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失措————齐放

   然而，幸福与破碎的梦始终是都只有一线之隔而已的。
    某一天，我踏进教室，又是一片嘘声。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夜之间成了名人呢。和小学的情况如出一辙--绯闻。一定是绯闻。对象嘛，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我只是好奇这绯闻怎么现在才传开呢？我与林仪驰早就亲密无间了，怎么如今才开始大惊小怪？
    可是，我一路走到座位，发觉男生们的眼神怪异，笑容可疑，而林仪驰竟然也面如土色、肌肉抽搐的样子。我看见沈浩，十足像个神经质一般地，看着林仪驰又不断用指头指着我，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正当我对于这一切感到不详时，李奇猛然站出来开腔："茂唯洁，你知道刚刚......"他手指着林仪驰，却没等交代完毕，只见林仪驰"啪"地在桌上重捶一声，他的神情已经不再是尴尬，而是愠色毕露。他转身凶狠地推了推李奇，大吼："你要说什么！"
    我被这情景着实吓坏了，林仪驰的风度、谦和已经完全看不见，剩下的只有粗暴、霸气。什么--到底他说了什么话？让他宁愿牺牲在我面前的良好形象而要保全秘密！我心中起起伏伏，完全不知所措，我已经有感觉：这不是单纯的绯闻，而是丑闻！
    战争并未结束。林仪驰一个人终究封不住那么多人的口。他怒视着李奇，李奇却没有要住嘴的意思大喊："林仪驰原来你那么小人啊！说出来让她知道又......"林仪驰狠狠一推打断他。
    "茂唯洁......啊......林仪驰他......对你......很不要......"声音被掩埋得无法辨认，林仪驰发狂一般的吼叫："你要说什么！你敢说！--再说！"
    我无法再置身事外了，真相以后可以再调查，但眼前的景象已四溢*药味，而马上早自修要结束，他们肯定会出乱子。作为班长，维护班级秩序是我的职责，而这天的矛盾竟然因我而起，令我更加不好受。
    "严镇--"我看见严镇正晃晃悠悠地背着书包走进教室，便立即赋予他"神圣的"使命。
    果然，有严镇出马，林仪驰很快就被制住了。严镇从后面抱住林仪驰往回拖，一边对林仪驰笑呵呵地安慰说："老兄，你干什么这样大动肝火？好了，为了班级秩序，请暂且息怒。"又一边对着仍欲说话的李奇说："你闭嘴！你惟恐天下不乱啊？把这位仁兄逼到这份上，你还要干吗？"
    李奇整整衣领，张着大口，愣愣地看着严镇就这么平息了战火。等林仪驰平静下来后，李奇走到严镇跟前低声责问："哥们，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不帮我反而帮林仪驰那个小人啊！"
    我心里泛着苦涩的潮水，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李奇要如此玷污林仪驰的人格，更不明白为什么林仪驰要如此失态。
    林仪驰整个上午连正眼都没瞧我过一次，他像是一只沉默却随时可能爆发的订时炸弹，我不知为何感觉他在排斥我，从来没有过的鄙视我、厌恶我。是善变的个性？这加重了我的疼痛，更刺激我要去打探上午他究竟说过什么。我不敢与他交谈，交谈无疑是自寻死路。我寄希望于前面的沈浩。
    中午，我乘林仪驰不在的时候，逮着沈浩就问："沈浩，早上林仪驰到底说了关于我的什么了？你们都那么奇怪。"
    沈浩摇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道："你要我得罪林仪驰啊！那我将来怎么和他过下去啊？你保我？"
    "他有那么可怕吗？！他脾气一向很好，很明事理，再说他怎么知道你告诉我？"我要说服他。
    可是他抓着我的这句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激动地跳起来，眉宇间探出狡猾的气息："你！你！你开口就是夸奖他，你真的喜欢林仪驰那家伙啊？哈哈！"
    我深感窘迫，但是故作镇定道："这和我是不是喜欢他没关系。别扯开话题。这样吧，我保你，总行了吧？"我只能让步。
    "怎么没关系！"沈浩不以为然的语调，但笑里藏刀的表情不变，继续说，"大姐，你让我不好做人啊......"
    我坚定地瞪着他，不能放弃这次快实现的机会。
    "好吧，我就说些，其他的我实在不好说，男孩之间也有女孩不能知道的秘密啊。"顿了顿神，终于透露了一句话，"他说：‘茂唯洁傻得会把任何事情告诉我......'......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只要别人愿意说......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还有，大姐，我劝你，提防林仪驰一点，别......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铛--铛--铛......"我感到太阳穴被铁棒往复无止尽的敲击，耳鸣、目眩。阴谋--阴谋--我窥探到了阴谋打开的细小的缝隙！
    男生之间的阴谋！我明白了！内心挣扎、自卑，好像血管爆破，难受得想吐血。
    不，不，我不信！我能感觉到，林仪驰是真心对我的。如果是伪装怎么可能让我如此心动和快乐！
    整个下午，林仪驰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开始渐渐与人轻言细语，但没有与我说话，好象我们之间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望着他的眼睛、面庞、嘴唇、头发--这的确是一个城府绝对深厚的人，但是，我依然不相信他始终在欺骗和伪装中以弄人为生！他爱思考、辩论，他爱学习，他懂规矩、有教养，他是优等生......叫人怎么相信这是一个伪君子？！
    回家的路上，我满脑子充斥着林仪驰早上大吼的那近乎疯狂的样子，那句引起轩然大波的话在我耳旁回响，折磨我、支解我。我猛然想起了林仪驰曾经笑着对我说："我对你的感觉？你很单纯，很天真......不过，我意思是你，很可爱。"我似乎顿时悟到了那句"你很单纯，很天真"是什么含义啊！我又想起了我曾经每天晚上趴在电话前，一次次希望与失望交错中守侯着他的电话，渴望听他的声音--多么单纯；我还想起我给他写的３０００字的长篇情书，真情告白，为他的那句"谢谢你的信任"而失眠，偷偷和他在网上聊上整个下午，等待着他对我说"我喜欢你"--多么天真！我多么毫无保留地对他，即使他忽冷忽热地接受我的爱意，我也早已心满意足--他胜利了！他说的没错，他想知道我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他。他达到他的目的了，他把我的心已经弄到手了，我发现其实他是那么自负而又大男子主义，他太厉害了，完全骗过了我的警觉。
    我难过，既为自己的感情受到伤害，又为自己的自尊遭到赤裸裸的鄙视。他一定在暗地里嘲笑我那一往情深的可笑模样吧！男生之间的秘密？！哈！他野心勃勃，怎么会耽于享受我这样幼稚不堪的少女的没有刺激的真情呢！
    ............
    完全堕入不可控制的精神谜团中。
    "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生......"
    "你的头还疼吗？我教训了沈浩一顿。"（某日，沈浩与别人打架，抡起一个水桶向对方仍去，不料命中我的额头......）
    "你喜欢什么颜色？生日礼物我会给你弄得很漂亮的。"
    "......"
    "......"
    不堪回首，不堪回首。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居然都是功利的欺骗。我的颜面早就在他面前失尽了。
    痛苦开始噬咬我的心灵，头开始发胀，久久没有拜访我的胃疼又开始在我体内兴风作浪了。
    我趁着父母没有回家前，撑着已经快不堪重负的脊椎，打开电脑。我的最后希望就在这里了，如果林仪驰在网上，我怀着最后的希望准备挽回我与他最后的感情。
    天不遂人愿，林仪驰并没有如期在网上与我相会。可是却有意想不到的人在。是朱成。我知道朱成与林仪驰关系不薄，当初我还认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很不相配，但林仪驰对自己的信念十分坚定，他向我保证"决不堕落"云云。然而，此时，我开始怀疑，他们原本也是物以类聚的，内心深处，他们或许是一路货色！不不，还是先平静地请教朱成吧。
    巧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朱成自己倒先跳出个框和我说话了。

朱：嘿，班长大人，这么早就在这里了？等林？
我：你还是那么多事啊！不过今天又让你猜对了。我问你，早上李和林两个人怎么了？
（我打算从表面的事件入手，逐层深入，免得让朱成又看出我的脆弱。）
朱：你自己问林不就好了？
我：你看他早上那脾气，我敢问吗？问了也白问。
朱：呵呵。
我：你不要只笑不说呀！
朱：你很多情啊，又喜欢上林了？
我：没有。
（这个"没有"，是我经过了N多次的挣扎才最终打下的，已经在一个人面前被赤裸裸地嘲笑了，不能在第二人面前犯同样的错误了。）
朱：没有？瞎说。呵呵。他不是好东西。李早上不是也说了嘛。
我：你和他也是好朋友，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朱：人人皆知的事情，就你被他骗的团团转，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单纯。
我：那么就请朱大恩人再次为我指点迷津吧。
（我硬着头皮，显得幽默一些，掩盖内心的伤痛）
朱：迷津是用不着指点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内心有多么肮脏，呵呵，今天激动地说漏了嘴，结果所有男生都知道了。李今天本来想在大家面前损损你和林的，不过被林制止住了。说实话，林的脾气真的一向糟糕的不得了。
我：什么？他的脾气很好的。
朱：说你被他骗了吧，你还真以为他对你好啊？
我：别卖关子啊！到底怎么回事！
朱：他差一点就成功了！他急了，怎么敢让李把事实说出来毁了他的计划！
我：什么计划？你知道吗？
朱：废话！就是我和他策划的。呵呵。
我冷汗直冒，感到那些变态们的绿莹莹的眼珠子正狞态地注视着我）
我：原来是你搞的鬼！我都不是你同桌了！我哪里惹你不顺眼了？！你是不是要我死才开心啊？！
朱：你别激动！主谋是林。我只不过是凑热闹。
我：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和任何人说。
朱：用不着保证，你肯定不会舍得去和别人说的。呵呵。
我：快说，求你。
朱：别别，你的请求我可受不起，我怕你。
我：那你还不快说！
朱：哎呀，就那么几个字的事，你知道他有几个女朋友，以前？
我：他有女朋友？！就他那样子会有女朋友？！
朱：没有女朋友怎么有经验来骗你？！他个花心大萝卜！我告诉你，是我和他打赌说他肯定追不到你，你不是固执地喜欢王昀钦吗！我以为你很专一，所以才......（他停了下来）
我：继续，别停！
（其实我看到这里已经预感这的确是一桩侮辱人的大阴谋）
朱：你别生气！我和他用400元赌你是不是会答应做他女朋友。
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朱：什么不可能？事情就是这样嘛。我和你摊牌就是为了我那400块钱，我没想到他追女生有那么厉害的。我其实犯规了不是吗？
我：我说我不可能做他的女朋友，他这是妄想！
朱：你写给他的每一封信我都看过，这些都是他的成果。400！不是小数目！我怕他真的把你追到了。
（天哪，我握紧了拳头，蜷缩着靠在椅背上，痛苦已经使我渐渐麻木）
我：不可能的......不可能......
朱：不可能把你追到手？
我：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的，不会找男朋友。我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决不会谈恋爱。
朱：这又怎么了？
我：除非我打算结婚，否则谈恋爱就是游戏，最无聊的事情莫过于此。
朱：游戏又有什么无聊的！现在我们就是觉得恋爱游戏最有意思了！
我：我和你们不一样。
朱：得了，就算我多此一举。
我：不多，你让我明白了真相。
朱：呵呵。
我：那如果他追到了我，他准备第二天就甩了我吗？
朱：逐渐冷淡你。然后自然地就分了。
我：他是不是一直干这种无聊的事？
朱：大概吧。我保证他寒假里要追三班的数学课代表。
我：！！！你怎么知道！
朱：他和我透露过，他猫上那女的了。
我：还和你赌？
朱：本来不想赌的，可是现在改主意了。
我：他真是好有空。
（我暗地里，狠狠地"哼"了一声，硬是打了这么几个字）
朱：他内心空虚，其实他女朋友一大摞，没一个喜欢的。
我：你不一样？
朱：怎么一样，我喜欢严镇的好伐？
我：哼！！谁相信？你不是否认你是同性恋吗？
朱：我又没说我是同性恋！你不喜欢你妈？
我：你把严镇当你爸？
朱：逗你呢！我怎么会喜欢那变态呢！
我：我反正也没信你。我走了。
朱：这么快？
我：已经有二十分钟了。88
朱：886
    
    沉醉着、无知着，我的又一段梦彻底破碎。被人当作白痴一样的耍弄、侮辱。我的真心只值400元，真有趣！呵呵，我还没有输。我不是以失败者的姿态退出这个残酷的游戏的。
    心似乎被掏出了一个大洞，周围一切如此茫然、飘渺，我在做什么？像个失恋的小女生，真可鄙！双脚踏着的不是地板，而是信念间出现的裂缝。我就这么从裂缝中模糊了，坠落了。我的头从脖颈处滑落下来......

    心似乎被掏出了一个大洞，周围一切如此茫然、飘渺，我在做什么？像个失恋的小女生，真可鄙！双脚踏着的不是地板，而是信念间出现的裂缝。我就这么从裂缝中模糊了，坠落了。我的头从脖颈处滑落下来......

    我在床上一躺就躺到了大天亮，朦胧间似乎记得昨日父母回到家不知何故狠狠骂了我一顿似乎说什么"......只知道睡觉，回来功课也不做......""......回来就玩电脑，玩好了又不关，真不应该帮她买......"类似。但不知为何，之后又把我送进了被窝，天气凉了，还塞进来一个热水袋。可能，还给我喂了几粒药丸，然后又是一片空白。
    总之，我发烧了。原本想带我去看急诊，可我硬是赖在床上，起不来。脑袋似乎比铅球还重，而脖子又好像比绳子还软。不过第二天凌晨，见我的额头始终没有继续升高温度的趋势，父母也就决定让我早上去看门诊。
    检查结果是：高热38.5度，小肠高酸，还有中度神经衰弱。我这才明白，我多年来的神经性头痛和通体不适是缘于神经衰弱。
    从小我对于医院可以说是像家一样的熟悉，可是它就像我真正的家一样令我充满恐惧和压力。白白的床单、高高的盐水瓶、刷刷的眼泪......我对于医院的记忆只有这些，哦不，还有千疮百孔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