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深致的亓官昭扬起俊美无涛的面庞,邪佞一笑,拎了那绛红袍子,搭在蕴卿身上,仔细为他穿戴好。
这举动虽是遂了蕴卿的意,可突然中断的亲昵却叫他心里存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穿戴完毕,才冲他淡淡一笑,准备回身去取同色的宽幅腰带:“这才对嘛。”
转身之际,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动弹不得。
“昭?”
身后的人儿并不理会,温热的呼吸喷吐在蕴卿如雪的玉颈,解了方才系好的锦扣,探入其中,覆上胸口娇嫩的蓓蕾,揉弄轻抚,惹得他侧过头去,熟料却被吻了个结实。亓官昭大掌径直撩起绛红色的袍子,游走于白璧无暇的大腿,毫不犹豫直接奔入主题,覆上他最为脆弱的敏感。
“唔……泥做虾米……”蕴卿被吻得七荤八素,檀口被占,咿咿呀呀,话不成语,“泥哒应过偶……”
“我只答应帮你穿衣,并未承诺穿好之后不再吃你。”亓官昭坏坏一笑放开被他吸吮得通红的小唇,似是不想再多浪费时间,抱着蕴卿腰身,向前几步,顺势将他压倒在八仙桌上,“卿儿,许久未见,你的身体还是如此诚实,反应得这么快。”
“呃……”这小冤家如此纯熟的手法不停挑弄他最敏感的地带,叫他怎能没有反应,蕴卿佯装气愤,语气里却满是难忍的喘息,“你、你这样,是个正常人都会有反应的好不好……啊……”
熟料他将手突然一收,惹得蕴卿双腿难以支撑,袍间细润如脂的匀长双腿战栗一番,更添情欲的氤氲。
“我要你。”亓官昭话语中斩钉截铁,掀开袍子,炽热蹭得那雪白的娇臀挪动了几分,覆身压上蕴卿的背,朝他耳中阵阵喷吐发烫的气息,魅惑低沉,“我等不及了,卿儿,说你要我。”
蕴卿早被折磨得没了清醒的心智,更别提现在被他如此诱惑,又想起分离多日相思愁肠,好不容易终于又在一起,才捏了八仙桌上金色的锦布羞涩道:“我……昭,我要你……爱我……”
亓官昭唇角上扬,缓缓将炽热推入窄小的香蕊之内,神色温柔地低声耳语:“卿儿……你好棒……”
身下的人儿第一次被压在桌上做这种事,况且二人都身着衣裳,羞涩之中又带着新奇的兴奋,被他一说更是心中忐忑,下意识咬着下唇,缩紧了身体。
“呃……卿……卿儿……就是这样,来,再来。”
“卿儿,这样痛不痛?”
“卿儿,里面好暖……”
“卿儿,喜欢这样么……”
蕴卿被进入得全身颤抖,紧紧捏了桌上的锦布,咬着下唇,幽幽的呵气隐隐从朱唇边飘散开来,半睁的眸子中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淡褐色的发随着动作一阵阵颤动,暗示着亲昵和激烈的和谐,最初的不适已被不可言喻的舒服代替,一波高过一波的深入让他连呼吸都来不及,遑论一一回答那小冤家接二连三的话语,半句未完,下身的动作便将后文变成了娇声细语,喘息连连,害他不知是启唇答话还是一言不发,肩头的衣裳一下下滑落腰际,露出光洁如玉的雪背,腰带上坠着的天地双生石摇摇晃晃,颤动不已……
第伍拾陆卷:落雪飞花
冬日午后,蕴宅院落的石桌边围坐了一圈人儿,热闹非凡,初雪刚过,暖阳略照,地面落了薄薄的雪,散了一地的合欢花传来阵阵芬芳,和清香淡雅的茶香混杂在一起,热气腾腾。
“哈哈,美人哥哥慢点吃,快擦擦嘴巴。”丢丢一袭樱草色云烟长裙,外搭一件雀翎皮裘,头上低低挽着飞云髻,两绺头发可爱地垂在脸颊两侧。挽得松散的发髻上插着个鎏金步摇,明眸流盼,朱唇皓齿。想起前日来美人哥哥还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熟料亓官哥哥归来便马上变了个人,吃起东西来津津有味,忙把一绢丝帕递过去,冲亓官昭使了个嬉笑的眼色。
“呃……丢丢做点心的功夫真是一流。”蕴卿又嚼了口手中的芙蓉香雪糕,微微绽开一笑,身着藕荷色翠绡锦纹貂皮织锦披风,其内是同色系的袍子,以月色锦线细细点缀了合欢花暗纹,阳光洒在上面,方见锦线闪烁其华,每一朵合欢花蕊都是以一颗颗形色均匀的细小珍珠点缀而成。
熟料蕴卿刚伸手取了那雪帕,樱唇便被一抹温热的薄唇霸占了去,舔舐片刻,不忘将唇边香甜的点心残渣给舐去:“我帮卿儿就是。”
“亓官昭!你干什么啦!”蕴卿攥了攥手中的雪帕推开凑近的亓官昭,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如此放肆,心中气结,羞涩悄悄蔓延,双颊发烫,语气嗔怪。
挺鼻薄唇的亓官昭则是淡然一笑,丝毫不去在意蕴卿的举动,径自捏起面前水紫色的清莲绿蓬茶杯,嗫口香茶,乌黑的发一半高高盘在脑后,插了根如意玛瑙簪,余下的发则垂在肩头,倾身之时顺势而下,阳光点缀出丝丝亮光……
丢丢单手以袖掩笑,乐不可支,语气挪揄:“哟,美人哥哥,你很热吗?”
“呃?热?”蕴卿一头雾水,放下手中的芙蓉香雪糕。
永期望了亓官昭一眼,痴痴一笑,侧首向蕴卿道:“她是说你两颊飞红。”
蕴卿闻言,向永期抛了个白眼,在外人看来却更添几分娇媚,唇边袅袅呵气:“去,要你多事啦。”说罢拉了丢丢的手站起身来,“丢丢,我们去看合欢花,不要理他们。”
丢丢噗嗤一笑,如玉柔荑顺从地钻进蕴卿略显冰凉的掌心:“是是,美人哥哥的命令,丢丢敢不听?”
“卿儿。”亓官昭拿起桌上两幅鹿皮手套,缝上了雪白的绒毛,俏皮可爱,“别又冻得手指冰凉。”
蕴卿伸手接过,嬉笑着同丢丢走开了。
石桌之上,清莲绿蓬茶壶下是一座精致的小炉,炉底座内燃着炭火,蒸得茶壶内热气腾腾,清香四溢。
亓官昭面带微笑望着蕴卿的身影,久久才回身,不知何时那舒心的笑容却已不在,捧了茶壶将杯内斟满。
永期接过四溢飘香的杯子,轻吹了口气,望望杯中悬浮的几根银针叶,一袭纯白团锦琢花长衫上以淡金色坠上了细细的云锦梅纹,宽幅腰带更显得他腰身若柳,坠了一枚通体圆润的翠玉,此刻正浸在冬日淡淡的氤氲之中,仿若仙子,语气平淡:“凌子归的情况如何了。”
方才轻松热闹的气氛顿时没了踪影。彼厢放下茶壶的人儿俊眉微蹙,顿了半饷:“虽无大碍,但……”亓官昭望着那清莲绿蓬小杯,纤长的指尖轻轻滑过杯沿儿,若有所思,“情况不是很乐观,至今未醒,不过前日里已到了白苎厢,精心调养,应无大碍,况且还有蕴晗一直照看。”
“七窍玲珑珊瑚乃传说之中的神物,不想竟真被你寻到了。定是费了不少力气。”永期摇头一笑,并不惊奇。
“你知道七窍玲珑珊瑚?”亓官昭放下茶杯,凌厉的目光投向永期。
白衣俊雅的公子翩然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七窍玲珑珊瑚生于东海海底,无人知其生长的地点,通体黝黑,上有七孔,其性温热,可活络血脉,疏通筋骨。就算是丢了半条命,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借珊瑚之力复活。如果我没有猜错,朝阙应是将凌子归接回天都,封存于冰室之中,又有勿休那修行得道的狐狸精和索阳瑶这天下罕见的神医将军在,要留存凌子归一息之气,又有何难。”
亓官昭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此事却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朝阙他……”话到一半,突然止住,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朝阙怎么了?”永期注意到亓官昭闪烁其词,登时起身,担心之意溢于言表,他倾心于天都朝阙是众人皆知之事,此刻亦是从言行举止中流露出来,“他该不会是……”
他一直担心的,就是朝阙会为救他人而伤害自己,难道他真的做了?亓官昭抬首递给他一记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坐下,摇摇头叹气道:“嗯,没错。朝阙乃天威星转世,他的血有着种种难以名状的奇效。朝阙让凌子归饮了自己的鲜血,整日在冰室将内力缓缓传入他体内,这才使得他一丝精魂得以保存七七四十九日,等到七窍玲珑珊瑚来救命。”
“什么!”永期紧皱秀眉怒气冲天,手中的清莲绿蓬杯竟被突地甩出,直撞上一旁的柱子,绵延不绝的气劲砸出一个坑来,“关键时候勿休那狐狸精死到哪里去了!索阳瑶是天下第一神医将军,要他救人的时候倒没了影子!天都帝国人才济济,奇人异士数不胜数,怎么偏偏要朝阙去冒险!朝阙的寿命整整一百一拾一年,少一滴血便少一天,他喂了凌子归多少血!要折多少阳寿!他的命是用来一统天下的!不是用来拯救这区区几个凡人的!”说到最后已成低吼,永期原是爵次文使,而此刻心中却全然都是朝阙的性命之忧,论及凌子归也没有几分惋惜之情,令人慨然。
“你别着急,此事怪不得旁人,是朝阙他执意不要别人帮助。虽说爵次灭亡乃大势所趋,然则朝阙为了天下一统,灭了他的江山家国,毁了他的富贵荣华,心中总觉亏欠他太多,或许这样可以减轻朝阙心中的歉疚。勿休国师与索阳瑶亦是从旁辅佐,尽心尽力,没有半刻松懈的。”亓官昭扯了他的衣袖,将他摁在铺了暖垫的石凳上。
呼吸仍然不匀的永期嗵的坐下忿忿道:“朝阙当真是个孩子脾性,做事不知掂量轻重。我就知道,没有我在他身边看着,迟早会出事!”
“朝阙他贵为天都帝王,四海之内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确有一代明君之风,他这么做,定有必须如此的理由。他决定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亓官昭显是不同意永期的这番说辞,拍了拍他臂膀以示宽慰,当初他得知事情原委时也曾同勿休国师一起劝过圣上,结果可想而知,顿了半饷缓下语气道,“既这么不放心,为何不回去看看他?”
白衣人儿垂首,轻吁了口气,并未答话,却是陷入沉思。离开帝都,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吧,可是一想到要面对他和勿休那只狐狸亲亲我我的场景,永期素来平淡的心中便会起波澜。他讨厌自己不能自已的时候。
永期对天都朝阙一见钟情,而朝阙与勿休又是两情相悦,这其中纠葛,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亓官昭也无意令他徒增烦扰,遂改了话题道:“暂时先别让卿儿知道凌子归回来的事,我想等他醒转过来,再一同前去探望,也算了了卿儿这桩心事。”
永期略微颔首,黑色的发于脑后盘成一个松软的发髻,以纯白丝带扎着,一阵风过,发带随风起舞,飘扬了一番。
“你竟暗地里替蕴卿做了那么多事,定是爱他极深吧。”自从得知爵区附近迅速撅起的商贾之力乃亓官昭所为,永期便心生疑惑,趁此机会将盘桓心中数日的疑问和盘托出。
淡淡的雪地里,散落了满地凄美的合欢,白的妖艳、绝美。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玄青色蟒袍的亓官昭背对永期,唇边的呵气隐隐蹿入无尽的寒风之中,将墨色的眸染上一层水汽,望着远远在院落之中同丢丢互扔雪球的蕴卿,面容之上浮起一抹笑意,语气中却饱含温柔:“这是我欠他的。”
卿儿的笑像孩童一般,冬日里他仍像只活泼的小鸟,神采奕奕,玩性大发,同丢丢一起打起雪仗来,鼻尖冻得通红,不时将手伸出手套放在唇边呵呵气,再顽皮一笑戴好手套继续,纷纷扬扬的碎雪洒在他的发上、睫上,仿若仙子一般的纯洁。这样的笑容,是他一直期望的。
因为要看他幸福快乐。这一地的落雪像是满天满地素裹的合欢,相得益彰。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合欢昨夜开。
“欠他?”永期十分惊讶,相爱之人,又谈何相欠?
亓官昭看着心中倩影出神许久,才缓缓转身,自怀中取出一物,以明黄色丝绸细细包着,递到永期手中。
一脸疑惑的永期接过此物,一层层打开来,发现竟是……
第伍拾柒卷:其乐陶陶
石桌之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清莲绿蓬”茶间四宝。亓官昭泡茶的动作娴熟。
常人所谓的“茶间四宝”,即玉书、潮汕炉、孟臣罐、若琛瓯。玉书指烧开水的壶,水沸时盖子“卜卜”作声,如唤人泡茶。潮汕炉是烧开水用的火炉,小巧玲珑,可以调节风量,掌握火力大小,以木炭作燃料。孟臣罐即泡茶的茶壶。若琛瓯即品茶杯。
永期一握那明黄色丝绸,显然是一块扁平的硬物,一脸疑惑地将层层包裹的缎子打开,其内呈献的,是一块年代久远的普通青铜片,然而上面密密麻麻刻的,竟是爵次稀文,这种文字很久以前曾在爵次王公贵族间流传,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懂得的人少之又少,然他自小长在爵次宫中,这点麻烦自然难不倒他,只是其内记载的内容,着实令他吃惊不小,上面记述了凌玖天与蕴姬所生一对双生子的事情,名曰卿、晗。
握了手里的青铜片,永期抬头道:“这哪里来的?”
“爵次地宫。”
亓官昭给的答案平静简洁,永期却是秀美紧锁,心中思虑万千:“这么说来,蕴卿和蕴晗同是凌玖天之子,凌子归之兄?”
“不错。”亓官昭转身望向永期,神色安然。
“此事还有谁人知道?”如此大事,若是宣扬出去,恐生事端。现在爵次虽亡,表面一切繁荣无恙,然一些爵次暗中余党并未完全消失,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下凌子归虽然昏迷不醒,但若被爵次余党得知爵次仍有王族血脉流传于世,难免挟了去,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号令残部,奋起反击,以图复国。
亓官昭似乎不以为然:“你知我知,卿儿知。”
“什么?”永期倒吸了一口气,“蕴卿他知道自己爵次王族的身份?”如果他知道真相,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平静,一如以往?而凌子归苦苦恋着蕴卿,却不知他爱上的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在蕴卿心中,一直认定凌子归已死,爵次即亡。这国仇家恨,他又如何放得下。
“确切地说,这青铜片正是卿儿发现的,共有两片,另一片记录着凌玖天早先卜卦爵次必亡的劫数,希望凌子归能放手江山,好好活下去。而这一片则记录着卿儿与蕴晗二人身世之谜。只是当日卿儿并未将这一片上的内容和盘托出,我虽知他有所隐瞒,却不想苦苦相逼,卿儿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苦了他一直将这天大的秘密埋在心底,连我也未曾透露半分,以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亓官昭拿了丝绢包在清莲绿蓬茶壶的把上,细细将温热的茶壶放回到炉子上,娓娓道来,“那日在狼天河时这块青铜不经意被掉落在地上,其时凌子归昏迷不醒,众人皆是惊慌一片,没人注意到,我便悄悄拾了去,找人研究了许久,才得知上面所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