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德国的S.S总部高级长官为了讨好希特勒,在各地的集中营下了集体屠杀的命令。
根据官方报告,约六百万犹太人,包括老弱妇孺,一同被送进毒气室杀害,但这消息只在干部高层中流传,并未得到确切的核实。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由希特勒所创造的极端国家已经达到了疯狂的颠峰,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日子,理性、人性,已经难以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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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厚重军服的男人,拥有标准的金发蓝眸。手臂上的纳粹徽章,有着荣耀的象徵。
男人的样貌异常地好看,冷峻傲慢,明明是自负得教人气恼,却又魅惑得教人心抑。
拉裴尔.斯伯特。
『飞机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亲切的女性嗓音自扩音器发出,兴趣盎然地看着窗外云层的拉裴尔却没有半点反应,彷彿甚么也听不到似的,呆呆地坐着。
「斯伯特先生。」坐在他身旁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同样也是S.S的干部。从他胸前的徽章可见他的官阶颇高,但面对拉裴尔,他却如下人一样恭谨。「你的安全带。」
「哦。」冷冷一应,拉裴尔这才系好腰间的安全带,脸上淡漠的表情却丝毫不变。
结果,贝利斯还是拒绝了他。
那天晚上,拉裴尔甚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抱住怀中人入睡。在第二天的清晨,趁着贝利斯熟睡的时候离去。
他甚至连看一眼贝利斯都不敢。
因为他怕,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老实说,之前两人一起相处的日子是非常幸福的。但拉裴尔看得出,贝利斯因为某种心结而老是对自己颤颤巍巍。
因为不想以后也这样尴尬,拉裴尔情愿扯下这和平的假象,并要贝利斯坦诚地面对自己。
他认为,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首要的就是对对方坦白。假如贝利斯一直都是这样遮遮掩掩,最后他一定会忍不住猜疑、动摇,然后再次的分开。
不想变成这样,所以拉裴尔要贝利斯敝开心怀。
这是一个赌注,假如贝利斯能够想通并来找自己,拉裴尔一定会抱紧他,并不再分开;反之,他们的感情就这样打住,拉裴尔也会将自己的情意永远收在心底。
至於赌注的限期,就看他能活多久了。
虽然父亲仍未至於要他和冲锋队一同上前线开路,但在战场中危机四伏,稍有差池便会失去性命。
「我等你……贝利斯………多久,我都会等你。」
在心中念着心爱的人的名字,拉裴尔看向厚重的玻璃窗外,云雾散去,渐渐变得清晰的沙漠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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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无天的黑夜,佈满蜡烛照明的彻尔森古堡在整个山头里显得异常突出,彷彿为了死去的数百万生命而悲伤似的,天空一直佈满着沈厚的乌云,连月亮也被掩盖了。
坐在华丽柔软的大床上,希特勒百无聊赖地把玩手中的开信刀,湿润的棕发零乱地披散,可见他才刚沐浴完。』
「元首。」一道女性的馨香自后扑来,接着是丰腴的躯体及娇嗲的女声,然而这却无法唤起希特勒的兴趣。
「元首?」爱娃嘟起粉色的小嘴,不依地看着这权倾天下的男人。
她已经成为了他身边唯一的人,为甚么她却感到不踏实?就好像眼前的男人随时都会离开自己一般。
希特勒没有回应,只是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手中的刀,刀柄处的雕花闪亮而优雅,一看就晓得非比寻常。
这把刀是某部下从法国带来的,据说是国王曾经使用过的珍品。但令希特勒这样注视着的并不是物件本身的价值,而是曾经拿着这柄刀,专注地端详过的那个人儿。
那次贝利斯曾经对着这把刀发呆,希特勒以为他喜欢,所以想也不想便赏了给他。但在最近,他才发现这把刀还在原处,根本没有被拿走。
无可否认的,贝利斯和自己从前的男宠不同。他不曾要求甚么,只是逆来顺受的接受自己的凌虐。即使自己的要求有多不合理,他仍是会乖乖的听命。
这样可爱的孩子,实在一度令希特勒着迷不已。
然而………希特勒不意识握紧刀柄。
那顺从驯服不过是一个假象,只为了用来卸下自己的戒心。他的纯真和可爱也不过是用来掩饰他真正的心,那颗爱着别人的心。
从来没有人胆敢瞒骗他,全德意志的子民奉他为神明,干部们无一不讨好他,就只有这该死的混血杂种,竟然能够瞒天过海,让他到最后最后才发现他心里一直住着别的男人。
我的玩具就是我的玩具,既然是属於我的,又怎么可以给别人玩?给别人佔有?
结果,希特勒在贝利斯的大腿处刺下了自己的名字,证明贝利斯一生都是只属於他的,然后又假装大方地放他去找他的男人,因为他肯定,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爱人的身上拥有别人的印记。
哼……即使我不要,也不会让给别人。想要和我阿道夫.希特勒争,门都没有!
倏地,希特勒拿起身旁的电话拨号,丝毫不理会旁边早已气炸的爱娃。
(喂。)电话彼端传来了男人低沈的嗓音。
「是我,格林。」希特勒以命令般傲慢的口气道。
(元、元首……)慌张地咳了几声,男人就像得到宠爱的狗般欣喜的说,(有甚么事吗?)
「记得前不久跟在我身边的那个混血儿吗?」希特勒问。
(呀……记得记得。就是和隆美尔的儿子搭上那个吧?)身为希特勒幕僚的人无一不晓得这件事。
「给我调查他到哪去了,明天把他带到我身边。」希特勒冷冷地道。
(呀………是的,我马上去办。)格林连忙应道。
「还有,」
(是?)
「替我预备毒针及注射师。」希特勒的棕眸闪过疯狂的光芒。
(呃……元首,难不成你……)格林禁不住嚥了口口水。
「你不用管,只要听我说的就行了。」
(呀……是。)
希特勒挂上了电话,本来紧抿的嘴微微上扬,那是野兽将要捕获猎物而露出的挣狞笑容。
「元首……我还是回去了。」一直得不到关注的爱娃咬紧下唇,站起身,可恶!她特意走来,元首不但不理会他,还打电话要找那死男妖回来!她一定要想个对策把对方做掉,以免自己的元首夫人梦碎掉。
「怎么急着回去?」希特勒一把勾起爱娃的下巴,露出野性的笑容,「时间还多着呢!」
说着,他吹熄案头的烛光,使黑暗浓染整个房间。
42
呼啸的风声,以着张狂的姿态迎面而来,怒吼似的响叫不住地自耳边掠过。
拥有白皙美丽的肌肤,灰得几乎透明的眼睛以及完美的东方轮廓的男子,脸露略微严肃的神情,不住地以鞭子催打着垮下的坐骑,为求尽快的向前奔去。
目的地是哪里?要去做甚么?没有人知道,即使是他本人也不知。男子唯一瞭解的是,若然不跑得更快、走得更快,或许只需一瞬间的时间,他便有如野生的鸟一般,被快速击落。
喀嗒、喀嗒的马蹄声一直紧追在身后,等待着猎物失误的时机,一举向前、抓住。受过训练的盖世太保不但一脸冷冰无情,甚至如机械般一旦锁定目标便会全力进逼,丝毫不露疲态。
追逐战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在这无人的黑色森林之中,就只能靠着经验丰富的马儿前进,不管是追捕者还是被追捕者也不晓得自己即将会往哪个地方走去。
倏地,一道高亢的嘶叫声响起,跑在前方的马儿因为一边脚踝比后头射出的子弹命中,全身向天空高举,并把背上的主人往地上抛去,接着『碰』的一声倒在地上。
后头快速赶来两匹黑马,穿着黑色军服的两名男人瞬即来到马前,察看被抛至地上的男子。
一人提着手电筒,以白光照射那已经苍白发青的东方脸容,因为马匹突然停下的冲力太强而昏迷的男子正紧蹙着眉,灰色的眼珠被紧闭在眼皮底下。
另一人『嚓』的一声将男子的长裤撕下,像是搜索甚么似的,细心察看其大腿内侧。
微弱的光线清楚的看到,雪般白的大腿处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印记,那是用针刺的形式,一点一点地划下的刺青,有如辨认畜牲的印记般可耻的记号,上头清晰地写着六个英文字——『HITLER』(希特勒)。
「走吧。」确认并没有抓错人,男人们马上抱起昏睡的男子,爬上高大的黑马,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是某天夜里位於法国临时驻守的德军军营边界,谁也没有发现的小小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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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我们已经成功取得东面三十哩的英属基地,要全军移动吗?」从无线电传来情报兵的问话,与数十名指挥部队成员同坐在总基地的拉裴尔不敢抬起头,看向数日以来不停面对着的电子营幕。
上头清楚的显示了侦查出来的英军人数,以及两军势力分佈状况。
「派第四部队去注守,为下一次的进军作准备。」按下通话钮,拥有果断而爽快的中年男声快速响起,令拉裴尔不自觉的转移视线,看向数日未合眼,却依然精神饱满的父亲。
隆美尔.斯伯特,被称为『沙漠之狐』的男人,是希特勒核下的『三巨头』之一,不但深得元首的信任,亦广受纳粹军团的崇敬。隆美尔以着出色的军事知识以及豪迈决断的思考逻辑见称。为了帮助意大利击退英军,元首特意安排了隆美尔带领数万德军前往支援。出征至今两星期,德意联军已经渐渐地掌控战争的主导权。
但是,同时地,在协约国的人眼中,隆美尔就和一个杀人狂魔无异。
六百万犹太人被屠杀的事已经被广传到欧洲各国,不论是英国人、法国人还是俄国人亦同时为这样惊人又血腥的事实吓惊,想必在他们心里面已经深切的知道,希特勒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建立只属於德国人的国度,将会不惜一切,即使是双手掩满鲜血,国土堆满了屍骸,依然不会放弃。
至於主理这件事的官员名表到现在仍未曝光,但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希特勒亲信的隆美尔绝对脱不了关系。
蹙起眉,拉裴尔实在很不想承认这件事。纵然民族思想走到如何极端的地步,也不应该杀死异己的民族呀!世界上民族何其多,德意志人也不过是一小部分,若真以德意志为首,那岂不是要把所有其他民族的人类处决?
若真是如此,那又和杀人狂何异?打着建做美好国度的旗号,歼灭异己者,这只是愚昧的独裁者的行为,根本不能为人类带来美好的未来呀!
六百万的犹太人,象徵着六百万条性命,即使自信如拉裴尔,面对这千千万万无辜死去的生命也不由得颤抖不安。
我的父亲,又会怎样想?
很想瞭解和自己血缘相系的父亲是不是真的赞同这样残忍的事,从少把他教导成人的隆美尔一直很强调军人的教养,虽然军队是杀人者,但也不代表能轻视生命,因为军队同时也是保卫国家、国民的勇者。拉裴尔想知道,父亲是以甚么样的心情参与种族屠杀的行动。
无线电再次传来的报告把拉裴尔从思考中拉回,情报兵严肃的声音又再次从喇叭处传出——
「上校,有二十名英军前来投降,要怎么处理?」
「有没有武器装备?」隆美尔回问。
「只有数支大型冲锋鎗,但弹匡是空的。」
就在拉裴尔疑惑父亲为甚么这样问的时候,隆美尔清朗的启口:「全部杀掉,替枪上膛留待我军使用。」
「父亲!为甚么……」拉裴尔讶异的启口。
像是怪拉裴尔打断他,责备似地睨了儿子一眼后,隆美尔继续对麦克风下命令道:「他们应该有穿防弹衣吧?同样的,拿下来备用。把他们身上有用的东西都留下来。」
「是的。」无线电就此挂住。
「父亲,他们是降兵呀!」拉裴尔按捺不住道。
「你怎么知道?」隆美尔点燃起雪茄,反问。
「那还用问?他们不是说来投……」像是领悟到甚么,拉裴尔突然打住了。
「想到了吧?」以教导的表情看着爱子,隆美尔笑道,「他们可能是诈降的间谍,有谁可以保证?在战争还未结束前,我们要确保自军的安全就得保持军心一致,不可以有混有异己者。」
「但是,怎么能这样处决……」拉裴尔还是不赞同。
「纵虎归山有甚么后果,我应该有教过你。」隆美尔严正的脸容从不改变,「再者,反正军备是越多越好的,大战发展到现在,德国的军备正快速地消减中,我们不能浪费每一个可以夺得武器的时机。」
「你爸爸说得对,孩子,你得好好学习。」坐在拉裴尔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人扬起嘴角笑道,「人类永远是猜疑、自私的,一次的天真可能会换来全军覆没。这二十多个人说不定就可以令我们数十万德军灭亡了,为了确保安全,管他是真降假降也要杀掉。」
拉裴尔沈默着。
「待你再累积点战斗经验,就能领会我所说的。」隆美尔呼出烟圈,「将来我老了,你还要代我替元首打天下呢!」
「哈哈哈,后生固然可畏!但上校也老当益壮呀!怎么说这样悔气的话?」指挥部的将军们有致一同的大笑起来。
「我不知道还能上多少次战场……」隆美尔以慈父的目光注视着拉裴尔,「将来实在不得不靠儿子了……」
「虎父无犬子,拉裴尔一定也会是非常出色的名将吧!」军官们称讚道,事实上在拉裴尔刚来到战场时,他那精明的外表以及不凡的魄力马上得到众将领的认同,将他看成更胜父亲的儿子。
「我也这么期待着。」哈地一笑,隆美尔也难得的露出自信的笑容。
唯独成为众人话题的拉裴尔,却怎样也笑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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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利斯从睡梦中醒来,睁开那双几乎透明的灰色瞳孔,从窗外不停照射进来的猛烈晨光使他不习惯地瞇起眼睛,并皱起了姣好的眉。
这里充斥着贝利斯几乎已经忘却,但又一直藏在心底深处,令他熟悉又略为恐惧的味道。
「你醒了啦……」一股低沈等有如醇酒的男人声音缓缓响起,紧接着温厚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贝利斯黝黑如丝的头发。贝利斯在听到这彷彿自梦魇传来的男声时,全身的肌肉立时紧绷起来。
然后,一道湿热的触感自他的额、眉心,落至脸额,最后紧紧的,贴合在他薄嫩的唇瓣上。
熟悉的舌头带有浓重的雪茄味道,贝利斯下意识地蹙紧眉。虽然男人的舌已经几番暗示着想要探入贝利斯的檀口中,然而他却一反以往,紧紧的合拢自己的嘴巴。
多次的试探失败后,男人本来柔和的声音开始注入焦躁和不满,「贝利斯.伊斯坦﹗」
贝利斯依然紧抿着薄唇,从前,他习惯了接受男人霸道的佔有,顺服地承受着所有的对待,然而现在,他却不想再次的落入这可怕的桎梏中。
「贝利斯……」男人的怒意明显地冒升,「不要试图测量我的耐性,只要我说一句话,拉裴尔.斯伯特就会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听到这一句话,贝利斯立刻转头直视着这威胁自己的男人,坦率的灰眸毫不恐惧的瞪视着对方,良久。
阿道夫.希特勒,这个男人还要折磨自己多久呢?本来以为已经从那傢伙身上解脱,然而却又再次被抓回来了。看来,他还未能打破成为希特勒玩物的命运,上天让他暂时的和拉裴尔渡过幸福日子,但才不过一段时间,他又再次回到这令他厌恶憎恨的纳粹基地。
「可爱的孩子,你还是如同刚离去般美丽、诱人。」本来因为贝利斯的暗示性拒绝而生气的希特勒,在接收到对方直狠狠的眼神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甚至伸出手轻轻抚摸他雪白的脸。虽不知他的心里在想些甚么,但可以感觉到的是,在贝利斯看着他的瞬那间,希特勒的怒气又马上被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