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景波大约没想到成功会这样镇定,反倒有些惊讶,“你不愤怒?你的朋友跟你的爱人合伙欺骗你,你不愤怒?”
“吴优是我的朋友,但是王韬不是我的爱人。”成功觉得邹景波在乱点鸳鸯谱,因此立刻纠正他。
邹景波很惊讶,“怎么?你是说你不爱王韬?”
“我为什么要爱王韬?”成功更惊讶,凭啥认为他就得爱上王韬?
“哈哈哈……”吴优仰天大笑,真是难为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笑得出来,“邹景波,这次你又输了什么?”
“NN的……“邹景波有些懊悔,“这次我什么也没赌,早知道——哎,我说,连你这样心高气傲的都爱上那他了,干嘛这小白痴就没动心?成功,你真的没爱上王韬?”
“你都说他是白痴了,他的思维哪里是你们可以理解的!”吴优大笑。
邹景波非常恼火,示意那个矮矬子给吴优一下,“啪”的一声脆响,吴优的左边脸红了一块。
成功心疼的看着吴优那漂亮的脸蛋渐渐肿起。“邹景波,做为通缉犯,你不急着跑路,反倒跑到这里来干嘛?”
“等王韬呀!”邹景波微微一笑,“他的情人,他的小崽子都在这儿,即使是最后一面,他也要来见见吧?”
“我不是王韬的情人。”成功说。
“对,你不是!”邹景波指点着吴优说:“可是他是!“
邹景波四下环顾,“这房子,车子,甚至装修,哪一样不是王韬亲力亲为?为什么?不就为了讨美人一笑?!小成,你不知道吧?王韬可是你这个老乡的米饭班主哦——吴优,在这点上你就看轻你自己了,在王韬心目中,你还是有那么点儿份量的——可惜啊,你的毛病就是太贪,王韬就烦你这点。有房、有车、有存款,什么都有了,就偏偏还想占有一个男人的全部,你谁呀?你不过就一宠儿,这要搁在古代那就叫小倌。退一万步说,就算王韬有心,你又凭什么跟人家的老婆孩子争?”邹景波指着书房说:“不说孩子他妈,就那小崽子你也争不过,人家身上流的可是他王韬的血啊。人家孩子他妈明媒正娶,又生儿育女,劳苦功高,还知道恪守妇道,老公在外边花天酒地回来人家照样笑脸相迎,就这份肚量,你小吴可是再赶个十万八千里——也赶不上。”
“邹景波——”成功喝了一声,他现在没那心机理会王韬和吴优的一本风流烂账,就想着阻止邹景波这样招招见血的来挖吴优的伤疤
“小成啊,你这个老乡不值得可怜!知道吗?他跟你弟弟成志也颇有渊源……”
“邹景波……”这次,是吴优白着脸喝斥邹景波了。
不过,挖人祖坟挖上瘾的邹景波可不是那么喝一两声就会住嘴的人。
“小成成,你难道就没想过人家小吴凭啥对你好啊?”邹景波满脸怜悯,“说起来,你家成志也是人家小吴的入幕之宾呢……不过,你弟弟显然没你这么厚道,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胡说!”成功不信,成志对同性恋的态度他是知道的。
“他没胡说!”吴优在椅子上坐下,白着脸,却仍然姿态优雅的翘起二郎腿来,如果有烟他一定会点上,不过,此时的环境不允许。
“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耗尽我全部感情又抛弃了我的人就是成志。没想到吧?”
“你在开玩笑?”成功勉强坚持着,可是,他知道吴优没跟他开过玩笑。
“成志喜欢上了男人,这个认知把他吓坏了,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你是说,阿志喜欢你?”
“他喜欢的不是我!但是我是那个人的替代品。”
成功一个头两个大,这些都是些什么事呀?比八点档的影视剧还要狗血,艺术果然是有生活基础的。
不会吧,不会那么狗血吧?成功不愿以为吴优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
可是,吴优却承认就是这么回事,“我当初只是想从你那儿要到成志的地址和电话,我想去找他算账。没想到你竟然会辞职,还要来北京,这真是意外的收获,接下来,我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因为只要有你在,成志就一定会出现。”
“我跟王韬的见面也是你安排的?”
“那倒是个意外,”吴优笑笑,“事实上我的确是很想把你拐进这个圈子里来,让你沉迷在这个花花世界里,让那个人看着他的宝贝慢慢的变质,慢慢的变成一堆跟我一样的腐肉——没什么比毁灭一个人心中的圣地更完美的毁灭了。”说这话的吴优的脸有些变形,当然也有可能是挨的那个巴掌的后遗症。
“没想到你那么容易的就引起了王韬的兴趣,这倒是替我省下很多麻烦……呵呵呵……”吴优有点神经质的笑起来。
“哈哈哈……”邹景波也笑,“吴优,原来你也输了——你看看这个小笨蛋,哪点变了?你处心积虑还不是一场空,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接客来得痛快,哈哈哈……”
一个答案在心中已经明了,太过震惊的成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吴优笑得歇斯底里,似乎是压抑得太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成功,我说过别对我太好,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从来就没想过对你好,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情敌好。每天跟自己的情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我在自己的家里却只好成天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就怕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这种日子真他妈的磨人……”
“小吴呀,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哦……”邹景波幸灾乐祸,“难为你还忍了这么久!王韬就没给你出出主意?不过家里多了个外人,好像别有滋味哦……”邹景波笑得猥亵。
“邹景波,你那个脑袋了除了黄色和黑色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难怪你总是王韬的手下败将!”吴优不遗余力的激怒邹景波,结果又吃了一记耳光。
吴优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成功看着吴优,深深的觉得悲哀,“你就这样靠舔着伤口来过日子吗?”他问吴优,难怪吴优总是不快乐!
“呸,你懂什么?成志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他!我报复!”吴优面容扭曲狰狞。
成功摇头,恶不是说出来的。住在吴优家的这些日子里,吴优对自己虽然是不冷不热,但是绝对没有过伤害,这样生活在仇恨和痛苦中的人却始终没有作恶,吴优终归还是保持着本性里的那份善良啊。
成志说得对,吴优就是太过执拗了。
77
这时候,书房里有了动静,那个矮子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那小王八蛋醒了。”
“带他出来。”
一转眼,那个矮子果然揪着一个两手被反到后边捆住了的少年出来,凯琪?!
凯琪的嘴巴被一块毛巾给堵住了,不过即使这样,这个小少爷仍然拽得二五八万。
“小成,见见王韬的儿子……没想到吧?人家朱玲可是领了执照的正牌的王夫人。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因为王韬更喜欢象单身汉那样寻欢作乐——朱玲是聪明人,老公喜欢玩男人,她也就纵容着老公玩男人——她知道,男人,凭什么跟她争!呵呵,也就是王韬艺高胆大,这样的女人,送给我我都消化不良哦……”
“够了,邹景波!”成功听不下去了,这当着孩子的面,也说得太不像话。
那凯琪在拼着命的挣扎,嘴里被堵住,却也发出“呜呜”的声音。
邹景波看着那孩子,脸上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微笑,“朱玲还真不错,替王韬培养出一个比我还败家的儿子来——这小崽子过个生日都知道到酒店包场,一掷千金——这世上终归是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吃亏啊!”
凯琪闹得太过,那矮子得了邹景波的示意,用手枪托把那孩子给砸了个两眼翻白的晕过去。被矮子又拖进书房去了。
不知怎的,成功就想起了一个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豪门里的腌臜事竟然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上演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邹景波看看手表,脸上的焦躁是显而易见的。光头察言观色,“邹少,那王韬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搞什么诡计吧?”
“哼,”吴优哼了一声,“邹景波,你什么时候算得过王韬?”
“没关系,老子就拿他儿子垫背。”
“儿子算什么,想要就可以多生几个,你以为王韬是谁呀?!”
“邹景波,你又是何苦呢?”成功叹息,人总是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何苦一定要把自己搭进去呢?就算你杀了王韬,又能如何呢?放过别人吧,也是放过自己——如果王韬真的那么可恶,你又何必为了这样的可恶的人赔掉自己呀?这不划算啊。再说了,你爸爸呢?你——”
“闭嘴——”邹景波怒吼,焦躁的在大厅里踱着步,怀疑的问:“吴优,你给王韬打电话的时候没耍花招吧?”
“我能干嘛?你不是一直都在旁边听吗?”吴优不屑的说,因为脸肿了起来,说话有些变声。
“那他为什么还不来?”邹景波的问题有些弱智。
“哼,”吴优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问我我问谁去?有本事自己问他去——”
“邹景波,你干嘛非得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啊……”成功被邹景波走来走去的晃得眼晕,忍不住又说道。
这时候,门铃响了。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光头从猫眼瞄了一眼,冲邹景波摇头,“不是王韬!”
成功大惊,他忘了成志还在楼下等着,现在一定是成志久等不见就直接上来了。
“是我弟弟!”他忙向邹景波道。
邹景波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来,“巧了,真是巧!”
一骨碌跳起来的吴优被光头及时的揪住,拖进书房关了起来。
邹景波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手枪枪管上套个圆筒,然后让成功开门迎客。
“不要啊,我弟弟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让他走,好不好?”成功吓坏了。“他刚从国外回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求求你,好不好,好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苦苦哀求邹景波。
“我是好说,就怕小吴想叙叙旧——让他进来,别找事,否则,我第一个拿他开刀。”后边这句话说的冷气森然。
M的,什么破警匪片!
成功无奈的将门开开,门被光头顶住大半,只开了一条缝。成功心中一动,左手把住门把,整个人堵住门口。
果然是成志一脸担心的在门外,“吴优不在家吗?”
成功看着成志,脑袋一热,“阿志快跑——邹景波在这儿——”他冲口而出,几乎是话音刚落,运动健将成志稍一愣神,就一个闪身扑到电梯,等不及电梯开就直接冲下消防梯。
“找高杨……”成功拼命的嚷。
他死死的把住门把,另一边攀住墙体,把自己堵在门口,咬着牙抗住那铺天盖地而下的重击和撕扯,头上,肩上,身上,到后来,他已经不觉着疼,可也到底瘫倒在地上,被人拖进了屋,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追吗?”
“追个屁,来不及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充满了眼睛,成功就看见眼前一片血红,邹景波的脸像是隔着一层红雾出现在他眼前,“好你个成功,你跟我玩阴的!”
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额头。
成功得意的笑了,就跟你玩阴的!至少他的弟弟已经安全了。
这一笑,什么东西就涌上来了,接着就是一阵呛咳,咳得他是都快喘不上气来了,事实上,他也真的是喘不上气来了,鼻子,嘴巴,全叫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道的东西给堵住了,非常的难受,他只好尽力张大嘴巴,好让自己呼吸点空气,可是,他开得再大,那股液体也跟着在增加,于是他只好又用力的咳,想把那些东西咳掉,然而,那液体随着呛咳涌出来更多……
“成功,成功,成功……”谁的声音在喊。
“高杨……”
“成成……成成……”
“成子,成子,成子……”
“婷婷,别激动别激动,对孩子不好……婷婷,哎,医生,医生……”
“姐,咱先回去,好不好,你跟这儿顶不住啊……”
“喂,你们当这是在菜市场啊,这么多人,活人都给吵死了……”
“说什么呢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要投诉你……”
成功很想说真的很吵,可是,他太累了,累得连张开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比起说话,他更想睡觉……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很累,就想睡觉,可是,好像又有什么非常急迫的事在催他醒来,结果,想睡,睡不着,想醒,醒不过来。
“呜哇……呜哇……”哪里来的婴儿的啼哭?声音很近,好像就在耳边。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哪来的产妇呀?刚生完就跑到这儿来了?这是重症病房,不是产房!”
“没事没事,我就想让我儿子见见他干爹……成子,睁开眼看看你干儿子呗……”
哎?干儿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成功头疼,很疼。那好像是闻婷的声音吧?
“哥哥,我来看你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快醒来吧,成快疯了……”这是简吧,只有简会叫他哥哥。简好像是哭了。
成志又干嘛啦?成功很想问问,他得替他的弟妹主持公道呀。可是,太累了,累得眼皮都撑不开,又好像一辈子都没睡过觉了,困极了……
迷迷糊糊间,成功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脸上点啊,点啊,还扎人的,痒痒的难受,那东西扎人还扎上瘾了,扎着扎着,就扎上了嘴唇,嘶——疼啊,那个地方格外敏感似的,一碰就疼——
“小乌龟,小白兔,小乌龟,小白兔……”
这谁呀?在这儿念经呢?高杨?可是,声音不太对呀!这破锣似的声音怎么会是高杨的呢?气息,却又很像!
那扎人的东西又来了,满脸的爬,痒痒死了,还有什么水滴一滴一滴的滴到脸上,突然的冰凉让他想打冷颤,下雨了吗?
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皮看看这个人是谁,有着高杨的气息,却没有高杨的声音。
他的努力使得那人激动起来,带着厚茧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好疼,那手是高杨的,可是,为什么他的手上会带着刺,摸上脸来会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