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第五卷+番外————拉克西丝·杨(13)

　　要是霍上尉出事，这回恐怕连上官少尉他们都很难原谅他了吧！

　　“你本来就不打算让我们离开吧！”碧若犀利地讽刺。徐子常低叹：“不，我从来不会违背诺言。”语气听起来很诚恳，反而弄得碧若一头雾水。

　　几十米距离开外，何中尉举着机枪，慢慢接近他们：“你别乱来！有条件我们可以再商量！东西已经交给你了，你放了她！”

　　“我可以放了她，但是我不能相信她还会不会反过来袭击我。”徐子常说得有些心灰意冷，“出尔反尔的，总是你们这些人。”

　　何中尉歪了歪嘴巴，痞子一般地邪笑起来：“这样的谈判，很难进行下去啊。要不然，就各凭本事了。”

　　该赌的时候就得赌，不然他们这些人早就死在敌人的枪口下了。

　　何中尉架稳机枪，往边上挪了挪，调整目测距离。男子挟持碧若同时也挪了一小步，不过因为拖着一个人质，动起来很不便利。碧若警觉地同时瞄着何中尉和男子，随时判断两人动手的时机。

　　“砰——！”

　　蓦地，像静如止水的池子里忽然落进一颗陨石，瞬间炸开了花，极度压抑的气氛被一声巨响打破，余音在空旷高阔的地下回荡。

　　双方都没有开枪，所以双方都很吃惊。眨眼间，何中尉肩部涌出鲜血，机枪落在地上，他扶着受伤的肩膀朝栏杆边歪倒。

　　“中尉！”碧若惊叫。

　　与此同时，何中尉让开身位后，只见视线的前方站着一个女人，举着口径11.2CM的火箭炮，炮筒正对准了他们。

　　梵谷店的老板，阿国！

　　说意外却也不意外，他们早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她也能这样轻易潜入地下基地！

　　阿国发出冷嗖嗖的女王笑，诡异得像妖怪：“呵呵呵，你们争来争去，不如把玉器还给我吧，它本来就是我的。”

　　徐子常刚刚放松架在碧若鼻子上的手，阿国就立刻警告：“别动！我知道你是蛊师，不过碰上我这个调香师，你的虫子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一个蛊师，一个调香师，这都是什么人啊！碧若哀怨地默叹，同时低声对徐子常说：“你难道只懂虫蛊吗？”

　　徐子常淡淡地苦笑：“下蛊没那么简单，我不想害人。刚才只是为了威胁你们而已。”

　　碧若听了，不禁汗颜。不该心慈手软的时候，你装什么好人！

　　“喂喂，我说阿国姑娘，哪有举着火箭炮追买家把卖出去的东西要回去的？钱不是都付给你了么。”何中尉的左肩不停在流血，不一会就体力不支，靠着栏杆滑了下去。

　　阿国慢慢朝他们走过来，笑容妖娆，目光却狠毒：“把玉器丢过来！”

　　“不要给她！”碧若低声在徐子常耳边叫道，“我估计，她解不开【蟠龙】的谜，就故意把东西卖给我们，想让我们解开谜后，引导她到这里来。”

　　“你猜对了一半。”阿国惊人的顺风耳让碧若大吃一惊，“我不是解不开【蟠龙】上面的谜，而是不知道和它有关的那件东西藏在哪里，其实像军事基地这种地方，我一个人进来要费不少功夫呢，谢谢你们给我开路。”

　　何中尉讽刺地大笑：“呵呵，你认为【蟠龙】是这下面那玩意的启动钥匙？”

　　阿国抿嘴清笑，十足有着东洋妖女的味道：“是不是，试过就知道了！那边的，快把玉器丢过来！”

　　“别给她！”碧若大叫，“给了她，她也会杀了我们。她手上的可是火箭炮！”

　　“不给她，她也能自己抢。”徐子常低叹，松开碧若，手腕轻轻一拨，【蟠龙】稳稳地滑进掌心。他高声道：“你放下大炮！”

　　阿国打量了一下各人，卸下大炮：“我已经放下了，你可以把东西丢过来了。”

　　徐子常冷冷一笑：“你可要接好了。”

　　眨眼之间，他挥手一扔，【蟠龙】在高空划出优美的弧线，却向池子里落去。阿国一惊，连忙撑上栏杆，众人没有想到她竟像燕子一样轻盈，踏着栏杆翻身跃出，鱼跃式地蹦向半空中的【蟠龙】，然后一个蜷身空翻，落进水池中。

　　碧若急忙冲到栏杆边，低头往下看：“她拿到【蟠龙】了！”

　　徐子常微微蹙眉：“那件玉器真的能启动‘海神波塞东’吗？”

　　何席优扶着栏杆努力爬起来，懒得去看池子里的动静，急急忙忙踉跄地朝碧若他们奔去：“这个基地估计快完了，我们快撤！”

　　是敌是友，有时候全看立场的变化。

　　碧若扶着受伤的何中尉，徐子常和他们一起奔进升降机，在上升的过程中不时感到轻微震动，仿佛正有一个巨型怪物慢慢苏醒了过来，在地下耀武扬威振得地动山摇。

　　“‘海神波塞东’真的启动了！”徐子常惊愕地望着摇晃的楼层指示灯，低声轻叹。何中尉叹着气，却开起玩笑来：“好好的玉不卖，玩什么机械武器呢！”

　　“‘海神波塞东’到底是什么？”碧若问徐子常。徐子常摇摇头，冷漠的表情露出一丝无奈：“我不清楚，据我调查，只知道是离沃近一年以来一直在秘密进行的一个工程。”

　　“那个……恐怕是ARE的另一种衍生载体。”何席优吃力地靠在墙边，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的话可谓一语惊人。

　　“ARE的进化体？！”碧若惊叹。

　　“不是……恐怕和ARE不一样，ARE是负载于人体身上的机甲武器，那玩意大得像艘军舰。”何中尉讥讽地笑了笑，推测道，“估计是新开发的单人驾驶兵器，他们把各种核武器零件偷偷运进离沃，秘密研发了这玩意，设计图可能很早以前就有了，和【蟠龙】一起，本来大概是藏在这个基地里吧，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蟠龙】落到了别人手里，国卫队发现了基地的秘密和设计图纸，然后就开始了研制工程。指使者嘛……”何中尉无奈地看向徐子常，嘲讽地笑道，“难不成是辉夜城主？呵呵……那些人的脑子，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徐子常否定道，“辉夜城主让我找到【蟠龙】，是想让我销毁它。”

　　何席优和霍碧若讶异地看着徐子常，半信半疑。徐子常却十分中肯地说：“我们来的时候，辉夜城主告诉我，他发现国卫队秘密进行的这个工程已经是工程接近尾声的时候了，而且，他还发现有其他人也在窥视这个工程，他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强制取缔国卫队，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让躲在暗处的人从中获利。所以，在查出那个幕后窥视工程的第三方势力以前，他故意表面上和娄易心联合，娄易心是这个工程的主策划人，但他也只是被利用的对象。”

　　“这个‘第三方’，难道是指阿国……”碧若猜测，何中尉也在低头冥思。

　　徐子常点头：“应该是指使阿国的人。”何中尉补充：“她背后肯定有一个不简单的组织，能长期对离沃国卫队内部进行秘密监视活动，至少要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

　　刚到离沃时，他们就曾猜测过，离沃的背后有一个支持它军事政变的雄厚靠山，现在看来那个出资者可能是辉夜城主。然而却没想到，还另有一个“渔翁”存在。

　　徐子常一五一十地说：“其实我之前已经单独来过离沃，辉夜城主拜托我调查【蟠龙】的下落，但是那时候如果由我下手，会引起娄易心怀疑。你们东方军部收到的那份邮件，就是我发出去的。”

　　何中尉一愣，恶狠狠地瞪了徐子常一眼：好家伙，你就不会把密码想得简单点吗！连古文都搞出来了……

　　“其实怎么看，这件事都像是辉夜城主一手安排好的。”何中尉冷冷讽刺，老狐狸的话有几句能信的？老狐狸的心思又有谁能猜透？

　　他才不像徐子常，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好了，现在把那个‘第三方’给引出来了，可是这烂摊子要怎么收拾！”他把手一摊，颇有撒手不想管的意味。

　　烈因司令官给他的这个差事难度太高，扯出一堆幕后主使者，已经超出薪水范围了啊！

　　“我会通知国卫队，东西被别人抢了去，娄易心肯定想要抢回来。”徐子常出人意料的冷静，温润的眸中没有分毫退却，反而显出一股刚毅的坚定心志。

　　何中尉看向碧若，碧若苦中作乐地笑道：“他们一个胃痛，一个又有点伤风感冒，我都不好意思强迫他们。”

　　何中尉表示谅解地笑了笑，内心暗暗苦叹：唉，好好一支精英部队如今却挂了一票残兵伤号，这回铁定要扣薪水喽。

　　第五十四章：匙·空

　　孙悟空大闹天宫！

　　在碧若他们看来，那头巨型机甲怪物在地面上为非作歹，恣意破坏的场面和拿着金箍棒踩着反斗云誓言要掀翻天宫搞得玉帝和王母娘娘连神仙都不想当了的气势相比绝对是胜之不武。

　　那么，不念紧箍咒，来座五指山应该是起码的吧！

　　“国卫队那群家伙呢！”拖着一名伤号疲于奔命的霍上尉在大街上把车子开成了蛇形路线，第一次显得技术如此拙劣。到是躺在副驾驶座的何席优中尉落落大方，不慌不忙地轻叹：“大概是看到对手太强，携带家眷私逃了吧。”

　　“妈的！敢在战场上潜逃，抓回来活剥了鞭尸！”

　　听到碧若吃了火药似的狠毒咒骂，何中尉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要惹怒这个女人。

　　车子一路狂飙，后面追赶的庞然大物也越闹越起劲，炮弹像吐西瓜子一样乱扫一气，用巨大的体形狠狠压扁路边的灯柱建筑，好像小孩子拆玩具那么高兴。

　　好吧，反正破坏了不要她赔，该哭的是娄易心和明华城主。

　　路边已经看不到逃亡的人们，连士兵也见不到半个影子，只听见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静悄悄地享受灭亡的滋味。

　　一枚榴弹落下，就在眼前炸开了花，碧若手忙脚乱，来不急调整方向盘，就干脆横冲直撞地挺进烟雾中，突破层层火堆，竟也神乎其技地安然无事，就是尾巴带着浓浓的黑烟，一头撞在电线杆上。

　　“啊！”

　　一头撞在软软的东西上，不痛不痒，只是有股属于男人的咸咸汗水味不太好闻。碧若眼冒金星地抬起头来，却迎上何中尉笑嘻嘻的脸庞：“你当我是缓冲垫啊……”

　　生死关头还能这样微笑，该说这家伙是过于乐天派还是故意苦中作乐呢？

　　碧若翻了翻白眼，没空理会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想重新启动车子，却碰上车子也跟她闹脾气，引擎罢工，硬是不肯开动起来。她火冒三丈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中央，回头瞧了瞧追赶他们的庞然大物，眼看就快压过来了。

　　“我们下车！”碧若一脚踹开车门，十足有点野蛮。何中尉看着她，却不动：“你下吧，我有点累了。”说着，他闭上眼，满脸的尘土愈加渲染着苍劲的脸庞，慵懒的神情转为了困倦。

　　碧若看看他左肩的伤势，大怒道：“少装腔作势！累也给我死撑着，下车！”

　　“轰——”

　　话还没说完，又一颗炮弹掠过头顶，咆哮的海神浩浩荡荡地向他们挺进。

　　震动的地面让车子剧烈摇晃，碧若不小心跌在何中尉身上，这次闻到的是血腥。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何中尉淡淡地笑着，用拇指擦去她脸上沾染的血迹：“虽然有美女陪着，死也无憾了。不过，你还是走吧。”他仰面，长长叹了一口气，失去声调的沙哑嗓音干涩落寞，“有机会，一定要向那个人表白啊。把话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难受好，管他接不接受呢。”

　　看着何中尉像是在道别的黯淡目光，碧若忍不住鼻子一酸，心头抽紧了有些疼，她替某人气不过，于是一耳光打在何中尉脸上。

　　何中尉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

　　“说什么丧气话！有这个觉悟，为什么不撑着一口气，死皮赖脸地去跟他坦白！你有话想跟他说吧，那就去说啊！他等的是你的人回去，不是等一个死亡消息！”

　　何席优瞪大双眼，失神地望着车窗外，火星从大楼里飞散出来，竟有几分烟火的美丽。

　　染红的天空和闪烁的火光映在他眼睛里，迷幻绚丽，唯美绝伦。忽然间，那眼眶里渗出了水花。

　　“你就让我当一个懦夫，静静地死去吧。”

　　“混蛋！”又是一记耳光，碧若打得自己手疼。“我以为你只是胆小鬼，原来连缩头乌龟都不如！死了能一了百了吗？你想想他听到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你自己死不要紧，拖累别人跟着一起陪葬，你以为你不必负责任吗！给我活着好好想明白，想清楚以前不准下地狱！”

　　发泄一通，却还是不能消气，看见何中尉茫然无措的眼神，她就想甩上第三个耳光，可惜疼的恐怕是自己的掌心！

　　“妈的！一个个都像小孩子那么幼稚，我又不是红娘，凭什么老给你们牵线！”她气不过，拿着枪自顾自下车，用力关上车门，看着面前巨大的机械怪物，只想把气发泄在它身上。

　　可惜手里只有一把老式机枪，在那家伙面前，和玩具没差别。

　　她看了看，气呼呼地把枪扔地上。“紧要关头，感冒的感冒，胃疼的胃疼，还有一个家伙想死！你们都急着去给阎王当差么，你们又知道阎王会给你们多少薪水！老娘我日子还没过够，才不要死在这鬼地方！”

　　透过狭窄的车窗，何席优侧着头，看着车外大发雷霆的女上尉，眼中忽然浮现不少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