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妖精 上————非尼亚

Caca看了看我，笑了：“这个问题应该先问他吧？”

“他可是死了心肠要做个钻石王老五。”毛虫讥笑着看着我。

Caca把嘴里的虾肉吃了，缓缓地说：“我只是不想找。”

“啊？”毛虫吃惊不小。

“要一个女朋友不难，要一份感情也不难，要一个爱你的人，甚至也不是太难。”

“不是吧，不然我们三个还坐在一起干什么？”

“那或许是因为我们都要一份有承诺的爱情。”caca侧着头看着毛虫慢慢地说，语气深重地说。

毛虫愣了，仿佛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出了自己对爱曾经的期待。但他跟着苦笑着要了摇头：“有人爱就行了，管他是真是假，管他是不是一辈子。”

Caca笑着看看我，没再作声。

吃过饭，毛虫把手里的茶喝个通光，怂恿叫道：“我们去酒吧！”

“我等会儿还得上班，你们去吧。”caca边整理包里的东西边斯斯然说道。

“你还得上班？”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Caca笑笑：“现在你不是有同伴了吗？”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我不想责备毛虫，可心里却禁不住讨厌他的在场。可……我真是有苦难言。如此难得的的情人节，就这么泡汤了……

出了广场，外面已经是灯火通亮，到处人来人往，掩盖不了的人潮喧嚣。灯笼、彩带挂得满街都是。情侣们安心地互相依偎着，陶醉在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里。这副场景让我真不是滋味：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能牵过caca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这繁华的北京路，不会引起旁人的诧异、旁人的侧目，那该有多好。这其实，只是每个同志心底最普通而真挚的一个愿望。

而正在这里享受着浪漫的人们，他们知不知道能够完整地向世界展现自己的爱人，本身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吗？

我有那么一刹那，几乎要冲上前告诉毛虫我和caca的关系。

Caca却忽然皱起眉头，身体渐渐弯曲着，双手按着肚子。

“怎么了？”我的心抽了一下，紧跟着就不由得紧张起来。旁边的毛虫也看出caca脸色不对，关心地询问道：“你不舒服吗？”

“可能……刚才吃急了，现在肚子有点痛……”caca的眉头紧凑地朝眉心聚拢着。

“很痛吗？”我心都跟着疼了一般的难受，连忙伸手扶着caca。“你是胃痛，海参肚子痛？”

Caca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毛虫看见我紧张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傻愣愣地看着我们两个。Caca深呼吸了几口，稍微挺直了身子，苦笑着自我解嘲：“看来我连班也不用上了……”

“不舒服还上啥班？”我责备地说到，心疼地看着caca：“去医院看看吧。”

“对呀，墨鱼你带人家出来的，就得负责到底嘛。”毛虫忽然说。

我看着毛虫，见他眨了眨眼，叹气说：“果然做光棍的就不该出来和人家情侣抢空间啊。你赶紧送人去医院看看！”

我实在也担心caca，不再惺惺作态了，朝毛虫点了点头，扶着caca走去停车场。

走出几步，我回头看了看毛虫：人潮里的他一个人站着，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更衬托出了一种凄凉。

Caca利索地缩进座位，大大地吐了口气。我紧跟着钻进驾驶座，系了安全带启动了车子。Caca见我一脸的紧张，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我们不赶时间哦。”caca笑眯眯地说，刚才的一脸痛楚转眼就烟消云散。

“你不疼了？”我感到意外。

Caca咯咯地笑着，朝我伸了伸舌头：“我骗你们的~”

我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caca是想让毛虫离开——好继续我们二人的小世界。这个小妖精！

“你呀……”我又爱又气地捏了捏他的脸蛋，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过脸去，吻了他一下。

“你不希望这么对待朋友吧？”caca忽然把头靠到我的肩膀上，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然后满足地闭上眼睛。

“嗯，要我欺骗他……的确不大好。”我觉得这样子做是不够义气的。

Caca看透了，他笑了笑：“所以我连你也骗了。不过这种事情别用男人的义气来思考好不好？”

我笑笑没作声，不想和caca争论这个。Caca睁开眼看了看车窗外，“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拿我们的情人节礼物啊。”

第五节 恋爱时分 4

Caca带着我走进地王广场，里面依然人潮涌涌，但和五月花广场不同的是，在这里出现的都是学生一类的年轻人。

“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还老在这种地方溜达啊？”我挑逗着故意问caca。当caca高戍我他已经大学毕业，我着实吃了一惊，他身上那种纯真的气质和简单的眼神根本没受过社会的污染。

“我不适应大众化的这个社会，所以才得以保存更真实的自己吧。”caca这么说。他毕业后就一直做兼职，时间倒是宽松。对公司和社会各色人物的接触很少。

Caca听见我嘲讽的语气，嘟了一下嘴巴，毫无所谓地说着：“那是因为你们护士了这里的好东西，以为学生来的就是没内涵的地方。”

Caca带着我在里面左穿右插，渐渐人越来越少。最后我们在一家挂着淡紫色挂幕布的小店门口停下。Caca指了指里面，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里面摆设得很简单，在一排的玻璃展示台里放了各色的饰物，都是银饰——看手工似乎很不错。一个穿着很有英伦气息的瘦个子男孩站在展示台后面，正仔细地在修剪着指甲。听见我们进来的脚步，他头也不抬一下。男子身后是一幅哥特风格的巨型海报，还有一串怪异的文字符号，夸张地涂鸦在墙上。

“我们来拿戒指了。”caca没打招呼就直接冲他笑了——我知道，这个男的一定和caca认识了很久——以caca的脾性，不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是不会表现得毫无礼貌的。

男的这才抬起头来看看我们，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露出一种近乎讥笑和惊异的表情，那双鼓起的眼睛令他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放下指甲刀，又斜眼看看我和caca牵在一起的双手，不满地说：“这个就是戴我弄得另一枚戒指的人？”

Caca很温柔地笑笑，点着头。然而男的还是不满，朝我翻起白眼。

“想不到你的眼光居然这么差劲！”

我不是傻瓜，听他这么一说就是指我的相貌太平凡——这闲人也管太多了吧，我忍不住盯着他，冷笑了一声。

“小凯，你这么说我会为难的。”caca看了看我，讨好地笑了笑。

原来他叫小凯。

小凯叹了口气，转身从脚下的小柜搜出一个黄色的小方盒放到展台上。“我弄得很辛苦的。”

“谢谢！”caca兴奋地打开盒子，原来里面放着两枚一模一样的银色戒指——打磨得光亮而圆润。

Caca把戒指拿了起来，递了一枚给我。我接过仔细地看着戒指：设计的款式很简单，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只在中间部分刻了一株带着两朵盛开的白合，连在一起。这是一款男式戒指。

“很漂亮啊，谢谢~”caca爱不释手地看着戒指。

“不用得卖口乖，1280！”小凯不屑地看了看我，朝caca摊开手掌。

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以为我欠了他10万8千，不然怎么对我一脸的仇视脸孔……

“你不是说送绳子给我的吗？”caca快活地朝小凯问道。

“不送了，看见你的老公没心情了。”

“干嘛？他以前得罪过你？”

我和小凯异口同声叫道：“不是！”caca扑哧笑了。

“那你就该送绳子给我呀。”

“哎！你也不先问我为什么讨厌你老公吗？”

“你有权讨厌他啊。”caca认真地说。

小凯吐了口气，不满地说：“你这个死小孩！我以为你太挑剔才一直找不到老公，可——”他瞪了我一眼：“这个男人那里像个优质产品？”

“嘻嘻，他的优质之处只要我知道就行了。”

小凯像给鱼骨塞住喉咙一样喘不过气，“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大叫着，“给钱！”

我从钱包里拿出卡，“能刷卡吗？”

小凯一把抢过卡去，往地上一放——那上面正好有一台读卡机。

刷完卡，小凯又自顾自地拿起指甲刀摆弄起来。我拉着caca正要走，但他反倒拉住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凯。我不明所以，只好站在一旁。小凯给caca看了一会儿，终于沉不住气，厌恶地放下指甲刀，从展示台下抽了两条红、黑相间的绳子，狠狠往台上一搁，“死人头，下次请我吃饭！”

Caca心满意足地拿了绳子，轻轻地笑着说：“小凯最棒了！”

“滚远点！”

“拿我要是滚太远了，还怎么回来找你啊？”

小凯又气又好笑，只好笑骂道：“你别给人弄死了才回来找我！”

Caca听见朝我看，认真地问道：“你会不会抛弃我？”

我笑了笑，把戒指套进了无名指上，举到caca面前：“绝对不会。”

Caca笑了，朝小凯挥挥手：“拜拜~”

小凯瞪了我一眼，又拿起指甲刀。

“小凯是我的小学同学，别人是口蜜腹剑，他可是口剑腹蜜。”

“可是他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他对陌生人都这样的。”Caca说着把从小凯那里拿来的绳子递给我。

我一脸的疑惑：“这个绳子要来做什么？”

“难道你想把戒指戴在手上？不怕太引人注目了吗？”

但我却想到了另外一样：这两枚戒指一模一样，我戴着正合适——那就是caca肯定不合适：他的手可比我的小很多。

“你能戴下这么的的戒指吗？”我担心地看着caca的小手。

Caca笑笑，把戒指穿过绳子，然后再把绳子绑在了我的脖子上。

原来戒指不是戴在手上，而是戴在脖子上。

“你喜欢这个份礼物吗？”caca看着我系在脖子上的戒指，问道。

我点头，caca于是满足地笑了。他抬头看着我，小声但温柔地说：“老公，情人节快乐。”然后，他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抱着他，在他额头深深地吻下去。

外面有那么多的热闹，有那么多的精彩，有那么多的浪漫——但都和我们无关。我们只要蜷着身子依靠在车子里，就能拥有一整个世界——只要caca一直和我在一起。

第五节 恋爱时分 5

“我们去看这座城市吧。”caca靠在我的肩膀上说。

“你想去哪里看？”

“去一个高的地方，广州的夜景得在高处看才够漂亮。”

“白云山？”

Caca摇摇头，拍了拍我的头发，笑着说：“我们去一座大厦的顶楼看~”

Caca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不是香或甜之类的古龙水，也不是洗衣液、柔顺剂一类的化学品——有点像青草被太阳晒过后散发的酥干味。

我抱着他，总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放纵，好像我的一切的放任自如，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拥有了，好像幸福已经足够了。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Caca和我就这样互相抱着，倚在一栋42层商业大厦顶层的栏杆上。

广州从这个角度眺望，显得多迷人。

“我觉得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夜景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了不起？不是浪漫吗？”

“浪漫难道不了不起吗？”caca反问。

我握紧他有点冰凉的手，笑着说：“当然了不起。”

我们靠在一起，静静地看这这个座让彼此找到对方的城市。这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地知足。

“你以前有和别人这样子看夜景吗？”

Caca轻轻摇头：这个答案让我感到意外，我知道caca是个特别的人，他又那么多的地方与众不同，他对爱情有和一般人不同的看法，但他不会从未谈过恋爱……

“哎，小朋友，你想说我是你的初恋吗？”

Caca点点头，反问我起来：“你不相信？”

我把他抱得更紧，身上的那种特别的味道弥漫得更厉害了。“我相信。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厉害——难道你不会觉得孤单吗？”

“孤单就像咖啡，你越去品尝就越感到有滋味。或许有人以为孤独可以战胜吧，所以才总去品尝孤独吧——”caca把弄着自己的手指，笑了笑：“但我不会。”

“小傻瓜。”我用手指小力地点了点caca的额头：“可是孤独来不来可不是我们说了算。”

“孤独就像饥饿，我们饿了自然就会吃东西了。可孤独来的时候却有太多人习惯去试探这种感觉——就像我说的，许多人或许都以为自己能够战胜孤独吧。

可是，就这样才使大家忘了要解决的是不让自己孤独，而不是品尝孤独。”

“那要怎么解决孤独？”

Caca摸索着掏出系在胸口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抚摸起来：“你呢？你孤独的时候会做什么？”

“大概就是看看书吧。”我低头看着他那对长长的眼睫毛，觉得那该是世界上最富有美感的弧度。

“我一般是听歌或者逛街。”

“这就是解决孤独的办法？”

Caca握起我抱着他的右手，仔细地看着我的手掌：“有些感觉并不值得我们去深刻体会，比如孤独寂寞之类的。”

“那什么才值得深刻体会？”我把嘴凑近，笑眯眯地问道。

Caca笑得很迷人，他把嘴唇凑到我耳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笑笑，把嘴唇贴上caca的小嘴——是快乐，是陶醉，才值得渴望幸福的人去深刻体会。

广州的夜越深，灯光便显得越亮。

“我以前觉得，夜晚的灯越亮，就越显得人们孤独。不过，现在再看着，却又觉得越发温暖了。”我清楚得很，这是因为现在有了caca。

“你知道吗？其实寂寞是无敌的。所以我们得把寂寞变成自己的朋友。”

“是啊……可谁敢把寂寞变成伙伴呢。那时一种特别空虚和无助的感觉。”说着，我又想起了毛虫：他的寂寞，这个时候成为了他的同伴，却是种莫大的折磨。如果他的朋友没有松开握着毛虫的手，今天对于毛虫来说，会是另一个美好的情人节——而现在，他却在煎熬这样的夜晚。

“你是不是想起了毛虫？”caca乖巧地问着。

我被caca看穿，笑着点点头：“他今晚应该过得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