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另外,我们一家人的图像,这两天我会拿去请人做防腐处理,然后挂在房里。”
冷铁生当然毫无异议,仅是不放心的叮咛:“玄念,出门若是经过那棚子也别再去找长辈,我舍不得你又挨骂。”
尹玄念闷不吭声。他是爹、娘口中不愿意见到的不肖子,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是他的双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幽幽的暗自叹息,尹玄念才说:“铁生,我只要站在远处看着老人家就好。”
冷念生在马厩盖好之后,开始每天和怜儿一块上学堂。
关于翟影则是在冷铁生的安排之下,辞退了在食肆为人端茶送水的工作,就连夜晚在奉澐斋打杂的工作也一并辞去。
冷铁生要他以课业为重,为了不让这孩子感到平白受人恩惠,于是他以早晚清理马厩为由,让翟颖接受他善意的安排,安心的求学。
冷铁生一开始并非有计划性的帮助翟颖;由于事出巧合,他猜测翟寡妇不安于室,十之八九偷了名画之后,会放任翟颖这孩子自生自灭,毕竟孩子跟翟寡妇毫无血缘关系,加上这孩子也没什么利用的价值。
试想:才十来岁大的孩子,每个月仅是收入微薄,根本满足不了翟寡妇的挥霍成性,或许这是翟寡妇想要偷画的最主要原因。
于是冷铁生特地请人模仿了两幅假画挂在书房放任贼人去偷,如此一来,顺水推舟的让贼自动离开,双方算是各取所需。
现在就等鱼儿自动上勾;他和娘子则继续佯装什么都不知情。
只可惜,千算万算不如天一划--
冷念生带着怜儿上学堂之后,少爷开始偷溜出去办私事,为了解决私人恩怨,他隐瞒了一些事不肯透露,连着两天准时上学、准时放学带怜儿回宅,然后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怜儿在私底下受到冷念生的警告,遂不敢跟爹或娘打小报告。
至于翟颖,冷念生谅他不敢扯少爷的后腿,瞧他除了走路跟着上学堂之外,对他通常是不予理会。
因为少爷的心情差到极点,可没好脸色赏给那不会骑马,又闷得要死的翟颖看。
冷念生把怜儿扶下马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命令:“这马儿交给你了。”
翟颖牵来冷念生所递来的疆绳,连吭声都没有。
冷念生看着他牵着马匹转身离开,高个子既乖顺又听话,简直是天生来当少爷的奴才……哼!
“别看不起自己,我最讨厌只会卑躬屈膝,向人低头的人了。”
翟颖浑身一震!立刻回过头来,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没有露出嘲讽之情,还称得上是严肃了,那双清澈的眼仿佛要将人给看穿似的。
他略沉的嗓音就这么自然的流泄出口--
“念生,个性太好强的话,对人并没有好处。”他的爹,就是一例。
63
把翟颖的话当作是马耳东风,冷念生哪能接受有仇不报的道理。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良善,尤其是被卖了之后,善心这种东西,他一向不浪费在畜生身上。
自从看见那个男人之后,冷念生满脑子转着该如何教训对方?
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没被弄死,会吓一大跳吧?
“哼!”冷念生露出一抹冷笑,随即从栏杆边向外跃下--
“念生哥哥,你要去哪里?”
怜儿探出头来问,念念哥哥又跑了,头也不回,仿佛不认识……
冷念生迳自解开马的束缚,登上马匹,喝“驾!”一声,骏马在他的控制之下,飞也似的离开学堂--
“怎么办?”念生哥哥最近好奇怪……。她有不好的预感,眼皮一直跳,一直跳……
“你来了。”
“当然是我来了,不然你认为会是谁?”媚娘嗲声嗲气的说,见到男人躺在床上,她笑盈盈的走近,俯身,贴上前--
男人双手一扯,把她揪上身来,媚娘很自动的岔开腿,跨坐在男人的欲望之上,存心撩拨,磨蹭……
“噢……”男人的手往裙锣底下摸,嫩如豆腐的大腿根部一片潮湿,男人说:“小骚货,要就自己来。”
“死相,”葱白的纤指一勾,拉开男人的裤头结绳,不安分的手缓缓钻入男人的裤裆,立刻摸到那粗硬的欲望,哦,她想了一整晚,“好哥哥,人家为了你,昨夜睡不着呢。”
手握着能带给她极乐的欲望泉源,有一下、没一下的套弄,存心吊男人胃口。“你这骚货就爱这样干,才会舒爽。”
“呵呵……”瞧媚娘笑得花枝乱颤,男人把她推到身,高举她的双腿,布满情潮的私处展露无疑,他双目赤红,像蜜蜂见到花蜜似的,想沾。
燃烧的欲望一瞬挤入女人的温柔乡,噢--
“舒服……快,人家想死你了,啊……嗯……”
媚娘扣着男人的臀部跟着节奏摇晃,男人狠狠的用力顶,撞入媚娘的花心深处,惹来她忘情叫喊,“喔喔……舒服……舒服……”
“嗯,老子也舒服……”
“嗯啊……”
冷念生咬唇,清秀的脸庞往后挪动,登时视线离开窗棂隔纸的小洞。
龌龊!他的脸色铁青,看着床上的亲人和寡妇交媾,活脱脱的上演春宫情事,冷念生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搅,“呕--”他赶忙捂住嘴,硬吞下那污秽、恶心的感觉--
这种画面他见过几次了?
男人从以前就会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做这档事,而他就睡在角落……
‘你怎不把他给卖了算了?’
‘男孩子卖去大户人家当仆佣换不了几个子,还不如留下来帮我做些杂事。’
‘是吗,你是死脑筋。这孩子留着根本毫无用处,卖了还能赚钱,他生得清秀,卖去给人当仆佣很可惜,不如卖去大爷们肯花钱买的地方……’
‘大爷们肯花钱买的地方……’
‘干我们这行,总有管道……’
冷念生含恨的目光再度瞄向纸窗的小洞,他到要瞧瞧男人的命根子除了有洞就钻之外,是不是跟翟寡妇串通打算偷画?
“我的好冤家,咱们俩的好日子就快来临,宅院那个傻瓜公子哥的书房挂了画呢。”
“你去探查过了?那么,咱们何时动手?”
“我来就是要跟你商量,这租屋该退了,趁这一两天,先打点好一切,待咱们把东西弄到手,就可以远走高飞。”
她早就想摆脱翟颖那孩子,留下翟院的佣人房给翟颖,算是对得起他了。
不过,她的善心是多余,人家冷爷看上那孩子,呵,翟颖可是遇到了大金主,往后的好日子少不了他的。
“呵呵,那么我就去买马车,你这两天也该收拾细软,等画偷到手,我带你去南方的城市。”
外地来的男人,就是有这点好处可以利用……。
哼!为了钱,他们真是一拍即合!冷念生甩头离开窗边,人闪到回廊角落,顺着栏杆滑下一楼的小巷口,双脚一踏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说道:
“我就知道你来这里。”
吓!冷念生一回头,就像见鬼似的怔在原地……
翟颖抬头看着二楼,随即呼道:“快走。”
“唔!”
冷念生的脸色铁青,翟颖这次不理会少爷高不高兴,硬是揪住冷念生的手臂不放,冷念生被拖着走没几步,快要忍不住压抑的恶心感,他奋力挣扎,翟颖更使劲不放,两人一拉一扯之中,冷念生“哇”的一声,把祭祀五脏庙的所有好料通通吐在翟颖的身上--
翟颖一瞬征傻;冷念生则惨白着一张脸;两人在小巷子里,大眼瞪小眼好久、好久……
64
“夫人,您要出去?”
“嗯,我要去杨老板那里。”
春花瞧夫人的手上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纸,“那是夫人之前画的天伦图吧?”她笑问。
“我要请人将画做防腐处理,才不会受潮或被虫蛀掉。”这是他的心意;送给大爷的情画。
“那么夫人可不可以顺便买绣线回来给小姐?”春花送夫人到宅院门口,要求道。
“好,我会记得。”怜儿说要绣一条手绢送他。尹玄念不禁莞尔,女儿贴心,却当他是女人似的,打算送他手绢用来擦汗?
他会收下,不过希望女儿可别绣些五彩缤纷的小花朵来给他。
“夫人,您慢走。”
尹玄念回过身来,对正要关门的春花说道:“别当我是弱不禁风的病人。”搞什么!他才没有那么脆弱!
呵,“我知道了。”春花朝夫人挥挥手,思忖:爷好喜欢夫人,舍不得他受累、受痛,当然,她这个丫环也是会跟主子一样,就怕夫人出了什么差错……
“少啰唆!尹大娘,快叫尹老头子出来,咱们把帐清算、清算,否则……”
面目狰狞的地痞混混一脚踹开椅子,“乒乒乓乓”的制造出好大的声响,吓坏了来棚子吃豆腐脑的客人,大伙走的走、逃的逃,能闪多远就闪多远,无人敢招惹凶神恶煞或多管闲事,奉行明哲保身的道理。
尹大娘吓得双腿一软,眼眶一瞬蓄满泪水,神情慌张的喊:“死老头子,你还不滚出来--”
吓!尹老头子浑身哆嗦,上下两排的牙齿猛打颤,话说得结结巴巴:“这这……两位爷……我我我……在这……”尹老头子做狗爬姿势出现。
“哈!老头子原来躲在桌子底下。”
“呵呵……可别吓得尿裤子了。”
两个地痞混混说罢,裂嘴“嘿嘿……”干笑。
“你你你……这回又欠了人家多少银子?”尹大娘手指着老伴,含怨的眼神瞅着那老实过头的脸是十足的窝曩相。
敢作不敢当,她碎骂:“早就叫你不要去赌,你偏偏拿那不肖子的钱去赌,你怎么都改不了--”她悲愤的吼。
都怪她那个儿子糊涂!
老伴好不容易才收敛了些,他没事拿五百两来诱惑,老头子的赌虫一犯,这下又桶出了篓子……
“你要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替你收拾?”她没钱!
“老老……伴,你急什么,待我马上跟这两位爷说,先让咱们宽限几天,我去找咱们的孩子要钱不就得了。”他已经打听出来那不肖子的住处,老子上门去跟孩子伸手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不肖子的身价不同,少说也能给个几百儿、千两的。
这回他可是有恃无恐才敢欠下银两。
“你……”尹大娘闻言,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手抚着胸口,不断喘气、喘气……
“死老太婆滚边去!”地痞混混的大手一挥,把人拽到一边去,女人家少来碍事。
另一名汉子一瞬揪起尹老头子,挑眉瞪着这头老肥羊,撂下警告:“哼,老头子,我宽限你两天了,怎没见你拿银两来还赌债?莫非你想赖账?”
“我……没有赖账……两位爷们听……听我说……”
“少跟我们废话,我们要钱,不是要听你啰哩八唆。快拿钱来!”
尹老头子的脖子一缩,呐呐的道:“我……现在没银两……”
“没银两……哼!把这儿砸了!”
两个地痞流氓一声吆喝,棚子内登时桌椅歪斜,倒得倒、坏得坏,“匡当、匡当”的巨响加上尹大娘的哭喊,“住手啊、住手……求爷们住手……”
谁来救命?她的生财工具都快要被砸烂了……。尹大娘冲去抓住地痞流氓,拜托道:“求大爷让我们宽限几天,我一定还钱……”
尹大娘在心里面不断乞求着,不管是谁来都好,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她甚至想起她的儿子--“玄念……来救娘……”孩子以前帮她躲过了恶痞前来找麻烦,母子俩相依为命……
多悲哀,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落得这下场,含泪的眼望着周遭躲在远处看热闹的人群,却没有人愿意出来主持公道,帮他们老夫老妻一把……
地痞一脚踹开尹大娘,“你搂着大爷的脚做什么,你这老女人就算要倒贴给老子,老子还不愿意。”
“死老头还不拿钱出来!”摊位砸了,人也威胁了,就看老头子识不识相。
“我我我……真真……的没钱……”
吓!硕大的拳头一瞬打上尹老头子的鼻梁,“啊啊啊--”老头子整个人跌飞出去,缩在地上全身抖擞着。
“啊!”瞧老头子流了不少血。尹大娘立刻爬上前去,问:“老头子,你要不要紧?”
尹大娘抬头瞪着两位地痞流氓,“你们不是人,真狠心下手……”她豁出去了,先骂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再说。
“你叫什么,死老太婆给我安分一点,别以为我们俩不会打女人。”
“你们打啊、你们打啊,干打死我算了……”她受够了。
地痞抡起拳头,恐吓道:“我就揍--”
吓!尹大娘白眼一翻,颓软的身躯滑向地面,昏了。
喝!“娘--”尹玄念由一群看热闹人群中冲出来,棚子下是一片狼籍、惨不忍赌。
他的心下一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尹老头子立刻爬到儿子的脚边,搂着他的腿,说:“玄念啊……快救爹……”仿佛溺水之人看见浮木,尹老头子不顾鼻血泛流,没空去擦拭,保命要紧,他喜出望外的催促道:“快快快,快把你身上的银两、银票拿出来,爹的老命就靠你了。”
尹玄念随老人家在身上乱搜,他道:“爹,您不用搜了,我身上只剩些。”他从袖口拿出几锭银两,不知到底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