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弥撒 第一部————慕容吟

　　查理噗嗤笑出声来：“跟我还玩这一套？我会不知道你是回去等人的？”

　　赛莉娅吐了一下舌头：“知道就知道，也没必要说穿嘛。表哥，你看我现在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漂亮……”查理上下打量着她，“如果添点东西就更漂亮了。”

　　“什么啊？”

　　查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递给她，说道：“本来是打算送给玛戈当新婚夜礼物的，不过看来今晚是你来做新娘了，呵呵……”

　　赛莉娅高兴地一把夺过来，却假装嗔怒道：“讨厌！我都结婚那么久了还做什么新娘啊……不过，这口红有用吗？”

　　“保管亨利·德·纳瓦尔从此对你百般依恋，欲罢不能。”

　　赛莉娅一蹦一跳地朝自己房间跑去。

　　只听见查理在后面大叫：“不要涂得太早啊！”

　　赛莉娅头也没回就应道：“知道了……”声音还未消失，赛莉娅早已不见踪影。

　　～★～☆～★～☆～★～☆～★～☆～★～☆～★～☆～★～☆～★～☆～★～☆～

　　亨利·德·纳瓦尔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连忙去推玛戈的房门，可是门是锁着的，无奈只有用力捶门。

　　玛戈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是谁？”

　　“新婚夜，当然是你丈夫了。”

　　“不是说了让你今晚不要来的吗？”玛戈厉声说道。

　　“你快点开门，我找你有事。”亨利·德·纳瓦尔急促地说。

　　屋内，迪蒙蒂埃小声责问玛戈道：“你不是说他今晚不会来吗？”

　　“我怎么知道？！”玛戈皱着眉头说，“你先在柜子里躲一下吧，我很快就打发他走。”

　　迪蒙蒂埃很不满地钻进衣橱里，还好比较大，呆在里面并不觉得难受。

　　玛戈朝外面喊道：“等一下啊……”然后连忙穿上已经脱掉一半的衣服，走过来开门。

　　亨利·德·纳瓦尔又向后看了两眼，然后迅速闪了进去。“怎么这么慢？”

　　玛戈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事？说完就快点走，我要休息了。”

　　亨利·德·纳瓦尔暗暗下了决心之后，忽然语气有些低声下气地说：“救救我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他们要杀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玛戈背靠柜子门站着，眼睛向一边瞟，故意装傻，说道：“谁要杀你？这里是皇宫，没人有胆子招惹驸马的。”

　　亨利·德·纳瓦尔有些心急，没有时间跟她兜圈子了，于是忽然将她搂在怀里强吻。

　　玛戈一把推开他，怒道：“你要是再敢碰我就真的别想活了！”

　　“那你是答应跟我合作了？”亨利·德·纳瓦尔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玛戈笑了笑，说：“可惜我没必要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本来就不想看到你。”

　　玛戈说着瞟了一眼柜子，只可惜亨利·德·纳瓦尔丝毫没有看出她的暗示，仍然追问着：“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玛戈有点气亨利·德·纳瓦尔居然笨到这种程度，于是淡淡地说道：“你走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来我房间！”这样的笨人没办法管，生与死就看他的造化吧。

　　亨利·德·纳瓦尔知道是自己有求于人，况且偌大的皇宫连一个自己的亲信都没有，只好黯然离开。既然没有希望活下去，在这一夜能享受最后的放纵也好，于是按照先前瓦隆公爵夫人所说的话，朝那个房间走去。

　　～★～☆～★～☆～★～☆～★～☆～★～☆～★～☆～★～☆～★～☆～★～☆～

　　迪蒙蒂埃刚一从柜子里走出来，就对着玛戈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如果他就是不走了怎么办？！”

　　“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本来以为你出于无奈嫁给这个新教猪，可是没想到你早已把我们的山盟海誓忘干净了，是不是打算再跟他生个小杂种啊？”迪蒙蒂埃很想借这个机会跟玛戈撇清关系。

　　玛戈眼里含着泪，看着迪蒙蒂埃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最后一次了，没想到你居然不愿意骗我到底，何必这么急切呢？以后我又不会再找你了……”

　　迪蒙蒂埃用力甩开玛戈的手：“你现在已经是纳瓦尔王朝的王妃了，我的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厚着脸皮来找你。”说着迪蒙蒂埃打开门，然后又回头补偿了一句，“别忘了，先结婚的那个人是你！”

　　随着迪蒙蒂埃重重的摔门声，玛戈的心猛地一沉，瘫坐在床上。

　　第37章 屠杀

　　“天都黑了，为什么贾尔主教还没出来？”约里奥奇怪地问波利卡普。

　　“我也不知道，要么我去帮你问问吧。”

　　只要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在宫中一定会安插亲信，波利卡普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平日跟亲信的接触方式一般是通过书信，即使是事情紧急也必须找个隐秘的地方见面。

　　不过今天皇宫内彻夜狂欢，波利卡普走近自家的心腹旁边说几句话倒也不至于就此引起谁的怀疑。亲信告诉他说太后宣称贾尔主教要在皇宫里的一间小屋子为昂古莱姆王朝祈祷一个月，这期间都不出来。波利卡普心里怀疑太后是因为贾尔主教知道了晚上的计划，所以才把他关起来，不至于泄露出去。可是在约里奥面前，波利卡普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按照太后对外的说法告诉了约里奥。

　　“看来短期内都没有办法见到贾尔主教了，我们回去吧？”波利卡普提议道。

　　约里奥有些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但知道波利卡普对此尽力了，不好意思再多要求些什么，也只能点头答应，总不可能让波利卡普闯进去硬是把贾尔主教拖出来吧？

　　出了皇宫，吉斯公爵嘱咐车夫道：“送他们回神学院吧。”

　　于是走过一个岔路之后，马车便分头而行了。巴黎街头到处都是市民端着一大杯酒或是畅谈或是起舞的情景。

　　～★～☆～★～☆～★～☆～★～☆～★～☆～★～☆～★～☆～★～☆～★～☆～

　　马车在神学院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波利卡普对约里奥说：“你快点进去吧，安心睡觉，今晚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你不一起回来吗？”约里奥问道。很希望波利卡普也一同回神学院，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好好谢谢他。

　　“不了……”波利卡普沉默了几秒，拍了拍约里奥的肩膀说，“我今天还是回家吧，你……多保重……”说完立刻转身回到马车里。今夜将发生大事，作为吉斯家族的一员，波利卡普怎么能明知父亲和哥哥在跟人拼杀，自己却躲进安全的神学院？

　　波利卡普看着约里奥走进了神学院，才对车夫说：“快一点吧！”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屠杀将会在半小时内开始。而这样的大事，自己又怎么可能记错呢？

　　街上的居民仍然在狂欢，丝毫不知道死神将至。

　　波利卡普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起跟父亲的对话。

　　“如果不小心误杀了天主教教徒怎么办？在黑夜里很难分清楚的。”

　　“不是已经尽量通知他们晚上躲起来或者戴着白色围巾作为标志了吗？”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敢声张，接到通知的只是少数人。”

　　“大局为重，误伤在所难免。”

　　……

　　“快走吧！”波利卡普又一次催促车夫道，不想再看到血洗巴黎之前这个欢乐的场面。不是经受不起悲剧，受不了的是反差。

　　～★～☆～★～☆～★～☆～★～☆～★～☆～★～☆～★～☆～★～☆～★～☆～

　　约里奥慢慢地往宿舍走，回想起刚才波利卡普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不是不喜欢回家的吗？更何况今天都已经到了神学院，又这么晚了，为什么他还坚持要回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可是……他为什么今夜不让我出去？保重这样的词不是在长时间的离别之前才说的吗？……

　　约里奥越想越不安，于是又调头走到了街上，想追上去问问波利卡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吉斯家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想想离波利卡普家也不是很远，约里奥决定走过去。像这样特殊的夜晚，恐怕吉斯家的人也不会睡觉的吧？

　　可惜约里奥本就对巴黎不熟，有时候又有点辨不清方向，没过多久便站在路中间不知道往哪里走好了。

　　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匹马，无数个手持长剑的骑士。约里奥一惊，连着退后好几步，靠在墙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狂欢的居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人以为大婚之日连军队都放假来街上玩，于是热情地举着酒杯，大叫：“军官们，也一起来喝点吧？”

　　可是有些警觉的人却意识到情况不妙，见到这一情景立刻扭头躲进了小巷深处。

　　将士们举起长剑，几乎同时向最近的目标砍去。霎时间，约里奥的眼前便鲜红一片，这红色的血让约里奥猛地像是回到了那晚黑弥撒时亲眼见到约朗德祭司婴儿祭的场景，呆呆地朝路中间走去。

　　惊恐的市民们开始狂奔，汹涌的人流把约里奥挤得东倒西歪，被推来推去地进了一个小巷里。

　　～★～☆～★～☆～★～☆～★～☆～★～☆～★～☆～★～☆～★～☆～★～☆～

　　约里奥靠着墙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胳膊围成的圈。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墙角的阴影笼罩着约里奥，竟让士兵们没有注意到他，只顾着追赶四散的人群。一个军官大叫：“天主教教徒都回家！今晚的目标是新教徒！天主教教徒若是敢藏匿者按新教徒处置！”

　　屠杀手无寸铁的居民，将士们也很是不忍，然而军令难违，只能这样喊两句来尽量少杀人了。

　　于是，顷刻间小巷里的门一个个迅速紧闭。只留下无处可逃的新教徒们那惊恐而又憎恨的眼神。

　　路旁凹陷处开始有一股股的血在流动，流到约里奥旁边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温温的。

　　约里奥感到如此地无力，似乎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无力挣扎的人，管不了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没办法掌握。都说神父是为了解脱天下人的苦而生的，可是我呢？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信徒们惨死吗？虽然不是天主教徒，但同样是生命，同样应该得到上帝的庇佑。

　　～★～☆～★～☆～★～☆～★～☆～★～☆～★～☆～★～☆～★～☆～★～☆～

　　波利卡普穿上战甲，跑进马厩随便牵了一匹马便飞奔到街头，加入了战斗的队伍之中。波利卡普苦笑，恐怕就只有自己的兵器是没有被抹过毒的了。

　　忽然，波利卡普看见了那个坐在墙角的熟悉身影，错不了，即使看不见脸也能够确定是他。波利卡普跑过去，跳下马来，大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快点回去！”

　　约里奥抬起头，看了看波利卡普，这一身的铠甲打扮几乎让他有点认不出来了。

　　“波利卡普！这是为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你会被误伤的！快回去吧！骑着我的马。”

　　“不！你先告诉我。”

　　“太后要杀新教徒，就这么简单！这兵器上都是抹了毒的，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有伤口。”

　　“就是那天拉图什瞒着我们做黑弥撒的时候提供的毒对吧？”约里奥凄惨地一笑，“我早该想到的。”

　　波利卡普对其他士兵喊了一声：“你们继续追！”然后又转向约里奥，“没时间说这些了，你快点回去！”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我们害死的了？”约里奥开始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没有参加那次黑弥撒，可我是撒旦教的人，这些无辜的新教徒都是被我害的，国王也是被我害的，我有罪……死的人应该是我……”

　　“你说什么傻话呢？！那是太后，拉图什那一大堆奸人害的，你也是受害者！”

　　～★～☆～★～☆～★～☆～★～☆～★～☆～★～☆～★～☆～★～☆～★～☆～

　　就在这时，忽然一群手拿铁棍的新教徒冲进了小巷里。其中一人大叫：“快看！这里有两个天主教徒！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好好活着！今天我们能杀一个是一个！就算死也要拉他们一起下去！”

　　另一个连忙阻止道：“万一是自己人呢？”

　　几个目露凶光的新教徒听到这话，把胳膊停在了半空中，问道：“你们是天主教的还是新教的？”

　　波利卡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兵刚才都被遣走了，周围又家家闭户，空荡荡的小巷里竟然只有自己跟约里奥要面对这么一大群敌人。

　　“我是天主教的。”约里奥答道。

　　波利卡普身穿盔甲手持长剑也的确没有办法说自己是新教的，新教的人怎么可能带兵器进城呢？

　　一场战斗在所难免，波利卡普转过身去站在约里奥的面前，小声对他说：“找到机会你就快跑，我再趁机上马逃走。”

　　可是约里奥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怔怔地发呆。

　　敌人终究太多，没过多久就把波利卡普团团围住，于是分出了几个人把铁棍狠狠地打在约里奥的背上。

　　“你这样会被打死的！”波利卡普焦急地喊道，同时朝约里奥身边挪去，想帮他至少抵挡一面的敌人。

　　本来这群人是没有太大本领的，有的只是蛮力，波利卡普的每一处伤都是在保护约里奥的时候受的。虽然眼前的敌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可波利卡普也已经受了重伤，甚至比约里奥的伤还要严重许多。

　　第38章 逃离

　　亨利·德·纳瓦尔轻轻扣了扣瓦隆公爵夫人的房门。

　　赛莉娅听见敲门声，一边叫着：“稍等一下！”一边慌乱地翻出查理给的口红抹在唇上，又对着镜子抿了抿嘴才去开门。

　　赛莉娅有着一头金黄无杂色的卷曲长发，映得她那玫瑰色的双唇格外诱人。赛莉娅快速后退了几步，躺在床上，酥胸半露。亨利·德·纳瓦尔顿时觉得热血沸腾，用力咽了一口唾液，扑了上来。

　　压在赛莉娅身上时，亨利·德·纳瓦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太心急，好像门没有锁好，于是说：“我先去看看房门，等我十秒钟。”

　　“不用了！没人会来的。”赛莉娅揪住亨利·德·纳瓦尔的领子不让他走。

　　既然赛莉娅都不在乎了，亨利·德·纳瓦尔自然更加不想浪费时间到这种细节上，于是低下头来，两眼冒着欲火，准备吻赛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