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有几个兄弟昨天在郊外混的时候,正好看见老早以前因为私藏毒品被文义翔赶出来的一个手下,然后他们就……]
[给我名字。]
低沉的话音俐落的截断了崔嘉贺的话,摆明了不想听他在这儿罗罗嗦嗦的讲废话。
他没有办法,只好如实的答来--
[文义翔。]
[……]
[少爷……]
[给我约个时间,我要好好的,答谢他的好意。]
[可是,那老爷的祭日……]
[他人都已经死了,还费什么心思?这事你就去办吧!别问我了。]
[少爷!]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自从出了录影带那个意外之后,张靖辰就变得越来越阴冷无情了。
崔嘉贺不知道,一个人能够承受多大的压力,他只知道,那个男孩,已经把他的主人折腾得筋疲力竭了。
如果可能,他真想杀了他,除掉这个致命的伤口。
但是,他不是韩石满,他不怕承受少爷狂暴残忍的惩治,他只是怕,这么做之后,少爷会真正的崩溃……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去安排时间。]
这样……可以吗……
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唯一明白的,是少爷不够冷静,这个安排太过危险……
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切……
[有什么好阻止的,他爱玩,就让他玩去。]
性感明亮的声音刻意的压低,从形状优美的唇中含着笑意吐出,
[他愿意怎么玩,都随他高兴。到时候……我可不负责替他收尸~]
[文少爷……]
[好了,就这样。]
文义翔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电话收了线,这才转身朝向一旁已等了好久的管家。
[什么事?]
[Eric老板打电话来,说有事要找您。]
[啊!我正要到他那儿去呢!]
文义翔愉悦的扬了扬唇角,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刚刚摆平了一个太过锋芒毕露的手下,接下来是时候去找Eric,好好谈谈下个月的生意了。
听说Eric前两天刚进了一批新货,纯度和份量都是十成十,比市场上买的那些,要高级得
多。他已和他谈好了今天交易,如果能将这批货搞上手,他有把握能抢到起码百分之二十的市场,到时候,张家的[白屋]他都可以不看在话下了。
[告诉他,我现在就过去。]
[好的。]
[噢,对了--]文义翔伸展了一下手臂,让旁边的属下得以将大衣穿上他的身,[Winnie如果回来,先别告诉她我买的礼物放哪了,我想给她个惊喜。]
[明白了,少爷。]
[去吧!没你的事了。]
他挥挥手遣走了管家,朝大门口走去。
[少爷,今天是小姐的生日?]亦步亦趋的属下见到头儿心情好,也小心翼翼讨好的问着闲话。
[嗯。]提起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一向冷血的文家少爷也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宠溺,[今晚她有个Party,不过不许我去。呵呵。]
[为什么?]
[谁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想什么。]
想起了前一晚,文义翔低头微微的笑了。
Winnie叉着腰站在他面前,鼓着腮帮子死命的拒绝--
[我不许你去!]
[为什么!?]他这个黑白两道都闻名的大哥,在她眼里,竟然是个耻辱不成?
[就是不许!]已经十八岁差一天就十九的美丽女孩,在一向纵容宠着她的大哥面前耍着小性子,瞪圆了大大的眼,[你一去,我的那些朋友全都看着你了!我多没面子……我才不要!明天是我生日了!]
这是真的,只要是她的好友,凡见过她大哥的,无不像花痴一样不是看着她大哥流口水,就是死皮赖脸的粘上去献媚的问这问那,把她当成透明人……
但是这也难怪,谁让她大哥这么优秀,单看脸蛋,就足以让女人趋之若骛,垂涎三尺了。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比大哥更漂亮俊美的人了。
不过总是这么因此被冷落,是女孩心情都不会太好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孩。虽然大哥的优秀让她也经常骄傲的拿出来给人炫耀。
因此她才破例在今年没有将生日Party开在家里,而是和朋友在外面包了场地庆祝。而她那人人敬畏巴结的大哥,也生平头一遭的,吃了闭门羹。
[呵呵……]
现在想起来文义翔还是觉得好笑。不知不觉中,小女孩也已经长这么大了。想当年,Winnie还是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鬼呢……
[少爷!少爷!]慌慌张张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有节奏的深浅显示着来人剧烈的速度。
私人情绪被打乱让文义翔有些恼的微微皱起了眉。
旁边的属下立即将跌跌撞撞跑来的守卫拦在了两米之外:[什么事!?]
[少爷……不……不好了……]守卫弯下腰痛苦的喘着气,[不好了……]
[出什么……]一脸不爽的手下才要动怒,斥责的话却卡在了嘴边。
他看见了,大门外,他们少爷那辆火红炫气的保时捷,被人不客气的坐在了前车盖上。
那个放肆的男人随意的叼着烟,还在燃烧着的烟灰散落在车子亮堂堂的保险捍上。像是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他看见他转过头,微扬起了尖尖的下颔,半眯着眼瞥着他身边的老大,修长的腿,毫不客气的曲起蹬上保时捷闪亮的纤尘不染的车灯。
挑衅!
所有的动作,全毫无遮掩的显示着张扬的挑衅!
[张先生?]
张靖辰……他来干什么……
文义翔挑起的眉,缓和了下来,换上客气应付的笑脸。
[啊!终于出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张先生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闲到我这个破地方来啊?]
[我前两天让人约个时间,可是听说你很忙,抽不出空来。]张靖辰无所谓的笑笑,吐出口烟圈,将手中的烟头优雅的按熄在身下火红的车盖上。
[所以我只好亲自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大事,竟能劳得动张先生的大驾呢?]
文义翔把手插在裤兜里,斜身靠在铁门上不露声色的问着。
他知道他来的目的了……
前些天他在电话里回绝了崔嘉贺的邀请,摆明了不给他面子……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登门拜访。
看来那个小贱人,对他的意义……还挺重要的吗?
他要是知道,策划这整个事件的,是他的亲弟弟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文义翔还在想的时候,张靖辰已经从车上滑了下来,悠闲的踱到他的面前。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
[救赎?]
[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真不好意思,找现在有要事要出门,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他用轻佻的语气说着客气的话,由张靖辰的身边擦身而过。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你知道就好!]一旁的属下还没等文义翔开口已经忍不住的嘲讽出来。
就算是[白屋]的张靖辰,也没资格和本事在文家为所欲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文家和[白屋]虽然不和,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怕他了!
然而张靖辰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着将烟盒里的烟,又在手心磕了一根出来叼进嘴里,不紧不慢的低头点上:[一点时间也腾不出来吗?]
[是的,我和人约好了,赶时间。有什么事,下回再说吧!]背对着张靖辰,文义翔微偏过头回答着,轻蔑的意味显露无疑。
[为了亲爱的Winnie小姐--也不愿意吗?]
[Winnie?]
张靖辰没有说话,只是不露痕迹的牵了牵唇角,像只经验十足的豹,有耐性的等待着猎物慢慢的自投罗网。
他在等着,他慌张失态的模样……
但是,令他有小小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听见歇斯底里的怒吼,在一片可怕突兀的死寂之后,反而是沉不住气的文家属下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一把冲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对大小姐干什么了!?]
[志宪!]
文义翔皱眉叫了一声,但是被愤怒冲昏了理智的李志意已经听不见任何言语,他继续抓着张靖辰的领子,恨声喊着--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美丽可爱,又娇气任性的文家大小姐……一直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当年,他是为她,才死心塌地的跟在文老大的身边,尽忠尽力的卖命。也是为了她,他拒绝了多少女人的求爱……一直单身一人……
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将她占为已有。他是很现实的人。他知道,凭他的身份,不配和她平起平坐,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丈夫,只该是和老大一样的大少爷,英俊而富有……
而他,只求能远远的看着她,守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幸福,就是能守住她的幸福,能守住那抹漂亮纯真的笑容……
然而……刚刚他听见了什么!?
这个男人冷漠平淡的一句话,就把他的幸福打碎得四分五裂,一丝不剩……
[该死的,你说话呀!]
[志宪!]文义翔怒吼了一声,他太胆大妄为了,忘了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以阴狠残暴出名的六座之首。他拼命想阻止他这种自杀似的行为,但是,显然已经太晚了……
[我和别人讲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几乎是话出口的同时,李志宪的头已经被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拉着发提了起来,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下一刻,张靖辰手一甩,将李志宪的脸狠狠的按向墙壁。
[噗]的一声闷响,才招回了众人的意识。在一片惊呼中,李志宪的身子像被碾碎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沿着墙壁缓缓的滑落到地面,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一道淋漓鲜明的血痕。
[抱歉,我讲话,不喜欢别人在一旁打扰。]
时间像停滞了一样,刹时只剩一片死寂,几秒钟之后,混乱才迟钝的爆发--
[志宪!]
[志宪哥!]
[你……你杀了志宪哥!?]
跟在李志宪身边的少年瞪大了眼睛,猛的拔出腰间的手枪,颤颤抖抖的对准了眼前不出五步远的魔鬼。
[阿焕,放下枪!]
找死!
文义翔已经变了脸色。这孩子是才进来,让志宪带着的……看他那样子,连枪都不会拿。
[不!他杀了志宪哥!他杀了志宪哥!]
[阿焕!]
[你杀了志宪哥,我要给他报仇!]少年因愤怒而变调的嗓音,歇斯底里,却带着颤声,连唇也抖了起来,慌乱的手指眼看就要拔掉了保险……
[阿焕,不!]他要是你能杀得了的,他他妈的就不叫张靖辰了!
文义翔张着口,然而在那手指扳动的一瞬间,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崔……嘉贺!]
[他用枪指着少爷的头,我不得不开枪~]
永远都平缓文雅得听不出情绪的男音自文义翔的身侧传过来,文义翔偏过头,看见了比亲兄弟还要熟悉的老对手。
他剪短了头发,秀气的面孔显得更加清冷。
李显萸走后,做了[白屋]第一杀手的崔嘉贺,已经没有了往日锋芒毕露的狠劲,变得内敛多了。
难怪张靖辰会来得这么嚣张而有恃无恐。
就他所知,杀手业除了李显萸,就是眼前这个崔嘉贺了。说到厉害,就是同为杀手的人,凡知道他们名字的,不是已经死了,就是退避三舍。
阿焕在他的射程下……就跟被蛇看中的青蛙一样,无处可逃。
[啪啪]几声,几乎是瞬间,所有的枪口,已经全部对准了狂妄的入侵者。
毕竟,作为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就算还没听过[张靖辰]这个名字,也能一眼看出来,那个手无寸铁,漂亮得像牛郎的男人,才是危险的中心。就凭他刚刚单用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向身手不弱的志宪哥撞向墙壁的狠劲,就足以让人望之生怯了。
更何况,刚才检查过情况的兄弟发现……李志宪的头骨,已经有严重破裂的危险,即使救过来,多半也给废了,跟死没什么区别。
[文少爷,这就是你待客的礼节?]
那该死的男人竟然还笑得无所谓,丝毫也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都住手。]文义翔咬着牙吐出命令,瞪着跟随多年,如今却瘫倒在地如同尸体一般的兄弟,狠狠的攥紧了拳,[叫救护车,先把志宪送到医院!]
立刻有属下跑进了屋去打电话,文义翔想要走近一步看看李志宪的情况,却被张靖辰一手拦下了。但是张靖辰刚一动,便顿时惹来几声清脆的卸掉保险的声音。
[都把枪放下。]文义翔沉下来的理智声音终于压倒了众人愤怒的情绪,提醒着属下,大小姐还在他手中。
虽然,他自己也不敢肯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靖辰……这只一向阴险狡猾的狐狸,做了多年对手的他太清楚他的性格……
按照一贯的常理,他的话,都不可当真……
但是,他却可悲的没得选……这是个赌注,筹码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也冒过釜底抽薪的危险,以一成的把握赢得全局……然而如今,却是由他来选择,简单的是非题而已,张靖辰可能根本没有抓住Winnie,只不过虚张声势用来威胁罢了。
但是,他却怎么也无法铤而走险的说个[不]字,Winnie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一直最宝贝最疼爱的妹妹。他不能让她冒险,一丁点都不能……
他妥协了,他对着张靖辰的眼睛,说:[跟我来。]
文义翔记得很清楚的,那日他将折腾得只剩半口气的安澄志带给李显萸的时候,李显萸说:[你有录影的嗜好吧?改天把那块录影带寄一盒给张靖辰的新欢……]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李显萸对他的亲生兄长,比对杀人的目标还要狠毒。但是同时,他对张靖辰,在厌恨的基础上,却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丝嫉妒……好像受到显萸从心底诅咒的张靖辰,等于反倒得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的待遇……就算是恨,至少也恨得刻骨铭心。
而且他几乎敢肯定,张靖辰对李显萸……是一样的感情。
从某些方面讲,他们太过相像,以至于,非要不断的伤害,也可以澄明自己是比对方更优秀的单独的个体。虽然憎恨,但是亲生的血缘却是怎么也无法抹去,那是渗透骨髓和血液的,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强烈感情。
而李显萸当初让他把录影带寄给张靖辰的新宠,潜意识里,也是不希望其他人霸住他哥的心思吧!
李显萸的心中,第一位永远是曾经伤害过他的哥哥。他文义翔对李显萸,再怎么亲近,再怎么心甘情愿为他做事,终究只是个外人而已。
但就算如此,李显萸拜托他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认为有做错过,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后悔过。即使,张靖辰此刻用枪抵着他的头……
[这个,是你寄的?]
[啪]的一声,一盒录影带扔到了文义翔前面的茶几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扬头靠在了沙发上,玩弄的扬起唇,嘲笑着张靖辰的明知故问。
[为什么?]
[为什么?哈……]枪仍顶在他的脑袋上,但是他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你张靖辰在问我为什么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