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维特的烦恼----炩风

　　「你不用回家吗？」目送小杜和阿勇两人嘻嘻哈哈地带著大包小包离开寝室，维特忍不住问那趴在床上看漫画的男孩。
　　他从没看过他回家。
　　陈笕薰撑著下巴，又翻了一页，「因为下午还要练游泳，比赛快到了。」
　　事实是早上就要去练习了，不过他发懒。
　　「那你有空吗？」
　　「干啥？」陈笕薰的注意力终於被这问话而移开了漫画。
　　在图书馆百般无聊的陈笕薰站在书架前，架上的书是拿过一本又一本，但没例外地通通翻没两页就又丢回去。
　　呜……他怎会发疯来图书馆啦！这不是虐待自己吗？
　　「阿薰。」有人从背後拍他的肩膀。
　　「大熊？」
　　陈笕薰转头竟然看到也不可能出现在图书馆的大熊，而且他不是应该在游泳池那练习的吗？
　　「你怎麽在这？」
　　「你这没去练习的懒鱼还敢问。」大熊瞪了他一眼，「教练说刚考完试让我们放松一下，游半天就好了。」
　　「喔。」
　　接著大熊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你干嘛？」白眼。
　　「我看下雨了没？」大熊把头往窗外仰头望向好天气的蓝天白云，还伸出摊开的熊掌去接看看有没有雨水，一本正经样，「奇怪，你来图书馆，竟然没下红雨。」
　　一本书迎头砸来。
　　因为维特说他想看看学校图书馆里收藏的画册和绘本，所以他就带他来了。
　　只见维特坐的方桌前，上头叠了一堆绘本和画册。
　　「大熊，帮我找看看有没有漫画哈？不然我都要睡著了。」对著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只能让他打著哈欠。
　　「有啊！」
　　「真哒！？」惊奇地瞪大眼。
　　「多啦A梦，要不要？」
　　「呿！」好歹也给他找本航海王还是火影忍者。
　　有人朝他们这边瞪眼，两人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赶紧降低音量。
　　大熊拉著陈笕薰在椅子上坐下，微微笑著，「你最近状况不错吧。」
　　「当然。」
　　「跟你说，校队已经徵召了一批辣妹啦啦队去帮我们加油，这次我们一定可以包办一半以上的前三名。」
　　他们学校没有成立正式的啦啦队，这让许多参加运动类社团的男生很不满。
　　「没啦啦队加油，我的实力也不会有影响的啦。」
　　「话是没错啦！但是有啦啦队会更有冲劲。」想到美少女穿著清凉的啦啦队制服，为自己热情加油，是男人那个不会热血沸腾的？「告诉你，啦啦队长还是那个夏绿蒂说。」
　　「夏绿蒂？」
　　「就是那个德国的二年级交换生，她在德国就是啦啦队的队员，这次还是她自告奋勇帮我们招募了超过三十名的女生当啦啦队。我看过她们的练习，还不赖。」色熊的口水差点流下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
　　「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夏绿蒂穿著鹅黄色的雪纺纱上衣，搭著草绿色短裙、白色短靴，满满的春绿气息。
　　「听说你是游泳队的主力？」这话是对著陈笕薰问的。
　　她手上抱著两本外文诗集，大大方方地在陈笕薰旁边的座椅坐下。
　　过了一个多月，她的中文也算有进步。
　　「你有好好照顾我们维特吗？」
　　陈笕薰白了她一眼。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活泼的女孩就拉著他，跟他认真地说了一堆关於维特的事情。
　　这也算是这女孩对自己同乡的一片好心吧。
　　她说，维特这个人不知道怎麽主动交朋友，除非有人先亲近他，才可能有进一步的交往。又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难得他能交到一个新朋友，还要他这个新朋友能好好关照他。
　　这种事还需要她特别来跟自己提醒吗？维特那沉闷的个性，只要跟他处上一两天，就能大概摸透了。
　　近来他倒是觉得维特可能是环境熟了，人也混熟了，比他刚到学校时开朗多了，也比较放得开。
　　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维特反射性地从书堆里抬起头看向他们的方向。
　　夏绿蒂朝他招手微笑。
　　维特只看了一眼，扯了个淡淡的笑容，随即又低下头钻进书堆里。
　　「看吧看吧。」夏绿蒂双手插腰，「我跟他打招呼，他一点都不理我。」
　　大熊也附和地点头。
　　他和这德国生不熟，虽然一道到垦丁玩了两天，但交谈过的话用一只手伸出来的手指来数都还有剩。
　　整个两天，似乎都只和这只鱼在一起。
　　就连和他同寝室的阿勇和小杜，和维特也没多说到几句话。
　　似乎只有陈笕薰和他才合得来。
　　维特是那种只要接触一两次，就会自动被小团体屏除在外的那种人。
　　因为他大都时候都太安静太沉默，感觉不到朝气。
　　贱鱼和他合得来，大概是因为一动一静的互补吧。
　　「陈笕薰。」
　　这回总算把他的名字叫对了。
　　「你晚上有没有空？」
　　「啥？」
　　没一会儿，就只见大熊趴在桌上闷笑个不停，肩膀更因忍笑得太痛苦而颤抖不已。
　　贱鱼也有桃花开的时候！对象还是个外国美少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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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舞帮我在讨论区推文（羞）·////////·
　　介绍写得比我的正文还精彩
　　（一把抓来两只小鱼）
　　你们这两只鱼（人鱼+贱鱼）还不快跟舞姐姐鞠躬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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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维特的烦恼《13》

　　直到半夜，陈笕薰才翻墙爬进宿舍。
　　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做得次数多了，也就变得驾轻就熟兼理直气壮的，瞧他那有半点做坏事该有的罪恶感？
　　开门进寝室时，他还特地放轻脚步，怕吵醒已经睡著的维特。
　　「你回来了。」
　　黑暗中，低低闷闷的声音。
　　正蹑手蹑脚地要关上房门的陈笕薰小吓了下。
　　他以为应该已经睡著的维特竟然还清醒著，适应黑暗後的眼睛一抬起就能看到他趴在上铺，双手趴在床沿，一样盯著他瞧。
　　「还没睡呀？」
　　维特的作息很正常，十一点前就会乖乖上床，早上早早起来。至少多早……呃……因为永远比他们其他三只睡猪早，所以也没人知道他都几点起床。
　　「睡不著。」闷闷地。
　　失眠？
　　他这辈子很少失眠呢。
　　「怎麽这麽晚？」维特问。
　　陈笕薰一边脱下袜子、T恤和牛仔裤，把这些衣物当篮球一样瞄准角落的塑胶篮子里丢。
　　「还不是你那个同乡，夏绿蒂。」将身上脱得剩条底裤，一边拿著换洗衣裤往浴室走，一边唉唉叫地大吐苦水，「还有她的那些同学，一群女生逛起街来像无敌铁金刚，奇怪！平常那麽柔弱怎麽逛街体力就这麽好？我两条腿都快断了，她们还没逛过瘾！还有，那麽瘦怎麽还那麽会吃？一摊吃过一摊，买东西还要我当搬运工！我招谁惹谁了呀我！」
　　几个外国女生想要体验台湾特有的夜市文化，但她们上次去逛时，都是女生还是外国人，好像遭到一些白目的无聊人士骚扰，根本没逛到就败兴而归，所以这次她们特地找了保镳护航。
　　要找保镳还是搬运工也该找大熊啊！光他那大熊一样的体格和尊容，光站出来就可以唬倒一堆人了！
　　「那她们呢？」总不会也和他一样爬墙回宿舍吧？
　　「她们好命，」进了浴室，又从门缝里探出一颗哀怨的脑袋，「今天假日宿舍又不点名，她们逛到十二点才去附近的女同学家借住，我送她们过去後才回来的……为什麽男人就这麽命苦！」
　　浴室门「啪」地一声关上，马上就传出哗哗的水声。
　　过晚上十一点宿舍就不提供热水了，还好现在虽是春末，这几天天气都还晴朗舒适，身强体健的家伙洗洗冷水澡也不错，当是锻鍊体魄。
　　没一会儿，莲蓬头冲水的声音停了，一声雷吼出现，「还有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叫你陪我一起去，你竟然给我落跑！」
　　搞什麽自闭！？丢他一个，害他被一群没天良的女生虐待加荼毒。
　　没五分钟，陈笕薰就穿著条短裤，披了条乾净的毛巾走出浴室，头发也没擦乾，直接扑上床。
　　「喂！睡了没？」
　　一颗头从上铺探了下来，「没。」
　　「你没事干嘛失眠？」
　　「想些事。」
　　「不会是想家吧？」这是陈笕薰突然想到的可能性。
　　他离开德国也一个多月了，会想念家和家人也是人之常情吧。
　　说到这个，他好像没听维特提过家里的事。
　　陈笕薰双手枕在脑後，双脚交叠跨在床杆上，「你家里有那些人？」
　　「父母和三个姐姐。」
　　三个姐姐！
　　如果三个姐姐也都是内向文静的个性，那就难怪他会变这样了。
　　「喂，既然你睡不著，要不要下来和我聊天。」话是这麽说，但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瞌睡虫在催了。
　　上铺传来低低的笑声。
　　「笑啥？我是看你趴这样讲话很辛苦，还怕你这个没半点运动细胞的会从上面摔下来！被你压到倒楣的是我耶！」
　　虽然两人一直都住在同一寝室里，不过这是继垦丁之後，两人第一次挤在同张床上。
　　单人床挤上两个人的身子就会变得很拥挤。
　　两人挨得很近时，就很容易闻到维特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清新自然的气息……
　　真要说，像是大海的味道。
　　在垦丁时，陈笕薰以为那是因为他们在海边泡到海水的关系。
　　为什麽都回来一个多礼拜了，那海水一般的淡淡咸咸地味道仍散不去？
　　这味道陈笕薰想起在最南部的地方，那个很沉闷很怕水的家伙，在海边炎日下却很不搭嘎的，异发灿烂的身影。
　　他想起那个在海滩上，素描本上的人鱼。
　　让他有种错觉……明明就是怕水怕得要死，却好像是从大海里走出来的一样……
　　「陈笕薰。」低低的嗓音。
　　「啥？」想得走神，迷迷糊糊应著。
　　「夜市好玩吗？」
　　「当然，有得吃有得玩，没逛过夜市别说你住过台湾。」陈笕薰翻过侧面，让自己与他对视著。
　　「那明天晚上你带我去。」
　　「呃……嗯。」
　　一条薄薄的夏天薄被底下，一个人的手找到另一个人的，握住，「两个人喔。」
　　「喔……」
　　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少年维特的烦恼《14》

　　《14》
　　陈笕薰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维特还躺在自己身边。
　　看看时间都过了九点了。
　　他撑起上身，揉揉眼睛，再偏头看向旁边，发现维特其实早醒了，正睁著一双碧绿的眼珠子对著天花板发呆。
　　陈笕薰一下就清醒了，像抓到别人小辫子的小孩子一样兴奋，「你赖床耶！」
　　「嗯。」
　　「这才对嘛～～放假当然要睡到自然醒，上课那是逼不得已才早起。你之前连假日都不赖床，我才觉得你不正常。」
　　是了是了！这样才像个二十一世纪的正常人类嘛～～
　　维特定睛盯了他一会，才低声说了声「谢谢」。
　　「谢什麽啦！？」
　　「谢谢你对我这麽好。」
　　陈笕薰顿时背脊发麻，一阵抖，「切！大家好兄弟，你没事那麽肉麻干嘛？别害我起鸡皮疙瘩哈！」
　　虽然习惯了维特和他们这一挂的性情大不相同，德国人的性格对任何事情的态度都相当认真，不过这麽正正经经地让人道谢，还是让他很不习惯。
　　而且道谢的内容还是那麽鸡皮蒜毛的小事。
　　陈笕薰一下就跳下床，往衣柜里翻找乾净的衣服穿上。
　　「我今天早上要去游泳池练习，下午就不用了，中午你等我回来一起吃午餐吧。」
　　「嗯。」
　　「再一个星期就比赛了，你要来看比赛吗？」
　　维特想了下，点头。
　　陈笕薰将泳裤、泳帽、泳镜等物品塞进背包里，突然对著维特笑得很不怀好意，「喂！你要不要也来学游泳？当我第一个徒弟？」
　　「啊？」
　　「我听说会晕车的人只要学会开车就不会晕车了，所以怕水的人只要学会游泳也就不怕水了。」
　　「……」
　　「我这提议很棒吧！」
　　「但我不敢下去游泳池。」
　　「你把游泳池当浴缸还是洗脸盆不就得了。」
　　「……」
　　看著维特一脸不知所措的呆样，最後陈笕薰只好放弃，「我是闹你玩的啦！看来你惧水症真的很严重咧……
　　算了！难得你赖床，那你乾脆继续睡，睡晚点好了，千万别太早起床呢。」
　　游泳……可能吗？
　　「那个……」维特欲言又止地。
　　陈笕薰房门开了一半，停下动作好奇地等他的下文。
　　「等你比赛结束後，比较有空了，你再教我游泳。」
　　「嘿！」没想到维特竟然还真的会答应，陈笕薰乐得不可开支，「OK！我就不相信本大爷出马，会没办法教会你游泳！哼哼！」
　　维特微笑著目送著陈笕薰出门。
　　待房门一关起，维特便垂下眼，盯著自己的那双脚。
　　他有可能学会游泳吗？
　　练习结束後的中午，陈笕薰和维特学校附近的商圈里，找了家平价日本拉面店。
　　假日用餐时段人潮也多，等了会儿才等到桌位。
　　才刚坐下，桌子对面的两个空位也立即有人抢著坐。
　　「正巧！不介意一起坐吧。」
　　是夏绿蒂和另一名留著俏丽短发，很可爱的女生。
　　那短发女生昨天陈笕薰见过一次。
　　「昨天谢谢你。」坐在陈笕薰正对面，短发女生有点腼腆地说。
　　「不用客气。」陈笕薰一字一字地说著，还不忘加上一句，「以後这种粗活别找我就行了。」
　　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笑，夏绿蒂还吐了吐舌头。
　　填好了菜单，陈笕薰起身拿去柜台。
　　「嗨！你好，我叫周瞳。」短发女孩微笑地朝第一次见面的维特打招呼。
　　维特朝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我叫维特。」
　　「你和陈笕薰很熟吗？」周瞳继续问。
　　维特迟疑了下，「应该算吧……」
　　周瞳似乎还想问点什麽，陈笕薰已经回来，一屁股坐回座椅上。
　　「对了！我们今天晚上是周瞳生日，要在周瞳开个小型的轰趴，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夏绿蒂一见陈笕薰回座，立即开口询问。
　　「不要。」陈笕薰拒绝得很乾脆。
　　维特自然也摇摇头。
　　「唉！美女的邀请，你们竟然拒绝？这样很不礼貌呢。」
　　陈笕薰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对方他又不熟，而且女生开的轰趴，想也知道一定到场的一定都是女生居多，玩的内容也和他们男生不一样，他才不可能去。
　　「没关系啦！」周瞳笑笑地打圆场，「他们不想去女生的派对也是正常的啊。」
　　然後又笑笑地朝两个男生说：「不过如果你们临时改变主意要来，我们也很欢迎，我家离学校很近。」
　　「是呀！」夏绿蒂一手撑著下颔，打趣地盯著陈笕薰的脸，「反正你们晚上也应该没什麽事吧？别跟我说你们要乖乖念书当好学生喔。」
　　「是没事。但就是不想去。」
　　热呼呼的拉面刚送上来，陈笕薰的注意力全到了拉面上，立即打开筷子吃起来，头也没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