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第一卷)恼情思+番外——粼波儿

作者:粼波儿  录入:04-21

  燕清粼听的了然,有些事情舅舅不愿讲,他也没必要追根究底,反正我自己也可以私下里查嘛,于是乖乖应道:“粼儿记下了。”

  卫少天摸摸他的头,又嘱咐几句,便带着柯子卿出宫回府不提。燕清粼直送到栖幽居门口才不舍地跟舅舅告别,卫少天刮刮他的小鼻子保证会尽快跟皇上说带他出宫小住之事,让他安分等着。相较之下,柯子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怕因早被燕清粼抛之脑后颇为怨怼,再次作揖道谢之后便随卫少天离去,只走出十几步远后便忍不住回头一望,见那妙人倚风而立,长发翻飞,心中不禁一痛,脚下一踉跄,竟不忍再看。

  而一直目送他们的燕清粼,见此情状,也楞在当下,心里微微异样。随即想起正事儿,暗笑自己竟痴傻了么,便一边摇头苦笑一边回屋不提。

  刚在书房坐定,春香忙奉茶上来,见燕清粼抵在案头翻着《兰亭序》,不敢打扰,于是悄悄退下。

  房门一合,燕清粼凤眼一眯,放在扶手上的食指无意识的轻敲着:一、二、三。

  “爷。”一袭黑影从暗处闪出。

  燕清粼嘴唇一勾:“瞳来了。”

  燕清粼满岁后,卫少天就暗自分配了四个影给他以策安全,分别是剑、飒、瞳和翩,三男一女。卫少天安排剑做了燕清粼名义上的侍卫,其他三人则在暗中保护,有几次他被安妃设计都安全脱险,就是靠了这些影子。后来燕清粼懂事后,觉得不能让这几个人天天吃“白饭”(儿啊,人家是在保护你嘛,真是的!粼:哼,要你管,就是你这个吃白饭的做的好事!某波儿:-_-||),就在随李在元出宫后有了个好点子。燕清粼给萧剑银票,嘱咐他买了几处产业,俗话说“明为勾栏,暗渡陈仓”,燕清粼就让他们做两件事:开京城最大的妓院,做燕国最大的粮商。妓院是获得情报的最佳场所,而粮食通达才能确保舅舅在边疆的安全。两年内,京城最大的男女妓院——风雅馆、宜红院名声显赫,各家名流趋之若鹜,燕清粼派影翩负责这一产业,名义上是宜红院的第一名妓方翩翩,暗地里则帮燕清粼打点周详;而“夕午粮庄”更是在旱灾时名声鹊起,不仅带头赈民,财源也是滚滚,已然成为粮业的龙头,燕清粼把这交给影飒打理,影瞳多负责燕清粼的各种调查、暗地保护,除了影剑以“萧剑”的身份活在太阳下,其他人都匿在燕清粼的影子中,各有分工。

  “爷,瞳有两事要禀告。”

  “哦?”

  “一是有关辽使,颇为蹊跷,今日御花园之事他们竟躲于暗处探查,怕有不轨之心。”

  燕清粼咬咬牙:“嗯,真是胆恁的大!听说战场上也没少给舅舅下绊子……”稍稍沉思片晌,“今夜就去使馆探查一番,我随你一起……免得闹出些有的没的。”

  “是!”

  “还有一事呢?”

  瞳略为迟疑:“爷……”

  燕清粼眼睛微眯:“说!”

  瞳低下头,深吸一口:“凉庭的暗盟被……官兵挑了。”

  “什么?!”燕清粼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飒呢?他究竟都作了些什么?”

  “爷息怒,飒已经赶赴凉庭处理此事,据说是出了内贼,幸好发现及时,死伤不多,怕只怕……”

  “怕凉庭王查处暗盟与大燕的干系,向父皇告我一状?”

  瞳一点头:“属下无能!”

  燕清粼冷哼一声:“确实无能!”

  瞳脸色一白,低头不语。

  “这是何时的事儿?”

  “已有……半月有余。”

  燕清粼又一拍案:“怎地不早说?”

  “爷前些时日,身子欠安,我们想暗自处理了,以免让爷担心……”

  “你们真是好大胆子!!”

  说完,燕清粼一脚将瞳踢翻,瞳不敢躲,硬生生受了,摇晃两下吐出口血。

  这时,萧剑从门外闪进,跪在地上抱着燕清粼的腿求道:“爷息怒……息怒,别气坏身子……飒已经赶去处理,现下已经全部撤离,没什么大碍了……”

  “没什么大碍?”燕清粼凤眼一眯,“真真鼠目短见!你们怎不想想,这几年各处暗盟都安稳无事,为何偏偏在凉庭的被挑?为何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出现内线,你们……这些人不都是你们选进来的?我当初是如何叮嘱的?若说真有内线,你们几个也脱不了干系?!”

  一席话将瞳和剑打入地狱,他俩惨白着脸深扣一首:“属下对爷忠心可鉴,若爷不信,属下愿以死澄清!”说完,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燕清粼颤抖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次是自己急了,可那股不安却格外清晰,半个月的时间,圣君想要知道的话,又怎能瞒住?

  燕清粼叹口气:“都起来吧,这事儿……容我想想,飒那边嘱他利落点,这帐……我给他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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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国虽已雄居中原,但并非称霸一方,暂不说北辽国人壮马肥,凉庭和吴雄也各占国势,不容小觑。再者,大燕强兵数载,人困马乏,需要休养生息,自然不想短期内大动干戈,所以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外交自然少不了。去年,北辽趁大燕内乱之时乱其边疆,幸皇三子燕清粼智囊妙计救国家万民于水火,粮道畅通,边疆将士在卫少天的运筹帷幄之下一鼓作气,不仅夺回北辰之地,还将疆域北扩六百里,赢得意气风发!随后,北辽派耶律雄才将军陪同小皇子东方慕平亲赴大燕,名为进贡纳岁、俯首称臣,实为探听虚实、伺机而动。

  不过,大燕素为礼仪之邦,也没道理去因这些北蛮子而折辱自己身份,礼数自然要做全,圣君燕元烈不仅亲自接见,并安排晚宴款待东方慕平和耶律雄才,顺道为镇国将军卫少天洗尘,其中的深意颇浓:胜败两重天,茹饮也难安。昔手下败将还想窜上屋顶?真真是天大笑话!

  是以深秋,天气凉薄。次日,夜宴设在安华东大殿,帝位空着,圣君还没来,嫔妃坐在帝座之后,三三俩俩的说着闲话,因圣君从未设过皇后,所以也就没有凤座,而几个贵妃中,沁妃向来喜静,这种场合从不参加。

  大将军卫少天和丞相薛德则坐在帝位坐下手左右第一,中殿是皇子公主,下殿则是肱骨大臣,他们多携带者家眷,其中不乏青年俊才和美貌女子。

  当年圣君平定天下,除了他的卓越才智和天神气魄外,还离不了两人的鼎力相助,即丞相薛德和大将军卫少天,民间就有“文有薛功,武倚卫能”的顺口溜,由此可见一斑。所以燕元烈为巩固权力,自然与薛德结了姻亲,娶其女薛怜玉为玉妃,育皇四子燕清岚和五公主燕若菲。

  帝位的另一边坐着这次宴请的客人,他们服饰与大燕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容貌上稍有不同,五官线条粗硬,个头稍微强壮些。为首的那人竟是一位紫衣少年,五官精致,一袭紧身紫色长裳,长及腰际的乌发挽着发髻置于脑后,一双蓝瞳微眯懒散,只偶尔闪过几丝精光。坐间言笑晏晏,声音说不出的婉转,这正是北辽圣眷正隆的小皇子东方幕平;其下一位则是面目刚强之人,他有着一双浅褐色眸子,身着半身轻铠,隐隐露出一股杀气,似乎是个武将,这正是北辽使者——耶律雄才。

  燕清粼来得并不早,这几日熬夜看完萧剑带回来的密报,略加朱批,好让下面的人去按部就班。由于睡眠不足,燕清粼自然精神不济,偶尔跟舅舅目光接触有个笑脸外,大部分时间都沉坐于位,盯着手中的夜光杯发呆。燕清川坐在使者一边的首位,负责接待北辽之人,他已经出宫在外建府,现下正与东方慕平相谈甚欢,后者还不断将目光投射过来,燕清粼只管不理。

  他极厌这些北蛮人身上的腥味,据说他们喜大口吃肉,喝腥腥的羊奶,想想都觉得倒胃口,所以他特别交待春香多给他放点香料,来之前还洗了个玫瑰浴。他举杯轻嗅,名上是品酒,实为多闻闻袖中的香囊而已哦。

  左边太子燕清流还未到,右边的燕清岚正在上方跟外公薛德请安,其他皇子公主也陆续就座,只燕清悠一双眸子频频瞟他,想想燕清悠与东方慕平应为表兄弟,现下却异国而处,立场、职责迥异,实在是件悲哀的事情。

  想到这儿,他一举杯:“清悠,这酒好香呢。”燕清悠受宠若惊的拿起酒杯:“谢三哥!”遂饮罢。

  刚转过身,无意间瞥见东方慕平冲他露出一副媚笑,举着杯,用口形似乎在冲他说什么,燕清粼刚想揣摩一下,便觉眼前忽然一黑,一袭明黄的长袍挡在眼前,他忽然有种头重脚轻之感,顶着发麻的头皮站起来行礼道:

  “见过太子哥哥!”

  第九章:过招

  “见过太子哥哥!”

  燕清粼揣度燕清流八成还在生气,这不,行过礼半天了也没见有动静,燕清粼把眼珠向上一翻,只见燕清流气势汹汹,狭长凤目一半怒火,一半委屈。委屈,燕清粼不禁苦笑,他燕清流一张虎脸想杀人竟还会委屈,那我向谁倒苦水?

  这边的异常显然已引起别人注意,不少大臣纷纷侧目,燕清粼垂着头,瞟见燕清流明黄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微微的抖动,想必已经烙下深深的指印。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燕清粼向前一步,拉过燕清流的手,大声说:“二哥真真过分,自己来晚了还怨愤旁人,让三弟好委屈,要罚你一杯!”众人一看,原来是自家兄弟闹别扭,哈哈一笑便接着闲扯去,自不理会。

  燕清粼把他按在座位上,低声说:“二哥,你莫气了,让那北蛮子恁地笑话!”亲自倒了杯酒递过去,软言相劝:“以酒赔罪,还望二哥成全。”说完,眼睛便巴巴地望着,好不可怜。

  燕清流冷哼一声,虽然面上仍紧绷,眸子里却柔和许多:“三弟能耐,连我也敢敷衍了事,敢情奴才都比本太子尊贵,值得你那么紧张?哼。”

  燕清粼肚中暗恼,还真是因为这件事儿!

  “唉,二哥明察,那人并非奴才,是大将军军中参军,那日来宫中寻大将军,不成想竟迷路,军中之人难免鲁莽,我只是怕他冲撞了太子,到时候反倒弄得大将军不好跟太子交待,所以才自作主张……”

  “唔、唔,原来是大将军的部下,怎不早说?”一听到“大将军”,燕清流立马黑了一张脸。

  燕清粼暗笑,太子对大将军从小就多有畏惧,恐怕现下正担心那人对将军诉说自己的遭遇,到时大将军还指不定怎么劝诫他,若闹到父皇那里,这鞭笞之刑恐怕是少不了。

  “二哥莫急,那人我早已打发,舅舅不会发作的。”这也是实话,看那天舅舅的反应估计也不想管这宫闱之事,让燕清流安心,省得他再拿来乱做文章。

  这厢刚刚搞定,对面却又“热闹”起来:只见耶律雄才跨过酒桌直袊起燕清川的前襟,作势要打,而一旁的东方慕平则掩面欲泣,一张小脸惨白,我见犹怜。酒席上的大臣显然给这场面打蒙了,一时呆在当下,御前侍卫长周云瑞正进退两难,皇上夜宴怎能随便拿人,更何况一边是皇子,一边是贵宾,两边都不好惹。

  “住手!”燕清流呵斥一声,走上前去,伸手一礼问道:“不知将军因何事如此生气?我大哥难道有得罪之处?”

  燕清粼心中冷哼,这耶律雄才明明故意刁难,你这么抬举他只会被羞辱得更厉害。

  调开眼去,燕清粼兀自闭目养神,这事儿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可管不了。凉风一吹,燕清粼作势端起酒杯凑到鼻前嗅嗅袖中的香囊:这些北蛮人都不洗澡的?这筵席还未开我就要被熏晕了,还倒腾这些鬼把戏!

  “哼,你问问你这好大哥做了什么好事,说了什么混帐话!让他怎么赔我们小王子的颜面?”耶律雄才把燕清川往位上一扔,唾了一口,就这样站在燕清流面前,气势逼人,燕清流不禁后退几步。原来,燕清川见东方慕平冰清妙人,言语间偶有嬉笑,见那东方慕平未有拒色,便动了手脚,谁知东方慕平竟大变脸色,惊动了坐于一旁的耶律雄才,这才大动肝火。

  “这……恐怕其中必有误会,还望王子多包涵!”燕清流恼得脸红耳赤,一双眼狠狠地瞪着燕清川。

  “哼,没想到大燕国端的是礼仪之邦,皇子却是这般轻佻吗?还不如我这护卫懂得礼数!”耶律雄才冷言相讽。竟拿皇子与侍卫作比,这把燕清川气的脸都青了,正要起来反驳,被太子一记眼杀拦住:你嫌还不够乱吗?

  上位上,大将军端着酒杯独自品尝,丞相薛德则与旁边的公公吩咐什么,似乎都未发觉这边的波涛汹涌。

  但这可激起群臣的愤怒,兵部尚书贾信站起来斥道:“耶律将军请慎言,不过是席间误会,犯得着斤斤计较么?早先听闻北辽之人豪放、豁达,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这一国将军都不知进退、苟且栽赃,还指望其率众豪放到哪去?今日一见,贾某真是大开眼界!”

  一席恭敬的话语,却夹枪夹棍,说得耶律雄才脸上红白相映,格外精彩。下殿的文武百官见状,嗤笑几声便把酒言欢去了。

  燕清粼嘴角一勾,暗地里冲贾信竖个大拇指。贾信本来气愤填膺,突地见到燕清粼做出的手势,面上一红,干咳一声竟自回位上坐了。

  结果,燕清粼笑意又深了几分,惹得贾信皱眉瞪他一眼,脸却更红了。

  “不知殿下因何事笑得如此开心?难不成是在嘲笑本王么?”

  凉凉的一句话让燕清粼面上一僵,不由苦笑:我招谁惹谁了,怎又扯到我身上?

  东方慕平施施然走到燕清粼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燕清粼眉头一皱,抖抖衣裳站起身来,若有若无的保持着距离,他嘴角含笑道:“王子可是在说我么?”

  东方慕平清哼一声,不置可否:“能在这儿遇到闻名遐迩的大燕三子,慕平还真是幸运。”

  “可我遇到王子,真是不幸。”燕清粼笑着低喃道,眼中冷光毕现。

  “你?!”东方慕平脸色一青,被气噎住了。

  “清粼冒犯,刚刚只是想到些有意思的事儿才失态,王子莫怪。”燕清粼垂着眼皮,看燕清流安抚好对面,正向他走过来,脚步匆匆。

  “哦,”东方慕平眉毛一挑,“是什么物什让殿下如此开心?”

  燕清粼抬头看他一眼:“蟑螂。”

  “蟑、蟑螂?”东方慕平嘴角一阵抽搐,“殿下何意?”

  燕清粼笑得一脸暧昧:“我这个大哥向来大咧,不过只有见到蟑螂时才会吓得失态,这种情况不多见,清粼有幸见到自然笑笑,这……无妨吧?”

  东方慕平狐疑的瞪他一眼,见他一脸无辜,就转身欲走,可没走几步忽然缓过神来,猛地醒悟:“你竟敢说本王是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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