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侍卫远远瞧见城下大队商马点着的灯笼,个个写着斗大的“韩”字,再定睛一看站在前面的确是韩府少爷韩栩,应了一声急忙下了城楼去提闸开门。
城门一打开,一队侍卫恭恭敬敬侯在门口,欧阳毓跟在韩栩身边,领着大队商马直接进了城。
等人马全部进来,侍卫关好了门,韩栩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掂了掂,随手抛给领头的侍卫,“辛苦了,拿去买些酒喝。”
领头侍卫接住看也不看就直接揣进怀里,脸上是眉开眼笑,连连道谢,“谢韩少爷!谢韩少爷!”
韩栩点点头,正要带着人马回府,身边响起一声悠悠叹息,赶忙回头,“怎么了柳兄?”
欧阳毓淡淡一笑,看得韩栩差点又忘形失态,“多谢韩公子,他日有缘定当重谢,我们就此别过罢。”
“等等!”见他就这么要转身离去,韩栩下意识一把拉住他,“这个……咳……此次回来,我会在府中休整三个月,过后便会出发去波斯,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在这三个月内到韩府去找我。”
欧阳毓含笑点头应允,“一定!”
跟着洒然转身离去,清幽的月光洒落下来,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犹如莹润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般,身影柔美得不可思议。
韩栩怔然凝望着,虽然明知他是个男人,可是渐渐的,还是望的有些痴了,韩府少公子的心里,从此刻下了一个名字——
柳文溪……
第八十九章
等远远地离开了韩栩视线所及范围,欧阳毓脚下一折,并没有直接奔向皇宫,而是轻功飞快向长安城中的最下品,男人们的温柔乡——归路掠去。
时间已然不早,长安城内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进入到梦乡,只有归路,无数明媚的大红灯笼此刻才刚刚挂起,到处都是暗袖盈香笑语盈盈的美佳人,文人墨客也好,贩夫走卒也好,或是达官贵人,只要手中有银子,到了这里皆都成了一等一的贵宾。
欧阳毓游走于灯火暗影之间,身形极快,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怜影阁,悄然隐藏进一棵大树下的树影后面,瞧了瞧紧闭的两扇大门,脚下一顿,趁人不备闪身进了对面留月楼的暗巷,居然毫不迟疑地越过一人多高的围墙进到留月楼的后院。
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以为留月楼跟怜影阁互相之间就是一对见了面就会分外眼红的冤家,若说它们会有什么关系,那也就是对手的关系。
可是谁也不知道的是,其实私底下,留月楼和怜影阁同属于无一庄的产业,当初会对门打擂打得人人皆知,弄出那么明显的敌对场面,主要也是为了以后可以互相间做个保护遮掩。
就比如现在,即使有人在暗地监视着怜影阁的一举一动,但任谁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怜影阁的花魁会进去到对面的留月楼里……
只一炷香的功夫欧阳毓便又翩然现身于围墙顶上,身上的粗制外袍跟染血的内衣已经全部换掉,一身宽松的月白文袍飘逸淡雅,长长的墨发随意拿了一条墨带绑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柔和月光落在那张无可挑剔的绝美五官上,越发绝艳得叫人舍不得眨眼。
抬眸看了一眼夜空中清皎的月色,欧阳毓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纵身飞上屋顶,几个起落,身形快速如风,目的直奔皇宫大内。
京城虽大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欧阳毓渐渐放缓速度,宫殿已经近在眼前,该如何进去顺利找到想要找的人却也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皇宫到底不比别处,虽然那些侍卫在他眼中犹如麻袋,根本不值得一提,但若是不小心惊动到他们,到时候怕就不好脱身了,说起天下闻名的暗器暴雨飞花,人人都要忌惮三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那么细小防不胜防的牛毫针。
蹙起眉头略一沉思,欧阳毓心里有了主意,稍微打量了一下地形。找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等到巡逻侍卫过去,整个人如鬼魅般迅速从围墙外滑进到里面,找了个阴暗的地方隐好身,准备等到第二队的侍卫经过后再伺机而动。
然而就在第二队的侍卫即将过去的刹那,一阵凌乱脚步突然朝这里快速接近,两个长相清秀的小太监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侍卫大哥等等!太子有话吩咐!”
那队侍卫堪堪就停在他藏身的那处阴影面前,带头的回头轻笑道,“原来是太子身边的两位公公!夜深了,不知两位过来所为何事?”
其中一个小太监拍拍单薄的胸膛连喘了好几口气缓过劲来,这才细声细气回答,“太子命我们过来问问,萧统领跟袁大人可回来了?”
那名带头的侍卫摇摇头叹气,“麻烦请两位回去禀告太子,他们到现在都还未回来过。”
“什么?还未回来?”小太监跺跺脚,“太子说过找他们两位是有要事商议,万一此番回去太子大为震怒,这又该如何是好?”
“这……”带头的侍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个人就站在那里相互大眼瞪小眼,都没了主意。
小太监见他们那副模样也知道没法子,只能就这样告辞返身回去复命,边走便互相嘀咕,“萧统领自从跟太子巡察回来以后变了很多!”
“是啊,以前从未这样擅离职守过,而且总是经常在太子门前守夜,哪像现在!”
“就是说,而且连太子这次回来也变了不少,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除了安公公我们根本近不了身一步。”
“说到安公公,他最近好像也有点不对劲,老是郁郁寡欢,成天苦瓜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唉……你说他们出去一趟到底都做过什么?怎么回来以后个个都变得怪怪的?”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真是担心这样回去,太子……”
“……”
欧阳毓小心注意隐藏好自己,与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边留心听着他们所谈论的事情,听着听着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也没有察觉,就这样跟在他们身后,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太子东宫。
等到了东宫,绕过门口重重守卫,欧阳毓还是拣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越过围墙,东宫里面相对于外面来说守卫方面显得比较松懈,但明卫暗桩等加在一起,防卫能力同样也不容小觑。
不知道赵渊住的是哪一间宫殿,欧阳毓正要抓一个人过来问问,眼角余光瞄到迎面走来好几名宫女,每人手里皆都端着一个银盘,银盘上各自放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玉碗,看来像是夜宵一类吃的东西。
在这东宫里能有这般级别的夜宵享用,除了太子赵渊不作他想。
欧阳毓弯起唇角无声轻笑,向方才一样跟在这些宫女后面七拐八拐,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她们停在一处大门紧闭的宫殿跟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名侍女小心翼翼站在门边唤了两声,里面很快传来一声细微应答,紧紧关闭的宫门被打开,安顺清秀的
娃娃脸从里面露了出来,看样子人是消瘦了不少。
见到众位宫女端着的银盘,安顺侧过身体让出通道,“小心放在桌上,不要发出一点声音,太子整天为国事劳累,刚刚才小憩了一下。”
“是!”众位侍女欠身答应,小心踮起脚尖进入到里面,不多时又一个一个退了出来,朝安顺行过礼之后边转身离开了。
宫门又慢慢关了起了,四周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欧阳毓隐身在一处假山里面,凤眸沉凝,定定注视着那道紧闭的宫门,只要推开那道门,他和赵渊就能够再次相见,这次他主动自投罗网,等赵渊见到他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直接杀了他?还是留着慢慢折磨致死?
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回想起之前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回忆的多了,心中渐渐泛起的那股莫名滋味,是叫喜悦么?
去推开那道门,最后的结果,到底能不能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
一切,都还只是一个未知数!
第九十章
起落有致的数盏宫灯将诺大的宫殿照得十分明亮,赵渊伏在堆积满奏折的文案上沉沉睡去,俊逸脸庞清瘦了许多,眼下带着明显的暗青疲惫,不知在梦中梦见了什么,原本拿着奏折的左手忽然握紧,将看了一半的奏折硬生生捏皱在手心。
安顺被吓了一跳,蹑手蹑脚凑近看了看,确定他还没有清醒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展开披风小心盖在他的肩膀上,才又慢慢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主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也日渐消瘦,他看在眼里实在没法子,才斗胆在殿中的香炉里投了安神的熏香,又在茶片中下了一点助眠的药粉,总算在刚才让主子支持不住睡了过去,唉……
吹熄了几盏宫灯,安顺撩起垂落的悬幔走进偏殿,将桌上刚才宫女们送进来的夜宵打开,一一用银针试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又盖好盖子,捶了捶酸疼的肩头,正要转身回去赵渊身边,不想腰侧忽然一麻,只来得及在脑海中想到刺客这两个字,眼皮一合立刻昏睡了过去。
接住他软绵下来的身体往角落里一放,欧阳毓顿了顿,悄无声息地走向里面还在沉睡中的那个身影……
睡梦中的赵渊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强烈悸动,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似乎有一个白色人影闪过,明明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楚,可就是下意识觉得那影子很是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呻吟一声,赵渊重又合起眼眸,无意识地念出一个深埋在心中的名字,“你为什么要骗我?……弦音。”
欧阳毓刚刚升起的一丝歉疚瞬间尽数散去,弦音……弦音……他心里记得的,原来还是只有弦音!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油然而生,欧阳毓讽刺地弯起唇角,倾身附在他耳边低低轻笑,“弦音不正活生生在你眼前么?太子殿下!”
耳边温热的气息袭来,赵渊皱眉避了避,直到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是什么,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不,不是在梦里!
猛地睁开双眸,赵渊咻然站起身,任肩头的披风滑落到地上,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正笑语盈盈望着自己的人,心底深处有着震怒,有着痛楚,也有着强烈到几乎隐藏不住的杀机,半天才稳定了情绪沙哑着嗓音开口,“你居然胆敢夜闯东宫,自己送上门来!”
欧阳毓挑了挑眉头,凤眸下滑,滑落到他被长袍掩住的身下,叹了一口气,“我既然来了你又何必再问,上次一别……你没什么事罢?”
被他这么一提,赵渊猛地狼狈涨红了脸,那夜屈辱至极的记忆跟连日来坐立难安又无法言明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恨不能即刻拿把刀把他剁成肉酱,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他眸中杀机大盛,欧阳毓出手迅捷如电,瞬间欺身上前捂住他的嘴,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人拉到怀中紧紧困住,形成亲密无间的暧昧姿势,“不要妄想叫人进来,不然我再像上次一样封了你的穴道。”
眼见叫人无望,赵渊一心想着尽快挣脱他的束缚不要再重蹈覆辙,只好忍下屈辱点点头。
“你可不要食言!否则的话……”话未说完,欧阳毓已经放开他,改为扣住他的双手带往身后,“多日不见,你似乎真的瘦了不少!”
话音里透着几分显而易见关切,但是听在赵渊耳中根本就字字都是嘲讽,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边用力挣扎边压低嗓音,“皇宫里守卫森严,只怕你是进得来出不去!赶紧放开我,我可以答应留你个全尸!”
“我敢站在你面前又怎么会在意这些?”欧阳毓不为所动,在他耳边低笑,“何况我是来与你谈条件的,可不是来求你留我个全尸。”
“你还想与我谈条件?”赵渊勃然大怒,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开始猛烈挣扎起来,好几次都差点挣脱开双手手腕上的束缚。
到底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欧阳毓又不想再点了他的穴道,跟个木头人说话也实在无趣,只好费力困住他,“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赵渊已经气红了眼,什么也听不进去,“本宫身为太子,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贼子居然还敢跟我谈条件!”
“太子又如何?”
“太子就能砍你的脑袋!”
两人一来二去就这么开始角起力来,若是安顺这时醒来瞧见他们如此,第一反应肯定会是目瞪口呆,这根本就像是小两口在闹别扭吵架拌嘴嘛……
身体在挣扎间越贴越紧,背后暖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被碰触到的肌肤如被针蛰,那夜所遭受的痛楚感觉仿佛顷刻间又回到全身,赵渊不知为何浑身一颤,忽然停了下来,语气中带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放……放开我!”
此刻察觉不对的可不止赵渊一个,欧阳毓也是神色一动,适才赵渊挣扎的幅度太过剧烈,直接间接勾起了他对那夜情事整个过程的回忆。
男人的身体总是经不起挑拨的,尤其,当那个挑拨的人还是不久前曾被压在自己身下&¥%#@……过的人!
于是欧阳毓的身下很理所当然的有了不该有反应,那么明显的反应通过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传达给了赵渊,让赵渊刷地惨白了脸色。
欧阳毓可从来都不会想到压抑自己的欲望,清滟凤眸募然变得幽黯无底,坚硬的地方轻轻抵住他的臀部蹭了蹭,目的再明显不过,“或许,我该换个方式跟你谈条件!”
赵渊面色剧变,还没等他开口,下巴已经被扣住强硬转了过去,柔软的物体猛地压了上来,唇舌很快被堵住,有什么东西用力耗开他紧闭的双唇闯进口中,狂风暴雨般的肆虐,几乎要夺走了他的全部呼吸。
上次被他得逞还可以说情有可原,但这次若是在自己的东宫里还会被他故技重施一次,那就无论如何也没法原谅自己!
赵渊回过神来,毫不留情地重重一口咬下,听得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唇舌瞬间得到自由。
急促喘了几口气,赵渊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愤怒瞪视着唇边溢出一丝鲜血的欧阳毓,“欧阳毓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一定饶你不得!”
伸出舌尖舔去唇边沁出的血丝,欧阳毓抬起眼眸对着赵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眸底染上了浓浓的情欲之色,忽然将他推倒在案桌上,伸手用力一扯,衣结被尽数扯开,薄软的明绸便衣全部被扯了下来抛到一边,暴露出赵渊白皙宽厚的胸膛——
第九十一章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又将要重复发生上次的那件事情,赵渊又气又急,暗自后悔早在刚才就应该瞅准机会开口唤人进来,现在这种赤身裸体的状况,人也以不堪的姿势被压在桌子上,此时再想开口,要是被瞧见了传扬出去,他真的会无脸再见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