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能救戚夏欢我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坏人是他在当,我没损失!」虞明彦笑得天真,江英南惊疑的看着这位武林第一美女,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嫁给尉迟冬隐真的是委屈她了。
「看来,江某摆的鸿门宴倒是坑了自己。」江英南笑得极爽朗,丝毫不在意顾迎秋和虞明彦的对话。
「你究竟想怎样?」虞明彦失了耐心,江英南这人老摆出一幅善意的模样,可骨子里又显露出他不怀好意,猜不透他究竟想怎样?
「很简单,既然顾公子已无意争雄天下,何不将过劫谷、常乐会拱手相让,江某绝不吝惜五彩石。」江英南看了看顾迎秋,认真地回答。
「庄主在开玩笑吗?先别说常乐会根本与我无关,就说过劫谷吧!如今当家的开始宋之旋,生意?你该找他谈去。」顾迎秋冷笑,阴狠的眼神一闪而逝。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常乐会的步大老板真是身份是谁,顾公子不会这么小看江某查不出吧?至于过劫谷……真正当家做主的是霍玉海,而顾公子正是霍玉海心底最景仰的人,开口不难!」江英南胸有成竹的淡笑两声。
「庄主好大的胃口,我担心你吞不下。」顾迎秋瞪了江英南半晌,此人非除不可。
「不是江某贪心,而是戚大侠的命确实如此值钱。」江英南豪气的笑答。蛇打七寸,如今正是一针扎在顾迎秋的死穴上,不愁他不就范。果然,顾迎秋脸色立变。
「顾公子可以慢慢考虑,戚大侠功力深厚,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江英南扬手准备上菜,可顾迎秋却立即拉走虞明彦,不留任何情面。这一仗,顾迎秋根本毫无胜算,若不重新布局,他必败无疑。
戚夏欢和尉迟冬隐回到糕饼铺子,惊讶顾迎秋及虞明彦两人早就回来了,只是瞧那两人神情,肯定有事发生。
「戚夏欢……我有话要跟你谈……。」顾迎秋深吸一口气,戚夏欢扬扬眉,重头戏来了。
「什么事?想抢邪少的老婆,跟明彦私奔?」戚夏欢想开开玩笑,冲淡些沉重的气氛,只是顾迎秋不怎么领情的白他一眼。
「将过劫谷让人!反正你也让我一次了!」顾迎秋开门见山,戚夏欢震惊,看了看虞明彦,明白顾迎秋并不是在开玩笑。
「江英南拿五彩石换过劫谷和常乐会。」虞明彦解释,有些狐疑的看着顾迎秋,没想到那位掌握大宋南北商行的步大老板,竟是顾迎秋?
「过劫谷和常乐会?」戚夏欢沉声,脸色一变,院落里过劫谷的子弟兵也不由得静了下来。
「是!反正你早已不是过劫谷的大哥,而常乐会对我们而言可有可无,不如跟他换五彩石……。」顾迎秋有些焦急的劝说着,但剩下的话全让戚夏欢的眼神瞪了回去。
「疯子!脑袋犯糊涂了?你拱手让人的是什么?大宋的命脉和边城的防线!你当我这半年来,为什么任你扩展常乐会,那是因为与其操在别人手中,还不如握在你手里来的安稳些!而你现在要拱手让人?你当那个什么江什么河的安了什么好心眼?」戚夏欢怒吼了一句,顾迎秋脸色煞白,众人噤声,自从再次相会后,第一次见到戚夏欢发这么大火。
「你如果敢换,我绝不饶你!这份情,我不领!你把大宋江山置于何地?百姓置于何地?」戚夏欢深吸一口气,他发过誓,绝不对顾迎秋动怒,绝不再吼他半句,可此刻他神智却濒临崩溃边缘。
「大宋江山?大宋百姓?与我顾迎秋何干?什么过劫谷,什么常乐会,我通通不在乎!」顾迎秋同样也语气不善,这半年里,他没一日好过,为的是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有一线希望,休想他会放弃。
「你不在乎我在乎!过劫谷的弟兄、常乐会的弟兄,他们同样也在乎!」戚夏欢扫了院落里过劫谷的子弟兵们一眼,果然他们神色为难,心底自然是希望戚夏欢能长命百岁,可要他们放弃的是自己的家业,如何舍得?其中又以霍玉海最为尴尬,他最尊敬的人便是戚夏欢和顾迎秋,但过劫谷却也是他的心血。
「顾……顾大夫……不如我们想想别的办法……。」霍玉海想安慰几句缓和缓和气氛,但顾迎秋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办法?有啊!一剑杀了我,否则我回头就卖了你的过劫谷,说到底,我又不是没干过!」顾迎秋阴狠的盯着霍玉海,再扫了戚夏欢一眼扭头便走。
「这只是他的气话,别放在心上。」戚夏欢叹口气,拍了拍霍玉海的肩膀,后者不禁红了眼眶。
戚夏欢背诵了几回静心诀,心情平复了少许,再叹口气,顾迎秋也在火头上,一出去便是一整夜。
「戚夏欢……你变得真多……。」虞明彦倚在门边,尉迟冬隐跟在她身后踱了进来,尉迟家的死士全让顾迎秋给摆脱了,他存心不让人跟踪,天底下便没人能找到那个足不沾地,鬼魂般的顾迎秋。
「变?」顾迎秋苦笑两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换了一身书生打扮,真有差那么多?
「你懂得利用别人了!你竟然在利用顾迎秋?那家伙疯疯癫癫傻兮兮的,对你有言听计从,辛苦了大半年的常乐会不就等于握在你手里?搞了半天,真正的财神爷是你才对!」尉迟冬隐赞叹,但戚夏欢却连半点笑容也没有,虞明彦若有深意的凝望着他。
「情况……真这么糟?糟到你非先替他打算不可?」虞明彦轻声地问了一句,戚夏欢浑身一震,随后苦笑两声地回望着她。
「迎秋还真是没骂错我,只晓得夸你的美,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才智。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耽误你半生,我根本配不上你。」戚夏欢诚心的说着,但虞明彦却微怒的扬手制止。
「戚夏欢!这些话不许再提!配与不配是我虞明彦的选择,轮不到你们!我的人生操之在我,高兴耽误便耽误,欢喜争取便争取,这是我虞明彦的选择!」虞明彦扫了她此生最爱的两个男人一眼,尉迟冬隐握紧她的手。
「真有这么严重?我看你平日挺好的。」尉迟冬隐皱眉,虽然一提再提,戚夏欢快走火入魔,但他表现出来的却与常人无异,甚至脾气较往年还好上许多。
「若不是这样,戚夏欢不会由着顾迎秋吞并常乐会,愈多人倚仗他,他就愈不容易死。顾迎秋之所以能逍遥至今日,凭的全是管槐世和戚夏欢二人护着他,否则以他血债之深、仇家之多,哪有命活到今天?但管槐世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顾迎秋也不可能让管槐世管束一辈子,所以你担心,你一旦入魔,甚至死了,顾迎秋便会马上遭到报应?」虞明彦柔声问着,戚夏欢默认。
「你们还立了个赌约,半年不沾血腥,一个不能开杀得顾迎秋,倒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夫,虽然心地不怎么好,但医术挺高明的,半年相信也救了不少人,有人要杀他报仇,自然也会有人要救他报恩?」尉迟冬隐摇摇头,戚夏欢就连算计别人都这么……戚夏欢,这人真是天生的宅心仁厚,注定当大侠的命。
「有时想想,挺不甘心的……你从没为我做这么多。这些,他懂吗?」虞明彦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虽然有她的洒脱,但终究还是个女人。
「我希望他懂……。」戚夏欢望着窗喃喃说着。
顾迎秋懂吗?他懂,因为懂,所以更觉得苦。戚夏欢做的一切,他都了解,只是(以下由花园录入组·清水乌鱼·录入)做的愈多,代表他们能相守的时日愈短……。扔掉杯子,一口一口的强灌着酒,很苦。
「顾公子,藉酒浇愁愁更愁。」江英南潇洒自若的飘至顾迎秋身旁,老是在屋顶上遇到人,看来顾迎秋真的很喜欢月光。
第六章
「庄主又来谈生意?」顾迎秋睨著眼,咯咯的笑著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男人。
「不!我是来欣赏良辰美景。」江英南看了一眼月亮,目光再移回顾迎秋身上,因为有些酒意,泛白的肤色染上一抹浅浅的红晕。
「庄主对迎秋真的很感兴趣!眼光不善呐!」顾迎秋一直咯咯笑著,未了还打了个酒嗝。
「顾公子惊才绝艳,江某很难不被吸引。」江英南坦诚得让顾迎秋有些惊讶。
「那你可惜了!应该再带一壶酒来,我酒量不好,再一壶就任人宰割了!」顾迎秋头枕著膝,有些晕、有些乱,更有些诱人。
「顾公子醉了……。」江英南苦笑,这不是明摆著勾引人?偏偏又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轻举妄动无异是在找死。
「我当然醉了,不然哪会跟你说这些?」顾迎秋一直止不住笑意,发起酒疯来,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那江某先多谢顾公子提醒,下回会记得带上一壶酒的。」江英南朗声笑着,欣赏着顾迎秋的醉态,很有意思。
「顾公子是在心烦戚夏欢的事?大侠的心境不是你我能懂的,既然不痛快,何不分开?顾公子记得,烟波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江英南柔声说著,顾迎秋看了他一眼,咯咯笑著爬起身子,步履不稳的踱到江英南身边。
「你那两撇胡子很碍眼……剃乾净了再来找我……。」顾迎秋轻笑两声,脚步不稳的向後栽倒,整个人摔下屋顶,江英南心惊想救人,却见到顾迎秋轻巧的落在地上,靠著墙一直笑著,步伐有些跛的一步拖著一步,慢慢离开。
戚夏欢一直等在院子里,见著了顾迎秋一跛一跛的走进来,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再闻到他一身酒气,一把火眼看又要发作。
「你喝酒了?你疯了是不是?你的轻功靠的就是一个『清』字,沾不得荤腥酒气,喝酒?你打算跛一辈子是吗?」戚夏欢将人扯过来用力的晃了晃,看能不能让那个还在醉的家伙清醒些。
「与你何干?你戚大侠高兴入魔,我顾迎秋高兴跛一辈子!」顾迎秋唰的一声抽出映雪残抵在戚夏欢胸口。他一生从没如此气闷过,自从遇上戚夏欢,他处处受制於人,天纵英才又如何?指点江山又如何?偏偏世上多生了个戚夏欢,让他他绊手绊脚,早知如此,当初反目成仇时就一斧劈了他算了!
尉迟冬隐悠闲的陪著虞明彦下棋,反正戚夏欢和顾迎秋之间的事,他们就是想理也没地方插手,还不如多陪陪明彦落得轻松。突然,獠牙神色慌张的拍门闯进来,比手划脚了老半天,尉迟冬隐和虞明彦仍是不大明白。
「戚夏欢和顾迎秋打起来了?」虞明彦疑惑的猜测著,獠牙狂点头。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们不是三条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过了就好了!没事的!』尉迟冬隐事不关己的摇摇头,本来两个个性、观念大不相同的人,磨磨擦擦是很正常的事。
「出事了!真的杀红眼!」虞明彦脸色一变,抢先一步冲了出去,尉迟冬隐连忙跟上。
院落里,戚夏欢和顾迎秋两人斗在一块儿,本来剑术就奇高的两人,多了大草原上的闯荡磨练,身手早巳不是众人能相比拟的境界,剑气纵横,众人只能远远站在一旁干著急,戚夏欢神色都变了,再打下去,他真有可能一剑杀了顾迎秋。
原本,戚夏欢的武艺便高过顾迎秋,再加上几临入魔边缘,杀起来全不留情面,而顾迎秋则仗著映雪残较夕照锋利,在兵器上占便宜,一时也无败象,只是他心底清楚,再斗下去,死的必是自己,因为戚夏欢真的会杀他,愈斗,心愈寒。
顾迎秋的内力始终不能自由运转,戚夏欢必杀的一剑狠狠将他震开跌在一旁,虞明彦心急,一柄小箭脱袖而出,夕照一挥,穿云小箭竟笔直的射向虞明彦,尉迟冬隐银枪急闪而出,惊险的挡开小箭,却也让那劲道震退好几步,戚夏欢扫了众人一眼,一阵寒意掠过,他要开杀,谁敢阻挡?
顾迎秋看了看虞明彦、尉迟冬隐苦笑,若这两人为救自己而插手,怕又只是多了两条冤魂在戚夏欢手上,牙一咬,掠上房顶溜掉,自己始终是戚夏欢想杀的第一人,若还没惨死在戚夏欢手里,他是不会先杀其他人的。
果然,一见到顾迎秋逃了,戚夏欢冷哼一声,提剑追上。
酒醉真能误事,顾迎秋心底已经骂了自己不下干万次,若不是沾了酒气,他的轻功不会使不出来,若不是醉得晕头转向,他也不会疯到去撩拨戚夏欢,落得自己让那个几近入魔的狂人追杀。
阴冷的杀气袭近,顾迎秋机灵的转身闪过,夕照疾电般闪出,映雪残挡得惊险,却也让剑在腿上拉出极长的一道伤口,顾迎秋气苦,都已经跛了,再让戚夏欢刺一剑,现在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全拜刀恋所赐,戚夏欢的剑法狠绝全无花俏,剑式少,却招招要人性命,但戚夏欢会的,顾迎秋也会,只是快不过戚夏欢,避无可避的又挨一剑,脚步虚浮,竟然一头栽倒摔进井里。
废井很深,枯了许久,这样毫无防备的重重摔落,痛得顾迎秋五脏六腑险些呕出来,逼自己爬起来,捞回映雪残握紧,要是戚夏欢来招落井下石,那他真的插翅难飞了。
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动静,顾迎秋心跳得飞快,皱起眉咳出一口鲜血,真的摔得重了,有些眼冒金星。脚步声接近,顾迎秋一颗心提了起来,再拚杀,他根本毫无胜算。
「迎秋?」戚夏欢靠在井边急问,语气有些慌。顾迎秋松了口气,他听得出来戚夏欢清醒了,只不过这口气一松,他整个人晕得更厉害。
「我没死……。」顾迎秋苦笑,又咳出一口鲜血,眼前一片漆黑。衣袂声响,在他倒地之前,有人紧紧将他拥进怀里
不知自己晕了多久,脑袋涨涨痛痛的,不晓得是因为酒醉还是摔伤的原故,顾迎秋只记得身边嗅著的是戚夏欢的气味,自然往他身上靠去。
戚夏欢有些气恼,怀里的人自顾自的蹭蹭挨挨,也没想过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嗅著顾迎秋身上的酒气,愈想就愈火大,明知他受不得刺激,顾迎秋偏偏就非要搞得两人一阵狼狈,哪天真的将他斩於剑下就满意了?也不知是因为醉酒的关系,还是顾迎秋真的摔坏脑子,愈来愈不安份,戚夏欢现在是恼火得有气无处渲泄,惩罚意味的将人按在身下,他不好过,顾迎秋就休想快活……。
微热的日光刺目,顾迎秋揉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了起来,衣衫凌乱,脑袋昏昏涨涨,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骨头痛得快散开般,不用猜测,一半是自己摔的,另一半……真不用多想……。
「乘人之危……。」冷冷扫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顾迎秋捂著嘴,还是晕得厉得厉害。
「你自找的。」戚夏欢回敬一记,伸手替顾迎秋拉好衣服。
「想吐……。」顾迎秋闭著眼,生怕多动一动真的会呕出来。
「伤到头了?」戚夏欢紧张的替他揉了揉,昨夜是在气头上,下手自然重了些称不上温柔,不过隔日清醒後,看到顾迎秋身上又是瘀血、又是擦伤,又内疚自己是过份了些。顾迎秋顺势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反正以他如今状况,一时半刻是站不起来。
「你究竟要我拿你怎么办?」紧紧拥著人,顾不得是不是会痛,戚夏欢无法松开手,当看见顾迎秋在他眼前消失,整个人栽进废井那一刹,有如一桶冰水迎头浇下,戚夏欢瞬时惊醒,一颗心抽痛得厉害,戚夏欢不敢想像,若有天清醒後,发现顾迎秋死在自己手里,那会是个怎样骇人的情景。
「要杀我就乾脆些,我不想生不如死……。」顾迎秋自嘲,他开心不起来,便要天下人都跟著不快乐,就连戚夏欢也不例外。
糕饼铺子里的人全都动了起来,焦急的找了那两人整夜,就见到戚夏欢将顾迎秋抱了回来,两人真是浑身脏污狼狈得可以。
「又没事了?」尉迟冬隐佩服,昨夜还杀红眼的两人,如今又像没事般的依偎在一块儿?他们俩没事,其余的人却会急死。
「受伤了?」虞明彦倒先注意到顾迎秋大腿上随意扎著的白布,血迹斑斑,可见伤的不轻。
「一时半刻走不了了……。」顾迎秋苦笑,他说的是事实,一来,内息乱了,轻功自然使不出来,腿是跛定了;二来,除了让夕照划伤外,自己亦摔伤骨膜,他现在是浑身痛得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