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rough

1
我紧紧抱着怀中的人，这个我的哥们，朋友，弟弟……也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他安静的闭着眼睛，孩子气的脸上没有平时古灵精怪的表情，睡着了，我可以就这样仔细的看着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过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只觉得满心平静，好
像原本就应该这样，那么在我们曾经遥远相隔的中间又错过了什么呢？我把半张脸埋进松软的头发里，轻轻扬起嘴角，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中到底带有多少苦涩与甜
蜜的味道。
铃……上课铃拉着长音把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我给吵了起来，我睡眼惺忪的把手臂伸长，下巴颏支桌面上，其他人都坐正身子等老师进来上课了，我盯着门口，哧溜……一个小灰耗子似的人
影从教室门口窜到讲台前面，我上下打量他，这家伙准一小机灵豆子，我正瞧他，“陈向！”，
就这一嗓子，我激灵下子整个儿人从桌上弹起，幸亏后排同学的桌子挡着，不然就那单薄的小椅背儿，我早朝后仰过去了。
老师拿着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剜了我一下，我立刻把整张脸皱出朵儿花来，灿烂的笑容献给我们伟大的班主任，然后老师开始宣布：“这位新同学是转学过来的，以后大家要多帮助他，现在请吴浩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只见那小个子男生扬起刚刚稍微低下的脸，小尖下巴一抬，冲着大家说“我是吴浩，从今天开始就是这个集体的一员了，
我希望自己能很快融入咱们班，以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帮助我，谢谢大家。”说完一鞠躬。嘿，还挺会说啊，看得出这小子挺机灵的。
班主任把他领到我边上，“吴浩你就先在第一排坐吧”说着看了我一眼， “陈向你给我注意点，就是看你太散漫才把你调到第一排，你不许影响其他同学。”
我一瞥嘴，我这么高个儿，谁没事愿坐第一个啊，还影响我睡觉呢。我扒着墙角坐正身子，朝他笑笑。等老师一走，我拿一只手遮嘴边上，用口形对他小声说：“母老虎”，然后一吐舌头。
坐隔壁的我和吴浩很快就熟起来了，他其实挺爱说话，算得上贫的那类，和我特合得来，我们俩后来还因为上课老说话，
座位就被调开了，不过他还是一下课就来找我，慢慢的就成了不错的哥们，他没事儿小影子似的总爱跟着我。和吴浩做了两年的小学同学后，我们又考进了同一所初中，还同班。
“小耗子，呵，吴浩我以后叫你小耗子行吗，这名挺逗，你小眼儿滴溜圆，还真有点像呢，嘿嘿”我笑着说，“哼，那陈向，我叫你大象成吗，反正你也不会介意跟大象似的又蠢又笨”
我拷，心眼儿真小，什么叫睚眦毕报，一点不吃亏。“不就一外号吗，我是无所谓，不让叫就算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小气，反正我不爱让人给我起外号，我跟你那帮傻哥们不一样” “你说谁傻啊，
我们傻，你多精啊你，就你这张臭嘴招那揍，不都我们这帮傻哥们帮你摆平了，你丫真叫忘恩负义，吃饱奶就骂娘啊你。”
“就烦听你这儿满嘴脏话，你不嫌现眼，我还觉着丢人呢。” “呵，你小子开始跟我讲文明礼貌啦，
就你会说话，你他妈多会说啊，净往人气门上撞，真让人想抽你，得，我不挨这儿招你不待见，我走得了吧，你丫以后少找我。”
他一看我真生气，脸色马上变了，“唉”他拉着我袖子，“我不就随便说说吗，你怎么还真往心里去啊，
我觉得咱不是外人，说话就不太含蓄，我没想激你，也不是看不起你，看不起咱哥们，你……你别生气啊”他又摇我胳膊，“哥，哥你别生气成吗”
我也忒没种，禁不住他三句好话，他表面上看着弱，其实还真没在其他人面前服过软，所以他一说软话吧效果就……
他说着又把脸往我肩上靠，整个儿身子半斜在我胳膊上，“哥，你就原谅小浩吧，我吴浩对天发誓，绝对不再让哥生气了，哥……”
我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得啦，少又拿你泡妞的那些招儿哄哥哥我，我就再原谅你一回，下回嘴里有个把门的，跟我说也就说了，搁别人，还不找揍啊。”
“我知道了，陈向走，咱打游戏去。切，臭小子刚才还一口一哥呢，不过算了我也不在意，勾着他的肩膀向游戏厅走去，一进门就有人跟我打招呼，我和这儿的人熟，都是常在一起玩儿的哥们，
所以我带人来玩也不用花钱。有时候吴浩这小子为了臭显摆还带他们班其他同学来玩，一来就是呼啦啦的半班，那要还都让别人垫着就不合适了，我也会自己偷偷贴点钱，不过也只是意思意思罢了。
吴浩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时候挺不懂事的，我也老想跟他挑明了说，可又怕他面子上挂不住，就忍了，慢慢对他还真忍出习惯了，老让他跟我这儿登鼻子上脸，不过也就是对他了，就是对我
交的女朋友也早跟丫急了。不过看着他的小脸吧，这种话我还就是说不出口，是不是叫作兄弟如手足，
女人如衣服呢，那时我还觉得是自己够意气，挺自豪的。女人嘛，甩了再换一新的，兄弟是要做一辈子的，不能为小事伤感情，其实那时的我真的明白一辈子的含义吗，只是少年单纯热诚的想头吧。
大概因为这样，我在女生中人缘虽好，跟哪个交往也都长不了，吴浩也说那就是小玩儿闹。直到我遇到了彭南，听这名字吧，够“男”的。嘿，说起来还是这丫头先追的我，也不知我是怎么
的就被这她给看上了，据说好像是因为我为人挺仗义吧，谁知道呢，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仔细瞧过。彭南老在我上下学的路上跟着我，开始我还真不在意，不过渐渐也知道她和吴浩是同班，
还是一挺好的学生，是个什么干部来的，我虽然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就是特烦别人逼我，不是她哪儿不好，我就不喜欢上赶着的女孩，这种丫头甩起来也挺麻烦吧，反正我就不理她，当她空气呗。
她这么跟着我大概能有一个多月，一回她没来，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就觉得平常走的这条路有点空，
虽然这些日子她从没跟我说过话。第二天我知道她是病了，感冒发烧，请了一天假。可当天下午回家又看见她跟着我。
太阳快落山了吧，连我走在前头也能侧头看见她长长斜斜的影子就淡淡的铺在路面上，看着让人觉得很孤单似的，不知怎么了，我心里突然一紧，轻微的不知是疼还是什么感觉，让我一阵
烦躁，我止住脚步，转过身看她。她一直低头走，挺专心的看着路面，快到我跟前才噌的一下停住了，她一抬头，我看见一张苍白的小脸儿，她看着我的表情先是吃惊，随后就冲着我傻笑起来，
我也被她招乐了，两人就这么对着，一直笑，到后来也没说话。反正我记得最后是我牵着她的手送她回的家，她那天还发着低烧，手是暖暖的，那温度让我觉得很舒服，到了她家门口，她跟我说：
“我叫彭南，二班的。”“知道了，彭南，二班的”我重复着，她朝我点头，小跑着进了她家院门儿。
打从这之后，我们俩就这么好起来了，她和我不是一班，在学校时也基本腻不到一块，只要有机会我就接她一块放学，慢慢的这事通过她们班女生就传开了，吴浩和小南一班，我想他应该
也知道这事，我还和吴浩打听了些小南的事儿，因为以前几乎没注意过她，知道她还是班里的宣传委员，功课很好，写得一手好字。
放学后，我和吴浩并排坐在我家附近公园的长椅上闲聊，我突然想起什么，“吴浩，你说彭南这人怎么样？”听了我的话，吴浩一改往日的不耐烦表情，直眉瞪眼的瞅着我“你和她认真的啊？”
我斜了她一眼“废话，都已经这么问了”他撇撇嘴，“嘿，长得还可以，身材一般，皮肤嘛不够白，
声音还有点低，外在条件马马虎虎，不过学习倒是挺好，还多才多艺，算有点内秀吧，但一看和你就不是一路人。呵你们俩还真能看对眼儿，邪了，那什么，又跑题了，我评论的详细吧，哥～。”
我朝他翻翻白眼，“是他妈够具体的。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尤其是对我特好。”“你是被她感动了吧，那算喜欢吗？以前追你的女生多了”他又插嘴。“这次怎么就没把持住了，着什么道儿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就觉得她挺不一样的，唉我也说太好，她好像不会粘着你不放，就远远站着看你，可看得你吧就不能不把她当回事，挺拧的一丫头，但是又特心细，有次咱们好多人出去玩儿，
后来一起吃饭，我有点喝多了，就出去抽颗烟，缓缓酒劲儿，当时谁也没在意，可她后脚就跟着我出来了，
我当时靠着墙，她什么话也没说，就在我旁边站着，我心里觉得特别塌实，当时就跟自己悄悄说‘嗯，就她了’，呵呵，挺那什么吧，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吴浩这次没插嘴，一直听着我说，他这小子平时牙尖嘴利的，这会居然没接下茬儿，看着他愣呆呆的表情，我有点不习惯，杵了他一下，“啊，嗯嗯……，挺好。”他朝我笑，可我觉得不对，
他平时只有特难受的时候才这表情，“你怎么啦，吃醋啊你”我逗他，“我他妈凭什么吃醋啊，我是你谁啊，告诉你我那天也跟着你出去了，她要不过去你身边，我也过去了，每次你难受不舒服，
哪回不是我陪你了。不说了。”他有点喘气，“唉……别这样，她不女生吗，和你不一样，你是我兄弟啊，对吧，我过去搂他，跟哄小孩似的。
“是啊，没法比。”他想挣开我，我知道他真生气了，搂着他没让动，他僵着身子动不了，“你他妈别逗我了，放开。”他又开始挣蹦“嘿，生的哪门子气啊，告诉哥，得，来让哥亲一个，亲一个就不生气了”。
我边说着就边把嘴朝他脸边凑过去，其实照我的架势顶多就亲到他头发，我不是第一次亲他了，以前也老这么开玩笑，他越躲着不让亲，我还较上劲了，“他妈我还就不信了，今儿亲不着你
老子不姓陈”，我嘴上说着手上也使劲，趁他吃痛扭头的功夫，我的嘴就挨过去了，根本就看不清撞过来的是哪儿，嘴碰着的地方湿湿热热软软的，还有点儿咸的味道，我知道那是他的嘴唇。
在这同时也跟他的目光对上了，没见过他那么吓人的表情，留着眼泪的眼睛特别亮，我的心脏像被劈了一下，那一瞬间真的让我不知所措，“小浩？”我虚弱的小声叫他，心里念着“混蛋、混
蛋陈向”顾不了其他只是承受不住他那种好似身受重伤的神情，他以前被别人打得多惨的时候也都一副不认输的表情，那时候我站在他的身边，可这回我是欺负他的人，当时我真想扇自己了。
“我不……不是”没等我说完，他已经迅速挣开我跑远了。
我抚着自己的嘴唇，使劲抓着头发，浑身都没劲儿。以前从来没用蛮力欺负过小浩，我这人脸皮厚、
不讲理、脾气也爆，可是唯一从没和我打过架、翻过脸的只有小浩，跟他再急、再吵嘴也从没超过三分钟就和好了。
2
我腾地站起来，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小浩，怎么我都好，也要让他消气，我没法忍受他那样的表情。我疯了一样从公园里跑出去找他，先去了他家，他爸妈都是双职工，回家很晚，
他们家里的门还是锁着的，我问他们邻居也说没见着他回来，我又跑去游戏厅、录像厅，他常去书摊、小吃店……甚至还回去学校，从东头到西头找了一溜儿够，也没见他的影子，我一身的汗，
心跳得很快，脑子嗡嗡的，可身体就是停不下来，眼前小浩受伤似的表情放的太大好像把我整个儿心都蒙住了，
可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我只能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碰着人了挨骂也听不见，变得越来越漫无目的……
我攥住拳头，努力把思想集中，突然想到：以他现在的心情还能有心思去别的地方吗，肯定是一个人躲起来了吧，就像以前。我凭着本能又回到了我们分开的那个公园，这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西边下沉的太阳只挣扎着留下暗红的金色剪影，那些下棋、玩牌、吊嗓子、健身的老头老太太都回家了，整个园子不像下午三点那会儿热热闹闹的，一下子空了，我孤身站在空旷的园子里，
觉得自己也跟现在这个园子似的，空了——这个公园没变，只因为没了那些人就这么孤单冷清，我呢，明明什么都没变，只是身边缺了那个唧唧喳喳的小耗子……我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动不了，
低下头，虽然被地上倒映的树影叠着，我还是能看出自己的影子此时正勾着背缩着肩，颓败的像片儿枯叶。
“嗯”……，我只听到特别轻微的一个声响，可就跟动物本能似的，不经反应就断定这个声音是小浩，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抬起头往四下里看，现在站的地儿离我们原先坐
的椅子不远，但因为我站在反方向又逆光，没看真切，我这才发现那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把两个胳膊弯叠在膝盖上，头往下扎着，吴浩个儿不高又瘦，宽大的校服老是垮在身上，他的这
个姿势更让我觉得心疼，现在刚到秋天其实并不冷，可我身上却瑟瑟地轻微颤抖着，我想马上过去抱住他，就像以前一样，告诉他什么都别怕，跟他说：“有我呢，我谁呀我可是陈向啊我。”
他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的时候，得罪人被恐吓不敢上学的时候，考试不及格不敢跟他爸说的时候……我都是这样安慰他，告诉他大哥摆平，要不给他想些损招，也逗着他笑。
“陈向……”低低的呼声，是他在叫我的名字，他已经看见我了吗，我朝他走过去，踩着树叶发出的响声也没惊动他，小浩还在那儿低声念叨着“陈向……”、“嗯……”，原来他没看见我。我
走到他近前伸手摸他的头，齐齐硬硬的板寸扎着我的手，“哥你来找我啦，你是不是狗鼻子啊，我在哪儿你都能找到，我其实没走远，你跑出去的时候我还看见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
表情和平时没两样，还朝我乐，太阳的余晖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脸上让我又看不真切了。他拉着我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仔细瞅我，“你找我找累了吧？看你汗都出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多话堵着，想要道歉想让他出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他一个人絮叨“你为了找我跑了好多地儿吧，我是不是特聪明，我就根本没离开，呵呵，你兜个巨——大的圈子。”
我觉得肩膀上落下个东西，是小浩的头，他靠在我肩上还没停嘴，“哥我知道你累，我也累，你知道吗，
我在这儿等你也累。万一你找我累了，就不找了呢，万一你怎么都找不着呢……嘿嘿，可是你还是找着了，真厉害。”
“小浩你生我气吗，你要打我骂我都成，真的，我没想欺负你，平常闹着玩惯了，手里没轻没重的，把你弄疼了吧，还有，嗯……”我想到自己亲了小浩的嘴，那个触感又回来了，让我脸上发着烧，
“对不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那什么……”我踌躇着，“初吻”俩字说不出口，吴浩平时装得跟小流氓似的，老在女生堆儿里动手动脚的，装成好色鬼转世的样子，其实我还不知道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