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跑下去,她可就要进入敌人的领域了!
下面的人,一方守株待兔,一方无技可施,都是按兵不动,倒把上面的我急得满头大汗。
我是未来的人民警察,对不对?我的使命就是助人于苦难,是不是?眼看着小女孩即将遭到毒手,我能坐视不理吗?我能吗?
在我的脑子整理出答案之前,我的身体已经自行作出判断。
砰!枪声过后,那个前一秒还冷笑着的男人泛起满脸震惊,捂着左胸倒了下去。身后的人登时乱成一团。
我知道我的位置已经曝露,赶紧调整枪口,瞄准我真正的目标。
擒贼先擒王,等我杀死了封天教的教主,再击溃失去主脑的教徒应当不成问题。这是我的计划。
皇甫令雪,看我来咦?人呢?
不、不见了?我的冷汗冒得越发厉害,慌忙搜寻皇甫令雪的身影,偏偏越忙越乱,越乱越找不到目标。
这不是我第一次射击,但绝对是我第一次实际作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所以我的紧张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不行!不能紧张!稳住,稳住
正在反复告诫自己,眼前突然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确切地说,是瞄准器看不见东西了。
我睁开紧闭的另一只眼睛,白色的衣摆映入视野。
我已经意识到什么,迅速抬头,果不其然地对上一双目光凛冽的眼睛。右眼角旁的尾翼状刺青,在此时发挥出魔魅般的威慑效果。
好快!难道他是飞上来的不成?不会吧?好端端的一个人,真的能飞?电视里的那些飞檐走壁,不是纯粹夸张而已吗?
说实话,我相当好奇。但局势不容我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在皇甫令雪作出下一步举动前,我向后猛地一翻,身子滚了一圈半后定住。手枪在翻滚途中拔出,瞄准目标,扣扳机!
让我不可思议的是,皇甫令雪竟然没有应声倒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只看到他手一挥,捏住了什么,拿到眼下瞧瞧,眉头一皱,就随手扔在地上了。
我简直想对空嚎叫。天啊,封天教的这些家伙是人吗?是跟我一样的人类吗?
一个小女孩,折断了金属制的冲锋枪;而这个男人,徒手接下子弹,脸上还不当一回事。
在这种当面对峙的情形下,我再射击显然已经讨不到好处,我也不想浪费为数不多的子弹。
那么手榴弹呢?
皇甫令雪没有给我机会去多想这个问题,下一秒他就像幽灵似地掠到我面前,一把扣住我的右臂。
我不确定他是用力过多还是故意的,总之当他的手抓上来的时候,我清晰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咔」的一声,肘关节脱臼。我闷哼出声,真的很疼。
皇甫令雪没有表示同情,手也没有放松。
「柳如瑶。」他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很淡,就好像在说天气不错那样。
我一震,惊撼地瞪着他。怎么会?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知道我的出现和柳如瑶有关?
我的反应,令皇甫令雪的神情由猜测转为笃定,低声道:「果然如此。」
他盯着我,眼神宛如刀锋一般凌厉,仿佛要把我的皮肤切开似的。
有气势的男人,我原本是极为欣赏的。可惜作为对手就不大有趣了。
皇甫令雪的嘴唇微掀了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岩石下方忽然响起喧哗,无疑混战已经爆发。
他沉吟一阵,最后,显然认为那边的事比起盘问我更加重要,他伸手朝我颈后重重劈下来。
我昏倒这三个字我平生絮叨过无数次,只有这一次真的应验了。
我不知道通过那次交手,皇甫令雪对我的身份作了怎样的判别,但我能肯定,他已经将我视为了需要慎重对待的特殊人物。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很简单。因为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剥得一丝不挂,连手表都没留下。
我被单独扔在一间空房,房间很宽敞简洁,我身下的大床也很柔软舒坦。
虽然感觉似乎待遇不错,可是我无法出门,除非我卷着被褥,厚着脸皮跑出去。
所以,虽然我非常想拿回我的衣服和装备,但还是只能躺在床上干等。
等夜晚来临.我裸奔出去比较不会被人注意时,再谈怎么取回失物吧。
倒也奇怪,皇甫令雪把我抓回来,却就这样晾在一边,不来继续审问我。
看来之前的事还没处理完,而我就这么瞪着眼睛等到了夜色降临,肚子都等饿了,还是没人踏进房来瞄我一眼。
好吧,没人来也好,不然我也没法行动了。
值得庆幸的是,先前脱臼的关节已经被接好,否则这只手就用不上了。
我坐起身,正考虑着要不要裹被单,还是以裸体行动的方式较自由,忽然听见屋顶上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再仔细听,还能模糊听见瓦片被揭开的声音。
真奇怪!我思索着,如果是封天教的人,大可直接推门进来。会这样上顶掀瓦的人,要嘛是小偷,要不然就是刺客,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不管是哪一种,他的到来倒给我提供了一丝希望。
裸奔,实在不是以我脸皮的厚度能做到的事,因此我要想法子制服他,扒了他的衣服,哼哼
下定主意,我钻出被窝,再把枕头塞进去,作出人在睡觉的假像。而我本人则藏到床头柱边,脚踩上床边围栏将位置抬高,双手则拽住床梁稳住身体。
古代的床就是有这种好处,装上床幔,给了人藏身的契机。
准备妥当之后,我低头看看自己,光着身子,以怪异的姿势躲在床边,连自个儿都忍不住想喊一句变态。
好在我的变态行径不需要维持多久,很快地我就听到轻轻的脚步落地声。
对方下来了。我屏住呼吸,等着那人走到床前。
根据这个举动,我判定他是刺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上我。
他抬起手,作势就要朝被褥劈下来。我抓准时机一跃而出,在他回过神来之前,狠狠飞去一脚,踢中他的下颚。
他被踢得大退一步,显然意识到大事不妙,转身就想跑开。
我飞扑上去把他撞倒,将他的手反扭在身后,一屁股在他身上坐了下去。
请自行想像,当一个人被扣住手,面朝下的压在地上,背上还坐着一个身高一七八公分的结实男人,哪怕他力气再大,也很难扭转局面了是不是?
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胜券在握,只要再给他的后颈来上一下,一切就都搞定了。
然而好死不死,房间的门恰在此时开启,皇甫令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人。
当他们目睹房内正在上演的场景,皇甫令雪依然是那稳如泰山般的沉静表情,不过另外两人就滞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我能理解他们的反应,因为现在的画面确实很诡异。
我屁股下面压着一个人,这种事本来不算什么,问题在于我现在是赤裸着身体。
原本英勇帅气的画面就这样大打折扣,成了谋杀人眼睛的奇景。
他们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尴尬,就这短短一个失神.那个刺客趁机反腕一抓,竟然制住了我的手,一扯。相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当人的关节脱臼过一次,以后就会格外容易脱臼。
于是乎,虽然他也许并没用上多大力气,但我还是听见了,肘关节再次脱臼的声音。
顿时我疼得浑身无力,局势也就此反转。
那人轻松翻过身,对着我的胸膛就是一掌拍过来。我被拍得往后一跌,迫于胸口的窒痛而剧烈咳嗽起来。
他却好像嫌我跌得还不够远,抬腿又朝我踹来一脚。
O K,你要踹就踹吧,就当我还你先前那一脚好了,可你干嘛哪儿都不踹,偏偏就踹我的重要部位呢?
我哀嚎一声倒了下去,手痛、胸口痛,那儿更痛,真是生不如死。
对一个男人来说,踢其要害,无疑是最缺德的招数。而对广大女性来说,这也是最好的防狼术。
但我要对女性朋友们叮咛一句,除非对方真的十恶不赦,严重危及了人身安全,否则千万不要用这一招。
太残忍了!重则断子绝孙,我痛苦地蜷在地上,好半天都缓不下来,脑袋里嗡嗡作响。
眼角不经意瞥见有个什么东西飞过来,我本能地抬手挡住,拿到眼前一看,立即甩手丢得老远。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是那个刺客。虽然我很高兴有人帮我报了那一脚之仇,可也不用把头颅给我送来吧?
我抱住肚子竭力忍住干呕,又痛又恶心的尖锐感觉,让我几乎以为我会这样昏过去。
但我没有,我的生命力比起普通人来,还是顽强一些的,恍恍惚惚中,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横抱放到了软绵绵的大床上。
一只手在我胳臂上摩挲片刻,将脱臼的关节归位。疼啊,接的时候跟脱臼的时候一样疼。
至此,我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被汗水浸透。
终于等到疼痛稍微缓解,我虚弱地扫视四周,才发现房间里只有皇甫令雪和我。至于另外两个人,大概是处理尸体去了。
皇甫令雪在床沿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详我。他的目光不像下午那么锐利,但是这种平波无澜,反而更加让人不敢松懈,质疑在那片平静之下藏着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在我脸上看出什么,我也不认为他能看得出什么,索性就跟他对着瞧。
反正看着他也满养眼的嘛。
就这样脉脉传情地对视了一阵子,皇甫令雪终于放弃了用目光逼我认输的主张,微微放低眼帘,唇角却几不可见的上扬,像在笑但又不太像。
他淡淡地说:「刚才那个人,是纪千远的师弟。」
「」
「就是下午被你杀死的人,纪千远。」他简单一句结束了我的混沌。
原来那刺客是来为师兄报仇,难怪找上我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想苦笑。
好嘛,我大老远跑来为民除害,害还没除掉,倒给自己惹上了仇人。
「柳如瑶。」毫无预兆地,皇甫令雪又对我丢出这个重量级的名字,「她在哪里?」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我满累的,就选择了最省力的答法。
反正本来就没必要跟这家伙扯太多。对于我的不配合,皇甫令雪倒也不气不恼,只是眼眸的深邃度又重了几分。
「她是否不肯回来?」他已咬定我了解柳如瑶的情况,字字直戳靶心。
「不知道」我打个呵欠。
「你是如何来到这里?」
「不知道。」
「是不是为了她才这么做?」
「不知道。」
「为什么?」
「不知道。」我一路装傻到底。
他稍顿半刻:「那么你姓甚名谁?」
我还装:「不知道。」呃,好像有点装过头了。
「」终于,皇甫令雪的耐性像是被我磨得差不多了,双眼眯成一条线,危险的精锐光芒从眼帘间的缝隙中透射出来。
我暗自提高防范,虽然知道打不过他,但怎么说都不能任人宰割对吧?
他忽然撩开盖在我身上的被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的身体。他的目光并不淫亵,但让我感到像是针在身上扎。
我心里沉了沉,通常来说,男人不会有兴趣观看同性的裸体。而当他把视线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超过十秒钟,那么,他很可能有着特殊的性向。
假若事实真的如我所想,我该怎么思考呢?庆祝我在古代都能找到同类,或是感叹自己魅力无边?
不过说实话,他的打量太过坦荡,反而让人觉得不可以胡思乱想。
当然我也不是希望他看上我,毕竟他是我要干掉的人,也是把我害到这般凄惨落魄的罪魁祸首。
我只是,嗯对他的容貌以及他身上其他部份,存在着一点点不切实际但又难以避免的遐想而已。
谁叫他的外表和气质都那么对我的味?我总不能扼杀掉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最单纯的本能。
就好像是要惩罚我这不该有的遐思,手肘猛地袭来一阵剧痛。当我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痛起来,才发现是拜皇甫令雪所赐。
他的手扣在我刚刚才被他归位的关节上,用力不大,但足以让我疼昏。
「是这样比较痛?」他问,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却害我汗毛根根竖立。
我知道什么叫作暴风雨前的平静。完了!大概他是看口头逼供不成,准备动用肉刑了。
我试图挣脱他,无奈饿着肚子外加先前的折腾,我空有心但完全使不上力。
「或者这样呢?」皇甫令雪的手指来到我受过掌击的胸口,按下去。
我险些痛叫出声,然而他的言行中太过明显的胁迫意味刺激着我,我咬紧下唇,坚决不让他听见我喊痛。
他笑,听不出是得意还是满意,指尖继续下滑,来到了我的两腿之间。
「还是,这样?」他的手心猛然握紧,我身子一弹,差一丁点就闷哼出声。
本来我还打算忍的,不跟自己这饱受摧残的身体过不去,但现在我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抓住他的手腕,一记横旋踢凌空过去。
按照常规而言,我应该踢中的是他的后背,但他反应太迅速,在我的脚过去之前他就挺身站起来。而由于他的手被我死劲拽住,就成了面向着我,被我拖在床边的姿势。
于是,所以,因此,结果我那一脚,擦着他的要害蹭了过去。
我可以向天发誓,我真的只有脚跟擦过去。压根就没踢中他,更别提踢痛他了。
然而,就是我这纯属意外的小小一蹭,激起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因而产生的怒气。
那一记断子绝孙脚,我想全天下的男人,没有谁不视之为罪大恶极的,虽然我只是擦身而过。
皇甫令雪脸色微黑地瞪了我半晌,忽然如猛虎般扑到床上,单手将我的双手扣在头顶,膝盖压住我的腿,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则尽情地活动起来,在我身上。
「看来你觉得这样很有趣?」他的声线异常低沉,危险的气息却因此而分外显著。
「你一向热衷于这种游戏吗?」他恶劣地问,大手残忍地蹂躏着我最经不起蹂躏的部位,「抑或只是痛上瘾了?」被这么折磨,我再保持沉默就真是铁打的人了。
「你、你」可怜我无法从持续不断的痛楚中组织出完整的语句,就只能用想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瞪住他,恨不得在他脸上戳出洞来。
他不以为意,犹自实施着对我的虐待。修长的眼眸精光闪烁,看来他玩得很是尽兴,甚至有变着法子玩弄的意向。
「你这个该死的变态臭玻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拼凑出了一句咒骂,可惜把本人我也骂了进去,而且古人还听不懂,等于全部骂在了自己头上。
「嗯?」
果然,我想骂的人非但没被我气到,反而玩味地挑起了眉梢,「什么梨?你再说一次。」
「梨,梨你个大头鬼!」
我有股吐血的冲动,真的,「我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也是我专程过来的目的,不是吗?
「喔?」皇甫令雪的魔爪暂停发功,对我吊起眉梢,表情漫不经心,显然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眼里却透出露骨的兴趣。
「杀我。」他慢条斯理地说,「一个没有半点内力的人,竟然也敢宣称要杀我。我倒是很想说你勇气可嘉。可惜你实在不具备让我夸上这一句话的本钱。」
「」我恨啊!是,我功夫不如人,我也不晓得那什么「内力」是个啥玩意,可这是我的错吗?我是生活在高科技年代的文明人,早就不希罕耍刀弄剑了,O K?
有本事,就跟我比枪法!看谁先把谁轰成蜂窝
越想越来气,一股温热感逐渐从我的胸腔向上涌,突破喉咙,我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我惊愕地看着洒在床单上的一片殷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吐、吐血?搞什么鬼!我可不是八点档肥皂剧的主角好不好?
这一想更是气急攻心,又一口血沫子翻出我的嘴角,刺鼻的血腥味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嗯?不对,这不是被气味刺激的,我是真的好晕
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我感到有谁在我胸口摸来摸去,而后有声音说:「竟然有毒。」
有毒?噢,谁来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眼前渐渐地黑暗了。
第二章
根据封天教四长老之一,那个精通医毒的颜豫推断,我是中了一种名为「酥酥」的毒。
我不得不说,真是个好恶的名字。
而这毒呢,就是当晚刺客拍在我胸口的那一掌时让我中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