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who do you hate——凯特睿

You,who do you hate(一）

　　和《Last night on earth》有一点点关系~不过不看也无所谓啦
　　
　　You, who do you hate
　　By Cat_Rei
　　【序】
　　tYou’re a child
　　tYou are weak
　　tYou are precious
　　tYou won’t speak
　　t
　　tHow can I
　　tExpect you to believe
　　tWhen I don’t even
　　tBelieve in me
　　t
　　tAnd If I ever loved again
　　tI wish I could be you
　　tYou, I wanna be you
　　tI wanna be you
　　t
　　t你还是个孩子
　　t你是脆弱的
　　t你也是珍贵的
　　t你却从来都不说什麽
　　t当我连自己都不确定
　　t又怎麽期待你能相信我
　　t可如果我可以再爱一次
　　t我多想可以是你
　　t你，我想要变成你
　　t变成你
　　──《You, who do you hate》 Mansun
　　【一】
　　t“我操你妈的鬼声音！”这好像已经是被赶出录音室的第八还是第九个了，“母鸡下蛋都比你有节奏！野猫叫春都比你有感情！”刻薄的怒吼像毒汁一样喷溅出来。Nathan虽然骨瘦如柴，嗓音却震耳欲聋，“滚！全他妈一群废物！”然後被撕得像雪花一样的琴谱从录音室里缓缓飘出来。
　　t“我好想死……”一脸欲泣的娇小助理怯生生地进去收拾残局，团长兼吉他手阿特拍拍她的肩，一起钻进了那个烟雾缭绕的小房间。“Nathan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啊！”阿特叹了一口气，“我们乐队已经四个月没有活动了诶！LJ出事以後，连一首单曲都没发过。我知道要找新主唱很难啦……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太挑剔啊，我的鼓手先生！我的祖宗！”“我挑剔？”Nathan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全数喷在阿特脸上，完全无视於墙上硕大的禁烟标志，“我记得我早在三个月前就选中了小安做主唱啊……是谁搞大人家肚子的呢？”暴躁地拍击桌子，Nathan几乎是跳起来的。
　　t“你这个团长除了搞女人还会什麽？！”一把推开因被戳到痛处而愣住的阿特，Nathan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录音室，“大不了就解散啊。反正你也只是玩票嘛，团长大人。”
　　t呆呆地目送他瘦削的背影像风一样远去，阿特不由喃喃自语自来，“这个家夥……多少年了，还是狂躁到病态啊。”仿佛怀念一般，阿特露出落寞却格外好看的笑。一旁青涩的小助理看著他，几乎红了脸。
　　t
　　t“Fuck！”Nathan把签字笔扔飞，谱子上混乱的犹如蚂蚁打架，却仍写不出像样的曲子。已经持续几个月没有灵感了……自从前主唱LJ纵火自杀後，Nathan就仿佛失去了Muse女神，半个字也写不出来。一想到自己深爱的清澈高音不再存在於这个世上，一想到即使再怎麽努力谱曲也不会有那个纯净的嗓子来演绎，Nathan就懊恼地想杀掉三五人解恨。
　　t脑袋里空空的，什麽也没有。好想念那根黑色皮带……那个透明针筒……那诱人的白色液体……还有那可以看到的一切绚烂。Nathan拍打著自己苍白的脸，像是想要把不良物品的残留回忆从脑海里驱逐一般。
　　t持续的电话铃把他拉回现实。他躺在地板上没有动弹，紧紧闭著眼睛，像死了一样。电话转到了答录机：
　　t“凌，周六中午十二点记得回祖宅参加外公的八十大寿。所有人都会去，不要缺席好吗。”
　　t母亲同样沙哑的嗓子在另一头响起。
　　tNathan缓缓坐起来。他嘴边还残留青色胡渣，原本就不同於一般亚洲人的凹眼窝下陷地格外明显，黑色的眼圈更是大喇喇地挂在那里。就算有一管笔直而有精神的鼻梁，也没办法掩饰他的颓废和病态。名贵的白衬衫随意的扣起来，更突显他的消瘦──好像有种骨头会从衬衫里戳出来的错觉。但这近乎“糟糕”的一切，却都无法抑制他透露出的性感诱惑。
　　t我当然会去。
　　tNathan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带著神经质的邪魅。
　　
　　t家族宴席一类的聚会，Nathan从来是很少参加的。江家原本就庞大，连看家谱都未必能搞清的旁支侧系对於Nathan来讲，根本就是与自身无关的无聊东西。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Nathan连父母都懒得搭理，不要说是那些脸和名字都对不起来的亲戚了。
　　t不过，也还是有例外啊。
　　t七大姑八大姨们穿著五颜六色的名贵礼服，手握香槟穿梭在人群之间寒暄著。男士们几乎都是黑色西装加规矩的发型，笑容礼貌而机械。一个貌似外公的干瘪老头披著件红色唐装，笑得很欣慰的样子。台上的司仪聒噪得像只乌鸦，煽动著现场的气氛，然後就走上去三个人……Nathan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竖竖机车夹克的领子，摇摇晃晃地朝可以抽烟的玄关走去。
　　t玄关里竟然也有人吞云吐雾。定睛一看，居然是被严令禁止抽烟的母亲。“喂，一个肺上长洞的老太婆偷偷抽烟，这样好吗？”劈手夺走她手里的红万叼进嘴里，Nathan咂咂嘴。“不抽就不抽咯。”母亲不在乎地耸肩，“等下有小麟的发言诶，你不进去哦？”“你罗嗦什麽。”Nathan眯著眼睛，吐出一口烟，“等到了他再进去，也不迟啊。”被称为老太婆的烟熏妆中年女泄恨般地翻了个白眼，拖著灰色长裙回了宴会厅。
　　t台上的三人分别是几辈的代表杰出人物。先发言的好像是三叔，是人大代表和什麽政协委员会长；中间那个戴眼镜的大表哥，是国内最年轻的成功企业家和投资专家；然後最旁边的那个瘦瘦小小一只，是最小一辈的代表──十八岁就凭一部意识流作品在国际上扬眉吐气的新锐导演，江皓麟。
　　t虽然一脸兴趣缺缺，却还是优雅地用清冽的嗓子念著稿子。白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紧，一直到下颚，表情也是照例的冰山样，散发出浓浓的禁欲感。明明已经二十三岁了吧……怎麽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冷冰冰，完全没有长进。
　　tNathan用手撑著头，眼神炽热地望著台上那个浑身散发寒气的清秀男人。
　　t我最亲爱的侄子，江皓麟。
　　t
　　t接下来就又是冗长的法式晚餐。完全没有胃口的Nathan才吃了几道，就仿佛碰运气般地来到了顶楼的天台。而想找的人，果然就趴在栏杆上发呆。
　　t“喂。”他用军靴踢踢江皓麟的鞋跟，不出所料，扑克脸缓缓地转过来，继而死盯著他脏兮兮的靴子。“再怎麽说我也是你小叔啊，就算六岁，也可是两条代沟了哟。”Nathan一笑，露出尖尖的雪白犬牙，“尊敬长辈，你懂不懂啊？”
　　t“死老头。”江皓麟抬起头，以往面瘫般的脸上竟带有一点微微的笑意。他拨了拨额前被风吹散的黑色刘海，缓缓走近那个危险暴烈的刺蝟头男人。穿成这样来赴宴，居然没被赶出来……江皓麟在心底默默吐槽。他轻轻拥抱他，把头埋在他满是烟味的胸口。胸前的铆钉扎得脸好痛……但还是想这麽抱著，紧一点，再紧一点。
　　tNathan难得温柔地抚弄著江皓麟柔软的黑发，却有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从胸口闷闷地传来。
　　“瘦子，你该增肥了。骨头磕到我了。”

You,who do you hate(二）

　　【二】
　　t住到四表哥家是大三的那个夏天。二十岁的Nathan处於半辍学状态，地下乐团玩得风生水起，几乎都不去那所混日子的私立学校。赶去西班牙和花心父亲离婚的母亲完全没有闲心管Nathan，年轻时同样沈迷於玩团的她丝毫不觉得儿子热衷乐队有什麽不对。她只是要求Nathan住去和自己私交最好的亲戚家──毕竟，以过来人的身份，她还是担心玩地下乐团会沾染些什麽。
　　t可惜Nathan的四表哥当时正处於写作癫狂期，日夜颠倒，寝食难安；表嫂因为采购的工作一年有300天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由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来打点──江皓麟，四表哥疼爱却也有些畏惧的早熟儿子。成绩优异，性格漠然。
　　tNathan很不情愿地离开简陋但热血的地下室，挎著破烂的大包搬到了表哥家。想来有吃有住倒也不错，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肿著的眼睛。忘记卸掉的浓厚眼线花的一塌糊涂,他都没有发现。悠然地点上一根烟，他摁响了别墅的门铃。
　　t门开了。来应门的是一个俨然没有睡醒的少年，穿著黑白格的棉布睡衣。他眯起猫咪一般的眼睛，打量著一身乱糟糟的Nathan。对於要借住的“长辈”，他竟然一句招呼寒暄也没有，只是无语地留了门，然後便留给好歹也算客人的Nathan一个纤细的背影。
　　t“哎我说……”Nathan知道不该对小孩子发火，压制了自己的怒气，但沙哑的嗓音仍然听上去很有威慑力，“你是江皓麟吧？你知道我是谁麽你就开门？”“嗯。”他似是不耐地回过身，轻轻点头。“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你……长辈吧？”Nathan觉得那两字尤其别扭。“叔叔您好。”讽刺般的，江皓麟规规矩矩地鞠躬九十度，
　　t“您……还真是狼狈的让人心疼啊。”
　　t表情依旧冷漠，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恶作剧般的得意。Nathan哈哈大笑，用力掐掉了烟。
　　t江皓麟，你怎麽那麽可爱啊。
　　t
　　t外表看，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臭屁小孩。可随著时间一点一滴过去，Nathan渐渐了解他，才知道再怎麽早熟，再怎麽冷傲，再怎麽独立，十四岁终究还是少年，依然会依赖，依然会惹人疼惜，依然会孩子气。
　　tNathan知道自己过於颓废的危险外貌给了江皓麟不好的印象，所以江皓麟一开始似乎很厌恶他。眼神接触都露骨地避开，更别说让这个小冰山开口。Nathan有点困扰，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乐团上。
　　t那时玩的是朋克摇滚，刚认识了阿特，两人一拍即合，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重新组了团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音符的暴躁不安格外狂热，也让人亲身体验那种嚣张的侵略与攻击。有时排练high了都忘记了时间，等想到时已是接近午夜。Nathan和阿特，还有别的团员就浩浩荡荡地挤去地下室边上的馄饨摊吃夜宵。然後Nathan再慢慢游荡回三条马路外的表哥家。
　　t第一次晚归是借住後的一个礼拜，和江皓麟还有点像在冷战。打开门後，发现客厅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桌上还摆著盖上罩子的饭菜。一瞬间Nathan几乎有落泪的冲动──开夜店的母亲，远在西班牙的父亲，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温暖的，叫做家的感觉。然後他看到摸著一头翘发的江皓麟从房间出来，还是那套黑白格睡衣，他睡眼惺忪地丢下一句“以後不回来吃饭记得要说”就又钻了回去。
　　tNathan不禁笑出声──明明来“看住”我的应该是表哥吧？为什麽反而一直在照顾我的变成了小侄子？他听到表哥书房里劈里啪啦的键盘声和响亮的自言自语，又似乎了然了。母亲还真是乱来……这麽想著，他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江皓麟在他住过来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t
　　t第二天Nathan赶去大学上必到的专业课。为了赶早，他没有化烟熏，也没时间把耳骨和眉弓上的洞穿上银钉。只是随手套上不那麽夸张的黑色短T和紧身长裤，头发也来不及打理，碎碎地垂在额前。他从冰箱里翻出蛋糕叼在嘴里，火烧火燎地理了理包就往外冲，和起床吃早餐的江皓麟撞了个正著。蛋糕的奶油蹭在了江皓麟脸上──这样的他，还蛮稚气的。
　　t“……”江皓麟抬眼瞪他，这是生气的表情吗？Nathan乐不可支地想著，这孩子也不是面瘫嘛。“喂，对不起啦。”Nathan胡乱帮他抹掉脸上的奶油，“还有昨天，也谢谢。”不化浓妆的Nathan面目柔和了很多，整张脸在阳光的渲染下，竟有点温柔的味道。“……”江皓麟还是没有说话，还是死死瞪著Nathan。
　　t“啧，怎麽那麽麻烦啊？我都道歉了啊！”背光的Nathan没有发现，江皓麟只是被偶尔柔和却格外美好的Nathan冲击到了，无论是视觉听觉或是触觉……少年的脸微微泛红。
　　t“不要再盯著我啦，我会以为你想我吻你诶……”Nathan痞痞地调笑著，顺势抬起江皓麟小巧的下巴。“色老头。”细长的眼睛不屑地眯起来，清冽的嗓音让Nathan清晰地听到这三个字。
　　t“你个死小孩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t渐渐关系就改善了。本来嘛，两人只不过是别扭了点，即使一个性格暴躁一个性格冷淡，也还是可以和睦相处的。何况Nathan在家的时间本来就少，有地下室排练或是pub的live，再加上学校的课程……顶多只是在这里吃饭睡觉洗澡罢了。其实两人的交集并不多。
　　t江皓麟依然认真学习，是绝对的模范学生。偶尔和Nathan的斗嘴，让他爸江陵灿惊诧不已──从来不知道冷漠的儿子脸上，也可以有这麽生动的表情。江皓麟始终不愿意叫Nathan“小叔”，连最低限度的“Nathan”或“江凌森”也不叫，只是称他为“老头”或是“瘦子”。这让Nathan很没面子，也无可奈何。以往的狂躁脾气，在这个冷冰冰却又孩子气的少年面前，完全都发不出来。宁愿自己受一些“委屈”，也想要多看看他脸上难得的表情──得意的也好，偷笑的也好，不甘的也好。而江皓麟，也喜欢偶尔和Nathan在一起时的轻松氛围。肩上的担子太重，要承受的远超过了负荷，可那个自称“叔叔”的痞气男人却好像有让人笑起来热血起来的魔力。
　　t瘦的像排骨一样，烟瘾超大，化夸张的烟熏妆，还到处晃荡著银链银环，满嘴脏话，脾气又急躁……可是在自己面前总是很耐心，总是没心没肺地笑著，会乱胡噜一把自己原本服帖的头发，会拍拍自己的肩膀说“考试加油”，会扯红自己的脸说“好可爱”，会坐在地上弹吉他谱曲，会帅气地趴在阳台上吹口哨……不知不觉，好像就有点依赖他了。江皓麟摸摸自己的嘴角，发现竟然是上翘著的。
　　那是一段如此青涩而又美好的时光。快乐愤怒都是发自真心，纯真的不带一点杂质。可人总是会改变，总是会离开，总是会对某些东西说再见即使再舍不得。都是为了自己想要追求的明媚──只是往往，那些明媚都只徒有表象而已。

You,who do you hate(三）

　　　　【三】
　　　　t“我记得你以前说‘只有天空是不会被抢走的’……”江皓麟靠在栏杆上，懒懒地说，“真是寂寞的人哪。”Nathan嗤笑一声：“随口哄哄小孩子的话，亏你还记得那麽清楚。”“是哦。”江皓麟耸耸肩，“我比较喜欢自作多情。”
　　　　tNathan的笑僵硬了一下，顺手便点上了烟。烟叼在嘴里，话就不会随著心里想得顺口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