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询问我,而是告诉我,跟我说,我们可以当朋友。
我在一瞬间,彷佛看见了最纯净的人类,比天使还纯净人类,在他的眼里没有诡诈、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最温柔的了然。
而就在下一刻里,我就想要极尽的羞辱他、蹂躏他、毁灭他、让他乾净秀气单薄的面容,嚐尽绝望。
崧青2
赵兰衿这个人,说穿了就是一个误闯到肉食世界的小白兔,天真、愚昧、又可怜。他压根不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却立刻对我掏心掏肺,殷勤讨好;一般时候,我对於这样的人的行为只有轻视与鄙夷,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别有目的。
但是赵兰衿没有目的,他所做的每件事都自然单纯,也很愚蠢。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我是一个落魄潦倒的穷光蛋,所以,他时不无的跑到餐厅吃饭,再将一堆钞票塞进我的口袋,说是小费。他以为我雄心壮志的要进军演艺圈,所以叫他一位在演艺圈做执行广告策划的朋友提拔我,刚好他的朋友见过我打人,断然拒绝了他,甚至在我面前要求他不许跟我这种暴力份子往来,否则断交,赵兰衿当下不发一语,带走他朋友後,却跑来拼命跟我道歉,甚至叫我揍他一拳出气也好。
我没有动手,却吻了他。
然後我告诉他,我喜欢玩男人,不喜欢打男人,你让我玩一回,我再考虑原谅不原谅这件事。
赵兰衿不是同性恋,第一次被我亲,吓得魂飞魄散,再听我这麽一说,转身撒腿就跑。而我虽然是戏谑耍弄之举,竟有欲罢不能之势,只是,我轻易把他放跑了。
原以为他不会再纠缠我,谁知第二天,他傻傻站在我面前,问我,男人跟男人要怎麽玩?这人,真把我楞住了,我表面虽不动声色,但肚子里早已笑翻,好笑之馀,心里竟泛起前所未有的情绪,一股我不明就里的感情。
似乎冰山一样冷酷的心,瞬间被消融掉一角,所泛滥的,是难以承受的温暖,我被这样的情绪骇的震惊不已,却又在下一瞬间咬牙切齿,恨意满腔,我愤怒的想著,自己竟然被这样平凡无奇的男人给撩拨了起来。
不应如此,我除了仇恨,不应有其他的感情,且还是会让我示弱服软的感情。
我恨赵兰衿,恨的想将他碎尸万段,当下我在餐厅的仓库里彻底的强暴他。我要让他明白,就像餐厅老板已经明白一样,我也要让他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但我没想到,赵兰衿在整个过程,不出一声,不发一语,只是惨白著脸任我糟蹋,在我得到快感,而他最痛苦的时候,他甚至伸出手臂将我揽住,轻拍我的背脊。
一刹那,我居然想痛哭出声。
※ ※ ※
为了不再受赵兰衿的影响,我开始折磨他。
我冷酷无情的戏耍他,给他一点温情,然後迎头痛击,用最难听的字眼嘲辱他。我压他上床,又在过程中饱以老拳、刻意虐待。
我跟他索取金钱,然後肆无忌惮的强暴他。
我要让他痛苦万分,让他再也不许纠缠。
但是,他并未离开。
他虽然对我有所畏惧,仍然著迷似的围绕著我打转,他不问我为何如此待他,只是更加刻意的百般讨好。
我恶毒的告诉他,同性间只有游戏交易,我不喜欢女人,所以单纯的选择男人,我要他明白,他只是我玩弄的对象。
但他却说,我选择你就好了。
我忍不住提醒他,你会被我烧死,就是不死,也只会剩半条命。
他并未怯懦,只是温柔的握住我索钱的手,压抑著抖动的声音说道,这不是交易。
崧青,这不是交易。
他的言语,动作以致於眼神,逼的我无路可逃。
於是,我只能狠很的羞辱他,跟他说,你是一个旷古绝今的下贱货,而在他闪过绝望愤恨的眼神时,我忽然兴奋的想,杀了我吧,赵兰衿,我允许你杀了我。
崧青3
与赵兰衿分开的当天,我去找了三合会的亚洲会首雷奉骁,疯狂的与他做爱。
我要将赵兰衿加在我身上的温柔,让雷奉骁以残暴的方式,不留痕迹将之全然洗涤。
然而,当夜晚来袭,我全身疼痛的坐在床上,盯著雷奉骁沈静安然的睡脸时,竟有著绝望空茫,我在想,这真是个吃人的世界,雷奉骁吃了我,吃得理所当然,但因为他是一位能人,可以呼风唤雨,所以我让他吃,只是他也必须付出等同的代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赵兰衿,对於我一点用处也没有,他既然想接近我,那除了让我发泄,他还能什麽用途?
赵兰衿之於我,究竟有什麽价值?而我之於他,又是有什麽样的意义?
为什麽,他可以在我比雷奉骁还疯狂对待中,强自忍受凌虐,又在我狰狞发狠的强暴里,对著我那已经失序癫狂的情绪,毫无畏惧,甚至看穿了我灵魂里比黑暗还深沈的绝望、比无声还可怕的孤寂,进一步愿意将我残破的身体与心魂紧紧的搂在怀里,轻轻的说,「崧青,不怕,我在这。」
原来,我发狂的嘶吼,还是有人听见了,而且,不但听见,还愿意把我抱起来,像稀世珍宝一样的揣在怀里,以最原始的温柔,小心翼翼的呵护著。
这世界上,有很多疯魔的傅崧青,但能有几个赵兰衿……
这温柔里带著刚毅性情的赵兰衿,这爱恶分明却又正直善良的赵兰衿,这个在他人眼里总是这麽悠然恬淡却在我面前战战兢兢,天真笨拙的赵兰衿,这个可以一眼看穿他人邪恶面貌,却把我这绝世恶魔当成瑰宝的赵兰衿……这个赵兰衿,究竟在什麽时候把我的心思意念完全的占满,让我变得无比软弱,无比痛苦……
望著这漆黑的夜空,我完全茫然了……
※ ※ ※
天还没亮,我便离开了雷奉骁。
走在凉夏的街上,日头未起,却隐含光亮,行过的是三三两两早起的老人,有的骑著脚踏车,没事也要按按响铃,提醒路人闪边,有的是赶著替孩子买早餐的太太先生,有的则是准备开市的小贩。
这宁静平淡一天的开始,也是我追逐狩猎的开端。
我目前的猎物,是专营建筑及百货的连晟集团第二代的继承人李涟洲,现为决策总裁,而他的弟弟李光洲是执行经理,这人虽然娶妻生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他喜欢男人,但不敢明目张胆,总是偷偷摸摸的在同性恋酒吧里物色对象,但就算看上了,又怕得病,非得戴上双层保险套才敢做那档子的事。
如果跟他好上的人,对他略显纠缠,他随即弃如敝屣,不屑一顾。纠缠的狠的,给钱了事,如果给钱没办法解决,终究是做营建的,什麽绑标吸金的违法勾当没干过,派几个眷养的黑道流氓给对方一个教训就是。
这通常管用,毕竟,同性恋在这里还是见不得什麽光,大夥躲藏惯了,多少被视为边缘人,好不容易攀上一个有钱的,总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算不图一个名份,也想在光明的世界里争个声名,不再让人低瞧,但是当被打回原形,美梦成泡影,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想积极争取或伺机报复。所以,这人渣垃圾才能在这圈子里悠游自在,嚣张多年。
原本这个人的行径对於我也没多大干系,但我终究必须利用他,只是当他到了我面前,用著翩翩佳公子的媚态将酒递到了我面前,挑眉抛眼的朝我笑著的时候,我看著这个人,比看一个白痴还无奈,连揍人的力气也没有。
其实我在酒吧里行事一向低调,甚至可以说,我根本不在酒吧里狩猎,毕竟我的猎物通常不是同性恋,更是身份权贵,有钱有势,可供我剥削算计的人物。
也只有那样的人物,可以引发我的征服欲望又可以让我彻底利用。
李光洲这个人天生是个小丑,一个有钱的笨蛋,靠的是上一辈留下的声望财势,无端的作威作福,那个连晟集团若在他手里,迟早败个精光。但他的哥哥李涟洲,就是个人物了。
这个人操著集团的生杀大权,他手段凌厉,黑白通吃,把自家的营建和百货经营的蒸蒸日上,甚至拓展到了娱乐界及钢铁业,因此他赚的比他弟弟败的多上几千万倍,这更是助长了李光洲肆无忌惮的本钱,毕竟他捅的搂子自己没办法解决时,还有个李涟洲撑腰。
所以,我必须先攀上李光洲,才能见到李涟洲。
李涟洲手段极高,在营建业围标绑标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合情合理,无法可寻。但是,为了拓展事业版图,他也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商业钜子-傅氏集团。
傅氏集团的创办人傅东堂高龄七十,是个白手起家的商界传奇,世界各地都有最庞大的银行资产,而在他的子嗣经营下,现在更揽括保险,营建,纺织,钢铁,及汽车制造,甚至进军到了高科技电脑产业。
傅东堂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死了,而他的儿子们在继承傅氏时,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更将傅氏的事业推到世界的顶峰,无人不知傅霄及傅岚这两兄弟,只是这两个人,在10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没有人再见过他们,一切的事业回归到了傅东堂身上。
傅东堂年岁已高,很多事也早力不从心,优秀的儿子不在,所有的重担除了当时培养出的几位人才分担外,剩下的全到了唯一的孙子身上。
这人,是傅东堂的长孙,也是跟我年龄相仿,同父异母的兄弟-傅濯然。
没有人知道我与傅氏集团有这麽大渊源,更没人知道,傅氏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傅霄与傅岚的消失,与我有莫切的关系。
更因为这莫切的关系,让我一生,从此扭曲变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是一具复仇的躯壳。
崧青4
※ ※ ※
为了接近李涟洲,我开始应付李光洲的追求。
李光洲搞同性恋一辈子,遇到我,也算他时运不济,欲擒故纵的手段低俗幼稚,我不来这套,直接在床上让他欲仙欲死,嚐尽了极乐,再让他倍嚐血脉歕张的痛苦。
为了上我,他殷勤倍至,无时无刻的讨好,女人的那套鲜花、宝石、钻戒也只是换成了车子、豪宅及名表,只要我开口,那怕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摘不到,做一个也会做到。
只是那一次跟他做,也只能是唯一的一次,之後不管他怎麽的软磨硬泡我都不让他上,他恼羞成怒之馀,开始使用暴力、绑架或威胁;这人的脑袋装的连屎都不如,所以手段也很下三滥,我先一通电话搞定他的喽罗,再堂而皇之到了他的公司,把他揍的爹娘不识。
也因为这样,我如期见到了李涟洲。
四十多岁的李涟洲不愧是大企业家的架势,霸气十足,威严凌厉。听见弟弟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整个眉头皱的快成川字形。
他以为我只是他弟弟众多搞不定的情人之一,看见我,也只是冷冷不屑的问道:「年轻人,你要什麽,说一句就可以了,何必动粗。」
我笑,比他还不屑:「李涟洲,你家血统不纯,出了个败类,我为你叫屈,所以替你教训教训,你实在该感激我才是。」
他听了我的话,眉宇拧的更加深刻,虽然一脸不悦,但为了维持气度,也只是淡淡说道:「我这个弟弟是不太成材,但也轮不到外人插手,你不觉得自己过份了吗?」
我微微一笑,手插裤袋,优雅自在的旋身坐入那义大利特制的虎皮沙发,翘起了二郎腿:「我上门打人,顶多易科罚金,不然蹲个几天牢饭,对我这种市井小民,能有什麽打紧,但是李光洲绑架、威胁、暴力相向,可是证据确凿,加上搞同性恋,这名声……就怕臭了你们李家……你李涟洲这个脸,怕是丢不起吧。」
饶的是李涟洲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也变了颜色,沈声说道:「你到底想怎麽样?」
我呵呵一笑,蓦地挑眉冷眼瞪向他:「不想怎样,做个买卖罢了。」
「什麽?」他扬起声,语气有了讶异,但更多的是轻蔑及好笑。我不语,只是冷笑的看著他,等他自己发话。
他终究忍不住,问道:「什麽买卖?」
我笑了笑,指著李光洲:「你先处理他吧,怕你听完,他也断气了。」
李涟洲却恨然一般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见李光洲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终究不忍,叫过亲信,将人带去医院。
等到李光洲被抬走,他施施然的跟著坐在我对面,优雅沈著的替自己倒了杯茶,说道:「你说吧,我听听。」
我低眉敛首,许久,低低一笑,充满魅惑的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然後,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单膝跪在他腿上,俯身凑到了他耳边,呢喃似的低语:「李涟洲,你要不要嚐嚐我,保证让你再也不要任何人。」
李涟洲不愧是商场老将,一脸不动如山:「我没兴趣,你如果是要做这买卖,怕要失望了。」
我轻「嗯」了一声,仍然倚著他,忽然伸手抬起他的下颏,凑过脸吻住他的唇。
李涟洲一生中碰过的女人不少,但被男人亲,怕是生平第一遭,被我偷袭成功,震摄之馀,居然动弹不得,等他惊觉似的想把我推开,我早把他吻的天昏地暗,神魂迷醉,欲罢不能。
直到我离了他的唇,站开他几步之外,浅笑的看著他时,他除了瞪著铜铃眼,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朝我望著。
许久,他嘎声道:「你究竟想怎麽样?」
我笑,笑得颠倒众生,这是我的招牌笑容,也是迷惑人心的笑容,这样笑容,我不屑用在李光洲身上,却也不敢在赵兰衿面前展现,我想,之所以不敢,也只是因为他看得出,我根本没在笑。
但是,我是在李涟洲面前,所以我盈盈的微笑著说道:「没什麽,只是让你知道,别瞧不起男人的魅力罢了,不过,这不是我想跟你交换的买卖,真正的买卖是,你帮我对付傅氏,我帮你夺下你觊觎已久的铁矿产区如何?」
这话一出,犹如投下一枚震撼弹,我的惊人之语,当下成功的收到了成效,李涟洲张著嘴,征楞瞪著我,像是看见怪物一般,早就失去了行动力,我则抿嘴一笑,趁他不注意之时,再次欺身向前,跨坐到了他的腿上,与他缠绵而起。
※ ※ ※
为了取信李涟洲,我把所有的铁矿买卖详细情资全部给了他,包括他的对手会采取的手段为何,何时谈判,交易时间等,也全部告知,至於他是否可以夺标成功,也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李涟洲不相信我有这样的本事,问了我几次资料从何得来,里面的真假性质有多少,我一概不答,只是把他吻的天翻地覆,在床上让他享尽鱼水交欢,巫山云雨的滋味。
李涟洲在达到极致时,曾感叹的说道:「我终於明白,光洲就算被你打的死去活来,也要执著於你的原因了。」我淡淡一笑,跟他说:「你放心,我也会让你死去活来的。」话落,他整个人被我压著亲遍全身,抚遍所有敏感又兴奋的地带,接著我由上而下让他把我贯穿,再用著想也想不到的体位,与他一次次的交合,一次次的律动,直到彼此筋疲力竭。
等到他真的得到矿区,以经是数月之後,我不但逐渐取信於他,更在这数月里,让他对我食髓知味的再没办法在跟任何人做爱。
近来,他常把我找了去,地点多半是在他的办公处的私人卧室中;从我开始跟他搞上,那做爱的地点从他老弟的办公室一步步的转移到了他的私人别墅、高级轿车、山林溪野,甚至在深海潜泳的水里到现在办公的私人卧房,每一次我变换著花样,每一次他嚐尽了极乐,然後越加爱不释手,无法自拔。
今日,在他最後一次往我体内释出享受到致极的证据後,随即在我脸上亲了亲,然後皱起眉说:「崧青,你跟著我吧!除了我,别再跟别人了。」
我看著他,将嘴弯到最完美无瑕的弧度,然後,慵懒的说道:「条件呢?你有什麽条件可以让我跟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