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这对贫贱夫妻愁云惨雾够了没?」尉迟冬隐着虞明彦掠进院子里,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凑在一块儿钻牛角尖,钻得他都快吐出血来了……。
「戚夏欢,你的头发……。」虞明彦先注意到戚夏欢飞白的两鬓,先是心疼,后又恢复镇定,甚至直赞好看,惹得尉迟冬隐在她身边团团乱转。
「邪少……你怒气冲冲的赶来,该不会是……婚事又告吹了吧?」顾迎秋看了尉迟冬隐一眼冷笑,贫贱夫妻?好你个尉迟冬隐,够有种敢惹他!
(以下由花园录入组nonoko录入)「混账戚夏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尉迟冬隐恶狠狠的瞪了戚夏欢一眼,后者摊着手苦笑,又关他什么事了?
尉迟冬隐的婚礼倒不是真的取消,而且,这回真的不关戚夏欢的事,烟波山庄的武林贴发到薇苑,江英南诚心的邀请这位武林第一美女亲临观战,虞明彦自然是要去的,而她这一去,婚事是否能如期完成就未可知了。
「明彦你不是那种会去抢武林盟主之位的人,有什么事非参加不可?」戚夏欢关心的问着,若能帮上忙,他去便成,省得尉迟邪少一天到晚念他,耳根子不清静。
「原本是可去可不去的,不过见过你这个样子,这趟是非去不可了!」虞明彦可不是管槐世、尉迟冬隐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她察言观色、心思细密,很快就从顾迎秋那里约略的问出戚夏欢出事了。
「什么意思?」顾迎秋追问,虞明彦遂给他一颗鲜红色的宝石,通体透明。
「女娲补天的五彩石,这是碎屑的部分,本体听说有鹅卵这么大,我便是想去见一见那颗晶石。」虞明彦笑眯了眼,女人总爱这一类的东西,江英南很懂讨女孩子欢心,差人送了一颗宝石给虞明彦,给足面子恳请她亲临,虞明彦没有理由推辞。
「女娲补天?鬼神之说你也信?」顾迎秋冷哼,对他这种不信命敢逆天的人而言,这些简直是玩笑话。
「五彩石是不是真能补天我不知道,不过这原本是放于大般若寺的渡恶塔内,百年来,大般若寺的历任主持都是透过这颗五彩石修行,百年功力仅在十数年间连成,后不知怎么遗失,若不是江英南送了我一小颗,还真不知道这个五彩石在他手上。」虞明彦解释,顾迎秋认真的把玩着那颗宝石,通体鲜红温热,剑眉敛起,忽又笑了起来。
「难怪江英南能在短短时间里迅速崛起,五彩石能助他功力突飞猛进。」顾迎秋冷哼,站起身子往外便走,戚夏欢快他一步的拉住人。
「别惹事了!」戚夏欢摇头,顾迎秋打什么主意他还会不清楚?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出现在那种场合,还有命吗?
「什么惹事?若有了那颗五彩石,用不着什么绝顶高手,光我或管槐世就能助你了!」顾迎秋说得欣喜,活像那颗宝石已经是他的了。
「是啊!你一出现,那个什么江什么河的便会将五彩石双手奉上?想得真美!」戚夏欢冷哼,光想到那个什么江、什么河的趁着顾迎秋洗澡时取撩拨他,就愈想愈是一肚子火。
「不给就抢啊!反正他也不会用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来得到五彩石。」顾迎秋挑眉,戚夏欢这只猪,知不知道自己就快入魔了,还有空闲扮大侠?
「你少干件伤天害理的事会死啊?」戚夏欢嗓门跟着大了起来,他已经够辛苦拼命叫自己冷静了,顾迎秋那个疯子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惹他?
「不抢也行!他说过总管位子空着等我,那我就去吞了他的烟波山庄!」顾迎秋也火起了,他这么处心积虑是为谁?不知感激还来数落他?
「混账!不准去惹他!」戚夏欢吼了他一句,当初沾上唐隆月就搞得顾迎秋差点死在辽帝寝宫里,还不汲取教训想去惹那个什么江什么河的,他是存心要气得他入魔吗?
院子里,那两人是吵翻了天,尉迟冬隐理都不想多理的陪着虞明逛糕饼铺子,还真是奇了,糕饼铺子里最好吃的竟然是精致圆润的小笼包子,而且还不卖,果然是疯子开的糕饼店。
「那两个没收到武林贴的人还真是好兴致,吵得这样开心。」尉迟冬隐摇摇头,挟了颗小笼包子送到嘴里,素的?真是诡异。
「两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好性的人,吵吵也好。」虞明彦笑笑的咬了一口,很精致爽口,贵婆婆的手艺真好。
「戚夏欢也有今天呐!大侠当到他这么窝囊的,千古第一人,完全让顾迎秋吃得死死的,嚷半天有用吗?对着顾迎秋,他根本就是有求必应。」尉迟冬隐哼哼的笑着,神情颇为得意,虞明彦却看了他一眼,轻笑得摇摇头。
「你看到的是戚夏欢让顾迎秋制得死死的翻身不能,可我却看到顾迎秋为了他,在中原里游荡了半年,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以他张扬的个性,肯这么低调行事,真的很不容易了。管槐世念了他整整两年,他依然我行我素,戚夏欢才陪了他半年便有此成效,如果这样戚夏欢还算是窝囊的大侠,那他这个窝囊的大侠还比你跟管槐世更厉害些。」虞明彦淡笑,双颊泛起一抹微红,尉迟冬隐看得都痴了。
「那戚夏欢还真是奸诈,算不算是兵法上的欲擒故纵?对他愈好、愈纵容,顾迎秋反而愈不敢放肆?」尉迟冬隐体贴的替虞明彦倒热茶,他只看见戚夏欢对顾迎秋是有求必应,却没发现自己对虞明彦也是千依百顺。
「瞧你说得像打仗似的!本来就是会因为在乎才格外小心翼翼,顾迎秋已经痛失过一次深爱的人,不会那么傻再犯一次的!」虞明彦笑笑得接过,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大江南北的到处乱跑果然快活逍遥。
「这个戚夏欢有什么好的……。」尉迟冬隐闷闷的说着。
「有什么不好?人见人爱啊!」看见尉迟冬隐脸色煞白,虞明彦咯咯的笑了起来。
「邪少……你怎么样样都精,偏偏遇到这事就蠢成这副德性?明彦若是不爱你,就不会故意逗你了!」
「明彦你也是,满脑子古怪思想,男人活该生来让你刁难的?」戚夏欢牵着顾迎秋走来这里凑热闹,架吵过了、脾气发过了,自然又和好了。老远就看见尉迟冬隐苦了一张俊朗的脸,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毕竟,当初他也让虞明彦恶整过一段日子。
「男人的确不是生来让她刁难的,可就是有男人非得自己凑上去让她刁难,实在不能怪她。」顾迎秋笑着替虞明彦反驳,戚夏欢和尉迟冬隐很识相的干笑两声闭上嘴巴,去惹一个不讲理的女人跟一个不讲理的男人,一柄小剑、一把银斧,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是啊……这年头,美人是有特权的,做什么都对啊……。」尉迟冬隐感慨万千。
尉迟冬隐能寻到糕饼铺子来,过劫谷的人马自然也能,不到一天时间,原本很安静的民居又开始吵翻天,顾迎秋扔了句阴魂不散就跑得不见踪影,留下戚夏欢去面对那一帮子大呼小叫、大惊小怪的人马。
「大哥,你……。」一见到面,宋之旋就让戚夏欢一身书生模样给吓得结结巴巴,他无法想像过劫谷的大哥,抗辽英雄,呼风唤雨的乘云飞龙,其实是个跟顾迎秋差不多的俊朗书生。倒是霍玉海和其他人没太大反应,本来戚夏欢就不是个多魁梧的人,他的气势神采全是天生的,单站在那里就光芒四射的那种人。
「这么吵,你不要紧?」尉迟冬隐关心的问着,他是真心的当戚夏欢和顾迎秋是朋友。以他的身份地位,身边自然都是些名门正派,可偏偏他被称作邪少,就可以得知他的个性其实有些偏离正道,和那些方方正正的人相处,还不如跟戚夏欢这种不拘小节、顾迎秋那样目无法纪的人交往更快乐多了。
戚夏欢笑笑的摇头,其实一屋子都是熟人闹哄哄的,反而冲淡了耳边的鬼哭神嚎。
夜里,顾迎秋返回,戚夏欢悠闲的等在院子里,尉迟冬隐和那一票过劫谷的子弟兵们则不亦乐乎的忙进忙出。
「怎么了?抄家吗?」听见屋里响声不断,顾迎秋好奇的踱到戚夏欢身边问着,后者将人揽回怀里靠在他背上。
「明彦说要下厨,武林第一美女要下厨,自然多得世人想抢着帮忙。」戚夏欢靠在他背上低声笑着,闭上眼头有点疼。
「虞明彦要下厨?」顾迎秋惊呼,那个糖盐不分的女人,凭什么下厨?回想起当初喝她一碗汤,差点没将整个胃吐出来。
「别阻止啊!邪少会翻脸的!」戚夏欢闷笑两声,顾迎秋眨眨眼,拉着人便窜上屋顶溜走。
「这中原武林,夜里的屋梁顶可真是热闹。」戚夏欢一直咯咯笑着,从他和顾迎秋溜到别处屋顶闲聊起,已经看到好几路人马,在屋梁间来来去去忙得要命。顾迎秋借着逼人的烟囱口温酒,拆了半只烤鸡给戚夏欢,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才会留在糕饼铺子里吃虞明彦做的饭菜。
「你溜出去了大半天,弄到武林贴了?」戚夏欢撕了片鸡肉却不太想吃。
「江英南还真是什么张三李四都发,不想费事!」顾迎秋冷哼两声,他其实是担心戚夏欢,所以便折了回来,反正若他真的想去,天兵天将也拦他不住,有没有武林贴都一样。
「别去淌这趟浑水了,若真的出事,我保不住你……」戚夏欢闭上眼,揉揉自己太阳穴。顾迎秋咬着牙,他自己内息翻乱,自然不宜动武,而戚夏欢更惨,一旦交上手,只怕当场就入魔大开杀戒。
「戚大侠若保你不住,江某保!」江英南笑笑的自远处窜来,身法极快,手一扬,两张武林贴稳稳的落在两人眼前。
「得闻戚大侠重返中原,特来邀约。」江英南豪爽的笑着,一双眼睛打量着戚夏欢,很令他意外,竟是个俊朗的书生。
戚夏欢望着顾迎秋扬扬眉,这就是那个什么江什么河的呆子?顾迎秋漾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是的!就是那个什么江什么河的呆子。
「没想到戚大侠和顾公子已经练就了心有灵犀?连话都不必说了?」江英南好奇的询问,这些话在他口里说出,竟没什么讥讽的语气,反倒有些羡慕。
「错,这叫眉目传情!」戚夏欢很正经的回答,顾迎秋却让他逗得大笑起来,胡言乱语的本事,看来戚夏欢远远胜过他一大段。
「戚大侠果然胸怀坦荡、不拘小节。」江英南苦笑,能一句让顾迎秋这样放肆大笑,恐怕也只有戚夏欢办得到了。
「还有更坦白的话你想不想听?」戚夏欢冷笑,他的头实在痛得要死,偏偏多了个刺目的人。
「愿闻其详。」江英南好奇。
「你碍着我了,滚!」戚夏欢眼神阴冷,映雪残嗡的一声,顾迎秋脸色煞白,急掠到江英南身旁将人拉开,两道剑气狠狠的烙在江英南原本所站地方。
「戚夏欢!」顾迎秋焦急的叫唤,紧握着映雪残,戚夏欢甚至连碰都没碰到夕照,又一道冷冽的剑气追至,江英南抽出魂刀硬档,带着顾迎秋再退一步,心寒。
「戚夏欢!静心诀!」顾迎秋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叫唤声听起来有些呜咽,江英南回头望着他,脸色白得可怕,人看上去可怜。
戚夏欢闭上眼静静的坐在屋顶,阴沉冷冽浑身肃杀之气,飞白的双鬓让他看起来不像个人,倒像掌管生杀大权的神。
几个调息之后,杀气渐消,戚夏欢望着顾迎秋伸出手,江英南生怕仍有危险的想阻拦,可顾迎秋的轻功何等的快,毫不犹豫地掠回戚夏欢身边。
「武林贴我们收下了!」顾迎秋冷淡的扔下这句话便陪着戚夏欢离开。
赶回糕饼铺子,戚夏欢将自己关起来打坐调息,而顾迎秋则留在厅里,瘫坐在椅子上有些茫然。
「戚夏欢入魔后……真有这么可怕?」虞明彦很关心,她从没见过戚夏欢如此惨白的神情,就连千里逃亡,戚夏欢都能坚忍的活下去,可他现在却一心求死。
「可怕?……我不知该怎么回答……。」顾迎秋捂着前额,开始盘算着他该怎么将五彩石弄到手。
「有那么恐怖吗?最多不过就是想杀你罢了!你自己也说过,普天之下只有戚夏欢那个傻子才会以为时间能让血海深仇烟消云散,显然的,他不是那么傻,想杀你也是应该!毕竟连你自己都认帐,那些血债是该还的!」尉迟冬隐提醒。
「谁都可以杀我!唯独他不可以!」顾迎秋苦笑,到头来还是会走到那一步。虞明彦直勾勾的望着他,别人不懂但她却明白,死,很简单,活着的那个才会痛苦,一生一世……。
尉迟冬隐耐心的等在门边,即使他快要和虞明彦完婚,仍是不敢逾越,叹口气,不禁有点羡慕戚夏欢及顾迎秋,两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成日成夜腻在一起,就连明知对方可能一不小心杀死自己,顾迎秋仍敢跟戚夏欢同床共枕,真是,枉称情圣了!
「早。」虞明彦笑眯了眼,尉迟冬隐有些愣头愣脑,只能傻傻的跟在她身后。
昨夜活像如丧考妣的两人,如今又像没事人般悠闲的吃着早点,尉迟冬隐气苦,亏他还跟着烦忧了整整一夜。
「没事了?」虞明彦轻笑,果然是打不倒的两人,竟然比她和邪少还神情气爽。
「吓到你了?」戚夏欢微笑,虞明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自己真的入魔,只怕她也能笑笑的射一柄穿云小箭过来。
「问问你身旁那位吧!」尉迟冬隐没好气,就知道跟戚夏欢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我?习惯了……」顾迎秋淡淡的回应,戚夏欢握了握他的手。
四人平静悠闲的吃着早点,贵婆婆的手艺果真出奇的好,原本很宁静的早晨却让人打破,销金窟的女老板红柳。
「小弟,这回你一定要帮帮姐姐。」连红柳都能找上门,顾迎秋叹口气,看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落脚在这间糕饼铺子里。
「有人找麻烦?」戚夏欢疑问,扬州销金窟不比寻常青楼,没点本事是进不去的,背后有的是靠山撑腰。竟也有人敢上门拆台?
「都是享乐侯那个负心汉,他竟然带着新欢来下吹嫣面子,你说气不气人?」红柳杏眼圆瞪。
享乐侯其实是自称的,金陵世家封俊杰封大少爷,仗着自己年轻多金,到处惹风流帐,本来想娶柳吹嫣,见她不答应便捧起香云阁的丹凤和她打对台。
「怎么?怕柳姑娘气势输人?行!姐姐一句话,整座销金窟想用金砖重砌都成。」顾迎秋冷哼,现在跟他斗家业?要知道,皇帝小儿都输他,如今的顾迎秋是货真价实的财神爷。
「呵!小弟真懂逗姐姐开心,会说这种玩笑话。」红柳先是一愣,后又堆满笑脸的挽着顾迎秋。
这番话,听在戚夏欢耳里又是另一种感受,两人视线一笑。用金砖砌房子,戚夏欢曾陪顾迎秋发过这种疯,若有人敢闯进惜晴小居里去敲敲泥墙,便会发现那真是一栋黄金屋。金子藏哪最好?当然是不藏最好。
「既然不是要迎秋出钱状声势,那他还能帮上什么忙?」戚夏欢好奇了,红柳笑眯了眼。
「丹凤最拿手的便是天女舞……」红柳认真地回答。
「你不会要顾迎秋去跳吧?」尉迟冬隐觉得好玩极了,顾迎秋横他一眼。
「小弟?享乐侯没那个福气!……战舞吹嫣是学起来了,可就缺了那么点火候……所有……。」红柳欲言又止,顾迎秋挑挑眉冷笑。
「绕那么大圈,姐姐不就想诓我弹琴?你也会说享乐侯没那个福气!」顾迎秋冷哼,红柳很为难的猛瞧戚夏欢。
「可是我想听……。」戚夏欢微笑,顾迎秋瞪他一眼,心地善良的猪。
「可以!把遗失的那张琴找回来,我就弹给你听!」他顾迎秋是任人差使的吗?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过劫谷的!」戚夏欢笑得很贼,霍玉海傻兮兮的将古琴递给面色天青的顾迎秋,赶紧跑开。
「戚夏欢,你好……。」顾迎秋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
销金窟和香云阁两大名妓碰头是何等大事,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全都涌进销金窟想一窥两大名妓的绝代风华。其中又以享乐侯封俊杰最为得意,不管丹凤还是柳吹嫣,全都是他的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