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绝恋————目目

　　韩寒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盯著这边，视线交汇的刹那，对面的人惊惶地转过身去。
　　“呵呵，还真有人对我死心塌地。”韩寒打趣地说道，声音却带著不同於笑容的冰冷。
　　刘谦只是微笑，不置一词。
　　“上完後天的节目再回台湾吧，我想现场看你的表演。”
　　刘谦沈吟半响，“你不怕再次给你巨大的遗憾？”
　　对於他的要求，总是无法拒绝。
　　韩寒开心的笑了，“你还真是记仇。”
　　在他面前，总是一再地放低姿态。
　　
　　两条平行线也会有相交的一天，虽然有悖常理，但就像魔术，试著相信又有何不可？
　　起码那一刻，我们是快乐的。
　　

 

双城绝恋（六至十）

六
　　医院，走廊。
　　小四形影相伴独立於窗前，侧身靠在窗户的一边，忧郁地望著远方，冬日暖人的阳光斜斜地带下来，照亮了小四的半边脸。宽大的白色病服让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憔悴，深陷的眼窝透著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孤独的少年，日系的美型侧脸，路过的人不禁侧目。
　　多麽忧郁的孩子。
　　小四旁若无人地立著，忧伤的眼神不因为周围的嘈杂而有丝毫波动。
　　轮回继续地转，日升月沈草木枯荣，很多事都忘了，那些伤害，心疼已经随著时间沈淀，爱却深入骨髓，坚强，执著地存在著，一如这个看似瘦小却充满力量的身躯。
　　阳光很温暖，小四很心酸。
　　为什麽要救我？
　　为什麽要给我希望？
　　天使，也是会流泪的……
　　
　　一个人的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暮色四合了，他还是没有来。
　　
　　从医院回到酒店，韩少和刘谦各自回房，宿醉，又在医院忙活了半天，两人都是筋疲力尽，一见到床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天黑了。
　　“想吃什麽，我请客。”韩少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口。
　　刘谦还是刚洗完澡出来，还是那身衣服，不过这次有了教训，身子抵著门，衣服也在开门之前拉严实了。
　　“你还真会选时间，”刘谦淡淡地说，“等我换衣服。”
　　韩少像进自己家门似地随意地跟进去，刘谦刚把要换的衣服那出来，看见身後的人，礼貌地微笑，“麻烦出去一下，谢谢。”
　　“都是男人怕什麽，快换吧！”韩少无所谓的说，语气却让人莫名地感觉到……兴奋？
　　刘谦皱了一下眉，还是利落的脱了浴衣，白皙的皮肤因为沐浴的关系透著点诱人的红晕，修长的身体，流畅的肌肉线条，长腿……细腰……粉红的两点……
　　“看够没有？”刘谦调笑著问。
　　韩少毫不羞涩地回道，“身材不错。”
　　刘谦微笑著从头到脚把韩少打量一遍，“彼此彼此。”
　　两人都是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刘谦是白色的羽绒服，韩少是黑色的夹克，清爽自然。
　　拿上钱包和房卡放裤包里，带上帽子，两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门。
　　随便找了个饭馆点了几个小菜，味道不错。
　　“你一会去医院看看吧。”
　　韩少愣一下，放下筷子，“你觉得我和他有关系？”
　　“是谁看见他倒在马路上的时候脸都吓白了？”刘谦反问。
　　“我晕血。”韩寒尴尬地反驳。
　　“我可没看见他流血。”
　　“额头，他额头擦伤了的。”
　　刘谦低头继续吃饭，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你观察得真仔细。”
　　韩少语塞。
　　
　　小四还在望著远方，执著坚定地望著，但望穿秋水，也不见他的到来。小四沮丧的转身，却不想一天的等待居然如愿以偿！
　　“你来了！”小四激动过度，一时竟忘了忧郁。
　　韩少把打包的饭菜扔给他，话也懒得说一句。
　　“我走了。”刘谦还在外面等著，真不知道他为什麽非得让自己来这一趟，这麽大医院还怕没他饭吃？！
　　小四虔诚地捧著饭盒目送著韩少远去，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
　　小四笑著，捧著那盒吃剩的饭菜，如捧著满汉全席。
　　天使真的在对他微笑，你看，就在那圣歌响起的地方。
七
　　
　　刘谦坐在医院大堂的椅子上玩著手机，韩少说了，“你不去我就不去。”真不知道自己干嘛趟这趟浑水。
　　这趟北京来亏了。
　　“喂，我问你，昨天你是被吓到了吧？”回程的路上，两人并肩走著，韩少随意地问。
　　车祸的时候，刘谦才是真正的脸色惨白，只是他看小四的时候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刘谦心不在焉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抬起头看看远处的休闲广场，因为是冬天所以人很少，“去那边吧。”
　　两人坐下来，刘谦拢拢衣领，“北京的冬天真冷。”韩少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上海的冬天也不见得有多暖和。
　　“那一年去多伦多表演的时候也是冬天，”刘谦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韩少耐心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我有个朋友，四年的大学同学，也可以说是我忠实的粉丝，”刘谦笑了一下，“无论我在哪个地方表演他都会跟著，从我默默无闻一直走到今天，他一直陪著，在伦敦的时候，他对我表白，我没有太大惊讶，有些东西，彼此早已心知肚明，我从来只把他当做朋友，他再清楚不过，可是他还是说出来了，然後我告诉他我们结束了，连带6年的友情。当天就收拾行李离开了，而就在那天晚上，他出了车祸……”
　　刘谦转动著手指上的戒子，“这是个意外，或许我的确是没有做错什麽，不过如果可以从来，我会用更好的方式来结束。”刘谦转过头看著韩寒，“别做会让自己後悔的事。”吸口气，站起来，“我要说的就这麽多，你好自为之。”
　　韩寒拉住准备离开的刘谦，“我接受你的意见，所以……”韩少的笑在夜幕里显得邪恶非常，“我决定……”站起来和刘谦面对面，“死都不放你离开！”
　　突如其来的吻惊得刘谦完全措手不及，当另一条舌头滑进嘴里的时候刘谦本能的地抬起膝盖──
　　嗷──
　　不蛋定的後果就是蛋疼，韩少捂著重点部位蜷著身体哀嚎。
　　刘谦眯著眼睛挑起韩少的下巴，“我警告过你，别挑战我的忍耐力。”说完扬长而去。殊不知身後的韩少，笑得越发邪恶。
　　挑战吗？我还挺喜欢的。
　　
　　马力全开的韩少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先解决。
　　“我对你吧，真没什麽感情，你说你长得……”韩少看看眼前那张形似某个字的脸，为难地抓抓头发，“还不赖，有车有房的，你看，我现在这样连个房都买不起，多配不上你啊，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找个好男人嫁了，再生一堆娃，多幸福啊。”韩少苦口婆心地劝说著执著的孩子，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充分显示了其善良无比的本质。
　　而对面的小四却紧咬下唇揉著衣角委屈地低声说道：“我是男的。”
　　韩少恍然大悟地拍一下脑门，赶忙道歉：“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你去找个媳妇儿嫁了，反正怎麽样都好，总之别在跟著我，明白吗？”第一次和对面的人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韩少怎麽都觉得很，好吧，非常别扭。
　　小四也是第一次听韩少这麽客气地对自己说这麽多话，高兴之余却又更加忧郁了。
　　“是他让你这麽说的吗？”小四扬起小脸，眼神没有焦距地看著韩少。
　　“和他没关系，”韩少第一次觉得和人交流这麽困难，“重点是我不喜欢你，就像……”韩少想了想，“我问你，如果让你和凤姐在一起你愿意吗？”
　　小四摇摇头，然後无辜地问，“凤姐是谁？”
　　几番交涉，交谈宣告失败，韩少砸门冲出病房。
　　
　　小四坐到还带著韩少余温的位置来回抚摸，一遍又一遍。
　　你说的我都懂，真的，我全都懂，如果可以，我一定答应你，我多不想为难你，你看，你不爱我，我还是心疼你……
　　
八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录节目的日子。
　　下午3点，两人一起来到录影棚，韩少之前飞来北京的事没有人知道，看到两一前一後地出现倒是让现场的工作人员吃了一惊。
　　节目流程是这样的：开场先由刘大师表演近景魔术，韩少和主持人近距离围观，然後现场提问。问题自然是节目组安排好的，实际上整个节目的亮应该是在韩少对刘大师的提问上。
　　是的，这就是节目组邀请两人的目的。
　　韩少毒舌地球人都知道，不过制作人低估了韩少的现场闷骚程度。
　　表演开始了，刘大师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举手投足无不显示著他高超的表演技术，凤眼一挑，戒子从右手中指转到了左手无名指。
　　主持人瞪大眼睛做惊讶状，韩少微笑著赞叹：“你手长得真好看。”
　　“谢谢。”
　　“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怎麽做到的？”主持人问。
　　“就这样……”说著戒子瞬间又回到了右手。
　　“天啦，真让人难以置信！”
　　“韩寒，你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吗？”主持人激动地问。
　　韩少微笑著摇头。
　　如此回应未免太过简单，主持人再接再厉，“我们都知道，刘谦在博客说过一艺通百艺通，你的写作和赛车都已经很厉害了，有没有想过学习魔术呢？这对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吧？”主持人用一副我们很熟地口吻问道。
　　“这个……”韩少看向一旁的刘谦，笑道“要看刘大师肯不肯收徒弟了。”
　　爆点来了！主持人越发激动，“那刘大师怎麽看呢？”
　　“我学费收得挺贵的。”
　　“我砸锅卖铁总交得起吧？”
　　刘谦笑笑，“这可不一定。”
　　
　　节目在亲切严肃团结紧张的气氛下结束，制作人还算满意，虽然没有看到现场互掐的壮观场面，但两人相亲相爱的画面也足够有卖点了。收工以後，两人默契的很快没了踪影，刘谦订的晚上的飞机，助理已经带著行李去了机场。
　　“喂，”正准备上车的刘谦被身後的人叫住，“你就这样走掉你确定以後不会後悔？”
　　“没什麽好後悔的。”刘谦淡淡地回道。
　　车子渐行渐远，看著後视镜里逐渐模糊的身影，心里突然像被什麽东西压著，喘不上气。
　　不适合，不管是时间空间还是彼此，全都错了。
　　刹──
　　猛地刹车，身体惯性的向前冲。前面是刚才突出杀出来的车子，现在正嚣张地横在马路中间。
　　刘谦危险地眯起眼睛。
　　开门，下车。
　　“出来，”刘谦温柔的敲一下车门。
　　韩少懒洋洋地微笑著下了车，“我开车技术不错吧？”
　　“你到底想怎麽样？”刘谦风轻云淡地笑著，像说著早上好一样轻松。
　　“留下来。”韩少难得认真地说。
　　“然後呢？”
　　“做我媳妇儿。”
　　一声闷响，拳头落在韩少的脸上。
　　韩少用舌头顶顶麻木得左脸，笑道：“不然我给你做媳妇儿？”
　　刘谦哭笑不得，早知道这个人惹不得。
　　“你就这麽喜欢我？”刘谦戏谑地问。
　　韩少挑眉道“你敢说你不喜欢？”
　　刘谦沈默。
　　过了很久，刘谦终於开口，“一个月，一个月以後你再拦我我告你限制人生自由。
　　韩少想了想，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成交。”
　　
　　逃避终归是懦夫的行为，一个月的时间，给对方也给自己。
　　有句话怎麽说的，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放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九
　　
　　韩少来医院送饭，小四很开心。可第二天看到韩少和某人上节目，小四又不开心了。
　　──今天还给我送饭吗？
　　小四犹豫了很久，终於小心翼翼地按下发送。、
　　本以为要等很久，但这次回复却意外地快。
　　──我和刘谦在一起。
　　
　　──还给我送饭吗？
　　坚持何尝不是固执。
　　
　　──别装傻了，我知道，你懂的。
　　
　　原来你知道。
　　舞台在落幕的瞬间折射的那段信仰，我以为你会陪我走到更远的远方。
　　五彩祥云不过只是一个遥远的梦而已。
　　世界颠倒了上下左右前前後後。
　　小四轻轻地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无意识的，就像几天前的车祸一样，当心沈入一片茫茫地荒芜，世界的存在也失去了意义。
　　小四抿著双唇看著天空，静静地看著，忧郁的眼神在白色的背景下凝成了琥珀，风掀起他的短发，靠坐在窗前的四，像是断臂的维纳斯，美得让人无法逼视。
　　曾经医院带著难闻药味的空气让小四感到恐惧，而现在，小四却闻不到任何味道，就像停滞了呼吸，连心跳也变得没有规律。
　　走在茫茫地大街上，黑白的斑马线，黑白的世界。
　　有人说想流泪的时候，如果能倒立起来，那原本要流出来的泪，就流不出来了，可是小四知道，那些泪，只是流回到了心里，滚烫的，灼人的。
　　
　　小四突然失踪，医院把电话打到了办入院手续的韩少那里。
　　“都找过了吗？……行，我知道了……没关系，他一会儿就会回去的……”挂断电话，韩少把手机扔到一边。
　　上完节目韩少和刘谦的行踪变得不再保密，记者甚至蹲点到了酒店门口，两人吃过饭回到酒店就不敢再出门，各回各的房间。狗仔的破坏力不容轻视的，暂时还是老实点的好。
　　实际上也没什麽不老实的机会，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博客写了一半，喝水的功夫韩少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
　　──医院打电话来了，赶紧回去，别给我添麻烦。
　　小四看著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在夜幕里显得格外惊心。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发短信，小四按下回复，又按了退出。
　　他不想怎麽样，真的，只是睡了太久，想出来走走，吹吹风，听听火车的轰鸣，顺便确定一下，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没了谁就不行。
　　没有收到回复的韩少显得有些烦躁。
　　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女主角有一把白色的雨伞，当雨伞慢慢的被雨水侵染得不再纯白，女主角就尝试著在各种机会把它弄丢，可是每一次刻意都失败了，当她终於放弃的时候，雨伞就真的丢了，这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