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的脸,正因为你姿色诱人,日耀才会看上你。」月流松的目光中仍满是不屑。
我无奈叹气:「不说这些,我请你吃饭,你随便点吧。」
月流松招来小二,点了几样菜后,又要了一壶酒。
酒菜端上桌,他先倒了一杯酒,「挽阁的晚风露,挽阁最好的酒。」
我一听来了兴趣,也倒上一杯,白玉杯里淡金色的液体轻荡着,仰头喝下,一股清爽的味道从口中漾开,还真有晚风掠过的滋味。这让我想起了我在大罗神界最爱喝的凝心玉露,好久没喝了,还真是想念。
「你有什么话想说,现在直说吧。」月流松道。
「我想问问你,你对月宗有什么看法。」我笑道。
「看法?怎么想起问这个?」月流松有些惊讶。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罢了,看得出你对月宗感情很深。」
「月宗,我以前对它充满希望的,小时候,爹娘对我说,我出生在月宗是我的福气,因为月宗是三宗里最好的,大家都很团结,很和睦,也都很有能力。」月流松目光飘远,陷入了回忆中。
「从小我就展露了我的才能,于是爹娘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要我用我的才能去辅佐宗主,为月宗的发展尽力,我也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那时是第四代宗主当家,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为人谦和,能力也不错。我就那么幻想着,幻想着有一天我能成为宗主的左右手。」月流松喃喃道。我静静听着,听着一个从小抱有远大志向的少年诉说他的感受。
「后来,第四代宗主和他的妻子因故而逝去了......」
我怔了一下,因故而逝去?大罗仙界人的寿命一向长,月凝西只有一百五十二岁,第四代再怎么也不会就到了寿命极限,而且大罗仙界的人极少是因病而死,他们的体质很难得染上什么病痛。
第四代居然这么快就死了,这倒有些奇怪了。难不成是象月凝西一样,被人暗杀?
「接下来,接替第四代的就是你,月凝西。」月流松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我原以为你会象第四代那么能干,没想到你却令我大大失望!你胆小,很多事都不敢去做,长老们再三激励你都没任何作用,渐渐大家都对你失望了。后来被日宗和星宗发现,开始利用你的懦弱来侵吞我们月宗,但你不仅不反抗,反而成了日耀的禁脔!」说到这,月流松气愤的一拳捶向桌子,桌上的杯盘被这一拳震的跳起,颤抖几下。
「你可知那时我有多么绝望,多么的愤怒?!我空有一身本事没处可用,你让我的梦想化为泡影,而大家在你的影响下变得胆小怕事,使月宗的领土越缩越小。月宗长年的基业就在你统治的三十年里毁了,你......是来毁掉月宗的,而不是来领导月宗的!」月流松眼睛泛赤,恨意流露全身。
他的愤怒我能体会,一个他深爱的地方,因一个人的错而渐渐走向毁灭。但这一切都该归咎于月凝西吗?其实月凝西也不想这样的,可他又无法改变自己,振作起来。那这一切又究竟该算是谁的错呢?命运的安排吗?还是......
「但是,纵然如此,你还是爱着月宗,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是吧?」我凝视着他,我能看到他眼中隐藏的那一丝希望。
「我......是还没有放弃......爹娘告诉我,我出生在月宗是个福气,大家都很好,这话我一直没忘记过,所以......」月流松低下头。
「那么,如果你是月宗宗主,你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发展月宗?」这话让月流松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我。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宗主的左右手吗?不是一直想施展你的抱负吗?那么,如果你是月宗宗主,你会怎么做?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我笑道。
「我会怎么做......」月流松开始思索起来:「如果是我是宗主的话,首先,整顿内部,调动官员职位;再来,选拔人才,其实月宗有不少人才的,只是因宗主的无能而被埋没了,要挖出这些人才才行;接着,在东西南北建立部队守护边界,然后把光部和明部调回。当然中央也要有一支部队。另外要想办法把影部找回,失了影部就等于失了一只臂膀,如果重新培养的话,一是浪费时间,二是培养困难,所以能把他们找回是最好的。」月流松兴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谈起他的想法,看来他是构思已久了。
我边听边点头,不错,不错,这孩子和我的想法很接近,值得培养!
「想法很好,但如果日宗和星宗加以阻挠,该怎么办?」我笑眯眯的提出问题。
「是啊,日宗和星宗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他们不会希望看到月宗强大起来,不过,有能牵制他们的人。」月流松说到这,露出一个笑容。
哟,笑了啊,这小子一向吝啬笑容的,这回谈到这些却笑了起来,看来,他真的是很在意月宗的发展。
「谁?」我明知故问。
「天宗!」月流松伸出手指晃了晃,「再怎么说,月宗也是天宗的手下,在绝对忠心的前提下,告诉天宗月宗的发展计划,相信天宗不会不理,月宗的强大对天宗有利,所以可以利用天宗来牵制住日宗和星宗。」
我鼓掌,「真不错!」
他说的这个我已经做了,其余的也正在做。
「哼!」他瞪了我一眼,「你问我这,该不会是你想不出该怎么做,所以想利用我的想法吧?」
「我没这个打算。」我微笑摇头,「因为你说的这些我已经在做了,天宗那边我已经打理好了。」
「你......」他愣了一下,随即又冷笑起来,「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
我摊摊手,「我象是说笑的样子吗?这段时间的考试、人事调动及比武大会,难道你都视而不见吗?」
「我有看到,但是我不认为这些是你的主意!」月流松撇过头去。真是倔强的人,我摇头,大概是因为他对月凝西成见太深吧,月凝西是日耀禁脔的事,除了月清和三位长老外,就只有他知道了。
「算了,和你争这个也没意思,反正只要你看清我的实力就行了。」我望了望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我付了饭钱和月流松离开了挽阁。
站在路口,和月流松分道扬镳,宗府在西边,而月流松家在南边。
「就此别过,和你谈话很有意思。」我笑道。他瞟了我一眼,沉默地离去。
我回身走了几步,前面巷子里晃过几道人影,那几道人影的感觉像极了上次引我出去的黑影。我想起日耀的话,他不会对我的所作所为坐视不理,莫非......我目光扫向还没走远的月流松,嘴角勾起笑容。我掠到他身边,「有重要的事,你愿意跟我来吗?」
月流松看着我,有些纳闷。
「放心,我不会耍你,是真的有要事,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我笑道。
月流松略一皱眉,凝视我一眼,「好!」
第四章
我和月流松在城内穿梭着,月流松一开始还带着疑惑的表情,而后他立刻察觉我们是在跟踪人,表情转为严肃。
「他们是什么人?」月流松紧盯着前面若隐若现的黑影。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日耀的人。」我道。
「日耀的人?来干什么?」月流松皱眉。
「你认为他会无视月宗发展吗?虽然不能明着阻碍,但可以暗中动手脚。」
「现在来动手脚......」月流松略一思索,蓦地睁大了眼:「现在最引人注目的是比武大会,莫非他们是来破坏的?」
「完全正确。」我笑了起来。
「他们打算怎么做?」月流松脸上出现怒色。
「在比武场动手脚。」在说话时,我们已经追到了比武场。
那几人四散在擂台边,蹲下身子摆弄着,我和月流松静静躲在暗处。半晌后,他们起身四下看了看,准备离去,我和月流松对看一眼,脚一点地,人射了出去。那几人立刻逃散,月流松冷笑一声,直追而去。
我在刚才他们蹲下的位置仔细察看,这是......爆裂烈火符!只要一念咒便会产生强烈的爆炸!我怒气升起,如果明天这里发生大爆炸,不知会死伤多少人!日耀!你实在太可恶了!我撕下符咒,狠狠踩在地上。日耀,你要是伤害到月宗的子民,我绝不会放过你!
对了,月流松,不知道他能否应付那些人。我向月流松的去处追去。
站在西郊一处废墟墙上,我低头下看,四对一的打斗,暂且不去帮忙,先看看月流松的实力再说。
四对一对月流松来说并不轻松,因为这四个人不是一般角色,武技是上等。
幽幽蓝光在四道红光之间闪耀着,月流松踢中一个人胸口,左手火球打向来人,那人闪过火球,一刀直劈而来。月流松翻身躲过,开始微微喘气。
三对一的话他还能赢,多一个就比较麻烦了,虽然也能赢,但多半会受伤。我握住冰月刃跳了下去,帮忙撂开砍向月流松的刀。
「你来做什么?我一个人能对付!」月流松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为了不让你受伤,你要记着,明天还有比试。」我笑了笑,化解掉一人的攻击。这孩子,别那么逞强比较好。
「一对二如何,我解决左边两个,你解决右边两个。」我提议。
「你能对付吗?他们的武技可是上等的。」
「别小看我,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无力摇头。
「你......算了,随便你!给我小心点!」月流松不再理会我,专心对付敌人。
「我一笑,冰月刀横扫朝我攻来的两人,寒流激出,包围住他们,两人冲破寒流向我冲来,不愧是有上等武技的人,的确没那么容易解决。我招式一变,速战速决,在两人的刀快砍中我的那一霎,腾空而起,转身扔出影刃。
两人扭身回防,却被我挥出的寒气围住。他们突破寒气后,影刃已经逼到了他们眼前。两人立刻竖起土壁,我微笑,其实影刃只是虚招,真正的攻击是在身后!
我以极快的速度移到两人身后,待他们发现上当,冰月刃已在他们胸口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不过还不致死,我并不想杀人。
我转头朝月流松看去,他也解决掉了那两人,雪月刺正要刺向其中一人心脏时,我叫住了他:「住手!算了,别杀人。」
月流松收回雪月剌:「说的对,如果杀了他们,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走,回去对日耀说,别再暗中动手脚,否则我会对他不客气!」我冷冷看着地上的四个人,他们看了我一眼,忍着伤痛,飞身离去。
「他们做了什么?」月流松问。
「爆裂烈火符。」我道。
「日耀那混蛋!」
「他,从来就是一个混蛋!」我压下怒气。
「你......」月流松打量我:「满不错的,看来,你真的如你所说,已经变了。」
「是啊,变了,完全地变了。」我微笑。
「那么,你会变成我期望的那个宗主吗?」月流松眼中的不再是鄙夷,而是希望。
「如果你那么期望的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的话很轻,不过却有说服力。
他笑了起来,真心的笑着,月光下看来是那么的开心。这小子还是要多笑才好,比他冷着脸的样子好看多了。
「好了,回去吧。」我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
站在分手的路口,月流松和我道别,走了两步又转头回来:「我会拿下比试的。」
「我等你。」我向他挥手道别,向宗府走去。
刚才的战斗已改变了月流松对我的看法,只要把他打败,就可以收服他定把他从宗主候选人变成正选,我会全力培养他,让他在我离开后成为月宗主,担负起月宗这个大任。
第三天下午,决出了当天的胜者。决赛开始,月流松和第一天的胜者站他看着我,给了我一个自信的笑容。
月清和月华深奇怪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对宗主改变了看法了?」
「昨天晚上。」我道。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月清问。
「我请他吃了一顿饭。」我笑道。
月清和月华深更奇怪了:「吃饭能改变他对宗主的看法?」
「能哦。」我笑意更深了。
月流松一上台便使出全力,虽然对手不弱,但半柱香时间后便被他打下了擂台。
之后他对上第三天的优胜,依旧是漂亮胜出,成为优胜。
决出了二三名后,迎着阳光,他站在我面前:「和我比试,我要看清你的能力!」
「你要出全力哦。」我笑道。
「那是自然。」
我和月流松走上擂台,正在散去的众人一见,又争先恐后地回到擂台下。
我纵身跳起,冰月刃劈向月流松,他一个急旋,用气流把我逼回原地。我一笑,冰月刃扫他下盘,月流松跃起,俯冲而下,雪月剌直刺我胸口。我格住这一击,月流松翻身跃到我身后,踢向我环跳穴,我脚一动,身形瞬移两步。
「好快!」月流松脱口而出。
「你也不差。」我道,冰月刃挑他左肩。月流松雪月刺一扫再一转,形成气流壁挡住我的攻击。但我的冰月刃直破他的气流壁向里突,月流松一惊,退后两步,我影刃出手,飞旋着劈向他。
招式一来一往,我暗暗称赞,月流松的武技的确不错。
月流松用涡状气流包围住我,我冰月刃力劈气流产生一道缝隙,飞出影刃,挡住雪月剌,以极快速冲到他面前,把冰月刃架上他的脖子。
月流松怔怔看着我良久,笑了起来:「我输了。」
我放下冰月刃:「你也不错。」
「你......或许真的能成为我期望中的宗主,我相信你!」月流松坚定地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愿意跟着我吗?我会全力栽培你。」我向他伸出了手。
「好!」他一口答应,紧紧握住我的手。
比武大会顺利结束,月隐天把名单整理给我。上等武技的人共有十六人,中上的有四十三人,中的有七十一人,光是在望月城中就有这么多人才,看来成绩不错。我把这些人编入月隐天下,由他带领,维护望月城安全。
我下令,让地方上也这样选拔人才,待选出的人才组成部队后,就可以调回光部和明部了。
望月城内部的整顿基本上已经结束,而地方上的,当然不可能由我一处一处整顿,我让月叶风下派人手,给了他们执行的方案。
我另外选了一些人,让三位长老训练做为情报部。情报部,我命名为觅月部。
我伸伸腰,望向窗外,不由得笑了起来,月清和月华深正不悦地看着月流松,他们还在记恨月流松先前对我的态度。月流松也懒得搭理他们,更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我摇摇头,他们两人可是我培养来给月流松的左右手,不合怎么行呢?
推门而出,月清便迎了上来:「宗主,是不是要开始教我们武技了?」
「对,从今天起,我要传授你们三人武技。」我指了指他们:「传授你们月宗的家传武技。」
月华深和月流松瞪大了眼,月华深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月流松则蹙着眉:「这不太好吧,家传武技一向只能由宗主习得,不传外人。」
「有何不可,好的武技该传给大家,不该私藏,这样才能提高大家的能力。」我扬扬眉。
「可是......」月华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你真是特立独行,不怕长老们反对?」月流松轻叹口气。
「长老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尊重我的意见,难道你们不想学?」我反问。
「那好,既然你愿意传授,我没话说,我很期待呢。」月流松笑道。
我开始教授他们月宗的武技「逆月狂澜」。月流松很聪明,一下便记住招式,开始练习起来,而月清和月华深则需要练上五次才能记住招式,这更激起了月清和月华深不服输的意志,他们发过誓不会输给月流松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我也轻松了许多。新的左右辅弼已选了出来,月叶风担任右辅弼,左辅弼则是考试第二名的月行,两人都做得很出色。月隐天训练着由比武大会挑选出来的人,三位长老则训练着觅月部,别小看三位老者,他们以前可是训练过影部的人。
我望着天空,清蓝的,极美。月凝西,月宗已经开始起步了,相信不久之后,月宗就会慢慢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