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只见一只拇指带着玉扳指的莹白的手将玉足揽进手里,宠溺而又似捉弄地拍了一下——便是这小小的拍打声,都让人禁不住沉溺沉醉。
“啊嗯……不……红哥哥……嗯……”
“放心~~~”
“可是,月儿姐姐她……嗯嗯……”
“字儿担心月儿?”
“嗯……我……”
“是红哥哥不对,竟然让字儿分心了~~~”
“红……啊嗯……嗯!……”
红绸摇曳,烛影流光,肉ti的撞击声相较之前竟更加紧密,直震得杉木的睡床也难耐得呻yin起来。
……
……
雨霁云收,春意未阑,无字发丝凌乱,浅粉色的身子浮着一层薄汗,猫儿一样蜷缩在萧红楼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小的声音才从萧红楼胸口传来——
“红哥哥,你……不高兴?”
萧红楼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无字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与白日里的清亮透明大有不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啦,就是觉得,你今天不高兴了……”
“红哥哥方才……对你太凶了?~~~”
单指挑起无字的下颔,萧红楼单手撑起身子,任殷红的长袍欲遮还露地掩着下ti,任凌乱的长发披满全身,衬着染透红晕的的皮肤,如同从画中走出来魅惑人心的海妖。
感觉到抚向自己腿间的手,无字轻轻颤了一下,本就红透了的脸色又深了一层,眼睑红得几乎透明起来,“不是啦~~~就是……你对廖哥哥……”
无字心思细腻,自然发觉自廖碧城受伤到现在,萧红楼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昨夜甚至一宿未睡,在一旁看着他为廖碧城疗伤。
“红哥哥担心廖哥哥?”问句,却带着笃定的小鼻音。
“你只要治好他的脸就好。”
“什么?”
“自然,还有身上的伤……”萧红楼眼色一暗,纤眉微蹙,忽然低下头凑到无字眼前,似怒又似笑,“字儿今晚确是精神,是红哥哥没有‘照顾’好你吗?”
“嘿?~~~”
“难得字儿这么有力气,红哥哥怎么能白白浪费呢~~~”说完,俯身含住他喋喋不休的小嘴儿,又狠狠地品尝起来。
“嗯……红嗯嗯……啊!……”
……
……
春风又绿连理枝,今宵鸣凤醉鸾凰。
……
三更时分,浮云蔽月,北天的极星凝成一点,光斥月华,隐隐睥睨。
天涯共此夜,谁剪西窗明?一曲新词自人听,无语问多情。
此夜,谁人睡了,睡人醒?谁人把相思结成网,谁人装饰了别人的梦?
谁人开启了封存已久的记忆,谁人不期而来,搅乱一池春水,尚不自省……
千年一叹,枉自成风,无人听。
一袭红纱缓缓从楼廊里步出,披散的长发在身后幻出一段梦般风情,便是那逼人的西风也不敢惊扰,只曼曼拂过,偷窥一帘艳影。
萧红楼手里拈着一盏翠玉酒杯,酒色清冽,酒香飘渺,酒盏亦玲珑剔透,衬得纤细的手指分外晶莹,隐隐散出淡粉色的暖光。
风静,夜清,天地间似乎只有一人,聆听月色的叹息……
一时刀光火影,一时颠沛流离,一时生死睥睨,萧红楼将纷乱的眼色投入手中的酒盏,消靡无形。
你是谁?为什么来?何必来……
“红哥哥,你……不高兴?”
无字软软的问话还响在耳边,带着小小的笃定。
呵呵……呵呵呵……
天柱擘天,北辰耀月,南溟浩荡,鹏飞万里,他萧红楼誓要祭这天下,岂可因一人一影耽搁了前程!
不高兴?
心冷似铁,万坚不摧,如今有谁还能阻得了他!
残卷半纸又何妨,临风仗剑,谈笑亦疏狂。
纵使月缺不复圆,怎教为情伤。
与君大笑三万场,沽酒把盏,不觉西风独自凉。
持剑共舞,风摇影动,叶落满觞,道不尽恣意欢畅。
此生与共,勘破那黄粱。
便将前尘过往,尽赋酒浆,醉一个天老地荒。
乾坤移,古今变,夏秋绝,不易我辈行藏。
铁铮铮,痴惘惘,赤烈烈,莽苍苍。
长歌一啸惊穹宇,烈火碎身不相忘!
萧红楼仰天长笑,伸手将翠玉的酒盏放在楼廊一边的扶栏上,荡开宽松的长袍,如同轻灵的鹞子一般飞上重檐。
身后,玲珑剔透的酒盏在木制的扶栏上,没入寸许深。
他生未可知 第一卷 多情似无情 第二十六回 影凌乱(一)
萧红楼施展轻功,行至苏阳镇外的萍梓林中。
风弄浮云,桂华银泻,枝干赤裸的树林中,隐隐现出一个英挺的背影。
虽然已经极力压抑,但一个青涩而执拗的声音还是毫无遮拦地传了过来。
“可是,十三哥……”
呵……
无声轻叹,萧红楼轻轻撩起眼帘,赤足踏在铺絮般的落叶上。几点伶仃的碎裂声打破压抑的静谧,远处激烈争论的两人同时惊异地望过来。
廖碧城一见是他,未语人先动,立时握紧了手中的易牙剑,转身作势挡在他面前。一时间三人皆不语不动,唯有风穿荒林,隐隐肃杀。
萧红楼眉峰一皱,嘴角挑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瞬间不见了踪影!再看时,竟然已经来到廖碧城背后,捏住闻人宣纤细的脖子!
“十三……”闻人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伸出的手也被萧红楼别在身后,瞬间憋红了脸。
“楼主!……”
廖碧城大惊转身,看着萧红楼制住闻人宣却丝毫不敢动作!
方才护住闻人宣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再后悔已然不及,想不到的是萧红楼的身法竟然如此诡异,他廖碧城竟然没看出半分痕迹!
“碧城,”萧红楼声音低沉沙哑,甚至称得上温柔甜软,此时听来却只觉森寒,“前日你还为了护为我的安全挺身挡在本楼主车前,现在……”挑起眼睑,目光森然地看向他,“却要对我刀剑相向了吗?”
……
“十七,你好自为之”。
与回京的齐天毅三人分别的半月时间里,闻人宣的耳边一直回响着封飞嘱咐他的话。
其实时至今日他也不甚明白四哥话里的意思。他说“年少无知是错”,他是不够成熟稳健,但他并不无知,他知道此行确实是冲动了,可他挂念十三哥,就像为自己身体的另一半疼痛——哪怕只是指尖受伤都会心痛,何况此次失了一半……
他也曾细想过廖十三在他心里的位置,毕竟这样深重的心痛,是对生养自己的父母也不曾有过的,可是答案仍然朦胧——亦师、亦兄、亦友,似乎隐隐约约地还缺了点什么,是什么呢?不擅长细心琢磨的闻人宣不知道。
但是他懂得“好自为之”,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担心十三哥的安危,也不能再像以往一样鲁莽行事,因为他了解廖十三行事谨慎的个性,更知道以他个人的力量与红衣楼,不,是摘星楼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他只能压抑着自己冲动的个性,勉力掩饰行踪跟着萧红楼的马车,以期暗中保护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平安也好。
这种心绪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
一连五天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不想在十里坡眼睁睁地看着心心念念的人被利剑所伤,却因为要“好自为之”而不敢有半分动作,只能在他们休息的酒楼里偷偷打量,夜里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小心潜入廖碧城的住处将他唤了出来。
和廖碧城久别重逢自然欣喜非常,闻人宣甚至想像以前一样扑进他怀里,汲取远离已久的温暖!
“十三哥!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担心得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我和大哥四哥他们听说有人要害你,立马离开京城找你,可是我们找不到,找不到啊!等我们接到消息,却只听说你受伤被俘!我……”
闻人宣冲上前拉住廖碧城干燥修长的手掌,却在望见他右臂空空荡荡的袖管时哽咽出声,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十三哥,我……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
“十……十三哥?……”廖碧城一贯温和的声音竟然带着不同往日的冷硬,闻人宣听得一愣,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他的脸色。
廖碧城瘦了,眉目依然硬朗,重伤之后的脸色却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嘴唇干燥得起了硬痂,唯有一双眼睛依然带着一抹淡淡的琉璃色,清亮如新。
闻人宣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咬紧了牙。
廖碧城的声音却在上方传来,“身为都察院十七神捕,竟然不在任上为朝廷效力,反而追着一个无用之人满江湖跑,”语气越发严厉,“你说,是不是对不起我对你的期许!”
“十三哥……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是担心你啊!我担心得心都痛了!还有,你是我的十三哥,你不是什么无用之人!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十三哥啊!
闻人宣攥着廖碧城的手,直攥得指节都泛白了,一肚子话却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够了!身为捕快,就要为朝廷办事,这一点从你进都察院第一天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再犯糊涂!”廖碧城双眉紧皱,眼底一阵酸涩,却还是硬生生地把他的手挣开,“我很好,不用你担心,快回去!”
“十三哥……”闻人宣看着被廖碧城挣开的手,又呆愣了一会,终于缓缓抬起头,“十三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闻人宣虽然行事鲁莽,可他不是傻子!廖碧城性子温和,对他更是爱护有加,今天却是如此疾言厉色,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既然有苦衷,又为何不与他说?
“嫂子去世,你再无心应对朝廷之事,离开都察院,”眼见着廖碧城身子剧烈地战栗了下,闻人宣却咬咬牙继续道,“这一年时间你几乎断绝了和我们的联系,若不是探听到山十八寨的那些老鬼要找你报仇,我们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去向!十三哥,我们都知道你心苦……”
廖碧城沉沉地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眼里又浮起一层淡淡的琉璃色,“够了,不要再说了……”
“十三哥,你有苦衷的对不对?萧红楼那个魔头现在不仅是整个武林的对头,更是朝廷要对付的要犯,你现在保护他,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他要挟你?他……他对你……”
闻人宣越想越害怕,情不自禁又抓住廖碧城的手。
“没有苦衷,伤重之时是他救了我,我要报恩,就是如此。”廖碧城脸色愈加难看,声音也不似先前那样沉稳,“你不用担心,护送萧红楼到凤凰山之后我就会离开……”
“可是,十三哥……”
正在二人争论不休之际,萧红楼从裕福楼赶来,悄无声息地停在密林里。
廖碧城早该想到,以萧红楼的功力,若想要二人对他毫无所觉绝非难事,既然弄出声响,就是为了观察二人的反应。可在当下,廖碧城一见他来就下意识地作出了要保护闻人宣的动作,自然就触犯了他的逆鳞,此次宣儿恐怕……
“楼主!……”
情急之下廖碧城上前一步,可看着萧红楼放在闻人宣梗嗓处的手,却不敢再有半分动作。
萧红楼看着廖碧城罕有的紧张表情,眉头愈皱愈紧。
从月下初见,到马车上的耳鬓厮磨,到十里坡的弩光剑影,再到酒楼里的有意捉弄,他一直再试探他的底线。面前之人却一直好似无波古井,即便危及生死也从未有过半分异色,直教他的种种作为如同棉落油盆、石沉大海。
直到今夜,直到此时,这个人才真正在自己面前现出慌乱的神情,古井冯波、沧海异色,这怎能不让他……欣喜呢!
萧红楼嘴角轻扬,竟笑得分外魅惑,月华照影也摄不去半分颜色,指下却暗暗施力,扼得闻人宣脸颊发紫,半点气息也不得!
他生未可知 第一卷 多情似无情 第二十六回 影凌乱(二)
萧红楼嘴角轻扬,竟笑得分外魅惑,月华照影也摄不去半分颜色,指下却暗暗施力,扼得闻人宣脸颊发紫,半点气息也不得!
“萧楼主,我与他谈的只是私事,对楼主绝无半分不敬!”廖碧城不敢再靠近,只能在原地躬下身子,勉力平复心绪以求保住闻人宣。
“哦?本楼主可是什么都没说啊,”萧红楼手下加力,耳听着闻人宣喉中“咯咯”的响声,享受似的看着廖碧城动作,“难道,碧城你心虚了?”
闻人宣此时早已被扼得没有半分喘息的余地,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怎么到自己身边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阻遏到如此地步的,只依稀记得闻到一阵醉人的香气,整个人就落到这个人手里。颈脉被捏住,双手被反剪,想他闻人宣修炼了十几年的精纯内力,在他面前不过只是拂眼清风,半点作用也没有!这个容颜艳丽的男人功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十八神捕联手攻击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萧红楼,这就是萧红楼!
他可能会死,他会死!
“楼主言重了,我与他确是谈私事!”廖碧城咬紧下唇,几乎咬出血来,“请楼主放了他,廖碧城愿为楼主效犬马之劳!”
“你已经在为我效劳了啊~~~”
眼见着廖碧城为他低声下气地求这个魔头,闻人宣心里蓦地一阵苦涩,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将十三哥束缚住,而自己竟然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救人,还谈什么守护!
但在愤懑至于,竟……还有一丝甜蜜!如果……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十三哥会不会……会不会……永远记着他……
如果那样,似乎也很好呢……
这么想着,他竟然渐渐停止挣扎……
廖碧城见闻人宣不再动作,只大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他,只觉得心被油烹了一般剧痛,恨不能立时冲上去砍断萧红楼的手!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闻人宣的气息一点点弱下去,竟然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