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聆界

“谢皇上。好了，两位，现在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也请皇上派人到城里通知所有人。
他们一唱一和，却没有人问我的意见。
第二美人
我被悦微拉进了准备好的房间,那个使臣说什么给一个时辰,还要登上城楼唱给全城的百姓听,这是在开双人演唱会吗?
我坐下看着悦微在我眼前左晃三圈右晃三圈.
“你想好唱什么歌了么?”。。。“唱什么才能超过他呢？”
颜绯手指八字形抚着下巴，好像柯南：”你唱两句我听听，看看适合什么样的。“
纤尘为我们大家泡了茶，把他们一个一个转着的身子都拉到椅边按坐下“我们先别乱了阵脚。”
司意看了看我“你不要看郁凝殊号称什么剑舞双绝，他的歌绝对在舞之上，只是他自己说不喜欢，所以名号里并没有，啊，凌溪，你有在听吗？”
颜绯狠狠敲了我一下“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咦，这句话你们这里也有吗？”事实证明，只要有皇帝在的地方，就有这句谚语。
“凌溪，你一点也不紧张吗？”司意很是无奈，开始敲击自己的额角。
“好了，无论我输赢，皇帝都会看我不舒服了。其次，现在城楼外一定是人山人海了，他们都是来看天朝第一美人的，该紧张的是他，不是我。”
“你们觉得，凌溪的赢面有多大？”纤尘还是问了出来。
“几乎，没有。”好诚实的颜绯“你，还没主意吧。”
“不是啊，我想唱一首歌想很久了，正好就今天吧。”那首歌当年我可是很喜欢的，本来要唱给落听的，可惜还没出口就穿来了这里了。
“你该不是随便选的吧，我们胜算本来就不大，你就不要在那里一副无事之人的态度了。”悦微，他焦躁了。握拳的手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我抿了一口茶，安静的放了杯子道“因为不大，所以我们轻松点好了。悦微，我们之中，只有你的嗓音适合，我的这首歌需要一个配唱的人，就你吧。”
悦微愣了神“我？”
“对，帮我。”我向他笑了笑“没事，只是配唱，但并不是完全不重要，尾音部分要唱得悠远绵长。”
“就这样？就行了？”悦微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拍了拍他的脸颊“而且，这首歌有一个好处，你把对凛然的感情放进去唱就有完美的效果了。”
“真的？那样就能赢了？”颜绯很是高兴，抓着我的手直摇晃。
“不是啊，我的意思只是歌词适合他而已。”现在，还差一个人。
仿佛是应我的心声，门口一道湖蓝的身影伴着那一声“需要帮忙么？”我抬起眼，脱口而出“赋云！”
那个云般的女子轻移莲步，向我们走来“今天，我是自愿来的，没有诗作。不过能看到当朝两大才子共同出现，三生有幸。”
“你、就是赋云？上次那家伙一个人去见的花魁？”颜绯看来很感兴趣，凑到人家面前指手画脚，被我一把拉到一边。赋云笑起来“我想，你们会缺少一个琴音与郁公子相敌的人吧，小女不才，毛遂自荐。”
我点点头，拿起纸“我毛笔字写的不怎么好，你们将就着看吧，我现在轻轻将歌低唱一遍，该怎么配曲，就看赋云的了。”
歌毕，颜绯瞪着我“这歌，有什么特别？？”
纤尘也是一脸迷惘的样“是啊，很普通的一首歌嘛，哪里特别？这样，怎么赢？”
悦微沉吟片刻“赋云，你觉得呢？”
赋云道“我想，凌溪公子选择这首歌，应该是，是有深意的吧。”她也不确定，这首歌，我自己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赋云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我想当事人知道，比较好吧。金帐与我朝的边境，有一座三江城，那里是一块‘宝地’，我朝屡攻不下，今次，金帐许诺以这昨城交换天朝第二美人。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第二美人，也就是今天的输家，只是，他们为什么要交换第二美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闻言，大家的脸色都瞬间白了下来，因为我，不怎么可能会赢，皇帝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吧，所以他不担心凝殊会输，而且用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来换取三江，在他看来其实是占便宜了吧。
不过，我自己是无所谓，只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在乎被利用，就是阴谋重重也没关系，只别完全把我卷进去就好。
大家都沉默不语，显然都是觉得我没希望了，门外突然响起殿上那个太监的声音“凌溪公子，时限已到，请登城楼。”
夜曲绕城楼
要上了，为了避免互相影响，我和凝殊在对方唱时，会各自封上耳后的穴位，所以现在，我就站在他身旁，却听不见他的歌声。我只看见城楼上下前一刻还在切切私语的人、兴奋到手舞足蹈的人，全都停了下来，带着仰望的眼神抬头，有被他容貌震惊的人，有为他歌声沉迷的人，也有被他琴音所陶醉的人，啊，我只有叹气的份。。。。。他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根一根很有韵率的划过，他低眉垂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启口，我想那是珠圆玉润的音吧，背后的黑夜里，他显得更加光亮。对面凛然近乎痴迷的目光，我真实的领略到了美，这一仗，我最没把握，却不得不上。他的每一点都能吸引人，在这个人的光环下，我要单凭歌就赢，啊，不想了，好麻烦，我的脑子不适合这么大的运转量。
曲罢，凝殊抱了琴起身站过一旁，楼下的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击掌，待我解了耳穴，仍能听到刚才那阵潮水般的掌声在城楼上空回荡。
警备的人再三挥手要求安静，仍是有三三两两的掌声东一角落西一阵的响起。我十分不想回头看皇帝那得意的神情，只当身边的人都是空气，反正这首歌是因为我自己喜欢才唱的，你们喜不喜欢随便。
赋云心理素质也好，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兀自摆了琴，试了两音，朝我点头，以示开始。我握了握悦微的手，向他一笑，我们，开始吧。
我怎么能看清（我）
你如梦幻般的身影
想留住你不容易（悦）
似水与月的关系
我怎么能看清（我）
你躲在红尘中的踪迹
没了我你会不会（悦）
一个人哭泣
凡眼看世界（我）
看世界（悦）
流水落花烟雨里
醒时岸边月（我）
岸边月（悦）
笑我痴情只为你（我）
只为你（悦）
昨夜为他愁 （我）
啊~~~~（悦）
换来今朝杯中酒（我）
且醉且放舟 （我）
看破世间万般情 （我）
曲罢，我向下看去，下面的人，互相看看，半晌稀落的掌声象征性的响了一下。我也听到有人小声讨论：这歌，怎么和郁公子的比呀。
：没有特别的地方啊。
：走走，投票去，听说可以投双票的。
：双票？你觉得有那必要吗？
：没有。
悦微不知所措，望着我的眼里满是忧伤：”早知道，不该听你的，选了这么一首没有特点的歌。
颜绯上来揪了我的衣袖“明明没那么差的，我觉得，还可以啊。”
我扯开他的手，向正在收琴的赋云拱手道谢“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赋云看了我一眼“今日就此拜别，我想他日，必会重逢。”
“恩，以后见。”接下来，该回殿里总计票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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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个时辰前的原班人马，皇帝高高在上，将凝殊拉扯到怀里“然，计完票数的话，就报上来吧。”
凛然走过我面前，皱紧了眉，叹了一口气及不情愿的将纸交给了皇帝身边的太监。那太监拔高了嗓门：郁公子，七万零三十二票。
凌溪公子，二百零六票。
即使我的票数少的可怜，你前后两道声音也不用差那么远吧。
龙座上的人兴致似乎很是高昂“凝殊果然没令朕失望啊，凌溪，呵呵，回去要准备行装了呀。你为我朝作出了如此的贡献，朕会御笔亲封你为镇远将军，你看如何？”
不就是为你换回一座城么，何需封个有名无实的将军。我也不回应，也不起身，皇帝他并不与我计较，倒是凛然，淡淡立起来“皇兄，您真要送他去金帐？臣弟觉得这其中还有些蹊跷，请三思！”
皇帝一笑“那么，难道要让凝殊去？”他见皇帝这说不通，又转而问金桥“为什么要是第二？这里容貌在他之上在凝殊之下的第二多的是，你们，打得什么主意？！
金桥向他拱手“荣王爷，这事，早已说好，莫不是你们天朝要反悔？”
因猜不头葫芦里卖的药，凛然不好多说，皇帝却是想不管他卖什么药，用我去一探究竟也是很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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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宴席，皇帝欢喜收场，马车里，我仍然坐在凝殊这一边，仍然对着他们语笑风清，只是他们似乎，没有心情听下去。
到了府门口，凛然抱下凝殊交给早已等在一旁的汀儿，回头便抱了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房间，途中，他只和我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去敌国。”只这一句，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便神色凝重的离开。
悦微他们房里的灯，到了很晚都还亮着，就像第一个晚上，13456的房间都亮着，只有我这一片漆黑。今晚，我没有数什么便很自然的睡着了。
伸个懒腰，又是全新的一天啊。小圆显然也是知道我要离开的事，红着眼帮我端来洗漱的水，门外悦微他们个个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见我起床，便一起进来。
悦微拿起梳子，叫我坐到镜前“我也没帮你梳过一次头，每次见你都是大半披在肩上的，今天帮你梳个清爽的吧。”
颜绯最像小孩，镜子里，他不停的绞着衣衫“真的，要走？”
“不知道啊。”我笑着，拿过发带“帮我系这根，我最喜欢。”纤尘拿着纸包，走过来道“给你吧，我记得你上次喝得很享受的样子。”他们，真的当我是好朋友了。司意摸着我的衣服“我没什么好给你，如果时间允许，我想帮你做件衣服。现在开始，我给你做几件，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别说了，颜绯已经哭了出来，我摸摸他的头“好了，我不走。”
他一把打掉我的手“别哄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不要哭鼻子。”
“你……”
“凌溪公子，凌溪公子……”门外，忽然传来福叔的叫唤，待到门口，他已气喘吁吁。
“小圆，去给福叔倒杯水，捶捶背。”这么大的年纪了，跑得那么急做什么。
“凌溪公子，今、今天一早，天刚亮时，宫门外便聚集了大量的百姓，要求重新投票。”他一口气说完才接过小圆手里的茶。
啊啦，效果终于出来了么，虽然有点慢。
但这对悦微他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吧。颜绯张着嘴巴“我，没听错吧？是真的吧？”
“是真的，准备下，我们又要进宫了。”
凛然从外跑来，看着我的眼里，闪闪亮亮，但就是不说话，最后拉了我的手，直奔马车，车上，凝殊终于又看了我一眼。皇帝，现在，我想到了第三件讨厌的事，就是你得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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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到殿里，换成我神清气爽了，皇帝幽幽看着我，声色严厉“怎么回事？”
“回皇上，宫外有大批的百姓要求重新投票，许多王宫大臣也是，说今天要重投一次。”太监似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怒气，声音越说越低。
金桥适时的发言“皇上，对您认定的人，是很有自信吧，那就让他们再投一次好了，况且，事先，也没有说不可以重投。”皇帝被将了一军。
金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的主意都是他一个人出的么？那，这不是个简单的人。
殿里，要求重投的人中，以刑部侍郎为首，他侧目看了我一眼，原来早已认出了我，我向他回以一笑。
“好，朕准。”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了出来。
不消一个时辰，皇宫里外的票数已经重新投过，昨晚的太监高声宣布：
郁公子，七万零三十二票。
凌溪公子，七万零三十二票。
胜负难料
轮到我笑了，总算扳回一城！
原本没指望能平票，更没有要超过的意思，今天的成绩实则超出了的我的预计。朝堂上皇帝那龙颜大变的神色，我倒是很欢喜。身侧的凝殊有些讶异，他对自己的歌、曲本是成竹在胸的，没料到今天会有这么个变化，一时吃惊，看着我“你，唱得什么？”他第一次平心静气得和我说话，我向他颔首一笑，这是对他有礼貌的回敬“一首普通的曲子，却很有后劲。”他似是不明又像了解的微一点头。
堂下人，只有金桥还敢站出来说话，其他人在这时怎敢现在触怒那条龙？
“回皇上，我想，您昨天一定没有注意听那首歌吧？”气氛已经一触即发，他还敢卖关子，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皇帝抬眼看了看他，也不作声，他只当是默许了，便说下去“初听那首歌，觉得很是平淡，尤其是在凝殊公子唱后，更突显不出，我也很奇怪，莫非这位公子是在自暴自弃？而后投票，本来我以为他会以零票败阵，最后却仍有600张，我一直在想，这600个人难道听到的和我们不一样么？当时没有在意。回到使馆，我一边宽衣一边却不知不觉得哼起了这首歌，才开始有点明白，明明平淡无奇，我怎么不唱凝殊公子的那首呢？
那首可是好听许多，也动人许多。其后,谁料一夜梦境里，脑海中竟千转百回的全是那首歌。‘昨夜为他愁 换来今朝杯中酒 且醉且放舟 看破世间万般情
’初听时的词，这只是个失意之人的感叹而已，却在梦里变得生动，仿佛我便是那作词之人。不瞒皇上，我只睡到四更天便起来，不能自已得低低吟歌，那旋律点滴渗透进我的情绪里，我慢慢清楚得了解到那份普通人的悲凉，那份普通的看透。为何今天宫门外有那许多百姓要求重新投票，我想皇上明白了吧。”
“诚然，郁公子的歌飘尘出逸都不得不感慨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但我们毕竟都是凡人，自然只能以凡眼观世间。只有身边事才最容易引起人的共鸣，一句看破世间万般情，恁是洒脱。”刑部尚书一番见解显然深得金桥心，两人互相对望，惺惺相息。
说的好，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学问在里面，我只是料定这首歌回劲率高，却未算到还有人为我讲出这许多说词。
金桥的口舌非比寻常，刚才一席话我只总结出一点，以后少与他斗嘴为妙。
皇帝听罢，竟没有发怒，沉默中谁也不敢出声，往往平静下的风浪才更凶猛。他单手支起下巴，嘴里不只念叨什么，半天才抬眼将殿里的人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滞在了我身上“凡眼看世间，流水落花烟雨里。嘿，朕没怎么听，想到的时候脑子里词就出来了！这词，是你填的么？”我一笑，不置可否。就算不是我写的，也是我发扬光大的！！！
我并不惧于与他对视，那张凛家兄弟的容貌，少了份儒雅，多了分不羁，轻浮的眉目目光却是深渊般不见底，笑起来放荡洒脱。就是这样一张脸，让我很不爽，我对人很少有感觉，但就是他，常常顶着自以为是的笑脸让我不经意间就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