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是我的主子?我和他只有雇佣关系,他死了,我更是没必要帮他办事,为他卖命,我找你纯粹为了私人恩怨。」那个人咬牙切齿地说着,听起来好象真的跟钟情有莫大的仇恨。
「你指我废了你的琵琶骨之事?好吧!有本事就上吧!」钟情不置可否地说,他不甚在意,对方对他完全不构成威胁。
「不止,你我之间要算的帐不只这些!第一次见面的羞辱加上昨夜的一并算清!」
钟情的眼神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瞬间闪了一下,没多做表示,神情更冷了,开口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自报姓名?我连阁下尊姓大名都不晓得。」钟情自己都觉得问这个问题有点像季风那种人才会做的,谁叫季风总能莫名其妙地跟人家结下梁子,而他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呢?
「蔡青…,你一定会记住这个名字一辈子的!」胸有成竹的话声才落,蔡青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二话不说朝钟情掷去,钟情手掌微翻,凌空对着瓷瓶拍出一掌,瓶身应声而碎,随着碎片四散的尚有一撮鲜红色粉末,鲜红刺目的颜色让立于下风处的钟情立时警觉,虽然马上闭气,仍是吸入了少许。
钟情没敢大意,暗自调息,确定身子完全无碍才开口:「你不知道毒对我是没有用的吗?你还有什么?」
哪知听了钟情的话,蔡青的神情是计谋得逞的得意,「那不是毒!而且保证对你有效!」笑声慢慢转为狂妄,「你精研毒、药,天下皆知,但是催淫剂呢?我的老本行你是晓得的,我身边随时都有数种的媚药,我让友人将天下第一淫药加以改造,和入了一般青楼妓院用的催情药,你连一点招架的能力都没有的!」蔡青脸色变得狰狞,笑容更加淫秽,「别妄想有什么人会来救你,你能自己解毒,却抗拒不了这种药性,对春药无可奈何的你插翅都难飞了!」
钟情心下也明白蔡青的话说的没错,他甚少接触此类下三滥的药物,更糟的是,他药人的体质让他对这种药的反应比一般人更为敏感,而且更有加强其成效的现象,催淫剂的效果很快就出现在他生理的变化上。他开始觉得体温升高,呼吸急促了。
钟情不是示弱之人,强压全身的不适问道:「你何必用这种药物呢?你到底想干什么?」不适感越来越严重,胃中翻涌而上的呕吐感和阵阵如撞击般的昏眩感,不断袭击着钟情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钟情努力地跟药性对抗,不让药物掌握自己的身体,说话语气一如平常。
「我就是要用药制服你,让你声名扫地!你一向自诩使毒天下第一,真正排得上名的淫药反而对你无效,但我用的是低劣的春药,你等会儿会强烈的需要与人媾合,不然你就等着七孔流血而死吧!」蔡青还是有恃无恐地双手交叉 在胸前,准备好好观赏钟情痛苦挣扎、哀求的神情。
「就算是这样吧!以你目前的功力,而且伤又尚未复原的现在,我可以撂倒你再到青楼找一个最顺眼的姑娘办事。你相信吗?」钟情可以感觉由喉头升起的强烈饥渴感,药性比他想象中强烈,虽然如此,他还是镇定地笑着,他才不会让这个人得意。
「姑娘?姑娘是无法满足你的需求的,这药是娘儿们专用的,我又加强了药性,是专为你而做的,一定得用阳气调和才能够暂时抑制药性,每六个时辰会再发作一次,我就等你受不了求我的时候,再好好玩玩你吧!」除了小人得志的笑声,淫欲的表情更是叫人作呕。
钟情得知一切他要知道的讯息,他也知道凭自己现在气力严重流失、手脚虚软、昏眩不死心地不断袭向他的情形下,想杀蔡青根本不可能,该怎么办呢?钟情脑中快速地转着,就让这个无耻的男人得逞吗?反正碰他的话,这个人也非死不可,他的身体可以算是剧毒呢!不!他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宁可一死也不要!他才不要让这个人渣污辱他!但自绝又太不符合他的作风,当机立断,先撂倒蔡青再说,不撂倒他的话,是绝对出不了此地的。
钟情明白自己的状况,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几乎是豁出命地出手,一击不 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办法再施另一击了。钟情毕竟是钟情,他的功力比起蔡青来说精纯的太多,纵使是钟情已经剩下不到五成功力的现在,虽无法击毙蔡青,但也足以让蔡青全身三大要穴受到攻击,暂时昏迷。
钟情强提真气施展绝顶轻功,朝着宫城而去,他的视线急速地昏暗了下来、脉息紊乱、体温升高、喉头的饥渴感有增无减,让钟情快要失去神志。
进到璇玑宫,里头有人影走来走去,除了连惜之外不作他人想,连惜前些日子让钟情喂了太多仙丹妙药、奇药珍材,加上还喝了钟情的血,对药的抵抗力增强了许多,而钟情下的迷药份量并不是很多,不知为何,他睡得异常地不安稳,睡到中夜之后便起身了,习惯性地拐到钟情房里看看,发觉钟情不见了,遍寻不着钟情,就担心地在那儿走来走去。
瞥见人影,连惜认出那是钟情,开心地迎上前去,欣喜大喊:「钟情!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是…」以下的话全都在见到钟情反常的样子后消音了。
听到熟悉的呼声,钟情心里一松,身形直坠。连惜大吃一惊,顾不得钟情要他还不能用轻功,几个起落,已在钟情倒地之前接住他,不住口地唤他,「钟情…」
钟情勉强地睁开双眼,口中如叹息般地低喊:「连惜…」眼前望着自己 的如星双眸含着跟以往相同,满满的不舍与担心,以及更多的深情。
「钟情,别吓我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这个样子?谁让你变成这样的?」连惜被吓住了,他从未见过钟情这般模样,语气虚软不说,身子还烫的吓人。
「我…被下药了…」钟情不安地蠕动着使不出力的身子,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灼热,周身似有熊熊烈火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钟情比谁都清楚,如果他再强撑下去,他一定会承受不住药性而导致真气逆流、真元涣散、走火入魔,然后就等着七孔流血而死了。
「下药?谁有办法对你下药?下的是什么药?解药呢?我能做什么?我能帮你吗?」连惜轻拂开钟情因那时急于逃脱而散乱的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一连串地问了一推问题,如临大敌似的。
若不是自己面对着危险的状况,钟情真想骂连惜呆子!钟情半启眼帘,心中气苦地暗骂着正抱自己回房的连惜。光看他现在的样子也该知道他被下了什么药,没中过春药也该晓得听过被下了春药是什么样子的吧?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这只超级呆头鹅!不想要他知道的时候都可以准确地说中他的心情,偏偏现在他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变得迟顿!可是,他真的没时间了,双臂主动攀上了要将他放在榻上的连惜双肩,自动凑上诱人芳唇。
「钟情…你…」连惜完全因吃惊太甚而怔住了,乖乖地任由钟情摆布。
钟情吐气如兰,「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他知道已经快要无法用理智压抑体内的索求了,低吟声已不受己身控制地逸出口中,体内的需求与渴望已经将他逼到极限,燥热和不断升高的体温更令他无法理性思考,他真的不行了,「连惜…不要让我…求你…」钟情眼角噙着泪,竭力命令自己不能让它滑下,咬着牙硬是想咽下更多让自己不堪的呻吟,他会恨连惜的,如果连惜真的让他求他,他真的会恨连惜一辈子,他不想恨连惜,所以不想求他。
连惜查觉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又不是真的钝到人神共愤的蠢蛋,晓得钟情的心境,不想剩余的自尊如同身子一样受到折磨,微一使力,将钟情揽住,修长手指不失温柔地轻推开钟情的衣衫,低俯身子,附在钟情的耳边细问:「钟情,我要你,好吗?」
钟情知道连惜的体谅,安心地闭上了双眼,低道:「谢…谢…你…」支离破碎地道谢在连惜的手指探往胸前时成了惊喘声,灼热的身子被冰凉的手指安抚了下来,不再燥热不堪,和着愉悦的呻吟声刺激着连惜更进一步。夹杂着喘息与呻吟,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房中,绮罗帐内春风吹拂,暖意盈满房中。
撕裂的疼痛伴着快感突袭上钟情的全身,下意识地,钟情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叫出声。看得连惜一阵不舍,「别咬了,你会咬伤自己的。」连惜万般怜爱不忍地看钟情用尽残存气力咬住了下唇,丝丝血迹渗出,扯紧了锦被的纤手因使力过大而让指节处泛白,钟情抗拒着一波波如拍岸惊涛的快感,不愿屈服。
「怎么如此倔强呢?」连惜低下身子,双唇触上渗血樱瓣,舌尖轻巧地舐去了血腥,顶开了紧咬的牙关,唇碰唇地,像是要把话用吹的进去似地对钟情低声说:「钟情,别伤害自己,要咬就咬我吧!别再伤害自己了,都流血了。」
紧闭的双眼愕然地睁开,强忍的泪如雨落下。钟情发现了连惜的肩头有自己方才紧掐的痕迹,连惜温柔地对待他,彷佛当他是易碎而珍贵的珍品般,小心翼翼地安抚他,满足他。可以吧?可以把自己安心地交给这个人吧?至少现在可以吧?松开抓紧被子的手,环上了连惜的颈项,主动地伸出红色小舌与连惜交缠,体温在药性和连惜的刺激之下马上又升高,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放纵自己沦落在他的温柔中,沉溺也无妨,连惜一定懂得如何呵护自己的。带起笑的容颜,美的让连惜一窒,完全沦陷。
(十五)
钟情感觉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长年的敏锐让他虽然处在极其疲惫的状况下,仍是由沉稳的睡眠中醒来。抬手覆额,虚掩的衣衫滑落,他意识到锦被下的自己未着寸缕,抬起的白皙藕臂上斑斑红痕,清晰可辨,证据历历地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点点滴滴的,昨晚的缠绵悱恻都叫他忆起了。
这下钟情清醒了许多,也找出了让他醒来的主因,他不习惯与他人同榻而眠,所以那时在「寄情居」时,他让连惜睡他的床,自己却到庭中消磨了一晚上。而现在连惜左臂让他枕在头下,右臂则占有、保护性地环住他的腰,他背靠着连惜,等于是整个人被包在连惜怀里,也就是说,是连惜让他无法安眠的。
钟情心中估量了一下时间,距离第二次发作尚余两个时辰,他若无法在期间调出解药,连惜大概得再度成为牺牲者了。
轻巧地挪开连惜放在他腰上的手臂,钟情起身披衣下榻,冷不防地,一只手由后头伸过来扯住了他,钟情毫无心理准备地猛然被那么一扯,正要起身的势子回跌,一阵如同由体内被撕成片片的痛楚剎那间刺穿全身,让他吃足了苦头,「啊!」一声痛呼,钟情跌坐回榻上。
「你打算上哪儿去?」当然是连惜那个呆子,就见他急急坐起身问着,没有理会由他赤裸的身上滑下的被子。
「调解药啊!」钟情还皱着眉头呢!没好气地回他一句,「不然我还能上哪儿去?」
「但…」连惜一时语塞,「这种药…不是这样就可以…」他难以启齿地,整张俊脸都红了。
钟情倒是大方的很,毫不避讳地说:「办完事一切解决?连大人,人家针对我设计的催淫剂会这么简单放我干休吗?那不是太小看我了?再两个时辰就要发作第二次,你要再继续奉陪下去?」钟情低笑着,解释的可白了,说的一清二楚,听得连惜面红耳赤。
「呃…」
「可以放手了吗?我得开始动手了。」钟情抬起仍被紧紧握住的手腕。
连惜在钟情身后跟来跟去,直到钟情终于受不了,开口问他:「连惜,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当了那么久的闷葫芦不累吗?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呃…我…只是想说…如果调…不出来的话…我…我可以…」吞吞吐吐地,总算还是把意思完整表达出来了。
钟情失笑着挑起了漂亮的双眉,「哦?你可以再度牺牲?虽然阁下的情操伟大,让在下莫名感动,但你未免对我太没信心了吧?」钟情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陶制青花小瓶子,「不好意思,要让阁下失望了,这就是解药。」
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感,连惜呼了口气,又逗笑了钟情。
「啊!不提我都快忘了,吶!另有一件事,把这吃了。」钟情递了颗墨绿色的药丸给连惜。
连惜依照往例,什么都没问,先吃了之后才说:「我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
「这不是治疗用的。你应该完全痊愈了,在经过昨夜之后。」钟情有点自嘲地笑了。
「什么意思?」连惜不懂。
「我说过我是药人吧!你身上剩下的一些毒性其实已经不算什么了,而你在昨夜接触我之后更可以将毒素完全排除。因为我是药人,而且练的是童子功,其实一般人根本无法碰我的,尤其我是第一次与人行此床笫之事,若对方是女子,那么我的真气将尽数消散,我必死无疑,若是一般的男子则无法抵抗我身上的毒性而亡,只有喝过我的血的男子能够存活,且对双方都有助益,也就是可以进行真气双修;而你之前已经吃了太多珍贵药材,抵抗能力比一般人强,再加上最重要的是,为了治你的毒,你喝过我的血,现在的你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了,虽然碰了我,还是能够安然无恙…所以才会挑你,而方才的药丸只是以防万一,那是中和剂。」钟情说到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对了!说到昨晚,为什么你会…」连惜终于记起他的飞来艳福是如何产生的。
问题都还未问完整呢!一个急促的声音就响起了,「连惜!连惜!你在吗?」是皇帝。
「有事吗?」连惜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这件事对他而言很重要,他又不想让皇帝知道昨夜的事,既然皇帝来了,就表示他一定要等一下才能问了,不禁对每次都在恰好的时间出现的皇帝有点心生不满,是以他省略了敬词和称谓,直接问。
皇帝还没顺过气来呢!就迫不及待说出令人震惊的大消息:「永王自刎而亡!」
连惜一时哑口无言,「怎么会忽然…为什么会…?」他疑惑的眼光对上皇帝,想要得知更多讯息。
「我也不懂。」皇帝看起来比连惜更不解。
「那…军队呢?」这是另外一个叫人关心的问题。
「永王的军队已全数归降。」
「…好,我晓得了,你快回宫吧!要处理的事应该不少吧?」连惜有意无意地瞟了钟情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皇帝当然不是反应慢的人,看看暗潮汹涌的两人,问:「你们怎么了?气氛不对。」
「这你不用管,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就行了。」连惜几乎是半推半送地将皇帝硬是请走了。
皇帝前脚才走,连惜立刻把房门关上,凝重的脸色有如天塌下来一般,面无表情地直视神态轻松的钟情,一句话都不说。
钟情当然知道连惜为什么有这种反应,浅笑道:「嗯…不愧是连大人,真敏锐。」钟情笑得潇洒,不在意地说:「你想知道什么?不用闷着,就问吧!」
「是谁对你下的药?」连惜没有任何迂回曲折,直截了当地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对别项事件比较有兴趣的呢!」钟情神秘地笑了笑,「那天的刺客,蔡青。」
连惜当然晓得钟情指的「别项事件」是永王之死,「他的死活不重要,当然,他死了我会难过,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你比他更重要不只百倍。」连惜知道钟情不管招供出了什么,自己都下不了手逮捕他,什么都别问、别知道对自己来说比较好。
「没办法,谁叫永王没你来的笨,他如果跟你一样我给什么就吃什么,一点疑问都没有的话,也用不着自刎啊!」钟情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讨论隔壁家的阿猫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