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深夜天使

我决定不给谭箫添乱了，跑到壁橱里去翻看看有没有治烫伤的药。翻了半天也没有，没东西治的吗？应该有吧，红药水行不行？没破皮不行吧。没收获，我打电话给了强子，强子也说不上来，又打电话给了大鹏，还好大鹏妈在家，大鹏给我问了后说是用牙膏涂上点就管用。

我上厕所拿了牙膏过来，看到谭箫已经往外盛饺子了。我过去，把谭箫手里的盘子先接手放在一边，要给他涂牙膏，那块还红着呢。

“一会再涂吧，要不没法包饺子了，一会还要洗手呢。”谭箫笑着跟我说，把手抽了回去，把饺子都盛了出来，“可以吃了，先尝尝。”

我接过饺子来，看着谭箫开心的笑着，饺子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却模糊不了他那双闪亮的眼睛，“先涂上点，多疼啊。”

“早不疼了，尝尝看？”谭箫说着从一边的橱子里拿了筷子给我。

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饺子上，夹了个吹了吹，咬了一口，汁流了出来，“好吃……”我一边吸着，一边赞道，真是的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要不过年要吃饺子呢，果然是好吃啊，这个我以前就没发现过。我又夹了一个给一边看着的谭箫，“来，你也尝尝，我说的吧，这样才是纯肉的。”谭箫看着我没动，“尝尝啊，我还骗你啊？真的是好吃。”我用饺子在他的唇上碰了碰。谭箫张口咬了一口，笑了。

“好吃吧，我就说好吃吧。”我看着谭箫自豪的说，好像做这个饺子的是我，不是他一样。

“好吃。”谭箫笑着又去动手包那些韭菜馅的。

我很识象的不给他挡地了，抱着两大盘子饺子回屋里去吃了，那小饺子叫一个好吃，我是一口一个啊。吃得尽兴极了，再回神，一看，两大盘子饺子就还有两个了。没办法，谁让这饺子这么好吃呢，我一手拎一个，去厨房找忙了半天的功臣。这会谭箫都把饺子包好了，把面板也收拾了，正洗着手。

“来，张嘴。”我从谭箫的身后拿手捏着送到他面前，“太好吃了，一高兴就忘了给你留点了，就还这两个，吃了吧。”

谭箫张嘴把饺子吃了，我又把另外一只手的那个送过去，谭箫转过身来，一边吃着，一边笑得很开心。刚进屋一会，把牙膏给他涂上，看看表，老爸老妈就快回来了，谭箫拿了茶壶，放了些茶叶，倒上水。唉，怪不得老爸老妈喜欢他啊，知道老爸喜欢喝茶，就每天看着在老爸下班前先把茶泡好了，一进家，正好也不是很烫，也不会凉，正合适喝。

第 7 章

门响了，老爸老妈开门一起进来的，谭箫立刻迎了过去，“叔叔阿姨回来了。”说着把老爸老妈的包都接了过去，我也跟过去学着表现一下，“老爸，老妈，今天回来得早啊。”

“这不是你爸昨天说想吃饺子了嘛，昨天买了韭菜了都，早点回来一起包。”老妈笑着一边换鞋一边说。

看着谭箫把包都挂好，拿了杯子，倒好茶，老爸就赞道，“看人家孩子咋教的，真是懂事呢。”

“叔叔累了一天了，喝茶。”谭箫被夸的脸红，把茶递到刚坐到桌边上的老爸手上。

“别那美了，咱儿子就会傻淘。赶紧的，你和面，我弄馅去，买点速冻的多好，非想吃手包的。”老妈也接过了一杯谭箫送上去的茶，喝了一口，摸了摸谭箫的头，跟老爸抱怨着。

“这热天的，先吹会，晚点吃。”老爸坐在那又喝了口茶，没有要动的意思。

“箫都包好了，就等你们回来煮呢。”我笑着看老爸那不爱动的样子，向老妈汇报。并拉着老妈去厨房看，老妈看了果然很吃惊，我心里那叫一个美啊，“老妈，看到没，这才叫水饺，三都顶不了你那一个。”

“阿姨，您刚回来，先休息会，我这就煮，一会就能吃了。”谭箫笑着说完就开火烧水。

“小箫，你也弄半天了，我煮吧，玩会去吧。”老妈摸着谭箫的头给我打眼色，让我拉谭箫去玩去。

“阿姨刚回来，外面热，先吹吹电扇凉快一点。”谭箫笑着拉老妈出来，坐下，顺手把我刚吃完的那两个盘子给带出去了。

“看人家这孩子。”老妈朝着老爸说道，话间羡慕赞扬的语气谁都听得出来。

“你儿子不好啦？”我不服的坐在一边，望着房顶大叫着。

“小箫炒菜做得好啊，饺子也比你妈做的让人期待呢。”老爸喝着茶来了一句。

“可好吃了，老爹，我刚都吃了两大盘子了，一口一个，别提多好了。”我立刻跳到老爸面前夸奖谭箫的手艺，那真不是我夸的。

没一会，饺子就都上了桌，一家吃得都很满足，老爸在那一个劲的说好吃，也是，我家以前也就是吃速冻饺子的手，再说谭箫的手艺那可真是没得挑的。

直到全部扫光，撑得我跟老爸都往沙发上一仰，动不了了。谭箫把盘碗都拿下去洗了，回来跟我们一起看电视。老妈抱着谭箫一个劲的夸，老爸也在那笑着说是，谭箫被夸得直脸红。

“小箫啊，你出来这长时间了，家里没你都得不适应了吧，这一天，你得给家干多少活啊。要我呀，早找回去了，这么好一大儿子。”老妈笑着说道，“想家了没？”

“我……”谭箫低下头，没说什么。

“箫跟我玩，才不想家。”我一把把谭箫从老妈怀里拉到我身边，知道他不会说谎，总不能说是我拉着他从家里跑出来的吧，那我妈一定会问半天，“是不是，箫。”

“嗯。”谭箫看着我点头，看着老妈笑了笑。

话题转到了别的，这件事算就这么过去了，弄得我一惊。家长们问着他学校，学习，反正都是这些，然后就拿我来比较。谭箫比我小三个月，因为我上学早，他比我矮一级，明年才中考。听上去，谭箫的成绩不错，分都很高。我无所谓，反正是上了高中了，我们这边小伟他们还上技校呢，就连强子跟大鹏他们也说，混个高中毕业证，要不去当兵，要不再回来混中技，后悔起着哄跟我学报高中了。技校就分在矿山，跟父母一样，铁饭碗，多好啊。

第 8 章

我带着谭箫到处去玩，还骑车跑到滦河去，在滦河大桥上，上面火车一过，下面都直颤。谭箫有点害怕，一直拉着我的衣服，我就笑他，他也跟着傻笑。我们在滦河大桥的铁架子上用石头写上“魏东凯和谭箫到此一游”。下面的芦苇棒说是点了能熏蚊子，我点过，熏没熏着蚊子我不知道，反正是熏我够呛。这会也有用处，我用这个敲谭箫的头，谭箫笑着躲，他可跑不过我。

玩得累了，我们就在一边的小树林里的沙地上坐着，我躺靠在谭箫的腿上。我自负拜老爸影响，老是看点子诗词什么的，想拽拽文，对着流过的滦河来了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谭箫顺口接道。

“行啊小子。”

“上学的时候有背。”

“再来，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

……

……

就这样，我搜肠刮肚的，竟然没难住他。我从躺着到坐着，到侧着，都快倒着了，看不出来，这小子墨水还挺足。再也想不出什么了，我投降，很多都不是我们学过的，就是在老爸练字时看的。真想搬出点诗经的东西难难他，可惜啊，家里老爸练字用的那个，我看了两篇，一点也没记住，就记了个“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这个连强子都能拽出来。

最后谭箫说了一句英文，没办法，我英文不好，没听清，就算听清我也未必听得懂。我们跑到河边去趟水，他拎着裤角，我踢着水，这边一向没什么人过来玩，往河里扔沙子，他跟着我一起，玩得可开心了。

回到家我们都洗了个澡，把衣服换了下来，我的裤子他都能穿，就是肥点，长短都合适，反正有松紧带的，又掉不下来。谭箫又要去忙活，我一把拉住他，“我妈说了，今天不做饭，回来咱外面去吃去。今天老爸生日。”

“叔叔生日啊。”谭箫坐在了我的身边，头发上还有些滴水，我又把我的毛巾在他的头上擦了擦，谭箫突然叹了口气。我看着他，他很少叹气的，“怎么样叹气？”

“没什么。”谭箫依然还是那副开心的笑脸看着我。

“说不说？”我一边说着，一边在他的肋下抓他痒痒，谭箫最怕这个，笑得缩成了一团。

“我说，我说。”谭箫求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缩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老师讲过，人都是爸爸妈妈生的，出生那天就是生日。”谭箫笑着说道，动了动身子，因为他的头刚刚靠在我的腿上，可能是怕头发把我的短裤弄湿，所以坐了起来。

“是啊，对了，你爸妈呢？”我顺口问道，他嫂子也真是的，这要是让谭箫父母看到了，还不心疼死，我妈要看我爸踹我一脚都要跟老爸打。

“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谭箫笑得还是那样的单纯，快乐，眼睛还是亮亮的没有一点变化。

那一刻我惊呆了，这个他都能笑得出来，笑得这么开心，他是少根筋？还是天生超乐观主意？“你还笑得出？”

“一直都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对的感觉啊。”谭箫侧着头看着我，这时我觉得很可怜他，把他抱在了怀里，如果可以，我想当他爸爸，疼疼他。谭箫就让我那么抱着，很乖，一直到电话铃响了起来，我们都没有说什么，我是找不出什么说的。

电话是老妈打来的，让我们直接去市场边上那个饭店，她跟老爸也直接过去。我从衣橱里拿了个大背心套上，拉着谭箫就去饭店了。

给老爸庆祝得很开心，其实也就是在外面吃了顿饭，我跟老爸的嘴都让谭箫惯刁了，总觉得那饭店炒的菜还不如谭箫炒得好吃呢，挑这个咸了，那个酸了，这个火大了，那个葱老了。不过老妈一句就都给我们打回来了，老妈在那大发雌威：“你们爷俩使人家小箫使得还挺仗义，今天过个生日，还不让小箫也跟着轻事一回，我们小箫该你们的。”

“没事的阿姨，在自家吃省好多钱呢。”谭箫说着，给老妈老爸还有我把啤酒都倒满了。

“老妈，箫是我宠物，咋又是你家的了。”我跟老妈抬杠。

“你都是我家的，没我，你哪出来的。”老妈瞪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你这嘴，说小箫什么呢？什么宠物啊。”

“箫说的，给我当宠物了。”我得意的用下巴对着老妈说道，谭箫就是说过给我当宠物的。

“别净吓说。”老妈又瞪了我一眼，回头又对着谭箫说，“再来罐露露？”

“不用了，阿姨，还有大半罐呢。”谭箫笑着跟老妈说，老妈又给谭箫夹菜，我妈疼他现在比我疼我还厉害。

“儿子，咱不管他们，干杯。”老爸拿起杯了，我也赶紧过去，跟老爸一碰，都喝了。

这顿饭吃得都挺开心的，虽然没花钱去买什么蛋糕，一般老爸老妈过生日也不买蛋糕的，就是吃顿好的，只有我过生日的时候才买蛋糕。晚上回去，老爸喝得有点高了，我还得扶着，老妈跟谭箫那说着，老妈一喝了酒话就更多，唠叨来唠叨去，就老是那点事，真是可怜谭箫的耳朵了。

第 9 章

假期就要结束了，我玩得不想上学，还有一点，我要走了，那谭箫又得回去。这又是两月没回去，那他嫂子还不更得打他。当初没跟老妈说实话，这会怎么处理谭箫的事，可真让我发愁了。谭箫还是一天到晚的都很开心，他不会不知道假期快结束了吧，他一定知道，他也得开学的。

没办法，就还有一个星期了，我跟老妈坦白从宽。老妈听了很惊讶，又说我也不该那么就把谭箫弄出来两月都不说一声的。反正现在事在关头，我是什么都点头说是。老妈最后说买上点东西，她带着我把谭箫送回去，让我跟他嫂子道个歉，怎么着那家也得给家长点面子，总不能一直把谭箫放在我家，谭箫家也该着急了。老妈数落了我半天的不是，反正老妈出面了，我想怎么也好点，也算放心了。

晚上，谭箫趴在床边看着我，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笑了，还是和每天一样，我喜欢他这个样子，想到没两天我就走了，要去唐山那边报到上学，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我妈说，后天一起送你回家。都该开学了，送了你回来，我就去唐山了。”我说着，突然有点离别的感觉，有点伤感，就跟当初毕业大家跟老师说再见的时候。

“你还要我这个宠物吗？”谭箫亮亮的眼睛看着我，嘴角有着淡淡的笑。

“要，怎么不要啊，我是上那边去上高中，离这也不远，有火车直接回来，就三小时。我两个星期回来一回。”我说道完重重的胡噜了一下谭箫的头。

“哪天走，我去送你，你回来，我就去车站接你，好不好？”谭箫笑着问我，还是那么开心，让我刚刚那点离别感伤全都烟消云散了。

“当然好了，到时就在我家待两天，我周五就跑回来，你要准备好给我做饭。”我看着谭箫那双眼睛，他可真是超乐观主意呢，真亮。

晚上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要起来喝一次水，这点谭箫也都快成习惯了，每晚都会起来给我倒水，我也乐得享受，现在是反正知道我怎么注意，谭箫都会醒，干脆就动手碰碰他，他就知道起来给我倒水。

第 10 章

把谭箫送回去，谭箫的嫂子跟哥都在家，一看到谭箫，那个女人就骂。我妈说了几句，那女人的眼只是看着礼物发光，我没办法，为了谭箫，我一个劲的给那个死八婆母夜叉道歉。谭箫的哥哥还算明理，只是一看就窝囊，只在中间客套了几句。

我回头看看谭箫，他还是冲我笑着，还是那么开心。最后谭箫把我们送出来，我跟谭箫说，如果那女人再打他，就让他往我家跑。谭箫笑着说后天下午一定去送我，我妈也又嘱咐了谭箫几句就走了，我妈跟那女人要了电话号码，说下回让谭箫去我们家玩的时候，就先给她打个招呼。

我当天晚上就给谭箫打了电话，那个女人接的，之后给了谭箫，我问他有没有挨打，他说没什么事，我也就放下心来了，没说两句，谭箫就挂了电话。

一天半没有谭箫，我家立刻就显出来了，老妈两个月没做饭收拾屋了，这回又重新上阵，自然又念念叨叨，说还是谭箫在时候好。老爸呢，是吃了没几口，就说老妈做的菜不好吃，鱼太腥。老妈还因为这个生气了，其实呢，老妈做菜一直都不怎么样，炒菜也跟煮的似的，还是谭箫弄得细致又色香味俱全，后来老妈也说了一句，还是谭箫弄得好啊。我呢，晚上渴醒了，抬手碰了碰边上，没碰着什么，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往床边上摸呢，一直摸到床框，才想起来，谭箫回家了，只能自己爬起来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