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春冷哼一声,所谓忠良,本就是不计较个人身死,敢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若是这些忠良都洒热血死了,梁国将来还去哪里找忠良来保国?
你...... ......!
不要吵了!皇上震怒,仲,既然这件事是你上来的,想必你心中也有了适合的人选了吧?
是。九皇子拱手,我提议傅雅,雅公子前去。
什么?!璃惊问。
早在三朝以前,姚的威胁还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梁与习风其实也是水火不相容的--一山岂能容下二虎?!
百年来,两国不知道有多少的子民因为略洛湖对面的另一个国家的军队而丧生于铁蹄之下、或是流离失所。
梁与习风两个国家其实实力不相仲伯,疆土也是差不多。但整个略洛湖的地盘,却是谁也抢不过谁。
说来好笑,这往往是看到哪个国家占上风了,快要吞掉整个湖泊了,后院必然起火,形势也会来个大逆转。
也是因为梁与习风,还在略洛湖的两端有两处接壤的原因。
湖中兵力,顺风则调动迅速,逆风则调动迟缓。然略洛湖东西两向,总有不顺风的方向,也总有鞭马不及的地方。
所以,若把整个兵力全加于略洛湖,两处接壤之地就会出现空虚。但如若把兵力分散,却又不足以守住略洛湖。
终于,略洛湖经两方协定,成为梁与习风共同管辖的地带。实际上,除去两国从湖中丰富的资源谋利以外,略洛湖真正的成为了的是三不管地带!
长久以往下来,略洛湖中水贼猖獗!少有商家够胆子敢行走于略洛湖,
除非,是得到皇族庇佑的富商!
因为,至少,略洛湖中有五分之一的水贼就是梁国放出去的!
这些水贼们闲来无事打打劫,骚扰骚扰沿湖的城镇--当然,那些被骚扰的城镇都是习风的罢了。
直到习风朝廷头痛了起来,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此,略洛湖的水贼分成了三个帮派,其中又以青帮与风帮为最大,互相看互相不顺眼,互相着了面就抄起家伙打招呼!
幸好。至少动戈百万大军的战争化成了地区性的小干戈。举国上下也就是沿湖城镇日子难过点。
再后来,姚国强大了,开始暴露出它的狼子野心了,梁与习风的目光也就此转移。不过两国对彼此的监视却不减反增--
--怕只怕自己在哪处打仗的时候背后有人给你捅一刀。
因此,我也能理解朝廷对于略洛湖上水贼全被蛟帮吞并了的巨大反应。毕竟梁国怎么也不乐见自己培养出来的"水兵"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人给吃掉......又或者,所谓的"蛟帮",正是习风的某正规军所扮...... ......?
习风怎么不守约定!座下已经有大臣在窃窃私语。
而我看皇上一脸头痛的表情,想必他今晚上也睡不了个安稳觉了吧,
什么?!你让傅雅一介文臣去边关打仗?!九皇子!你莫要信口雌黄!
璃对于九皇子提议我去打仗的事情反应极大,继而又想起了自己今日的身份,平复了表情,冷笑道,九皇子,请你说出你的理由来。
皇上也把头略略往前伸,像是要好好听听九皇子仲的言论。
先不说其他,傅家已为何如而负上了罪,傅雅身为长子,为重责。傅雅,你说怎么样?九皇子问。
理应然。我跪于堂下回答,璃关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再说,傅雅从小神童之名远播,诗词书经无一不通,如果,他也擅长打仗呢?
荒谬!璃嗤道。
皇上坐于金龙椅上,摇了摇头。
父皇,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荒唐。如果,我有证据证明傅雅擅长行军作战成立呢?!
哦?皇上的眼睛亮了起来。
仲伸出双手凛空拍了三记,堂下随侍的左右便有人递上来一方锦盒。仲将锦盒移交宫侍,随后,锦盒被传到了皇上的手里。
皇上打开锦盒。我不知道锦盒里会是什么东西,便扬头张望。我能感觉在场的除了九皇子所有人都在探头张望,这其中也包括了璃。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竟是连我也没有预料到--锦盒里的是一本旧旧的册子--
那是一本兵法书,一本普通至极的兵法书。一般的书铺里花些小钱就能买到。全册简洁明了、语义通俗,讲的是些历代有名的战事,说书的还能将它当传奇故事念。
可我的那本兵法书却与其他人的有些不一样。这给归功于前世里语文老师对我作的良好教育。但凡是我读过的书,我的书页上定会出现批注与感想,少则几行,多则整页!
而这本兵法书,也是满满当当地记载了我对于中国及世界战例与这个时代这片大陆的战例的比较,还有具体的行军方案、兵力调配等...... ......
我闭上眼睛,简直不敢想。犹记得中秋回家的时候,傅春向我提过她对战事感兴趣的事,我还特地挑了一本批注最多的兵法书给她。
难道是傅春把我给卖了...... ......?
眼前恍惚还出现我小时候屁颠屁颠跟在傅春后面春姐姐、春姐姐地叫唤着;傅春喜欢上青衣,我遂和青衣一起捉弄她的情景;......还有五岁那场大祸时候,傅春捧着我那皮开肉绽的脚踝,泪如雨下的情景...... ......
顿时身上气血一滞,我像刚从冷水里捞了上来似地,身子不住地抖着。
探手捏紧怀中的香槐膏,这只是可能!我想,只是可能。
借给傅春的兵法书也有可能是被春姐姐身边的某个贱婢偷走了给九皇子的;也有可能会是九皇子派高手进傅府偷的...... ......但是,有璃在,九皇子会那么容易得逞吗?......不,我要相信春姐姐,内贼!一定是内贼!!
自己在自己心里撕裂般地狂喊,我抬头看向璃,只见他神情严肃,浑身散发出一股子萧杀之气--璃从小在昙天书门里呆着,是知道我的习惯的......
但看九皇子含着高深莫测的笑,左右臣子满脸惊疑,而皇上看我那本兵法书看了许久,竟却无半点反应......!
我只觉自己的膝盖既麻且痛,血液流得十分缓慢,嘴唇干渴异常。
但我也只是用力捏着怀中的香槐膏,没有动用。
直到皇上拍案而起,大声叫道:好!
皇上旁边的宫侍吓了一跳,赶忙换了杯新茶。
皇上的眼睛的亮了起来,流光溢彩,好不眩目。连皇上右手边的卓王爷,也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在场人中,只有璃愈发地冰冷。
想不到梁朝多年,竟埋没了这么一个良材!皇上于座上感叹道,左右人等三呼万岁。
我却在那里想,他怎么会埋没了"良材"?不是每个人,皇上都物尽其用了么?!
皇上看向九皇子,仲,今日里也不枉费我在你行宫跑了一趟啊!
父王圣明!仲高呼。
皇上满意的笑着,转而看向我说,傅雅,你曾答应过我的诺言,应该还记得吧?
16、羁
皇上满意的笑着,转而看向我说,傅雅,你曾答应过我的诺言,应该还记得吧?
皇上...... ......?
皇上,雅终其一生都不会背叛梁氏王族。若有违此誓则五雷轰顶、神魂俱灭!我发誓道。
皇上于座上笑容慈祥,傅卿大可不必下此毒誓,朕相信卿的忠心。
父皇!那么,铲除蛟帮一事......?九皇子问。
皇上看着我,眯起眼。
皇上!若论行兵打仗,纸上谈兵依旧是纸上谈兵而已,比之真正的率过兵、打过仗的将领还是谬以千里的啊!璃进言道。
仲反驳,难道每个将领从出生便是率过兵、打过仗的人?!又是哪个将军没有自己的第一次战事?!
璃摇头,战事兹大、人命关天啊!雅这几年埋首于研究,无疑也只是闭门造车而已,你若让将他立于沙场上,将无数生命交托其手中,何其放心?!
...... ......
皇上舍下顾自争吵的两人,环视四周,各位爱卿,还有何高见?
一问之下,整个厅堂又是哑却无声。渐渐的,细细索索的的声音响起,无非是表示,我支持九皇子,我支持左相之类乎的。又或是,傅雅应前往略洛湖打仗,傅雅不应该被委派去略洛湖的差别。
吵吵闹闹、连绵不绝、无休无止...... ......!
漫漫的口水雨下得不停。直到酒筵末位席上的一名青年将军站起来,举步来到皇上面前,说,末将愿同雅公子一起为皇上分忧!
......噢?爱卿这是...... ......?
皇上对于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谢奇,疑惑不已。
谢奇原是霍石霍将军的子弟,但在其麾下三年并无多大建树。尔后由霍将军牵线,谢奇转入中央军卓王爷统辖的军队门下。半年之内,夺得当科武状元,一时间名扬京城,颇让当今圣上看好。皇上原本不想太早放谢奇这只雄鹰的自由,也是想雪藏一下吧。
雪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当今圣上一向擅长物尽其用,现在的手段倒不像皇上原本会所为的了。
至于谢奇......想也是年少有为。求功心切,也可以不枉他在外的一番虚名。
倒是辜负皇上的心思了,我想。
谢奇毛遂自荐,皇上,臣赋于家中已三月有余,自认尚有些打仗的经验,何不让我与雅公子一起上前线,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霎时间,四周如沸腾了的水,吵闹起来,却又是各执己见。
卓王爷立于玉座旁,开口提醒道,皇上,此事重大,但行军之类,但求兵贵神速,还请皇上早作决策!
皇上转头看了卓王爷会儿,点点头,于是开口道:今,朕令新武状元谢奇为副将、御前侍读傅雅为监军。......将军么...... ......
景元,就你吧!
皇上!我只是三殿察,是文官啊!在廷宴大嚼特嚼,美食吃得不亦乐乎的景元才刚把头抬起来。
傅雅不也是文官的吗?皇上说。
这......这不同啊...... ......
大胆!你还敢违抗圣令?!尖锐的声音响起来,无论何时,有皇上的地方总都有这些阿谀的声音。在热闹的殿厅里,显得是如此得不和谐。
景元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皇上恕罪!他说。不管有没有罪,先叫唤总是没错的。
爱卿平生,就这么定了吧,他说。
傅雅,至于何如的过错,就要靠你来将功折罪了啊!
...... ......臣,接旨。
我勉力地支撑到一折黄澄澄的文书递交到我手上,然后坐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最后只记得周围源源不断的庆贺杯酒之声,我终于因嗜血之疾复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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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糯香。在昏昏暗暗的寝宫里,一名宫女突然叫了起来,
哎呀!糟糕了!九爷交待的东西!...... ......
轻声点!你不要命了吗?!另一个略微细些的声音响起来,......雅公子可是太子爷、九爷和新任左相都吩咐要照料好的人物!瞎嚷嚷什么呢?叫人听了胡乱说了出去,你这小贱蹄子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不费什么,我已经醒了。我说,于是想撑起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四肢酸软无力,用尽力气也移动不了分毫。
听到声音,两个宫女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看见我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叫道,缎儿你在这里看着,我先去叫太子爷过来!
没多久,就看见央他兴冲冲地赶过来了。
雅!你知道吗,听说你宴廷上晕了我都快急死了,连忙丢下正在京城游玩的识汗就赶回来了,直到你好好地躺在我床上了才放下心。
识汗很难对付吧。我说,用的是肯定语气。
央的神色很郁闷,想起了什么又磨牙霍霍,那只老狐狸!!央气愤道。
果然是很难搞定啊!我皱眉。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如果再有一个月、不、再有一周的时间也行,央咬着嘴唇,再能给我多点时间,我就能从他那里占到便宜!可惜...... ......
我与央对视一眼。可惜现在梁与姚之间的边境军事气氛很紧张,放那只老狐狸回去多做些调解是势在必行的......!
嘭!的一声,央摔了手中的茶杯,简直是欺人太甚!!他说。
看他脸色,我也知道他与那识汗相处得也是极端不痛快的。
如同我和皇上一样。
瞧着我的脸色,央俯身亲吻我的脸,怎么还这么冰!还是不行吗...... ......?央喃喃自语,将自己的手握住我的手。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血液流动的速度和温度,我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舌头,央,只要给我些温血就行了。
央抚摸着我的手,还是那个吗?那...... ......
他举起手腕,作势要放血。c
不!不用!我出声呵止住他,小鸡小猫的血就行了。
是吗?那你先躺会儿,我不放心别人去采血的,说着,央端着一只碗走了出去。
原先的缎儿还在房里服侍我。她叽叽喳喳地像小鸟一样扯些有的没的,我认出来了她的声音应该是先前那个冒失的惊叫起来的宫女。
我好奇的问,之前你说你忘记九皇子交待的什么东西了?
九爷?
我点点头。
缎儿正待回答,这时央从房外走了进来。我对缎儿摇摇头,缎儿又退出去了。
雅,血采好了。
央将碗递了过来,里面是满满的粘稠的红色液体。
我顺势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不由感觉身体好多了......
不,不对!这血不是小动物的血!这血是...... ......央,我说,这是谁的血?不是说随便找只小鸡小猫就行了吗?!
其实,这血是...... ......央急着解释,
这血是我的。央的寝宫外又踏进来一个人,雅!我不是对你说过你若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的么!
闻言,我身体巨震......原本是瞒着他的呀!
闻言,我身体巨震......原本是瞒着他的呀!
最后......还是被知道了?
璃从外面踏了进来,门外耀眼的阳光在他身上铺染了一层光圈。与我窝在昏幽的地方吸食人血不同,璃已经渐渐从原本略显阴郁的少年拔萃到一名昂藏的有自己梦想的青年。在朝,他官拜一品,声名显赫;在野,他又有第一才子的美誉...... ......我是怎么了......竟然等到亲眼见到何如的时候,才能死心?!
或许,一开始的关注是因为他长得像李莉......那后来呢?后来的他又有什么与莉有半分相像?我却还当他是前世的莉那样照顾着?!真傻啊!明知道认错人了...明知道这样以后会牵扯不清的,我却还是自己骗自己......一直到牵挂他成了一种习惯,割舍不去......
璃是璃,璃从来便是璃。
不是与我一样的人......
像我一般喝血的,又有几个能同我一样...... ......?
最后......还是被知道了啊......
说来讽刺,最后,我竟然也是被璃的血温暖了的。暖烫的手心捧着碗,我努力让自己牵出一丝笑容。怎么都该说难得不是?璃与央走到了一起。
雅!你应该不是第一次犯这病了!一次两次有救了,那以后呢?央在一旁着急得问,多个人至少能多份心思。
璃则在一旁用香槐膏轻柔地给我按摩穴道,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摊上这病的?
给皇上药酒催的。新仇加旧恨,我没好气地回答。
璃按摩着的手愈发轻柔起来,你自己是医生,你自己怎么看?
这辈子是没治了,我无所谓地笑笑,只要能保持心境的平和,这身体不会出多大问题。
就要上战场了,心境平和能保持的了?央问。他也接到了宴厅里的消息,实际上,经过昨晚,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现在,皇榜贴出来,应该正在大刀阔斧地征兵。
梁国百年平和,偃旗息鼓了许久,举国上下兵力不会超过三十万,如今,正有十五万大军留驻依苫关;京城整顿五万,其中的三万流散到各个周边的城镇里去;剩余八万守着梁国沿海边疆还有与其他邻国的接壤地,留守略洛湖的水兵或者两万有余,或者不足两万。要剿灭水贼或许是足够了,但湖的对面还有偌大一片习风的疆土!梁国在略洛湖动刀动斧习风怎么可能不管?!到时候又怎么用两万的兵力去面对习风的强悍的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