鸥不再回答，他此时全神贯注在案上的面团。
锺冰修长的双腿仍然交叠着，一手扶着额头，饶有兴味地继续说下去：
“以前我真是愚蠢，居然带着一颗好奇之心去抱男人，呵……”锺冰嗤笑一声，一脸不屑的表情：“你知道吗？千鸥，无论哪个女人，身子都比你销魂得多。我果然，还是喜欢女人呢。”
“呃……”千鸥干巴巴地回答：“恭喜你。”
“这天底下，美貌窈窕的女子实在太多了，多到让我有些後悔，当初怎麽会对你……哼。算了，不提那些。不过我们曾经朋友一场，我也应该提醒你，找个女人试一试，女人的滋味不错，真的。”
千鸥烧开了水，将蒸锅架在灶台上，背对着锺冰用力地吹火，好像有什麽东西窜进了他的喉咙，千鸥剧烈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肩膀颤抖个不停。
“呵……”锺冰轻轻地笑了起来：“千鸥，你真的不擅长家务呢。一个男人，没必要把自己勉强成这样。”
“嗯。”千鸥将成形的五合酥一个个摆放在蒸笼里，水汽萦绕，嫋嫋地冒着白雾，一时间，他的身影模糊了一片。
“男人，天生就应该跟女子交合，不是吗？千鸥……你是不是，还在喜欢男人？”
千鸥依旧忙碌，并不作答。
“哼。真可怜。不过你放心，这次你败了之後，我虽然会将你囚禁起来，不过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想要男人吗？我会找形形色色的各种男人来满足你，可好？”
千鸥的身子微微地颤抖，却依然隐没在水雾之中，没有回头。
“除了我，你哪个男人都可以得到。待你如此体贴宽厚，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锺冰双手交握，带着笑意。
“谢教主美意。”千鸥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以前曾经那样待你，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不过那也是我见的世面太少，青春年少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你若能谅解，自是最好。”
“我没有怪过你。除了我们之间的仇怨。”
“是麽？哟……我险些忘了，你以前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心上人吗？”
千鸥不语。
“对了，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诈你的。即使你同意跟我一起浪迹天涯，我还舍不得这边成群的美人和教内的大权呢！至於把你囚禁起来发泄蹂躏嘛……我堂堂冰火教教主，怎能做出那样龌龊不堪之事？只要我好心地在教内问一问，有人肯大发善心地帮你排解欲望，我就允了他，一天有几人愿意做善事我就让几人上你……嗯……这样，你总该满足了吧？”
“锺冰。你不必说这些话来刺激我。”
“唉，千鸥，你又误解我了。这世上，喜欢同性的男子少之又少，就算你有几分姿色又如何？莫不是……即使时至今日，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水千鸥的一颗心里，仍然只有我锺冰一人？你的身子即使被无数男人睡过，仍是在心里想着我念着我，闭着眼睛把你身上的男人当作我？”
“教主，请自重。”
“呵呵……若不是见识过你的淫荡，我还真以为你是什麽冰清玉洁的贞烈之人呢！”锺冰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千鸥，知道吗？你引诱男人的淫荡本事，就连那些勾栏里的娼妓都望尘莫及呢！如果我真的好男风，会把你留在身边也说不定……”
“你……”千鸥转过身，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瞪着他。
锺冰敛了笑意：“怎麽？不高兴了？说到你痛处了吗？”
“锺冰。既然如此厌恶我，我又千方百计地要取你性命，你为何不杀我？”千鸥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
“杀你？我身为冰火教教主，为人光明磊落，若是杀你灭口，岂不被江湖上的门派指摘？”锺冰托着下巴，目光阴冷地注视着他：“为了你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贱货，不值得。”
千鸥不再看他，取下蒸笼里热气腾腾的五合酥装进篮子里，放在桌上：“教主请回吧。千鸥不送了。下个月，您可要洗净了脑袋，等着被砍哪。”
锺冰拿过篮子，取出一只五合酥放在嘴里，眉头皱了一皱：“这味道，比那红牌做得差多了。”然後目光带着一丝邪气地望着千鸥：“下个月，你可要洗净了屁股，等着被戳吧。”
水千鸥蹙着眉头，看着他。心里在轻轻低语：
让一堆人来侮辱我？不会有那麽一天的。
因为我会在失败的那刻，放弃这世上的一切，包括你，也包括，
我的性命。
冰火劫 二十七
锺冰离开不久，花锦鱼便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急切地握住千鸥的双手：“我刚刚被一群人挟持了！虽然被蒙了眼睛，但是他们好像是教里的人！锺冰该不会知道我们的下落了吧？”
“他刚刚来过。”千鸥抽回了手，淡淡地说道。
“他有没有对你怎麽样？”花锦鱼关切地四下检查，确定了没有一点可疑的伤口之後，微微地吁了一口气：“我们搬家吧！离那个家夥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被他找到！”
“没用的。”千鸥轻叹一口气：“锺冰他……其实一直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啊？”花锦鱼身子一震，呆愣在原地。
“如果姬无惧不能杀了他，我就要任凭他处置。”千鸥说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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