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情劫(出书版)by 封情

作者:  录入:06-23

  白少邪连忙封住自己的穴道,虽制止了不断涌出的鲜血,但疼痛的感觉依然强烈。
  "少邪?"
  "我没事。"白少邪朝他笑了笑,转向另一方叫道:"你们还不出来?"
  一名黑衣男子以流畅的姿势自山壁上跳下,无声的落到雪地上。
  "白少邪,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是谁?"白少邪在卫司月的搀扶下站起身。
  "你的仇人。"他冷冷的道。
  "我不认得你,为什么自称是我的仇人?"难道......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难道我不该是你的仇人?"
  "果然是你!"白少邪的眼中出现了愤恨的火焰。
  "白少邪,你真厉害,竟然男扮女装让我找了你十五年。我就说嘛,当年那管家老头明明就抱着个男娃消失在残月山庄外,当残月山庄的白氏夫妇突然冒出个养女时,我就该猜到是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
  "交出夜光珠及地图,它们应该在你身上吧?"
  "不要!"
  "那我只有杀了你,再慢慢找了!"
  他朝白少邪的心脏射了一箭,利箭却在他胸前让剑鞘给挡下,落入雪中。
  "卫司月,别多管闲事!"
  "想伤他,先杀了我再说。"
  卫司月飞奔向前,佩剑出鞘。他用力一砍,却只砍倒了男子身后的大树,男子不知何时已消失在他的眼前。
  "凭你也想杀我?"站在一旁的石上,男子笑着问道。
  好快的速度!
  他以上乘轻功走出了一道道飘忽的身影,想趁发现男子迷惑于他真正的踪迹时再下手,但男子仿佛早已看穿他的计谋,在卫司月靠近他时,手中长剑已划破他的胸膛。
  "身手不错,但仍不是我的对手!"
  "司月!"跑至他的身旁,白少邪连忙查看他的伤势,伤口中竟渗出紫色的血。
  "你下毒?"
  "没错。"将长剑收回鞘中,男子冷漠的笑着。
  "给我解药!"
  "如果你把东西交给我,只要我有解药,一定给你。"
  他笑得奸邪,但心急如焚的白少邪却无暇判断他话中的真假,随即掏出怀中的紫色锦囊丢给他。"拿去。"
  确定锦囊中的东西后,男子安心的笑了。
  "解药呢?"
  "很抱歉,我没有解药。"
  "你......"太卑鄙了。
  "我说‘只要我有解药,一定给你',但是,这‘紫煞'根本没有解药。"
  "你......"
  "原本,我是打算以紫煞杀了你的,既然东西已经到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就让他代你而死吧!"语罢,他便飞身而去。
  "司月,你振作一点!"白少邪以刀划破自己的左腕,将血注入卫司月的伤口,期盼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为他换来一些时间。"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司月、少邪!"柳知秦驾着马疾驰而来。"到底怎么了?那群侍卫怎么全死了?"他急忙下马来到他俩身旁。"司月怎么了?"
  "我们被人攻击,司月他中毒了。知秦,你快帮我救他,快帮我救他!"他快急疯了。
  "你冷静一点。"柳知秦大声吼着:"听着,你去骑司月的马,我来载司月,我们立刻回卫家堡为司月治疗,听清楚了吗?"
  他点了点头,两人跨上马,朝卫家堡飞奔而去。
  * * *
  "太过分了!究竟是谁将司月伤成这样?"卫旭在花园中踱步,焦躁不安。
  "一定是白少邪的同党,我早说了,你偏不听。"卫夕坐在椅子上,同样气愤不平。
  莫咏絮只是含着泪水,焦急的望着那扇房门。
  柳知秦将房门推开,走了出来。
  "柳师父,司月他怎么了?"
  "柳知秦,我警告你,你一定要把那小子医好,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卫夕!"卫旭瞪了小弟一眼。
  "各位稍安勿躁,请坐。"柳知秦指着石椅,要他们坐下。
  待众人坐定后,他才道:"司月的外伤,我已替他处理妥当,并无大碍,可是,他身中剧毒,这......实在是在我能力之外。"
  "柳师父,请你一定要救救司月!"豆大的泪珠不断落下,莫咏絮哭着说道。
  "司月是我的徒弟,我当然会救他,只是,在下对此剧毒实在是束手无策。"使毒又不是他的本行。
  "那该怎么办?"卫夕大声问道。
  "柳师父,你可有什么方法?"
  看了他们一眼,他才慢条斯理的说:"白少邪对使毒之术颇为精通,放眼武林,除了毒王及其弟子外,无人能出其右,我想......"
  "不行!"
  "这......"卫旭为难的道:"柳师父,那白少邪绝非善类,要他来医治司月,我怕......"
  "就是嘛!"卫夕气愤难忍。"再说,我们都还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他的同党所为,你竟然要他来医治司月?你是不是疯了啊!"
  "同党?"柳知秦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如果那人是白少邪的同党,白少邪会身受重伤吗?"
  "那说不定只是他用来作为幌子的手段啊!"
  "幌子?如果那箭再射偏一分,他的右手就废了,有人会拿自己的右手开玩笑吗?你以为白少邪和你一样笨吗?""你......"可恶!
  "卫夕!"卫旭喝止了卫夕的冲动。
  不再理会卫夕,柳知秦转头面对卫旭。"卫堡主,我知道白少邪对你们而言,是最需要防范的敌人,你们防他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要他来医治将他软禁于此的司月?但方才若不是白少邪以自身之血注入司月体内,以毒攻毒来延缓毒势,现在司月早已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他不但是司月的救命恩人,更是世上惟一能救司月的人,如果你们还是坚持不请他为司月治疗的话,那你们就去准备司月的后事吧!"
  众人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我得去帮少邪疗伤了,恕不奉陪。"没看过这么不知变通的人。
  说罢,他便走出亭子,朝冬北苑而去。
  "柳师父。"卫旭站起身,"请将白少邪带来吧。"
  柳知秦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了一句:"尽力而为。"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 * *
  
  抱着药箱,柳知秦快步的走向泣红楼。
  "知秦!"白少邪一见到他,便激动的抓着他的衣袖。"司月他怎么样了?"
  "别动,你的手又流血了。"他按住白少邪的身子,让他坐回椅子上。
  "司月他到底......"
  "你若不先让我替你治疗手上的伤,我就不告诉你司月的情况。"他低声吼道。
  闻言,白少邪才安静下来,乖乖的让他包扎手上的伤。
  "很痛吧?"柳知秦拿起金创药,轻轻的涂抹在白少邪被箭贯穿的右臂上。
  "有一点。"
  "还知道痛,不错嘛!"以白布包扎起伤口,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你坚持,我应该先为你治疗的,你的伤势比司月严重多了。"
  "胡说!"他只中了一箭,而司月却挨了一刀。
"你知不知道你的右手臂差点就废了?而且你身中邪魅,一点点的伤势都会加快你毒发的速度。"抬起他的左手腕,他拿出白布擦去几乎已凝结的黑血。"更何况,你还划破自己的手腕。"
  "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知道,可是你也没必要割这么深啊!你不想活啦?"
  "治疗完了,你可以告诉我司月的状况了吧?"
  收拾着药箱,他慢条斯理的道:"他的外伤没啥大碍,只是他所中的毒,我真的无法可治。"
  "紫煞是毒王穷尽一生心力所研制出的十毒之一,你非习毒之人,当然解不了。"
  "那你呢?你应该会吧?"
  "我?"白少邪摇头苦笑。"我不知道,但就算我会又如何?他们不会让我接近他的,更何况是为他解毒。"
  "那你要眼睁睁的看他死?"
  白少邪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死?司月会死吗?他不想司月死,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如果他死了,你怎么办?"
  "若司月死了,少邪绝不独活。"
  "好,那你们就一块活下去吧。"柳知秦将药箱的东西悉数倒出,将白少邪药柜中所有的东西装进空无一物的药箱中。
  "做什么?"
  "去救司月。走啊,还等什么?"柳知秦拉着他未受伤的右手腕走向春东园。
  "我真的可以去救他吗?"
  柳知秦朝他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以后要记得报答我喔!"
  * * *
  冲向卫司月所在的床边,白少邪心疼的抚着他苍白的脸颊。
  "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他低头吻上他的额,仿佛在立誓一般。
  拿出银针,他封住卫司月身上的五大穴道,以自己的内力将他体中的紫煞凝聚于一点。此举耗时耗力,不一会儿,他已满身是汗,但他的内力依旧源源不绝的注入卫司月的体中。
  "少邪,这让我来吧,你的身子禁不起这样消耗内力的。"
  "没关系,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将药配制好即可,不要担心。"语罢,他又专注的传输内力。
  柳知秦只好继续调配解药,并担心的看着白少邪苍白的脸色。
  是不是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这么傻呢?
  一夜过后,白少邪才收回自己的内力步下床来。他拿起桌上已配好的解药,放入杯中以水化开,含入一口,慢慢的喂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卫司月,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让他喝下了一杯的解药。
  接过杯子,柳知秦不禁问道:"这样就好了吗?"
  "不,接下来他仍会昏迷数天,那数天方是关键时期。"
  "是吗?"不过,卫司月的脸色看来好多了。
  "知秦。"他的心好痛。"我......"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察觉到白少邪的异样,他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好痛!
  一阵腥甜冲上咽喉,他连忙以手掩口,但黑色的血依旧由指缝间流下,一滴滴的血珠滚落地面,令人触目惊心。
  "少邪!"
  黑血顺着手肘流下,染黑了他洁白的衣袖,却仍未停止,依旧滴滴落下。
  好痛!全身宛如要被拆散一般,好似有千军万马践踏着自己的身子。
  白少邪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 *
  当白少邪醒来时,外面天色依旧,仍是黑夜。
  "你醒啦?"柳知秦端了杯水递给他。
  "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柳知秦替他诊脉,不禁轻叹。"你的毒势果然提前发作了。"
  "意料中事,何须叹气。"缩回了手,白少邪轻笑。
  "你在玩命,你知道吗?"
  看着柳知秦,他不发一语。
  "你不是说要为他活下来吗?"
  "为他活下来和以生命换取他的未来,有何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他的未来不会有你。"
  他的笑容在瞬间退去,只留下苦涩的心情。
  是啊,他的未来没有自己的身影,而自己则是没有未来......
  "你甘心吗?"
  "只要能救他,少邪心甘情愿。"
  "是不是天下的有情人都一样傻、一样笨?明知道没有结局,却依旧笑着赔上自己的一生。"就像白少邪、就像卫司月、就像自己......
  "你不是知情吗?又为何问我?"
  知情?天下有多少人真正知情?
  "知秦,你有深爱的人吗?"
  "有。"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很了解那种甘心奉献一切的心情吧?"
  "在我尚未了解之前,我的爱早已消失。"所以,他应该不了解。"不提这些了,我们讲些别的吧。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医治司月?"
  白少邪自枕边取出一个细长瓷瓶递给他。"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柳知秦打开木塞闻了闻,随即惊讶的喊道:"你竟然能调配出净竹玉露?"
  "我想让司月喝下这瓶净竹玉露。"
  "你搞错了吧?你比他更需要这个啊!"
  "就算我喝了,也只是浪费我五年的努力罢了;将死之身,净竹玉露亦无用。但司月若喝了它,随即便可好转,体力也可立刻恢复,比起让我浪费掉,给司月喝不是更值得?"
  "随你吧,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都是顽固的家伙。"你什么时候要让他喝下?"
  "再等几天吧!"
  "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他又叹了口气。
  白少邪笑看着他,默默不语。难道自己不该高兴吗?司月有救,难道他不该高兴吗?
  * * *
  看着莫咏絮,白少邪心中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情绪。羡慕、嫉妒、心痛......种种的感觉,好复杂。坐在屋檐上,他心痛难耐。
  突然有两个人走向春东园,白少邪连忙隐去气息,静静的注视着那边走边谈话的两人。
  "不知司月好点了没?"其中一人担心的道。
  是卫旭!
  "都是那该死的白少邪害的,若不是为了带他出去透透气,司月也不会变成这样,连你的好儿媳都为了照顾他而消瘦了一大圈。"另一人气愤的说着。
  闻言,他心头一紧。
  他怎能忘了,是他害司月中毒、中剑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他突然昏倒,司月不会想带他出去;若不是自己的仇人寻上门来,司月不会受伤、不会中毒。他怎能忘了这件事呢?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别说了,当心教人听见。"
  "怕什么?反正那白少邪也活不久了,我怕他作啥?"他的奸笑在黑夜中显得更加阴险。
  活不久?对了,他快死了,他快要死于邪魅之下。
  身体仿佛还记得那毒发时的痛苦。那种痛楚,他现在想起仍余悸犹存;那是一种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感觉。毒发时都已如此痛苦,那死时呢?他死的时候会不会也受尽痛苦?如果会的话,那么他的死状一定很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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