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霭————飞鸟琳

作者:飞鸟琳  录入:05-01

君岐的手指光洁柔软,燕非的手却粗糙。当那粗糙的手指探进来的时候,温热的水流也涌了进来,君岐只能把羞红的脸伏在燕非的肩上,听到少年的温和的声音说:“相信我,不会弄痛你的。”燕非靠著一块岩石,扶起君岐跨坐在自己腿上,耐心地扩张狭窄的 ,然後慢慢推了进去。君岐被撑得动也不敢动,身子僵了半天才放松下来。这是君岐的首次,也是燕非的首次。少年初次尝到这种滋味,觉得被温暖紧窒的肠道的包裹快美难言,那一点战栗煨贴的感觉从身下逐渐升温蔓延全身,似乎连胸腔中的那颗心都被薰染了。他一手扶著君岐的背,一手抬著他的臀,一下一下的不紧不慢的抽动,体会著从骨髓一直传递到脑中的一波一波的快感,他怀中的人却被顶弄得一声声的无可抑制的啜泣著,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他脑中的种种念头此时都消褪得无踪无迹,只想全身全心地体会另一具年轻的肉体带来的快乐。在感官的快乐被放到最大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纯粹的一个有血有肉的躯体,他怀中的赤裸的人也是一样。他喘息著射出火热的 ,抽出来,抬起那个人的脸,发现初次承受的人额发散乱一脸狼狈。他心中一阵怜惜,细细吻著他,用手抚慰他,他却因为疲惫无法真正兴奋起来,只能用唇舌微弱地回应他。那种隐忍脆弱的神情燃起了他的占有欲,他把怀中的人放在岩石上从他背後再次挺入。
燕非一直做到筋疲力尽,而君岐已经眼光迷离。他抱著他的身子,细心清理干净,一件一件穿好衣服,已经是红日西斜之时。君岐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眼中浮起笑意,微弱的声音道:“小非真是温柔的人,我的确是不痛的。”燕非手边没有梳子,他的头发披散在草地上,漆黑的颜色。看著他的激情过後的尚带红晕的脸,燕非觉得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在他唇上颊边吻了半晌,才抱起他下山去了。
(年龄备忘-温泉里的引诱:燕非十五岁,君岐十八岁)
君岐与燕非有很多显而易见的共同点,也之所以他们能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但是理所当然的,这个世上没有哪两个人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於是写到这里笔者很想细味一下他们之间的不同之处。
坦白来说,对於床上的那些事,燕非的见解极之粗俗,这是因为言曦在骨子里是个极之粗俗的人,而燕非还是一张白纸时就稀里糊涂地跟他搅到了一块儿;君岐在睡到燕非身下之前也明明白白是清白纯洁得一塌糊涂,但是燕非觉得在任何时候在任何方面都不可能有任何人将君岐和“粗俗”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於是“粗俗”的界限到底在哪里?燕非正是少年人最容易沈溺情欲的年龄,从他第一次占有了君岐之後,君岐在他眼里的第一重意义就变成了欢爱。那个人的脸太过眩目,那个人的肢体太过柔软,那个人的身体太过甜美,肉体的欲望太深太宽广,他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游到不知在何处的岸;快感的诱惑太过强大,他无力抗拒,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抗拒。
燕非是一个相当自我的人,但他绝对不想真正违背君岐的任何意愿;君岐是一个很执著的人,但是他很忌讳对燕非说“不”,也很忌讳任何可能让燕非想说“不”的情境。即便这只是细微之处,笔者也认为其中的本质不同。救命之恩并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为所欲为的理由,但燕非并不这麽认为,他也并没有想清楚他的不愿违背君岐的想法是因为君岐救了他一条小命,还是因为救他一条小命的那个人是君岐。燕非虽然愿意一生臣服在君岐脚下,但也不想跟他有肉体上的关系,如果有机会逃避,他会想方设法逃避这件事;但如果君岐命令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服从。燕非无法理解君岐的处事方式,那个人一声不吭地跟他同床共枕了一年,连手指头也没有主动碰过他一下,然後就像突发奇想一样把他带到一个无人的温泉用自己的身体引诱了他。这曲折的一切只是为了避免对他说出一句可能会让他有抵触情绪的命令。有些人愿意煞费苦心只为让周围的人心甘情愿,但有些人觉得如果一句简单的命令就是达到目的那麽宁可省事些。於是燕非从此陷在了情欲的网里不想自拔,并且一日一日变本加厉,因为君岐用行动告他这也是他的愿望。
君岐是一个让人无法完全看透的人,於是笔者也说不清他究竟有没有因为身边的沈迷欢爱的少年困扰过,因为他绝对不会试图劝阻那个过度纵欲的少年。当春日再度返回苏伦湖畔时,那个日益健壮的少年只能用“发情”来形容。一个不经意的眼光,一个不小心的碰触都能那个少年欲望勃发将他压倒在身下,随之而来的是火热的抚摸和迫不及待的插入。燕非从来都不会粗暴,也很小心不让他感到疼痛或不适,於是笔者猜想,如果君岐有烦恼的话,那麽他的烦恼来自他爱整洁的性子。不论一天里面衣服被脱下几次,他都要在起身时穿戴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燕非心中也有小小的烦恼,但是这烦恼与上面所说的种种无关,他的烦恼来自於他自己留意到的另一件事情。就像前文提到过的,燕非是能够在被插入时达到高潮的,但君岐不能够。君岐能射在他口里或者手里,也能在他插入时兴奋起来并且有快感,但无法在被他插入时真正高潮。不论他有否深思这背後的含义,他都无法忽略这些细节;不论他曾经受到过怎样的对待,从本质上来讲他都仍是男人。另一方面,他吃惊地发现,即便君岐在欢爱时任他摆布,仍是明显地表现出远胜於他的控制力和持久力。这些对一个男人来讲相当糟糕的比较在一开始只是些微的不快,到後来便逐渐根深蒂固成了深植於心的纠结,於是他日胜一日地折腾著君岐,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在夏末慵懒的午後,燕非最喜欢的事情是抱著君岐放在草场高处,眼光所及是绵延方原数里的起伏绿地,一件一件的解开那个人的衣服,让那苍白的身体曝露在刺眼的阳光下,看著那个人羞窘又不敢逃的样子,慢慢玩弄那个人的身体,听著那个人难耐的呜咽,在那个人已经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的身体上想方设法地留下新的刁钻红痕,一定要让那个人失控地一次次射到什麽也射不出来才肯罢休。在他终於满足地给那个无力动弹的人整理好衣服的时候,总能在那双泪雾漫溢的温柔眼睛里看到深不见底的宠溺与纵容。那种毫不掩饰的脆弱神情让燕非越来越热衷於这些无休无止的恶劣游戏。
在多年之後,燕非回首细看自己与君岐的纠缠,觉得记忆里毕竟是苦多於甜;而君岐却觉得甜多於苦。让君岐内心的天平倾斜的关键因素便是苏伦湖畔朝夕相处而留下的平静的幸福。
尽管两个人练功的时候大多练著练著就纠缠到一块儿,进展却仍是相当顺利。合二人之力,很快君岐练完了《蔚氤诀》十二式,而燕非也练到了第八式。二人相拥共御真气是外人无法体会的亲昵,燕非发现三年的寒暑时光使他与君岐之间的关系远远超出了他想要的范围。他无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的心的变化,当缠绵的抑郁绝望偶尔来袭时,完全无力抵御。君岐的眼睛总是那样镇定,但即使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了,他仍是无法分享到那个人对未来的无所畏惧的胸有成竹的信心。到底“距离”是什麽,到底“孤独”是什麽,原来无论如何人都只是独立的个体。没心没肺如燕非,也无法免俗地放任自己的灵魂在无病呻吟中朝朝暮暮。
除了内功,两个人也间或练练轻功,暗器,兵刃。燕非幼时基础没有打好,君岐便手把手的教他。所谓暗器,并没有固定的形式,凭借一股精纯内息,认准穴位,随手摘花折叶也可伤敌;在君岐示范著轻轻一挥手便用一片草叶打昏了一只倒霉的野兔後,燕非才明白为什麽他从前不愿意跟他一同“狩猎”,因为那个人的眼里本就没有“狩猎”这回事。让燕非更为惊奇的是,君岐的家传兵刃竟然是剑,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并没有剑;二人练剑时使的是燕非从雁止山上带来的流云剑。如此一来,反而容易,燕非虽然於家学并不熟稔,但耳濡目染,於各种招式都是一点即通。他此时练功极为刻苦,但登峰造极的境界自然无法一蹴而就的了。
燕非在那个人身边朝夕不离地过完了第三个冬天之後,已经长成了完全不同往日的挺拔少年。他偶尔能在湖水的倒影里看到自己的身形,耳边垂著粗黑的发辫,肩背宽阔,四肢健硕,跟记忆中的那个娇柔孩童判若两人。君岐与初见时一模一样,一样的秀丽眉眼,一样的纤细身材,一样的温和语调,一样的镇定自持。不论是站在那个人的身边,还是与那个人欢爱时,燕非都有了强烈的作为男人的自觉;他看向那个人的眼光已经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怜爱。君岐觉得那种眼光就像温暖的阳光,让他生出了平生仅有的不切实际的愿望,他希望这种甜蜜的日子可以持续到他生命的尽头;但他当然不会对燕非说出这些无用的话,因为他是君岐,而不是别的什麽人。
一个春日的夜晚,难得的平静,身边的少年没有抓著他上下其手,而只是抱他躺在床上,时不时的亲吻他的脸,他缓缓开口道:“小非知不知道,西域习俗不同於中原,男子十七岁时就算是成年了,所以小非已经是个大人了呢。”
草原上的瓦剌男子十七岁成人之後便可以向女子求欢,燕非在这里三年自然知道这件事。抱著君岐的手臂忍不住紧了紧,答道:“是的。”
君岐道:“小非想必没听过昆仑仙殊山吧,仙殊山在昆仑极西,我们住在山上的一众人本来只算得上乌合之众,後来自己在丝路上做了些营生赚了些钱就在山上修了房舍定居下来,被山下人称作仙殊宫。我父亲年轻时结识了仙殊宫的人,後来便做了仙殊宫的宫主,他去世时只是中年,我年纪幼小,生下来就失去母亲,父亲便将我交托给了宫中的兄弟们。宫中人都极念旧,苦心带大了我,一直打算让我在十七岁时接任宫主之位。我大多时候留在这里,十七岁时因为有要事去了一趟中原,失利而归,便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你。我当时练功遇到了难关,功力停滞不前,於是跟铁伯伯约定再给我三年时间,待功力小成之日再回去仙殊山。”
燕非听他说到这里,心里一沈,便说不出话来。
君岐果然续道:“我是四月里的生辰,算来马上就是二十一岁了。”
燕非心中涩然,只“嗯”了一声。
“小非陪我一同练功,到了现在已经是颇成气候了,出去闯荡江湖我也是放心的,《蔚氤诀》你都已经记全了,将来也总有大功告成的一天的。你本是品剑山庄门下,若是不能随我回去,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你如果还有什麽心愿未了,我也会尽力助你。”
君岐的意思想必是说如果燕非要回去报仇,他愿助他,但燕非并不是会把仇怨搁在心里的人,更何况言曦是他父亲选的继承人,他自己也的确是胸无大志,於此事早已了然,绝无一丝犹豫。听君岐问起,答道:“父亲去後,我对雁止山已经没有什麽留恋,留著流云剑只是对父亲的记念而已,燕非此生都不会对少主有二心,少主在仙殊山一日,燕非便为仙殊效力一日。”
君岐道:“如此甚好。铁伯伯下月末去长安,会路过这里,你便随他去学学吧。”
月色里君岐眼波盈盈,显是愉悦之极,燕非心中激荡,抬起他的下颏深吻下去。
那一夜燕非是真的想克制一下,但最後还是没忍住按著那个人折腾了大半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那个人早已起身,坐在窗边正写著信;写毕将那幅蝉翼般的素帛细细折起,塞进一只小竹管里,招了屋外树上停著的那只隼进来,绑上竹管,放飞了。
中原人爱养鸽子传讯,因为鸽子恋家又善识道路,但西域环境艰苦,鹰鹫之类的猛禽极多,是以仙殊宫豢养游隼传信。仙殊宫的信件以暗语写成,君岐在燕非面前也从没想过避讳这些事情,燕非见得多了,前几日见这隼飞来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完全没想到带来的书信是这样的内容。
铁蒺没成过亲,老年之後一直把君岐当作自己的孩子,君岐心中的事也不瞒他,从一开始便明白告诉他选了燕非作自己的伴侣。铁蒺一生纵横江湖什麽没见过,本来只是因为燕非那点痞气心中不乐,但看了君岐一往情深的样子也就没说过一点反对的话,再说燕非除了胸无大志之外也挑不出什麽毛病,慢慢的也就在心里接纳了他。现在接了君岐的回信说不久便回仙殊山,将燕非交他学些丝路上的事务,他心中颇为快慰。
君岐生辰过後,铁蒺果然来了。他本是带了商队东行,但到苏伦湖时赶在前面来接燕非,再去与商队会合。燕非脱了那身破破烂烂的皮裘,穿上铁蒺带给他的白长袍,盘上头发,包起长头巾,跪下行礼拜别君岐,便随了铁蒺去了。这一路虽是下山,但燕非却觉得脚下沈重,心中怅然若失,身边突然就没了朝夕不离相伴三年的那个人,有一种撕裂般的痛。刚走出天山山道,放眼望去便只看到漫无边际的戈壁黄沙,回想山上仙境一般的景致,恍如隔世。
当时丝路上西去的货物较多,满满的载了丝绸茶叶瓷器;东来时货物数量略有不及,不过载些香料玩物昆仑山的玉石天山的瓜果。倒是有不少从大食天竺去往长安谋生的舞姬手艺人僧侣,随了商队而行,闲时吹拉弹唱相当热闹。燕非跟著铁蒺赶上了商队,才发现自己的这身宽大的白袍跟商队上的大食人一式,亚麻的质料既轻薄透汗又遮挡风沙,果然极适合在荒漠里赶路。长长的商队是一匹串一匹的骆驼连成,燕非一眼看去,在起伏的沙地上竟然看不到尽头,只不过是後面的骆驼跟著前面的骆驼脚印走,後面的商队踩著之前的商队的痕迹走。骆驼行走不紧不慢,燕非却过了好些日子才习惯了骆驼背上的颠簸。铁蒺一路上与他说些江湖轶事,或是宫中事务,耐心细致竟像是在教徒弟。铁蒺在仙殊宫极有威信,那主事对他始终毕恭毕敬;看到他照顾燕非亲切有加,也连带的对燕非另眼相看。
所谓丝路,其实可算是没有尽头的,出了河西走廊,在天山以南,昆仑以北的腹地有一片渺无人烟的“大荒漠”,西去商队有些取道天山,有些取道昆仑,也有极少数绕行天山以北的;天山与昆仑在极西合围之处,有一片狭长之地古来称为葱岭,是丝路上的必经之地;而仙殊山便在昆仑西首,葱岭入口,及葱岭以东的绿洲疏勒之间占了地利之便,不断有流寇占据。各部族都屡次上山征伐,後来一群中原来的亡命之徒以此为据做起了保镖向导的营生,才算是各方相安无事。天朝近百年来极力扶持丝路上的贸易,与邻邦修好,仙殊山的一众人识得经营,势力日渐兴盛,在丝路上独大於葱岭与长安之间艰苦卓绝的这一段。
黄沙与烈日,是荒漠里无处不在的酷刑;时时来袭的风暴是荒漠给人的不经意的傲慢问候;而对断水的恐惧是在旅人心底盘踞的毒蛇。没有哪个生意人会为避开这些感到遗憾,犹其是在发现付出的代价并不离谱的时候。从一开始插手丝路生意,仙殊山的人做的就不是无本买卖,他们付出人别人无法付出的,赚钱赚得让大家感激。熟知地形,对地上地下的随季节迁移的水源了若指掌,或身强力壮或武艺精湛的保镖是仙殊山最初的财源;後来从贩卖牲畜到经营商队,从承接图样送给长安或河东的工匠到自行建窑烧制瓷器自行招揽女工开设绣庄;君岐的父亲君辞接任宫主後带著仙殊宫赚尽了丝路上他们能赚的每一个铜子。如今有些大食商人甚至只行到疏勒,将货物卖给仙殊宫在疏勒的商号,再由仙殊宫转卖到长安或河东;更有熟客以货抵货直接趁此提走预订的茶叶或先前交付图样订制的瓷器丝绸。
如此说来,君岐能以稚龄接任宫主之位就不足为怪了。仙殊宫虽然声势今非昔比,但终究是一夥草莽之徒,否则也不会在河西荒漠里赚这血汗辛苦钱;君辞去世之後,仙殊宫各人自问没有君辞的精明头脑,宁愿将希望寄托在年幼的君岐身上。而在君辞,这也是为子谋划的私心;君岐生下便有弱疾,若是自暴自弃失於调养,必活不过盛年,但如果有了经营仙殊宫的责任,说不定便能激起这孩子的求生意志,再者刻苦练功,养息理气,弱疾也不是不能克制的。这不是望子成龙之意,倒只是希望他能以先天病弱之体坚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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