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那么傻?淫贼呗。”何穆闷声闷气地下了定论,有点儿不爽地上一边收拾去了。
何娓妮这套小户型常年没人住,屋子里的家具都用大块白布罩着,积了一层灰。何瑨宁知道姐姐这套房子马上得租出去,便起了个好心,拉着何穆一块儿把地板给拖干净了。何穆劳动了半天有点儿累,先把保险柜的事儿搁在一边,白布一掀坐在沙发上想看会儿电视。
——何娓妮没交光纤费,电视也看不成了。
何瑨宁到楼下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上来扔给何穆,笑嘻嘻地:“我说你老了吧,看这点儿运动量就把你给累的,还不如我呢。”
何穆握着瓶子死不承认:“我不累,就是想坐这儿看会儿电视。”
何瑨宁瞄了电视一眼:“都是雪花儿呢,你看什么?”
何穆哼哼了一声儿,下巴一抬:“你那柜子里不是还有毛片儿么,拿出来放啊。”
何瑨宁心里有些不爽,阴阳怪气看何穆一眼:“都是男人跟女人抱一块儿滚床单,你要看么?”
“怎么不看呢,”何穆抬眼看看何瑨宁,“就是男的跟女的才好看呢。”
何瑨宁眉毛一挑,黑着脸上一旁开保险柜去了。
何穆坐在沙发上跷二郎腿,等着何瑨宁放毛片儿。何瑨宁私藏的是松岛枫的女教师系列,何穆其实看过不止一次;早几年何穆晚上跟刑警队那帮小子一块儿加班的时候,经常一群人一边宵夜一遍围起来看毛片儿。那阵子枫岛女王刚刚出道,玉体横扫整个凫州市地下出版界;何穆麾下的小子们见天地忙着扫黄打非,打完扫完就留着毒害内部战友。
何穆觉得自己看毛片儿那是例行公事,而何瑨宁私藏就不对了,非常不对,大大地不对。
何瑨宁别别扭扭地把片子放进影碟机,按了播放键,坐得离何穆八丈远。
何穆见电视上两位男女主角还在闲话家常,扭头冲着何瑨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坐:“坐过来,一起看。”
何瑨宁磨叽着:“我不爱看。”
何穆和颜悦色:“挺好看的,过来吧。”
何穆敞开怀抱,何瑨宁经不住诱惑就坐过去了。
剧情正好进行到双方开始相互剥皮,何穆目不转睛,一手搂着何瑨宁一手拿遥控器。
何瑨宁浑身不自在,眼看着男女主角开始互啃,男人一只禄山之爪直袭女人胸部,另外一只手蠢蠢欲动地就要去扯人家裤头;他身上燥热了一下,不由偷眼去看何穆,见何穆看得比自己还认真。
何瑨宁不高兴了。
瑨宁伸手放在何穆裆下,恶狠狠一握,抓到了证据似地扭头龇牙:“何穆!你硬了!”
何穆吓了一跳:“诶诶,宁宁你轻点儿!”
何瑨宁斜眼瞄到电视里两个人正趴着在做活塞运动,男人的腰肌一上一下地规律抽动;何瑨宁脸上没头没脑地一阵红,瞪着何穆嚷嚷:“是挺好看啊,你就抱着毛片儿过一辈子吧。”
何穆正经地扯住何瑨宁:“先在保险柜里放毛片儿的人可是你。”
“我又不看!”何瑨宁甩开他。
“啊……啊啊啊——”女人开始叫了。
“啊……”男人也跟着叫了。
何瑨宁头一扭,脑子还想着那个腰肌抽动的画面,老是不自主地联想到何穆,心里不由骚哄哄的。
何穆一伸手揽住何瑨宁的腰,何瑨宁觉得身上就跟被过了电一样,当下就没劲儿了。
何穆一摸:“你好意思,你也硬了。”
何瑨宁恬着脸一瞪:“那,怎么办吧?”
何穆动手扒衣服:“你说怎么办。”
何瑨宁二话不说,一边缠上何穆一边去摸遥控器。
“别关。”何穆哼哼亲着何瑨宁,按住他的手。
“不关干什么?”何瑨宁一回头瞄见女人在蹬大腿。
何穆伸手去扯何瑨宁的皮带:“老子听声儿。”
“你变态。”何瑨宁翻了个白眼儿,揪住何穆的头发,伸出舌头就开始纠缠。何瑨宁蛇一样缠住何穆,下半身隔着几层布料同对方磨蹭,不疾不徐,喷薄欲出。
何瑨宁濡湿的口舌滑过何穆的耳垂,眼神格外放荡:“我跟你说,你要听,我能叫得比那女的好听。”
何穆喘着粗气,一只手扣着何瑨宁的后腰使劲儿搓揉:“你比莺子叫还好听。”
何瑨宁不晓得是高兴还是不好意思,低头去扯了一下何穆的裤头,何穆就彻底爆发了。何穆在何瑨宁屁股上拍了一下,使劲儿扯下何瑨宁的长裤,接着就扒掉内裤,架着何瑨宁的大腿往自己肩膀上扛。
何瑨宁被何穆扯得痛了一下,还来不及叫,何穆粗壮火炽的分身就已经抵在自己屁股上了。何穆在性事上向来扎实肯干,横冲直撞地就像在打仗,每回都能把何瑨宁抽搐得死去活来;何瑨宁咬着何穆的肩膀,觉得疼,又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何穆曾经把何瑨宁弄出血过几次,何穆说下回我轻点儿,何瑨宁说不准,我就喜欢你这么对我,我就喜欢你使劲儿。何穆一拍何瑨宁屁股,说你他妈贱吧;何瑨宁搂着何穆想,我说不定就是贱呢。
何瑨宁两只大腿都架在何穆肩膀上,被何穆压榨得膝盖快抵到锁骨;何瑨宁觉得自己体内从后庭到脊椎一线酥麻得厉害,一直酥到心里,但还是疼,又疼又酥。他死死按住何穆结实的背,努力在厚实的背肌上掐出自己的指印儿,何穆在快要高潮时往往闭着眼睛,何瑨宁在摇晃中吃力地去抚摸他紧皱的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
何穆微微睁开眼睛:“起来,亲我。”
何瑨宁起身去勾何穆的脖子。
“宁宁,亲我,用劲儿。”何穆下了命令,何瑨宁闭着眼睛去吻何穆,用力吞噬,何穆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腰间的摇摆动作骤然间停了下来。何瑨宁感觉后庭一阵湿热,知道何穆已经射在自己体内了。
何穆抱了何瑨宁一会儿,半晌回过神来,趴在何瑨宁耳朵边上说:“宁宁,你摸我的背。”
何瑨宁伸手过去一抚,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没出息吧,看你累成什么样儿了。”何瑨宁抱着汗津津的何穆嘿嘿直笑。
何穆不高兴了,就着插入的姿势又耸动了几下:“不是你让我用劲儿么。”
何瑨宁抱着何穆的脑袋一阵啃:“我就是喜欢你用劲儿。”
何穆搂着何瑨宁,也跟着嘿嘿地笑了。
叔侄两缠绵了一会儿,收拾好屋子搬好保险箱下楼走了。
过了一个礼拜,何娓妮给何瑨宁打电话。
“什么事儿?”何瑨宁正在写答辩状,没空跟何娓妮闲话家常。
“宁宁,你跟何穆叔叔在我那套房子里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何娓妮怒气冲冲。
何瑨宁一听这话头皮都紧了,一颗心狂跳起来:“什,什么事儿?”
“你说什么事儿,”何娓妮又羞又气,“我那房子租出去了,结果人家在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一张毛片儿!”
何瑨宁一愣,想起上回自己跟何穆从何娓妮家走的时候忘了把光盘给取出来。
“诶,那不是,看了就忘了取么……”何瑨宁尴尬地解释道。
“……哼。”何娓妮发泄完毕,恶狠狠地把电话给挂了。
何瑨宁讪讪放下电话,心里却在盘算,这日本的毛片儿就是不错,下回得弄个全集放在家里,没事儿就跟何穆一起多看看,嗯。
27 风声鹤唳
“你说吧,我也不晓得能听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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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瑨宁要给新上手的一个合同纠纷案写答辩状,他开着电脑敲键盘,左手丝毫不利索,掌心稍一用力就会抽筋。何瑨宁磕磕巴巴地边打字边注意手机,心神不宁到了极致。
上午苏略的妈妈跑到律所来找苏略,廖党生端着茶盘亲自出面接待。何瑨宁也不晓得苏母到底知不知道苏略跟廖党生当年的那摊子风流韵事,廖党生倒个茶杯子来回打翻了两次,看来还是紧张。这天上午整个党生所的员工都想趴在主任办公室窗台上看热闹,被祁小葵杏眼一瞪全吓回去了。
何瑨宁坐在自己位子上抖了一会儿,还来不及镇定,廖党生就见完苏母进他办公室里来了。
何瑨宁吓得差点儿从靠椅上跳起来:“老廖!你进来干什么?”
廖党生有点儿烦躁地在他办公桌上直接坐下:“小何,你知道苏略上哪儿去了么?”
何瑨宁现在最听不得这个问题,整个人不由一寒:“我哪儿知道?我还是听祁小葵说的,他直接往你那儿递的请假条。”
廖党生讪讪抠着桌子角:“……我以为他走之前在你这儿当助理,你会比较清楚。”
何瑨宁一听急忙撇清关系:“我早让他单干了。说起来,我这儿还差一个助理呢;你倒是什么时候把祁小葵让给我?”
廖党生揣着心事儿没答话,何瑨宁跟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刚刚……苏略他妈过来问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说苏略上个月给家里发了条短信,然后就连着好久不着家了;他妈就来所里问问有没有什么消息。”廖党生说着便皱皱眉,“我记得苏略算是个孝子,不应该在这时候不着家。”
何瑨宁怏怏看他一眼:“……嗯。”
廖党生忽而斜着眼睛瞄何瑨宁一眼:“他妈妈说这阵儿他连手机都打不通了,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何瑨宁心里一震,不敢看廖党生:“……他能出什么事儿,他精着呢。”
“也是。”廖党生叹了叹,“不过他妈是真着急,我跟她说再没音讯就直接去报警。”
何瑨宁耳朵根子一硬,觉得自己全身的毛一瞬间就一根接一根地竖了起来。
就在刚刚,刘立志带着人到凤凰山公墓把“刘肇青”墓里埋着的苏略骨灰给扒出来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临沧刑侦队的人刚到凫州没两天就知道刘肇青就是刘胖子。何穆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干瞪眼,没辙,早些年刘肇青在城西混混界声名远播,随便拎个小啰啰出来就能报上名号;何穆前一步想给交待下面清楚,后一步就晚了。
一个刘胖子冒出两具尸骨,也算是个奇案了;刘立志带着临沧刑警队的人去凤凰山上挖骨灰,何局长总不能拦着不让去。他是局长,平时小偷小摸搞点儿阴谋可以,这种板上钉钉的命案就只能干看着;看守所里死了个人可以上下一心齐隐瞒,那毕竟还算是条潜规则,但自家侄子搞出了人命,总不能全局通报吧。
“扒扒扒,苏略骨灰烧到一千二百度,扒出来让他们验个鬼的DNA去。”何穆是真有点儿急了,在电话里撂完一句话就挂线。
何瑨宁觉得自个儿头都要炸了,苏略的事儿好不容易消停几天,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事情又都卷土重来了呢?
何瑨宁扶着额头撑在自己办公桌上,眼睛酸胀得很,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了。
廖党生坐在桌子上俯下身子去看他:“怎么了你?不舒服?”
何瑨宁一咬牙,挺起腰杆坐好:“没有,坐久了腰疼。”
廖党生在桌子上倚了一会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小何,我就怕苏略那孩子想不开。”
何瑨宁心说呸,现在你知道装情圣了,早些年你是怎么玩儿人家的?
廖党生见何瑨宁没搭话,跟着讪讪笑了笑:“你别觉得我烦,现在能听我说这些话的人也只有你了。”
何瑨宁一闭眼,心说你说吧,我也不晓得能听多久了。
廖党生新接下一个行政诉讼官司,刚签完授权委托书就后悔了。
委托书是灰城酒吧的老板在小槐花巷用手写的。贾先生写字用毛笔,下笔就是繁体字,廖党生提醒了好一阵儿才让他写成横版简体。签名盖手印儿的时候沈弼就站在廖党生旁边,看着廖党生签完字以后一颗心像是放了下来,抿唇一笑,细声细气地对着廖党生说了声“谢谢”。
廖党生当时就颠了,心说值啊,太他妈值了。
廖党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没细想,揣着授权委托书就回所里了。
他本来以为沈弼托自己代理的就是一个确认违章建筑性质的小案子。沈弼是个酸人,珍惜自己那小资兮兮的地界是可以理解的;反正自己案子多压不死人,做个小案子把沈弼收买过来算是一桩只赚不亏的买卖。但等到廖党生把材料置备齐了做自己办公室里琢磨案子的时候,才觉得这祸闯大发了。
贾先生把自家酒吧的权利证书复印齐了交给廖党生,廖党生回来大致翻了一下,发现没有国土证,又翻了一下,还是只看到产权证。廖党生拎起听筒往灰城打电话,问国土证是怎么回事儿。
贾先生老实回答说,当年买房子的时候就只办了产权证,当年卖房子的人说这块地还挂在老厂房那边没有办下来,先给产权证,土地证以后再说,这一说就说到现在。
廖党生盯着产权证发呆,说你们那地界以前是属于哪儿?
贾先生说以前是属于无缝钢管厂的,后来企业破产了这地就划了几块卖出来,小槐花这半个巷子都是。
廖党生一听觉得不对劲儿,想起何瑨宁刚刚和解了袁玮承跟钢管厂扯皮的官司,放了电话就去找何瑨宁。
何瑨宁一脸惊诧:“你把灰城的拆迁案子给接了?你怎么想的?”
廖党生手一挥:“你先别管我怎么想,这案子内幕你知道多少,赶紧告诉我;你不说等我得罪了上头咱们整个儿党生所都完了。”
何瑨宁想了半天:“这么说吧,当初钢管厂破产,那一帮孙子明里暗里卷了多少钱你应该知道。”
廖党生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是是是,我知道——跟小槐花巷那块儿地有关系?”
何瑨宁发出一声冷笑:“当初范正海那帮王八闷头发大财,在那风口浪尖儿上谁敢去动国土证?灰城老板就是那时候倒霉把房子买回去了,这下风声儿过了旧厂址上要起商品房,不赶紧把巷子里那帮倒霉催的赶出去怎么行?”
廖党生闭闭眼:“这事儿后面除了范正海还有谁?一个管经济案子的法官还管行政诉讼了?”
“你说还有谁?”何瑨宁笑了,“范正海一个三级法官还能指挥行政强制拆除?当年无缝钢管厂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范正海指挥着破产完了就能一路升官儿到高院,你说后面会有谁?”
廖党生一顿暴躁:“我知道!何瑨宁你别在那儿跟我煽风点火!”
何瑨宁端起茶杯又是一阵儿嗤笑:“还不是你问我。”
廖党生讪讪坐在何瑨宁办公桌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眉毛皱得死紧。何瑨宁倒也体贴,伸手从抽屉里把烟盒子摸出来扔给廖党生一根,廖党生毫不客气地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