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不了你们。」华安琪的面色阴沉了一下,「我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自从他离开医院。」她说,因为自己某些纠结的情绪而烦恼,但更多的是因为对单飞的反感,「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单飞迷茫而又紧张,「什么住院?谢天麟怎么了?」他焦急地追问道,心头就像有一把火在烧!「他没有受伤啊!」
「他休克了,因为头痛。」华安琪几乎是仇恨地看着他,「你对他做了什么?!」再一次地,她问道。
单飞闭上了眼睛。他的一部分瘫痪了,根本无法正常运作。他听不到谢天麟住院之外的任何一个词。
真是个该死的混蛋!他诅咒自己。
但这不能使他感觉好上哪怕是一点!把头靠在手中的酒瓶子上,单飞汲取着那点冰凉,难过得无法言语。
脑震荡后遗症,在谢天麟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会发作。3C81曲没么小:)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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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干得真不错!单飞对自己说。
「他现在是在家里么?」在错过了不知道多少苛责之后,他沉声问,发现肩头停留着杨帆的手。
「你还想怎么样?」本能地带着敌意。单飞的异样令华安琪惊异不已,她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见到这个可恶的男人如此沮丧、不安和痛苦,而且是......因为谢天麟,他几乎就是在关心谢天麟。不,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阿飞!」杨帆紧张地道,抓紧了单飞的肩膀。不,老天!不行!
「我有事先走。」单飞蓦地站起身,「别拦我。」他先一步对同伴道,阴沉而强硬。他的思维精简到了一线--那个苍白的,精致的面孔。只有他,只有他!
「你别傻了!」杨帆随之站起身来,「想想看,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让我在憋死之前能够呼吸!」单飞无法控制地叫了起来,「我不能再等了!」他努力地摆脱这伙伴的箝制。
「至少他还没死,」杨帆压低声音道:「你也不应该!」
单飞深深地吸气。他得让什么填满他的身体,而不是心痛、内疚和疯狂的思念。
干脆杀了他吧!
「嘿,当心!」
提醒单飞自己正挡在路中央的,是酒瓶叮当的碰撞声。
他几乎有些麻木地转过身,看着被自己碰掉的酒瓶、酒杯跌落在地上,甚至都说不出一句「抱歉」。
「对不起。」杨帆忙抢过来,抱歉地道:「算我的。」
「看好你的朋友......单SIR?杨SIR?」服务生抬头看到自己熟识的面孔时,吃了一惊,「单SIR怎么了?」
「一点意外......」杨帆含糊地解释道。
「那张桌子怎么坐了人?」麻木得像个死人一样的单飞忽然插嘴道,声音沙哑而急切,无法抑制地颤抖,跟随着渐次急促的呼吸一同展现了出来,「那不是......有人包下的吗?」
「噢,是这样。」服务生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客人已经退掉了那张桌子,就在今天下午。」
「他退掉了?!」单飞的身子一震,紧盯着服务生,就像是他会掐死他,如果他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自己?」
「对。」有点莫名其妙,服务生求助地看向杨帆。「连押金和藏酒都不要了,老板赚了。」
「那不可能!」疯狂逐散了最后一丝理智,空虚和恐惧迅速占领了整个身体,单飞低声咆哮道:「不可能!」
「阿飞!」在他能够做出什么来之前,杨帆拉住了这个神不守舍的员警,「麻烦你。」他对惊讶中的服务生道,示意他离开。然后,他拉过单飞,强令他坐下,「看一看多少人在!」
比他想像的要简单得多,去制住单飞。杨帆这一次是真的怕了--单飞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像一个婴儿。
茫然而且空洞的表情,浮现在往日生机勃勃的面孔上,黑亮的眼睛黯淡无光。单飞的视线失去了焦点。
那里对他们两个来讲,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他们从这里开始,在这里沦陷。
在谢天麟跟谢擎正面对抗的时候,都不肯放弃的地方。
那么,他想......他怎么想?
「阿飞!」杨帆真的后悔了。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掐死一百多次,而且因为忙于此事,根本无法顾及对面那个已经看傻了的小白兔。「我送你回家?阿飞......阿飞!」
「......我想去趟洗手间。」单飞轻声道,微闭着眼睛,「让我一个人......请。」
不知怎地,杨帆的眼眶一下就热了。
只是那么平淡的一句话,而已,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
「他怎么了?」看着隐没在走廊里的单飞的背影,华安琪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惊奇得甚至忘记了反感。
杨帆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让我给你解释?那可是个机密的案子,会影响到......很多,我们的前途......你明白吗?」
华安琪摇了摇头。
「很好,我也不明白。」杨帆看起来算是满意自己的解释--能指望他做什么?全乱了!蠢蠢蠢蠢蠢,这是他能够想起来的全部辞汇,而且应用于自己。
这是在他听到那声枪响之前。
他听到了枪响,从洗手间!
确实该死的蠢!
他跳了起来,飞向洗手间,几乎是飞!
有人跟他擦肩而过,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抓住这个飞快逃离的男人,但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他没做千分之一秒的停留,而是直扑进半敞着的男子盥洗室。他所想知道的全部就是--单飞还活着吗?
☆☆☆
即将丧失神志,他马上就会。
已经开始混沌,单飞分不清自己是在直立,还是真如感官所告诉他的这样前后摇晃,他只是紧抓着个什么,盥洗台,是吗?食指落在扳机上,他在想是不是该拿出来?因为他已经快控制不了肌肉的曲张,而且现在无法判断枪口到底对准了什么。
他似乎听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唤他。
「乙醚。」他口齿不清地说,然后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13
「......您可以放心,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麻醉剂的效力可能要两个小时左右才能消退,届时他就会醒过来了。不过,单先生左肩上的伤就有点麻烦......」
「会怎么样?!」
「单夫人你不用太紧张,令郎的身体基础很好,如果能静下心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又肯多花点时间来做复原的话,是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的。只是留心,不要让他再受伤。」
「......麻烦你了,齐医生。我送你出去。」
又回到医院了。
在单飞睁开眼睛之前,听到的就不是一段令人开心的对话。
他感觉得到,肩膀上包扎得越发紧密了,就像......木乃伊?
该死的,这一次又要躺多久?他......不,他不能等了。他必须立刻见到谢天麟!
令人颤抖的寒意和尖锐的痛楚切割着他的身体,还有心灵。他得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才能克制住近乎痉挛的颤抖。
「小飞,你醒了,是吗?」她再也不能够忍耐下去了!「你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在内部调查组过来问你为什么在公共场合开枪之前,把整件事告诉我,」
他居然会一再将自己置入危险境地,只不过是在她一眨眼的工夫,而且很显然他打算就这么干下去!
永远都别期望能够唬弄她!这就是一位警司老妈的好处!单飞张开眼睛。「老妈,」他说,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难辨,「我......在洗手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他企图迷晕我。所以我拔枪示警。」声音平淡无味,单飞干巴巴地说。
「你在洗手间!」单郑芳芳厉声道:「那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外衣的纤维挂在隔壁的酒架上?!你去酒窖做什么?」
「......」单飞下意识地看了看袖口,然后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被换掉。
「说给我听,或者说给负责这个案子的探员听,你自己选择。」单郑芳芳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深呼吸,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知足吧,这算什么打击?远不及稍前的那一天--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你......你和某人在酒窖里约会,是吗?」
这一次轮到单飞吃惊--惊恐。他曾经以为在他和谢天麟的事情上,永远都是自己带来「惊喜」给母亲,而不是反过来。
没有什么秘密,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有足够的智慧、毅力和......权势。
「不是这一次。」他哑着嗓子道:「如果你调查得足够清楚就会知道。是,我们曾经在酒窖里......约会过,所以我看到有人走进去的时候,我以为是......是他。但事实上我错了,那不是谢天麟。」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几不可闻直到完全消音。
「那是一个想掳劫、绑架你的人,」单郑芳芳冷酷而尖锐地接口,「他知道你会跟进酒窖,毫无防备地,于是准备了浸满乙醚的手巾;他也早就打开了洗手间的窗子,并且用『维修中』的牌子阻止闲杂人等的进出--他知道从酒窖那里离开酒吧最便捷的路径,是洗手间的窗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敏锐和逻辑推理能力,「他有计画地做这件事,他相当熟悉你的行为,无论他是谁。」
不要这么清楚,求你了,不要。
单飞想哀求她住口。谢天麟不会想要伤害他的,无论如何。「无论他是谁!」他大声地说,因为干渴的嗓子而咳嗽,「都跟谢天麟没有关系。如果是他,需要做的只是招招手而已!那酒窖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你能知道,那么其他什么人也一样能知道!」
单郑芳芳注视着他,那目光有多愤怒就有多心痛,有多痛恨就有多无助。「你认为杨帆会跟多少个人讲,你那点不堪的小秘密。」
「该死的杨帆!」单飞怒道,但是心中所想的并不是杨帆。是该死的单飞!他告诉了他,在那个好奇的小子询问的时候。因为他想赢得杨帆的支持。
那么同理,如果谢天麟自己不想,即便谢擎也不可能知道那个地方,还有那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对单飞。
「对一个真正为你担心、对你好的人,」单郑芳芳厉声道:「你要学会感激!」
「......」单飞的散乱的目光投掷在天花板上,他凝视着它,就像它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我会知道谢天麟是不是,只要你让我见见他。」
单郑芳芳缓缓地,缓缓地摇头。「我宁可送你去精神病院。」她用低沉、悲伤的声音说。
那么你就那么做吧,即便是那样,我也会翻墙出来找到他!
如果单飞不曾经历过五天前的那场祸从口出的灾难,那么他就不会学会在激愤、恐惧、不满和迷惑不安的时候管制住自己。他只是狠狠地咬住嘴唇,直到铁锈的味道布满味蕾。
无论如何,好吧,无论如何他们的对话还是有益处的,他至少知道该怎么应付调查组。
单飞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多么令人抓狂!甚至比坐牢更糟糕,毕竟那样他还能够策划越狱。
单郑芳芳没有看向儿子,她知道他也一定在躲避着自己的目光。
过一段时间,她在心中对自己道,就像是毒瘾一般,只要熬过了这一段时间小飞就会冷静下来。他会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这种丧失理智的感情不会持续太久。
☆☆☆
老实说,叶利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身分。
一个......倒楣的信使。
他真的很倒楣,就在今天早上,轮到他的这个早上。
他不想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单飞面前,没有人想在这个时间在单飞面前出现。在半个月的囚禁后,他就像是一只爪牙毕露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任河人,更何况......叶利不知道单飞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晃了晃头。
再一次地,他希望最终的结局是这样,但不是现在这种方式。他承认他自私--为什么不是单飞想通了离开谢天麟?那么受伤的就不是他的好兄弟了。
闭上眼睛,他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才推开卧室门。
☆☆☆
令人疑惑的安静。
单飞靠在他的床头,懒散地把两条长腿搭在被拖到床边的写字台上,憔悴和沮丧清晰地陈列在苍白的容颜上。他令人怀疑,这许多天他到底有没有睡过,除了怒骂,除了焦躁地在手铐所及的范围内踱步,除了恳求以及恳求未果的沉默,他还做过什么?
听到门响,单飞扫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向窗子,「我要上厕所。」他说,抬起左手,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铐子的另一头锁紧在床头。就似已经习惯了豢养,懒洋洋地趴卧在太阳下的东北虎,平静,但却危险。
「嗯......阿飞,你听着......」叶利看到他,顿时觉得头大了两圈,绷紧地痛,「我们应该谈谈。」
「钥匙在你那里是吗?」单飞皱了皱眉头,「今天年假休完了,我老妈必须去上班。帆船的大假早在春节前就过完了,现在你是牢头。」他又晃了晃手腕,让铁条与铁条相击发出脆响,「难道你们想给我准备点猫沙什么的,从此就在床头解决了吗?一辈子?」
「你要明白,」叶利咽了口唾沫,「已经结束了。」他说,目光局促不安地在一地散乱的杂物上梭巡着。卧室里没有电视,写字台上,床上......整个单飞的活动范围里没有报纸。叶利偷偷地吁了口气。
「......」单飞在他走进房间之后,第一次决定正视他--不仅是正视,他逼视着叶利。「那是对你们,」头一次,在他被镇压之后,直白激烈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现在,钥匙!」
「我们,Madam,我,帆船,还有谢擎和......谢天麟。」这有点难,但是叶利还是做到了,「下一个,最后一个就是你。」
「......你说谎!」单飞喷火的目光直落在叶利的脸上,企图发现点心虚或者回避,但是他没有,「谢天麟没有!」他的呼吸开始粗重急促起来,「他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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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从前一样,」叶利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忍,但再一次地,他坚持了下来,「他出来做事,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叶利,叶利说的话,谁会怀疑?!
在BURNING BAR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得到,或者更早一点,在记忆中最后一次见面。
单飞,你什么时候会承认?
就像被攻陷了最后一座堡垒,慌乱不安和破碎的痛苦急速地在眼中堆积起来,坚定慢慢消融崩溃。「除非我亲眼看到。」最后,他用仅剩的,破碎的倔强说,「我不会相信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即使我?」叶利带着点受伤,但更多的是令人抓狂的心痛--单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即使你。」单飞回答,微弱的火星在他的眸子里闪动,就像溺水的人手中的稻草,「让我放弃,就让我见他。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见到很容易,是吗?」
那丝悸动着的希望梗在叶利的喉头,让他几乎无法吐出一个音符。这是他的错。他发现得太晚。如果让他早些察觉,他一定能够阻止单飞,而不是看着他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这是他的错。
「我做不到,至少不是现在。」他慢慢地说,控制着声带不要发出奇怪的噪音,「谢天麟可能真的不一样过,但当他......」犹豫了一下,他终究没能把那个消息说出口,「回归到之前的那个人渣黑社会时,我不会让你贸然去见他。除非你真地做好了准备。你自己也知道,谢擎杀了你都不会解恨!」
「那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单飞暴躁地道:「让我绝望但不让我死心!如果有事实,那么就给我事实!知不知道,这很难熬,很痛!」
他想用双手抱头,但是左腕上的铁环显然阻止了他,这让他蓦然陷入疯狂。随手从写字台上抓起了笔筒,他狂乱地砸在床架上,一下,再一下。
「够了!」叶利抢过去,探身夺过笔筒,「我只能帮你去说,但是决定权在Madam手中。她不再相信我们了,自从BUR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