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公爵【有前部连接】 第二部(兄弟)————白狐

作者:白狐  录入:07-04

白蔷薇公爵(兄弟)----白狐[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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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蔷薇公爵 第二部

白蔷薇公爵(23)(兄弟,年下)

寇兰,西南方盆地,一片看不见边界的树林,两名十七、八岁的米卢斯少年小兵正在赶路。

季节是盛夏,加上地形的助威,整个西南地区堆聚着潮湿闷热的空气,少年几乎全身浸在汗水里,军

服黏着肌肤,外型已经乱七八糟;脚下的林中道路也不怎麽帮忙,处处是高低不齐、异常难走的树根

硬土。

就在脑中开始怀疑这些泥土是迷途旅人被热度融化的残馀痕迹,自己也快变成树木养分的绝望时刻,

走在较前面的一人发出叫喊:「找到了!找到了!我看到马车道了!」

手指着前方,枝干遮掩的空隙,果然有一条人工开辟、供小型马车运送木材使用的道路,只要沿着走

,多少可以确保方向,最後到达有人的地方吧?

两人忘记了疲惫,一声欢呼,小跑步往前冲去。

正高高兴兴打算跳到车道,或者来个前滚翻庆祝时,两人的双脚忽然腾空,身体瞬间飞到离地三公尺

高的树枝上,四周都是摇晃的绿影,一时之间,还以为老树会动,伸出藤蔓抓了他们要当晚餐。

幸好,拉他们上树的确实是人,有十多个人,在树後、树上,安静躲藏着。

再看打扮,他们的安心一下子转变为惊恐。因应炎热的天气,这些人都赤裸着上身,上衣拉下来系绑

在腰间,露出精壮的肌肉,裤脚高高卷起,下方是不搭调的黑色马靴,而且全都带着武器,还备有一

捆捆的绳索,怎麽看都不像是爬上树赏鸟的友善集团。

「你们两个菜鸟是谁的手下?为什麽在这种地方闲逛?」

本以为是寇兰的盗匪,一开口却是纯正的米卢斯口音,两名少年不由得楞住,一时说不出话。

对方不耐烦,挺起连鞘长剑,用鞘尖戳着少年的肩窝,催着问:「这麽笨!朗索的步兵团,是不是?

其中一名少年连忙点头,另一名终於找到勇气说话:「我、我们被派去侦察水源地,在回程的路上…

…这座树林……树林好大,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想沿着车道走走看……」延迟了这麽久,还被盗匪捉

到,回营区覆命的时候一定会受到处罚,少年想着想着,登时沮丧得要命。

「果然是朗索教出来的小兵,跟他自己一样擅长迷路。」

四周掀起一阵笑,旁边有人拍拍少年的肩头,说:「别担心,等我们办完事,可以带你们一起走,穿

过树林回营区比走大路快好几倍。」

「回营区?」不是回盗匪的巢穴?

那人似乎明白他的讶异,拉了一下反折到屁股口袋的标志,「格林特的第三骑兵团。」

骑、骑兵团?少年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骑兵在树上干什麽?」

「伏击啊!没有人教过你们吗?」

他当然知道什麽是伏击,但是……「这里……这里是我们米卢斯的占领区,你们要伏击谁?」

前方忽然传来低低的嘘声,有人轻声喊:「预备、预备!」

经验再浅也知道要赶快避开,两名少年努力缩起身体,移动到最後面躲藏,紧张兮兮的四颗眼珠左右

转动着。

自称是骑兵团、行径更像是强盗的一群人纷纷掏出黑布,蒙住一半脸孔。十多个人都是类似的装扮,

少年的视线却在扫视过一圈之後,固定在一人身上,不再移动。

那人的距离比较远,位置在道路的正上方,一手抓着连鞘的剑,叉开双脚随便蹲伏在树枝上,打扮和

姿势没有特别之处,却明显比任何人都抢眼,即使少年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也绝不影响心里所下的

结论。

他尤其羡慕那人的身材,锻链过的肌肉很结实,但仍保有优雅的线条;在这个人人饱受日晒煎熬的地

区,多数人会晒黑,部分的人变红长斑,那人则是浅浅的麦穗颜色,像一层阳光铺在肌肤上,不仅均

匀漂亮,连汗珠缀在上头,都特别赏心悦目。

他猜他可能是首领,因为大家都看着同样的方向,留意着他的手势。

没多久,有马蹄声从道路的另一端,由远而近,越来越大声。他们伸长了脖子看,发现目标也穿着军

服,一共七八名军官,一辆由两匹马拉的简单小货车,载运着大批木桶。

少年惊讶极了,虽然资浅的菜鸟不太会辨认不同单位的款式差异,但那毫无疑问是米卢斯军!他们要

袭击自己人?

马车渐渐接近伏击地点,一阵阵谈天说笑的声音也更明显,对方的态度很轻松悠闲,当然更不会有人

抬头确认路段的安危。

少年不知道那些军官的名字,但是认得其中一个,他看过几次对方横行霸道,欺压其他低阶官兵的场

面,听说是个贵族,出身很高,眼看即将遭到袭击,无论原因为何,少年忽然觉得十分期待。

等到马车完全进入包围,首领右手一挥,率先跃下,直接扑在持缰的军官背上,军官发出惊叫,两人

一起滚翻落地,其他人也跟着跳出了藏身地点。

他们的人数多,身手俐落,又大占地利与时机,一时之间,车翻人倒,被波及的木桶滚滚滚,场面一

片混乱。

「怎、怎麽回事?!」

遇袭的一方通常只来得及叫这一声,接着就被击晕或打倒,有几个还能招架两三下,然後走向同样的

结局——被打昏、困绑。

骑兵团的人又忙忙碌碌拿出绳索铁链,将失去反抗能力的对手们团团绑缚,固定在一起,全程仅有极

少的一两人受了小伤,流了三四滴血,其馀多数毫发无伤……除了脑後的肿包。

少年的目光一直追着首领,看着他轻松撂倒了那名据说是贵族的蛮横军官,差点忍不住鼓掌称赞。

贵族军官被困绑的过程,也许是手腕与尊严太疼痛,不断地大声痛骂:「强盗、土匪!竟然敢觊觎高

贵的派波尔大人的财产?!无耻的大胆强盗!简直不知死活!」

首领走到他面前,剑身横过肩头,用单手随便抓着,抬脚蹬在木桶上,弯下腰。

「你的运气不错,我确实是个无耻的大胆强盗,所以你骂我,我不生气,否则你那个不太雅观的头颅

将会非常危险喔!」

很熟悉的声音,军官抬起头,盯着黑布上缘,首领的一双蓝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你、

你……卡雷姆佛利德林!就是你!竟然是你?!」

被叫出名字的首领扬起一边的眉毛,完全不否认,那人气得几乎要疯了,开始大吼大叫:「你敢对我

乱来?我要告诉我爸爸,我爸爸会告诉你爸爸,然後你就完蛋了!」

首领拉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过份英俊的脸,笑了笑:「你那别出心裁,充满了创意的恐怖威胁逼

得我别无选择,只好灭口罗!」

说着拔剑出鞘,往贵族军官的正面猛然劈落,那人惨叫一声,剑刃随即划过木桶,随着桶身破裂、酒

水四溢的悚然响声,他觉得自己已经骨头碎裂,肚破肠流,当场脸色死白,吓晕过去。

「哎呀,太可惜了!」

刚刚惊吓完对手,马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捞了一把流出的酒浆,送进嘴里,一边称赞好酒好喝。

真的跟心目中的盗贼首领一样!少年望着那个他还没记住名字的骑兵团首领,满脸的崇拜与惶恐。对

方的视线偶然转过来,发现了他们,少年狠狠吓了一大跳,双手拼命乱摇,「我、我们两个什麽都不

会说出去!」

嘴角噙着微笑,他眨眨眼,没有多说什麽。

少年呆呆看着他继续又喝了一大口酒,仰头的动作很大,酒水淋漓,从下颚淌过喉结、锁骨,蔓延至

赤裸的胸膛,染出几道淡淡湿润的金黄色水光,然後沿着性感的肌肉曲线蜿蜒而下,浸湿了腰际的布

料,慢慢隐没不见。

虽然看不见了,酒水仍然继续往下方流着吧?少年胡思乱想着,感到天气忽然变得更热了。

「菜鸟,不要只顾着对我们团长流口水,过来帮个忙!」

「啊!对、对不起!」

满脸通红地清醒过来,少年赶紧奔过去另一名伙伴身边帮忙,途经的每个人都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脑杓

,还附带几句诸如〝原来小菜鸟也识货?″、〝野心太大了!″、〝小心被啃得乾乾净净!″、〝你

会哭喔!″……等等,不知道是取笑还是忠告的话。

那麽多的警告,他还是忍不住偷看。

他们刚刚提到团长这个称呼,可是那人好年轻!最多才二十或二十一、二岁而已吧?跟少年以为的团

长形象完全不同。

他心中对团长的钦佩不知不觉又加深许多,变得完全心甘情愿,帮忙分赃。

他们的动作很迅速,有人牵来藏在後方树林的马匹,驮着早就准备好的皮制水袋,用来分装木桶里的

酒。

少年一面从木桶倒酒,一面听他们解说:「——派波尔伯爵,是一个最腐烂无能的指挥官!他人在前

线,事事都不放弃享受,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专人运送美食美酒、各种奢侈用品给他,都是以供应军队

为名,用极低的价格从民间强行收来的,报上去的又是另一种名目。所以,他抢劫民间,我们就抢他

。」

「你们的团长刚才被认出来,如果对方告状报复,该怎麽办?」

「尽管试试看好了,我可会很佩服的!何况,他们就算脑袋烧坏了,想要惹事,上面一样有人扛得住

。」

「格林特将军?」他记得他们说过是格林特的骑兵团。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我们的将军只扛得住他的大羽毛帽!」

等到笑得够了,这些强盗流氓似的人物们忽然改变了语气和表情,现出几分尊敬。

「但是,我们的副将军什麽都能扛喔!」

白蔷薇公爵(24)(兄弟,年下)

真热!汗水涔涔而下,奥达隆不得不将衣襟拉得更开一些,他的衣扣已经解开半数以上,湿黏与闷热

仍旧紧缠着他不放。

他很想效法营帐外来来去去的士兵们,直接脱掉上衣,裤管卷到膝上,为了凉快什麽基本的服装仪容

规定都丢下不管。

拿起桌上的水杯,还没喝先皱起眉,他的掌心感觉得到,连水都是温的。

「别喝那种无趣的东西,米卢斯的副将军值得更好的待遇!」

营帐门口传来的声音,奥达隆抬起头,一只皮水袋飞过来,他伸手接住,落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份

量。

「是什麽?」

「山泉水。」卡雷姆笑眯眯走进来。

拔开皮袋塞口,甜美的酒香扑鼻,奥达隆一点都不意外,他清楚眼前这人的性格,如果送来的是真正

的山泉水,他才会惊讶。

一连灌下好几口甘醇的麦酒,他觉得舒服多了,美酒不见得比清水消暑,饮用时的心情却一定更好。

「这个〝山泉水″……会引来任何人的抱怨吗?」他摇动皮水袋,怀疑地瞄向那张笑脸。

「多麽扫兴的疑问!风吹起的时候,你会试图阻止、并且质疑为什麽刮风吗?不,你会享受脸颊上轻

柔的抚摸,然後说一声好凉快!」

卡雷姆在距离最近的椅子坐下,伸手又拉了另一张椅子,双腿交叠,抬到椅背上,身体懒懒地斜歪着

,「同样的道理,美酒送到面前,只需要畅快痛饮,说一声『卡雷姆,你真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甘

霖!』就非常足够,至於谁高兴起来想抱怨什麽,我又怎麽能够干涉呢?」

奥达隆一言不发,放下水袋,从桌面高高堆叠的文件里抽出厚薄适中的一份,往卡雷姆的後脑啪一声

扇下去。

「哎哟!」卡雷姆夸张怪叫,两手抱住脑袋。「我说痛饮,不是痛打!」

「你到什麽时候才能听懂命令,不要去找派波尔的麻烦?你放假的时候,军纪可没有放假,公爵大人

知道了会怎麽想?」

他耸耸肩,「除了欣慰儿子的活力,我真的不知道他还能怎麽想。」

「……」

这倒是一句难以反驳的话。

奥达隆望着他,想起三年前,卡雷姆刚到的时候。当晚,他也在玛珂城,半夜被格林特将军找去,进

门第一眼就看见卡雷姆蜷在扶手椅中,揪着眉头睡得很沈很沈,据说那是两天两晚骑马赶路,几乎没

有休息的结果。

不需要杰出的观察力,奥达隆也看得出来,卡雷姆的疲倦,不仅限於身体。

格林特将军於是连人带信一起交给了他。

从华丽璀璨的王城突然降临前线战场的公爵之子,原因引人好奇。公爵的信件里,只有身为父亲的诚

心请托,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外界多半猜测是卡雷姆的生活太放荡,因此被父亲踢到军队里,做为

惩罚。

对奥达隆而言,原因根本不重要,如何做到不负公爵的托付,报答佛利德林一家的恩情,才是他在意

的事。

他安插卡雷姆在自己指挥下的第三骑兵团,开始规律的生活。天亮就醒来,叫吃饭就吃,熄灯就睡,

常规的训练之外,还尽力保持时间表的满档。他认为忙碌是好事,忙碌能有效减少卡雷姆喝得烂醉,

隔天在各种奇怪的地方被人捡回来的次数。

几个月、半年、一年,时间的流逝有时漫长而痛苦,有时快得令人讶异,随着战事的推进,身份特殊

的公爵之子最终仍赢得了认同,性格的魅力是一大助力之外,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尤其令人激赏。

享受优遇的权贵子弟多不胜数,像卡雷姆一样不怕死的却少之又少……更正确地说,他似乎一心求死

,那副豁出性命的凶猛,不仅敌人丧胆,自己人也常看得目瞪口呆,既觉得佩服,同时又疑惑不解,

连奥达隆都必须时时出面,想办法遏止对方那几近於疯狂的行径。

一年半後,奥达隆坐上副将军的位置,任命卡雷姆为团长也就成为最理所当然的演变了。

如今,看着卡雷姆抓起皮袋,大口大口灌酒,奥达隆不再加以制止。他知道自第二年开始,喝醉倒地

、或是掉进水里、趴在道旁呕吐,隔日宿醉头痛一整天的情况已经很少发生了。

第三年转眼也快过完,卡雷姆二十岁,长得更高更强壮,任何人都会说他适应良好。披盔戴甲骑在马

背上时,是威风凛凛的骑兵团指挥官,执行作战确实又有效率;退下防线,和僚属在後方小酒馆偷闲

时,是风流倜傥的大众情人,侵略的范围无边无界、敌我不分;前两项活动都无法进行的时候,他就

带着志同道合的伙伴,玩起业馀飞贼的不正经游戏,派波尔已经是第三次遭到〝毒手″了。

显然他的行为已经回到正轨……属於卡雷姆的正轨,有些时候,敌军和自己人都会哭泣。

「明天一早,我会离开这里,去玛珂城向格林特将军提出和谈的建议,这场战争不需要继续打下去。

趁现在对米卢斯国内的影响尚小,应该尽早停手。

卡雷姆点头表示赞同,「啊奥达隆,我可以想像得到你说话时的巨大份量!毕竟是你雷霆般的一箭,

射杀了寇兰的年轻王储、传说在即位以後将会照耀整个寇兰的太阳、却在日出之前悲惨殒落的未来希

望啊!」

奥达隆的脸庞闪过一丝内疚。

「战争当中,我不会假装自己很仁慈,只是……」他不快地皱眉,「我真的觉得奇怪,那一箭应该不

至於杀死对方!」

「就算你是对的,自王储落马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寇兰人心目中的邪恶反派,你还是乖乖认命,

比较轻松。」

奥达隆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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