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雷现在知道他的圣诞礼物是什么了,有一团火从小腹一直烧到了喉咙眼。和这位情人在一起的每一天,于雷都在不断发现着他有多么可爱,多么聪明,多么幽默,还有,多么……性感!
来人跺了跺脚,楼道里顿时亮了起来,他伸手把于雷推进屋里,用脚勾上了房门。
年轻男人摘下了棒球帽,露出了那双透着机灵和诚恳的眼睛,也许,一具火热的肉体是许多年轻男人都可以拥有的,但这双眼睛,却只属于陈可。
陈可把戴着打击手套的左手伸进了于雷的内裤,粗糙的皮手套于是摩擦着他的龟头。他把脸贴近于雷的耳朵,说:“圣诞礼物。”
他的右手于是从身后翻到于雷面前:一只安全套,和一管杜蕾斯的润滑剂。
“我都有,不过今天要用你的。”于雷猛地把他横抱起来,走向了被圣诞树的彩灯照亮的卧室,“MerryChristmas!”
房中之事按下不表。几个小时之后,饥肠辘辘的他们终于可以在那个常去的小酒馆里享用迟来的圣诞大餐了。
“你哪儿弄来的东西?”于雷问。
“问你师兄要的啊,还问他借了好几盘毛片学习呢。”陈可调皮地耸了耸眉毛,说。
于雷一愣,遂大笑。
陈可干完了一整杯啤酒,舒服地闭着眼,等二氧化碳从头顶上冒出去。他很高兴今天他们的爱情终于完整了——呵呵,并不是肤浅,但他现在所想的完整,就是做他们可以做的任何事,而没有遗憾。
尽管不是很能体会在他身下的乐趣,而且有那么一点点因为难受而希望这个过程早点结束,但只要看见于雷冲动而满足的表情,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雷又让服务员拿了两瓶酒过来,说:“今儿多喝点睡个好觉,明儿开始就得准备考试啦。”
“你这是在和MS奖学金的获得者说话么?”陈可白了他一眼,“对了,都好久没关心过你的成绩了,现在怎么样?”
于雷比了个手势:“前十五。”
“十五名就十五名呗,还前十五,”陈可笑了笑,“不错啊,比大一的时候有长进,这样就可以保研了吧?”
“是啊,”于雷点了点头,“再加上学工经历,应该可以保不错的。”
“你准备保么?”陈可佯装夹菜,似无意般地问道。
“应该是吧。”他不知于雷现在也和他是一样的心思,吃着东西,却有些不知滋味。
桌上陡然沉默了,他们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于雷是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的,可他知道现在不该说,不能说,还不是时候说。
为什么不该?为什么不能?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他也不知道。
“等考完以后,就跟我回家,好好地玩一阵。”于雷终于又找了一个开心的话题。
“好啊!你要带我去吃正宗的小笼包啊。”于是,两个人就把刚才难题扔给圣母和圣婴去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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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如之前的数个学期一样,顺利地结束了。在陈可的最后一门考完后,他们踏上了返沪的火车。
坐在13次舒适的软卧车厢里,陈可不能自制地感到不安。小电视里播着他最喜欢看的Mr.Bean,如今却让他感到味同嚼蜡。
哈,如果他爸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像豆子先生一样的白痴,大概情形就会好过得多吧!陈可暗自想着。
“想什么呢?”于雷问。
“想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陈可赶紧答道,刚才的想法还是停留在想法的阶段就好。
“不是跟你说了么,很好相处的,也很会开玩笑,很幽默的人,”于雷顿了顿,说:“而且,如果一个男人连他儿子都对他赞不绝口,那肯定是棒的没话说了。”
陈可“噗哧”一笑,点了点头。
“而且我妈这个人啊,”于雷接着说:“对人特别热情,更别说是我喜欢的人了。”
话音方落,睡在上铺的一对男女回来了,两人于是收声,有心无意地说着些不关紧要的话。
翌日上午,火车准点进站了,依旧停在1号站台上——这和在中国的任何其它事情一样,也是一种政治态度。临下车陈可对着镜子哆哆嗦嗦地照了很久——既要整齐又不能轻浮,唉,见父母总是一件非常难人的事情。其实,又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呢?谁都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结婚,他也永远不可能喊这两位爸爸妈妈,甚至,也许,这对中年夫妇很快就会变成两个再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为什么还要这么诚惶诚恐呢?
为了虚荣心?也许吧。
刚挨近车门,陈可便从车窗里看见了于雷的父母——这是很容易判断的:一对衣着体面的夫妇,后面停着一辆军车,站着一个战士,如果这还不足以构成足够的线索的话,什么能够呢?
感到惊讶的反倒是于雷,从来到车站接他的都是家里的公务员,这次他父母双双出动,可见其规格的不一般了。
陈可本来想着让于雷走在前面,先替自己挡一挡,争奈空间狭小,而且自己已经处在了他爸妈的视野范围内,只好硬着头皮,率先下了火车,冲于雷爸妈僵硬地傻笑着。
于雷的父母于是迎了上来。于父一边伸出手,一边微笑着说:“欢迎来上海。”
他紧紧地握了握陈可冰冷而且有些微微出汗的手,又说:“坐火车辛苦了吧,应该给你们订机票的。”
于雷他妈这时也拥了上来,搂着陈可往车上走:“你在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知道么!想上哪儿玩儿,去哪儿吃饭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安排好,让于雷陪你去,好吧?”
陈可搜肠刮肚地想找一些感谢的话来说,磕巴了半天也只挤出来一句:“谢谢阿姨。”
侯立在一旁的司机把车门拉开,于雷母亲指着他说:“这是小张,后面几天就他跟着你们。”
小张冲陈可笑了笑,把他送进车里,关上了车门,于母遂向于雷说道:“雷子你坐中间,让你爸坐前头。”
这就是能当家的!陈可暗想。
一路上,于雷他妈没有留太多的谈话机会给于父,于雷,甚至是陈可。如果对盘问技巧可以有一个排名的话,第三名是电视记者,第二名是英美法律师,第一名当之无愧的是这位将军夫人——于雷他妈。
“你少说两句,刚下车也不让人歇会儿。”于雷他爹抱怨道。
“这不是太喜欢了么,这么好的孩子!”于雷他娘一边越过于雷的肩膀摸着陈可的脑袋,一边说。
阿姨说话听着很亲切,一点都不会累的。陈可想说,但最终还是面红耳赤地把它咽回了肚子里。
我真是没用,如果换作于雷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吧。
上海的交通真得比北京强多了,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就驶抵了于家的府第。
“你来的正是时候,再晚半年我们就搬了。”于父说道,他已经在市区置好了产业,离市政府不远,方便于雷他妈上班,等时机成熟了就一起搬去浙东。至于房子,本来就是买在于雷的名下,等他回了上海就可以直接入住。
众人方才坐定,公务员给每个人都沏上了茶。
“听于雷说你喜欢碧螺春,尝尝,这是好的。”于父道。
陈可笑了笑,看了于雷一眼,见他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于是又是一笑,端起茶杯拨了拨水面上的绒毛,啜了一小口。
谈话自然还是于雷母亲主导的,他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佯装心不在焉地听着。于雷他妈显然是很中意陈可,没两句话就看看于雷——于雷太熟悉这个眼神,意思是:看看,比下去了吧!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唯独输给陈可,是让他非但不会沮丧,还觉着与有荣焉的。
“啊,对了,听说你会弹钢琴是吧?”她突然又发掘了一个新的领域,于是问道。
“那是,”于父用十分理所当然的口气打断了他夫人,“他姥姥那是什么水平!”
于母经此一提醒,突然又想起他们两家之间的一些渊源,顿时感觉又和陈可亲近了一些,于是关切地问道:“家里现在怎么样?身体都还好吧?”
“我外婆五年前就过去了,”陈可答道,“我父亲心脏也不太好。”
“哦……”于母沉吟片刻,脸上浮现出同情的神色,“心脏上的毛病先得在生活上调养好,其次再是治,不过有像你这样的儿子,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哪儿的话,于雷比我优秀多了……”陈可总算说了句客套话出来——尽管这些话无不是真心的,可对于他来说就是那么难以启齿。
就着这个话题于父也掺和进来调侃了几句,顺便插口问道:“你父亲心脏是哪方面的毛病?”
“动脉硬化,现在正联系北京的医院做心脏搭桥。”陈可答道。
于雷的父母对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几个小公务员端着一堆饭盒进屋来了。
“中午就让餐厅简单做了几个菜过来,咱们凑合吃点,等晚上再给你好好地接风。”于母又过来搂上陈可,往饭厅里去了。说是凑合,这眼下的饭桌上却也盆盆碗碗地摆了十来个菜。当然这也不足为奇了,陈可一向知道部队首长的威风,若是连区区的一个内部餐厅也指使不动,那也不当兵了。
和中午的这顿“凑合”相比,那晚上的一顿真真地叫人可叹是“奢华过费”了。这也可见中国的仕宦人家在吃上是如何的一掷千金——做生意的,就是钱再多又怎么肯这般地烧钱去讨一个小男孩的欢心呢?
陈可和于雷并排走着,跟着领位员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饭店深处的一个包间,里厢茵毯铺地,锦帐叠翠,一派豪华气象。于父先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坐下,其余的人也便落座,侍立两旁的服务员赶紧沏上了茶。
“上了菜再叫我们。”于母吩咐道。
服务员答应了一声,很识相地过去把客厅和餐厅的屏障拉上,退出小门而去。
陈可有些紧张。吃完午饭以后于雷的父母就去休息了,他就和于雷在周围转了转,顺道还参观了一下营区内齐整的军容,因此,直到刚才他们都没再聊过什么,可看着当下的阵仗,像是要谈些“正事”了。
“陈可,”于雷的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啜了口茶,终于开口了,“我们有点事情想和你说说。”
陈可咽了口唾沫,心脏蹦到了嗓子眼。
74、于雷和陈可在上海
抵达上海的当天傍晚,他父亲的座车已经停在了楼前,于雷趁着陈可在洗手间里的空档,被他母亲抓住独处了一小会儿。
他妈拽着袖子把他拉进了卧室,满口长篇大论地都在说着陈可的好话,什么“眉清目秀的,就是透着聪明劲儿”,又什么“有点内向,但内向的孩子老实,好相处”,再论到诸如“家教很好”、“前途比你还强不少”等等,总之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他妈听着洗手间里有水声,知道陈可是出来了,于是总结道:“你有这样的朋友,我们也放心了。走吧,吃饭去。”
于母指挥着全家老小都收拾利索之后,哄着前面三个人从花圃出去,上车奔市区而去。于雷一路上看着车子的去向,知道正是往他爸通常宴延重要客人的一处餐馆走。他偷偷从座位底下捏了捏陈可的屁股,陈可脸上一红,没敢动弹,于雷掩嘴而笑。
到了饭店,走进包厢的客厅坐下,于雷暗暗地有些稀罕。他知道这边的几个包间逢到假日都是不外租的,专门留给大单位可能有需要的首长们,他爹平时不动声响的,这一办起事来还真都是大手笔!
等坐下来以后,他妈哄走了服务员,于雷晓得着便是要说些什么了,心下陡然一紧。他可知道他这对爹娘是如何可以在关键时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果然,他爹少顷便发话了:“陈可,我们有点事要和你说说。”
没有袖子可拽,于雷赶紧拉了拉他妈的披肩,做愁眉苦脸状。他妈往他手上轻轻一拍,瞥了瞥眼,于雷只好不做声了。
既然是当着我的面说,他心想,那估计不会是什么坏事,无非是陈可尴尬一场,事后补个道歉便是了。
可他爸接下来的话,却是于雷事前所料想不到的,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于雷的爷爷以前也是心血管上的毛病,做心脏搭桥也就是没两年之前的事。
陈可冲着于雷他爹眨了眨眼睛,不知何意,只好点了点头。
“当时是在总院做的手术,那边心外的主任和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他接着说:“上午听你说你父亲也是这个方面的毛病,所以看看你们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不然的话,我们就去和那边打声招呼,没有问题的。”
“心脏上的事,还是力求稳妥的好。”他又补了一句。
于母在谈话途中就坐过来把手搭在陈可的肩上,这时候也插话说道:“是啊,总院在全国做这个都是一流的,这个主任给好几个中央领导都动过刀呢。”
她见陈可有些不知所措,嘴里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于是又补充道:“要不是特别亲的人,这些事别人不开口我们也是不好管的,我和于雷爸爸都是把你当家里人看才跟你说这些,你要跟我们客气那可就真是生分了!”
听着这些话,陈可心里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除了外婆,他的一生中从没有别的长辈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他的父母都是极不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表扬,批评,甚至呵责,永远都是淡言淡语。虽然人们都说感情不在嘴上而在心里,可在很多的时候,只有把感情说出来,才能让别人感受得到,这是陈可从于雷身上,从他们之间的相处中学到的东西,也是他现在从于雷父母身上学到的东西。
这一路上,他听着于雷母亲的唠叨,让她亲热地搂着自己,好像真的有了一种被母亲呵护的错觉,让他想要报答对方所做的一切。
他整理了一下混乱地头绪,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叔叔,阿姨,真地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关心,虽然我觉得自己也并不值得你们这么……这么费心,但是我一定会跟我爸爸说的,先替他谢谢你们了。”
于雷父母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些细枝末节的话之后,于母便招呼着大家上桌。
陈可站起来,走到于雷的身边,扭过头去,见他正冲着自己笑着,于是也冲他笑了。
看,要说这些话也不是件那么困难的事情,是吧?
上桌不久,凉菜便端了上来,于雷父亲让服务员给每个人倒上啤酒,举杯道:“刚才他妈也说了,小可在我们看就和家人一样,所以今天这顿既是给他接风,也算是我们的家宴,来吧。”
大家举杯碰过,便举著就餐。
凉菜四个,各有古怪,吃着却也一般。
一个“金粉银皮”,较一般的凉粉也就是多了点蟹黄,调料里多了几分食蟹时必备的姜醋味,再也就未见其长,要价却是不菲,上了四百大元;一个凉拌蛇皮,这在当时的上海风靡一时,于雷他爹极力地怂恿陈可多吃,说上海的某位副市长在席上最爱的便是蛇皮和全白的红烧肉,此二者皆大益于美容;一个凉拌鱼腥草,这是于母的例菜,是她诸多古怪的养生食谱之一,究竟对健康有甚好处陈可是不清楚了,但其腥怪难闻着实令他退避三舍;还有一个卤炙鹅掌,却是极见佳味,于母见陈可多动了几口,还特特地又点了一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