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 第三卷 倾天下（一）——粼波儿

　　提步跃过去，在燕清悠莹光闪闪的眸子里，燕清粼伸手扣住他后颈压进怀里：“怎的不说话？难道把三哥给忘了么？”

　　怜惜低沉的嗓音，一如以往般让人安心，燕清悠呜咽一声，蓦地环住燕清粼的肩背，力量之大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草绳，直把燕清粼勒的生疼：“三哥三哥三哥……”

　　声音里有些哑涩，却是颤得厉害，听来格外揪心。

　　燕清粼低叹一声，垂首吻在燕清悠额上，轻轻回应道：“我在我在……悠儿，三哥在，莫哭……”

　　怔怔地抬起头来，燕清悠小心翼翼的触上燕清粼的脸颊，有些轻颤的嗫嚅道：“真的是……三哥？”

　　燕清粼露出抹苦笑，握了贴在脸侧的手：“悠儿，三哥骗过你么？”

　　燕清悠心中一颤，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三哥是骗子，明明说过不离开悠儿的，明明说过……是……骗子……就是骗子……”

　　这番质问让燕清粼愣在当下。试问他的确戏言过很多人，但敢如此说出来的，倒还真没有了。乍一听，有些不自在。

　　不过，骗也好，哄也罢，全是燕清粼无心之举。一人之心，本就如此小，能盛装的东西太少了，更何况别人在意的东西，在燕清粼眼里或许不过是过眼云烟，留之无益。只是看燕清悠这幅凄惨模样，心里倒还会生出几番内疚，却……仅此而已。

　　所以燕清粼未有反驳，只用更加紧窒的怀抱默默安抚着。

　　全身心的置于坚实而温柔的怀抱之中，头发被温柔的摩挲着，就若梦境一般。如此想着，燕清悠眼前一黑，顿时昏在燕清粼怀里。

　　燕清粼一惊，忙低头察看，却发现怀里之人气息均匀，竟是睡过去了，不由生出几番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萧达见状，疾步过来道：“刚才正要跟主子说的，五王爷前些时日送凉庭使节出境，应该是这几日回京的，八成是听说主子要回京所以日夜兼程，这不刚到京还未回去歇息就过来了，估计是累坏了，奴才这就叫府里的太医过来给王爷看看，主子别担心。”

　　燕清粼点点头，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风月阁，宽衣解带，着太医详细检查一番，沐浴喝药，又是好一番折腾。

　　待到燕清粼披着浴袍从侧室里出来时，正见着燕清悠披着被子坐在床中央发愣，听见声响顿时望了过来。

　　燕清粼行到榻前，露出抹淡淡的微笑：“怎的还不睡？刚刚不是都累晕了？”

　　燕清悠脸上浮出几片红晕，低了头抓住燕清粼的衣角，闷闷不语。

　　蹲下身与他平视，燕清粼轻捏住燕清悠尖肖的下巴，直直撞进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里，语重心长的一声：“悠儿，说话。”

　　燕清悠怔怔地望着燕清粼温柔的眼睛，突然手滑向衣带，利索的解了亵袍上的腰带，双手一扯，薄薄的亵衣顿时滑到肩部以下。小麦色的皮肤在烛光下微微颤着，燕清悠半跪在床榻上，紧咬着下唇：“若……若是……给了三哥……是不是三哥就不会将悠儿弃之如敝履了？”

　　一句话让燕清粼猛地醒过神来，他倒吸口气，顺手扯了锦被将人裹了，动作毫不温柔，语调里也多了些恼怒：“你浑闹甚么？！”

　　“我没有！”声音突地一高，燕清悠蓦地扔了锦被扑到燕清粼面前，嘴唇微颤，却强自镇定：“我……我可以，三哥，悠儿真的可以……三哥不是喜欢悠儿的么？喜欢的，对么？三哥三哥……你说啊……”

　　燕清粼将人揽进怀里，闭上眼，只低低应了一声：“是……”

　　“悠儿甚么都没有，甚么都不能给三哥，可……可悠儿……不能离开三哥，悠儿……悠儿该怎么办？悠儿把自己给三哥，成么？”

　　闻此言，方明白燕清悠刚才那番举动。燕清粼心中起起落落，平日里的那些应付伎俩统统没了踪影，惟有轻叹：“三哥离京不是因为不要悠儿……三哥是有要事，你莫胡思乱想。”

　　“可三哥从不告诉悠儿……七年中三哥两次离京，辗转六年，没有任何音信，我知道三哥不想我，可……可我……我至少能为三哥尽一番力……”

　　“谁说我不念你？”回身撤了守在外面的侍从，燕清粼又让萧达去泠水轩传了话，才拥着燕清悠在榻上躺了。

　　燕清悠满脸委屈，小声嗫嚅：“三哥……都不要我……”

　　捏捏他脸颊：“我若不要你，早就让萧达把你送回去了，还能让你舒舒服服躺在这儿？”

　　燕清悠顿了顿，勾住燕清粼的脖颈靠的更近了些：“三哥……”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燕清悠落在身前的发丝：“嗯？”

　　又近了些，声音有些羞赧，却异常坚定：“三哥亲亲悠儿……”

　　“……”

　　“三哥……”

　　“那你答应三哥，不许再如此乱想。”

　　“……嗯。”

　　话音刚落，燕清粼扣下他后颈，四唇相接，有点霸道的吻便袭了过来，缓缓地舔舐轻咬，缠绵挑逗，甚至摩擦蹂躏着燕清悠粉色的上颚，直到抑制不住的呻吟从唇缝里溢出，燕清粼才将人放开，只点点燕清悠的唇瓣：“别任性了，快些睡，明儿跟我说说此行有什么收获之类，还有这些年都做了些甚么……嗯，听到了？”

　　燕清悠趴在燕清粼身上，眼中有些氤氲，半晌才点了点头：“嗯。”

　　“乖……”稍稍侧身压住，燕清粼将人揽进怀里，闭上眼睛。

　　燕清悠看着他沉静的脸，小声道：“三哥睡了么？”

　　“嗯。”

　　“……哦。”

　　半晌，燕清粼复睁开眼，还是见燕清悠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又怎么了？”

　　燕清悠咬了咬下唇：“西北……让悠儿去罢。”

　　燕清粼一愣，没有说话。

　　“悠儿知道三哥有些事情犯难，所以……”

　　燕清粼一点他嘴唇：“你都知道些甚么？”

　　燕清悠脸上闪出几分你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悠儿是大燕的王爷，按理说被派去做这种事也在情理之中，而三哥是储君，怎好劳烦……”

　　“悠儿！”燕清粼加重语气，眉间微蹙起来，“说实话。”

　　燕清悠低头钻进燕清粼颈窝里，委屈地说道：“我知道三哥疼容表弟，我会想办法把人放走，要是父皇怪罪下来，要杀要剐让我自己一人承担，我……我不要三哥去！”

　　“你啊……”原来……如此，难道凉庭又开始打燕清悠的主意了？混蛋！

　　“反正父皇又不待见我，朝中有没有我也无关紧要，但三哥不一样！悠儿不能看着三哥……三哥做傻事！”

　　“悠儿，你……”到底是谁在做傻事？这个悠儿，果然天真了。

　　烛光突然一闪，燕清粼眼皮一垂，窗外有人！

　　燕清悠只觉得眼前一晃，突然被燕清粼翻身压在身下，颈侧瞬间有些酥麻：“三……三哥？”

　　“乖……”轻微的声音响在耳侧，燕清粼将人环抱在怀里，“抱着我。”

　　燕清悠脑中“嗡”一声，刚刚圈住燕清粼的脖颈，便觉得唇上触到一片温热，心口一窒，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燕清粼暗暗关注着隐在窗口处的气息，如此绵长的呼吸，该是个高手，那……这人是谁？

　　悠儿的帮手？但眼下如此沉沦如此娇憨的人，绝对不会做些对燕清粼不利的事！

　　父皇的人？不会，这种偷墙根之类的事，父皇该是不屑做罢？尤其是燕清粼刚回京，圣君没这么武断。

　　朝廷里的暗势？也不会罢，不然，剑早就将人拦下才对，而不会如此无知无觉，甚至欲擒故纵。

　　那……到底是谁？

　　难道是……

　　怀里人呜哝一声，似乎对燕清粼的漫不经心稍稍不满，竟主动的纠缠过来。

　　燕清粼有些失笑，将他探进自己衣襟的手固定在枕边，突然觉察暗卫的气息有些漂浮，想是要插手了罢，那可不成，若是打草惊蛇，这个偷窥的人怕是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罢。

　　若要想他放下疑心，失了警惕，只能……

　　冷笑一声，下一刻燕清粼已经撩开燕清悠的亵衣下摆，未经任何润滑的用手指探进那紧窒的后穴。

　　“啊——”

　　突然撕裂般的疼痛传来，燕清悠一个不防，登时浑身颤栗，不断痉挛，口中呜咽不止：“三……三哥……我……”

　　“乖，别动……”

　　听他惨叫，燕清粼倒有些不忍，却又不能说些旁的被人听了去，只能轻柔地转动，缓缓地开拓，用屈起的手指时刮时按在炙热的内壁，让燕清悠的叫声听不出什么差池，却只有浓浓的情意。

　　这股夹杂着痛苦与快感的呻吟该足够了罢？果然，燕清粼察觉那人气息有些不稳，略停片刻，像是得到确认一般，提步跃开了。

　　人一走，燕清粼蓦地从榻上翻下来，脸上阴沉，只喝了一声：“秘密跟踪，迅速来报！”

　　暗处闪过几个人影：“是！”接着四散而去。

　　这时，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响，萧达低声道：“主子，受惊了。”

　　“一切如常，别弄太大动静。”

　　“是。主子，泠水轩那边奴才也增人过去了。”

　　“嗯，让剑机灵着点！”

　　几声杂响，接着传来剑的声音：“属下听令。”

　　燕清粼轻笑一声，故作严厉道：“滚！”

　　“是！”

　　回身见燕清悠一番诧异的望过来，面上还有几番惨兮，燕清粼便走回去将他的亵袍掩上：“还疼么？”

　　燕清悠脸上涨红，眼前还有些朦胧：“……不……不……”

　　见他坐姿奇怪，燕清粼也不点破：“你也太不小心，被人跟踪竟没有察觉，若是出了问题，该如何是好？”

　　燕清悠顿时脸上闪过几丝惶恐：“我……我……”

　　“改天三哥给你调几个人过去，你要谨记自己的王爷身份，若是捅了篓子，父皇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万事要小心。”

　　燕清悠嘴角一撇，蓦地扑进燕清粼怀里，倒有了几番哭声：“悠儿有三哥……悠儿有三哥，悠儿甚么都不怕……”

　　“你倒是会怨上我，”燕清粼无奈的笑笑，一把拍在他臀上，“那以后便不准说些甚么自己对谁都无关紧要的话，听到么？不然三哥可见一次打一次！旁人哪敢劳烦你这个王爷，倒是三哥有很多事要悠儿来作的，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的？”

　　燕清悠羞怯的看了燕清粼一眼，噘起嘴唇闷头道：“刚刚三哥……三哥做的……也是要悠儿做的事么？”

　　燕清粼一愣，顿时想起方才的不恭之举，干脆拉人在被里躺了，闭目而息：“等你何时不怕痛了再说。”

　　燕清悠一急：“悠儿……悠儿不怕啊……”

　　“那这是甚么？”燕清粼促狭的掬起他挂在睫毛上的一滴泪珠，“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丢不丢？”

　　燕清悠颊上又是一片火热，只吞吞吐吐的说：“可……这种事……不是就喜欢……有些情趣？”

　　声音虽若蚊叫，燕清粼却听得如平地惊雷，劈手给他一个脑嘣：“你胡说甚么？”

　　燕清悠一脸委屈：“可他们都这么说来着……”

　　燕清粼顿时哭笑不得，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在燕清悠面前胡说八道，若是查出来定切了他舌头去！

　　“快睡！”

　　燕清悠见燕清粼一脸不耐烦，突地绽出个笑脸，凑过去：“三哥亲亲悠儿……”

　　垂下来的乱发扫到脸上，痒的厉害，被他闹不过，便称他意了。随后，燕清悠才窝进燕清粼怀里，一脸餍足的沉沉睡去，直到天明。

　　倒是燕清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夜无眠。

　　也不知何时，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五弟，竟也变得如此有声有色了。是朝中历练让他变得成熟了？还是……有旁的原因？只不知是喜，还是忧了。

　　燕清悠，身份简单却又特殊。说简单，他不过是大燕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了母妃，没有后盾，被人欺压，受尽凌辱；若说特殊，他却与大燕、凉庭与北辽三国均脱不了干系。暂不说他是大燕王爷，他故去的母妃东方安，不仅是北辽可汗的亲妹妹，还是凉庭宠妃东方润的亲姐姐，这就使得燕清悠不仅有一半北辽血统，同时跟凉庭也有些诡秘的关系，特别是安妃在世时深谙厚黑之道，虽说燕清悠性子淡薄，也未必没给他留下后路，毕竟是自己的亲子，安妃该是有自己的考量。

　　这次凉庭派使节前来，父皇派燕清悠去送行，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又给了凉庭一个大面子，看不出什么深意。但愿，凉庭不要再有其他异动，或者打燕清悠的主意，否则……怕是会掉进圣君的陷阱里。

　　至于燕清悠……有他待在身侧，说是同情也罢，怜惜也罢，燕清粼不想深究，自己本来就不愿考虑如此麻烦的问题，何必自寻烦恼。只盼他还能一如既往的心存良善，不然……

　　轻叹一声，不愿多想了，明日拜见父皇时有好些周折要探问，还是养足精神才是正经。

　　今夜月朗星稀，但愿明日不会太冷。

　　第一百二十八章：底线

　　进了玄武门，萧达小心地扶燕清粼下了轿子，不少臣子已经赶来上朝了，有几位落在后面的突然见到太子从轿里出来，顿时呆在当下。虽说燕清粼一启程回京，圣君就布告全国，但谁也没预料到燕清粼能这么快返回燕都，有些措手不及。

　　接着身前跪倒一片，燕清粼捏捏额角，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从轿子里钻出来的燕清悠，方吩咐萧达将人遣散了，吩咐他们都去候着早朝罢，他可不想现在就应付这些劳什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