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师本来挺著肚子在床上和厕所之间来回就很费力,再加上那个别扭的大便姿势,多上了几次,我托著他他都站不起来,拉的时候也是两腿直打颤,一直说:“抱紧我,我,我没劲了……”
这句话本身很让人心动,可是环境很扫兴。
说到底他个子高身子重,加上他越来越密集的内急,我扶到第四次就只好换那俩徒弟了。他俩不太乐意的样子,但还好那大夫开了口。
章老师一上午去了七八次,到後来裤子都不穿了。看著他大肚子底下晃荡著老二,被俩人驾著在院子里摇晃著前行,以前在校园里挺拔俊秀的老师似乎是存在於另一个世界了。
老实说对这样子的章老师我觉得很好笑,偶尔还有些嫌弃,但是隐隐又觉得跟以前那个章老师比,现在这个有另一种吸引力。
中午跟著他们吃了一顿饭,真难吃,章老师是一口没动。我问他是不是肚子好点儿了,他无力地点头。
胡子大夫看来要趁胜追击,吃完午饭就又给章老师吃了药片。刚缓过劲闭眼要睡著的病人,又被折腾著起床泻肚。挣扎了起了两三次,便连说著头晕没劲扶都扶不起了。也是,一个健康人这样拉一天也够呛,更何况一个重病号呢。说是没劲起床,可肚子里还在急,章老师哼哼著直扭,拉著我说“不行,你用点力扶我起来,我还得去。”没办法,只好再去央告那两个徒弟来扶。那俩人越来越不好叫,拖拖拉拉的。满头大汗的病人被俩人驾著走到院子当中,突然站住苦著脸呻吟,噗一声,再一看,黄汤儿已经顺腿流了……
不知道胡子给章老师吃的什麽泻药,反正一直让他溜溜拉了一天,後来没办法找了一盆放在床边儿,章老师肚子一给劲儿就扶下床,甚至後来只把屁股挪出来,泄在里面。章老师虽觉的尴尬,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都拉虚脱了。
晚上胡子大夫来回推著章老师似乎变得有些虚软的大肚子,很有信心地说:“嗯,毒一天就排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给你排瘤!”
章老师虚弱地笑笑说:“那太好了。”
我却有点不放心了:“他都成这样了,明天连著排瘤他受得了吗,疼不疼啊?”
大夫发出很爽朗浑厚的笑声:“哈哈哈,你放心,我治病很有分寸!”
可能觉得病情有望,章老师晚上还强吃了不少东西,惨白的脸色也有了缓和。
15
我心里老觉得不太踏实。这个地方,这几个人,哪像能治病的呢。也就是章老师这样,会相信他们。我有点想走了。
第二天早起看章老师躺在那儿扶著肚子,脸色不对,怎麽还不如头天晚上精神。想看看他晚上有没有腹泻弄脏床,结果一抬他屁股吓一跳。“大夫,我哥哥他怎麽便血了啊?”我嚷嚷著。
胡子跑过来,看著病人身下那一小滩血迹,神色也变了一变,但很快镇静下来,问章老师肚子啥感觉。
“抽著疼,後半夜疼得厉害……”章老师移动下身,撑起来看看那块被染了一块黑红的床单,又闭眼躺了回去。
“哥,咱回去吧,赶紧进医院看看你这出血是怎麽回事,别跟这儿耽误了。”我有点急。看不了病是小事,别再把章老师治出个好歹来。
胡子大夫一听脸就沈下来了,捻著胡子说:“嗯,既然不相信我,那就请回吧。我治病,最主要你要信我,否则事倍功半,我也不想因为你砸了我招牌。这位先生,你的毒也排了,剩下的,还请你回去请大医院给你治。”说完往旁边一坐,翘起二郎腿,摆个送客的架势。
“我信我信!”章老师一急坐了起来,“他还是个孩子,懂什麽。我在大医院治不好,才慕名找到您的。您昨天不说要继续给我治吗,快点开始吧,别理他了。”
嘿,我还里外不是人了。
看这情形,我也就不再说话,抱著膀子站在一边,看著胡子神神叨叨地拿来几个药丸,说是祖传秘方,专排瘤子的。章老师的表情又期待又急切,看胡子跟看神仙似的。
我叹了口气,章老师的命算是交到胡子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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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章老师还会跟昨天一样继续拉肚子,结果几丸药吃下去没一会儿,他就叫著热、心里烧得难受,要喝水。我给他喝了一口,他又嫌不够凉,要冰水。
“哥哥啊,这可不是家里,我哪儿给你弄冰水去呀?”我揉著他胸口说。
他呼呼地喘著,脸热得发红,很快把身上的被子也掀了,撕扯著身上的衣服。看他实在热得难受,我只好一边抚慰著他,一边帮他把里面的单衣也解开扣子,拿著浸过凉水的毛巾,帮他擦身子降温。
如果不是在这里多好,我很愿意帮他脱得一丝不挂。
“水……给我水……”章老师热出一身大汗,眼睛也很著了火似的盯著天花板,不住口地要水喝。
“热,热!”他咕咚咚地把我手里的一大杯水喝完,抓过我手里的毛巾,在自己脖颈和胸前擦著。
看他不对劲,我跑到二楼去叫人。刚上楼,就听到那俩徒弟一个说:“上回那个人,拉了一天肚子就瘪了,这人怎麽搞的?”另一个说:“那人就肚子鼓,可没他这麽大,这都快赶上生孩子那麽大了。”那胡子大夫接口说:“所以我继续给他吃,还加了打胎药嘛,哦对了还掺了一点杀虫糜,让他兴奋,要不然待会儿拉的时候没力气,他那肚子里,一定还有个硬块要化了拉出来。”那俩徒弟争著说“高手高手。”一个又问:“打胎药不会有事吧?”胡子回答:“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男人吃个打胎药,就算打不下来什麽也没事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打胎药加杀虫什麽,是农药吧,这就是刚才那几丸祖传秘方?
我冲下楼,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带章老师离开这里送到医院去!
章老师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叫我:“高航~小航~给我点水喝!”他满脸绯红,身上也发红,不知道是不是中毒迹象,正犹豫间,胡子大夫走进来,笑说:“怎麽,药起作用了吧,会有点热,病人有些兴奋也是正常的。”
我顺势作出害怕的样子说:“可我哥的肚子那麽大,刚才又一直动,怎麽办呀。”
胡子笑著说:“孩子,你别怕,我一定给你哥哥治好。对了你们来了第二天了,祖传秘方也用了,医药费可是要交了啊。”
我赶紧点头:“是是,我哥刚才还跟我说,让我回家拿钱。”说著话从地上拣起被子,给章老师盖上。
我跑出来的时候只庆幸那三人是江湖骗子还好不是抢劫犯,否则我都难出来。银行卡就在上衣口袋里呢。
一路上我就寻思著,拿不拿钱呢?给了钱章老师能愿意走吗?
不知不觉就走到小区了,门口就有取款机。我满脑子都是想著怎麽把章老师从胡子那里拉出来,就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琢磨。
这时候,我瞅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看著那麽眼熟。
失踪 16
16
那人缩头缩脑地,朝章老师那栋楼张望。我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他抖了一下,惊恐地回头。
“老曹?”
“高航?”
我们俩异口同声叫出对方的名字。
虽然就见过一面,但是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你跑哪儿去了?”我一把抓著他问。他张了张嘴也想问什麽,听见我的问话,愣在那儿。
“你怎麽了?那天到底怎麽回事? 那个谁,你把他弄哪儿去了?警察都找章老师那儿了!”我没等他愣过神儿,抛了一连串的问题给他。这麽多天,可算找到他了!
“你先告诉我,章老师,他,他现在怎麽样了?”老曹就跟没听见我那堆问题似的,我一停下,他反而开始问我。
“他?他病了。哎,问你呢,纪博涛呢?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还是死了,你毁尸灭迹?”他不回答,我就接著问,这可是大事。
“别别,你可不能胡说!”他连连摇手。“章老师他,那个,肚子,怎麽样了?”
这老家夥,还接著问我。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怎麽知道章老师肚子出问题了?
“你是不是老跟这儿转悠,监视他?”我怀疑地问他。
“哎!不是!怎麽说呢!”他重重叹气,一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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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他终於带著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把当天所见描述给我的时候,我很难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不会,不可能。这老东西,逗我玩儿呢。
可是,他那个表情,过了几个月了,他拿这事儿专门跑这儿来忽悠我干嘛呀?也不会,也不可能。
我一路听他讲一路从快走变小跑往章老师看病的地方奔。老曹讲得哆哆嗦嗦结结巴巴,我反而肯定了,他说的,都是真的。
到门口我才想起来钱没取呢,但不管了,先看看情况吧,老曹也想赶紧见到章老师现在怎麽样了。
一开门就觉得不对头,那俩徒弟表情躲躲闪闪的。我冲进屋里,看到章老师在床上睡著,倒没什麽事。胡子看见我带人来,竟然也没说啥,只是清了清喉咙:“那个,你既然回来了,病人你们带走吧。”
口风不对啊,竟然没要钱。我回头看看老曹,那老家夥正看著床上的章老师,嘴张得老大,一副傻样。
我推了他一下,“跟我一块扶他起来。”
一去扶人,我什麽都明白了。章老师屁股下面,一摸一手血!
这是治出毛病来了!怪不得不提钱了让我赶紧把人弄走呢!
“你们……”我张著血乎乎的巴掌对著胡子叫,那俩徒弟横眉立目地逼上来。
“怎麽?我师父不收钱了,义务给你哥哥看病,你还想怎样?”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不过那样子也透著虚,不敢看我手上的血。
“你们……”我还想接著说出他们用打胎药的事,老曹却一拉我衣服,小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走吧,章老师也等不得了。”
“哼,要是我哥哥有个好歹,走著瞧。”我嘴巴上还要横,被老曹拦住,他央告著说:“几位,他的确是怪病,这就带走带走,能不能借个车,架子车三轮车都行,你看他这也走不回去了……”
胡子看这样子,还要讨嘴上便宜:“我的祖传秘方都给他用了,自己没有福分我也没办法。院子里有辆三轮车。这样吧,你给一千块拿走。药钱我也不要了!”
我听得一瞪眼。老曹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好好,你看,我就这麽多……”我瞥了一眼,撑死也就几十块。
章老师躺著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流血过多昏迷了。那三人想尽快摆脱这个流血不止的病人,也就抓过那把钞票,赶紧帮著把人抬到外面三轮车斗里,嘴里说著:“走吧走吧,我们积德行善也不收你小孩子钱了。”
一路上就不提了,我跟老曹轮流拼命蹬车。章老师包著个破被子窝在车斗里,一直没醒。直到回去抬到床上,他还是睡得沈沈的,一声也不吭。
我站在床边,看著他的肚子,心跳得咚咚咚的。老曹肯定也是。去黑诊所的路上他还一直问我这几个月来章老师的情况,自打见了章老师的大肚子,他就啥也问不出来了。现在章老师平躺在床,肚子更显了。
“快看看他屁股吧,还流不流血啦?”要不是我提醒,老曹就那麽傻站著。
“你说,他们给他吃了啥打胎药?”老曹手忙脚乱,从随身带的包里不知弄了点什麽药,给章老师喂下去。好像想摸章老师肚子,又不敢。
我上去帮他掀开章老师的上衣:“喏,看吧。”肚皮刚露出来,突然鼓了一下,老曹正想摸呢,给吓了一跳,往後一躲。
我指著老曹笑,其实心里也毛毛的。毕竟现在知道章老师肚子里是什麽了。
我看不上老曹那个胆小样,就暗自壮了壮胆,把章老师翻了个身,裤子扒下来掰开屁股,眼看一道脓血涌出来,跟那天在他宿舍里撞了肚子之後一样。
“是不是得用纸给他塞住啊?”我想重施故技,问老曹。
老曹好像更怕章老师的屁股,离了老远不敢过来,说:“不,不用。我刚才给他吃了药,过会儿就不流了。”
“昨天他拉了一天,累死我了。”我推了推章老师,“喂,喂,醒醒。……怎麽不醒啊?”我早上走的时候章老师反应挺大,是不是疼得不行他们干脆给他吃了安眠药让他睡觉呢?
老曹凑过来扒著章老师的眼睛看,又摸他脉,认可了我的猜测。
等到章老师终於醒来,已经下午了。他迷茫地看著周围又看看我:“高航,我怎麽……回来了?医生呢?”
我指了指身後,於是他就看到了正紧张万分盯著他的老曹。
辨别了两秒锺,他噌地坐了起来。
失踪 17
留言有点困难啊,所以没回复的多担待。
这就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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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这一个字刚出口,章老师就从床上窜到了我身边,手还拽住了老曹的衣襟。他那麽大个肚子还刚刚从深睡里醒过来,这速度我实在没有想到。
不过他几乎是从床上滚过来的,扯著老曹的衣服就坐地上了。老曹吓得直往後退,也一屁股跌坐下去。
我托住章老师的胳膊,把他攥著老曹衣服的手掰开:“老师老师,您别激动。老曹呀,专门回来看您的!”
章老师眼里就没我,盯著老曹一串连发:“他在哪儿?他在哪儿?你把他给弄哪儿了啦??啊???”
我心里酸溜溜。自己身体还这样呢,这麽惦著那个狗p纪博涛。好吧,看待会儿告诉你,受得了受不了……
老曹尽量後靠跟咄咄逼人的章老师保持距离,一脸惊慌,伸出手,在胸前勾著,抬起食指,怯怯地指了指章老师的肚子。指完,就可怜巴巴看著我。
这麽个畏畏缩缩的小动作,根本就不在章老师反应范围之内。他还在怒喝:“你tm快说啊!你把他怎麽著啦?!”
老曹又看我。
哎,算了算了我来吧。
“老师,他的意思是,那位哥哥,在您……这儿呢。”我一手托著他背,一手拍了拍他那个隆起老高的肚子。
屋里特别安静。
老曹傻愣愣看著章老师,章老师歪过头死死盯著我,我呢,迎著他的目光,对他绽放一个天真烂漫的微笑。
说微笑,我真是憋著。这事儿,跟谁说起来,都挺可乐的吧?──一两人正草著呢,卡住了,卡到出不来,干脆进去了。隔了几个月,一个把另一个生出来,从头来过。
我说的是不是简单了点?可是这就是老曹那一路结结巴巴的缩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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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章老师受不了实话。你看他见到老曹那麽紧张纪博涛的下落吧,可真告诉他纪博涛这些天就跟他二合一朝夕相处,他倒疯了。
他不但疯了,还一口咬定我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