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二]————弋殇

　　这夜，艰苦卓绝的战斗，当两个人完成任务一起躺下的时候，晏阳想起某个男色小说里的一句话。

　　“季杰，咱俩都是战士。”

　　“是，这话没错儿。”

　　季杰说完就睡过去了，在下面，有什么好爽的？

　　疼死，累死，睡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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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与其说是包饺子，不如说是玩儿面，季杰，黎秋，Li都糊的一身白，二姨一边儿乐，一边儿教他们怎么包，还特别强调素的放一边儿，荤的放一边儿，千万别掺和了，否则晏阳哥俩吃了要闹胃……

　　素的馅儿，是鸡蛋粉条儿韭菜，鸡蛋炒熟了，粉条儿烫熟了，再跟韭菜剁到一起，烧熟的胡麻油往上这么一淋，刺啦啦就散出一股子香来，Li从小没吃过胡麻油，闻着味道就开胃了，还说这油比上海的小磨香油香多了。

　　荤的馅儿，上好的宁夏本地羊肉，肥瘦掺半儿，再剁进去点儿葱花茴香，同样把烧熟的胡麻油淋上面儿。

　　光看着馅儿，黎秋他们就都忍不住口水了，可这么些个人，光包也要包半，何况他们还个个是生手，忙帮不了多少，尽添乱了。但二姨看他们个个都情绪高涨，不忍心赶他们走，只能耐心，细心一个个教，手把手的。

　　晏立反主为客，对着电视S2，晏阳本来是帮着擀面皮儿的，妈也是主包的，可后来厨房人太多，妈就叫晏阳出来了。晏阳知道，妈有话要说。

　　母子俩出了家门，往家后面儿的路上走。

　　后面儿还有个水泵房，抽地下水上来，顺着砖头砌成的水渠一路流出，浇灌附近的白杨树。早些年这里住的人还比较多，后来，这边儿的小学跟市区的合并了，校区迁移到市里，这边儿学生上学不方便，居民就一拨拨搬走了。之后绿化也没人搞了，水渠也就没再用了。

　　晏阳妈就着水渠边儿坐下，晏阳笑嘻嘻坐到妈旁边儿，隔着点儿距离。

　　“干嘛坐那么远？过来。”

　　妈抓起晏阳的手把他往过拉，晏阳屁股挪了挪，紧挨着坐实了。妈没放开他的手，他也反握住妈的手，有点儿粗糙——妈总是用手洗衣服，说洗衣机洗不干净还费电。

　　“阳阳，长大了。”

　　晏阳乐着，多少电视剧里面，妈见了儿子都是这么一句，看的时候觉得挺俗，但现在听见妈说了，一点儿都不俗，窝心的很。

　　“你都有白头发了。”

　　同样是电视剧里常用对白，晏阳说的挺顺嘴，妈点点头。

　　“是啊，老了，呵呵……”

　　“没有，季杰还说你显得特年轻，还说你特漂亮。”

　　“这孩子……人家说你就信呐，人家那是客气，别说，季杰这个年轻人，会做事儿，稳重，你得多学着点儿。”

　　“是是是，人家当老板的当然不一般。”

　　晏阳嘴上附和，实际心里已经不满了，季杰真会收买人，妈这就对他产生好感了。

　　“哟……老板？”

　　“……嗯……那啥，实际我现在就在他公司工着呢。”

　　说这个应该没事儿，实话说呗。

　　“你托关系找工可不好，咱得凭真本事。”

　　“妈~”晏阳拖了个长音。

　　“您怎么这么看不起自己儿子啊，我在那公司工都三年了，可认识他才是最近半年的事儿。”

　　“啊，这么回事儿啊。”晏阳妈点点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优点儿生硬，晏阳笑着，他觉得自己笑的也一定特不自然。毕竟这么些年了，母子俩是有点儿生疏了，这会儿俩人都极力想拉近距离。

　　“阳阳，别怪妈，妈这些年也不好受。”

　　“没有，您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

　　“小时候不懂事儿，现在结婚了，长大了，为了娜娜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么？”

　　晏阳只能点头，妈把以前的事儿归为不懂事儿犯的错，挺好，她这么认为就挺好。

　　“娜娜不错，又漂亮又懂事儿，妈是真的喜欢她。我本来还以为，上海姑娘肯定娇生惯养的。阳阳，你没看错人，妈高兴，特别高兴……”

　　妈眼睛里积蓄了眼泪，晏阳赶紧抱住妈，拍着妈的后背。

　　“哎哟，妈，你看你高兴也哭。别哭了，我心疼。”

　　“没，妈没哭，阳阳，妈真对不起你……你那时候还小，妈该好好教育你，可妈害怕……妈害怕……”

　　“妈……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咱别说这个了行吗？您心脏不好，千万别激动，别哭了啊……”

　　虽然他在劝他妈，可实际上自己嗓子都堵了。

　　母子俩哭哭啼啼，过去将来混着说了半，最后晏阳说在部队上，李叔说季杰是炮兵的料儿之后，妈才破涕为笑。

　　心结解开了，晏阳打心里高兴，高兴的随时都能流下泪来。

　　饺子一盘盘端了上来，每个人面前都有碟儿醋，桌子中间放了一碗蒜蓉，一碗油泼辣子，谁想吃哪个就放哪个。

　　大家边吃，边区分，这个饺子难看肯定是黎秋包的，那个饺子馅儿多肯定是二姨包的，这个馅儿少饺子嘴还开了，估计是Li干的，那又漂亮又饱满的，季杰说是自己包的，二姨光笑不说话，其实，那也是二姨包的……

　　晏阳妈吃着，笑着，高低柜上也放着饺子和调料，老晏，你也吃点儿吧。

　　吃完季杰接了俩电话，都是谈入股的事儿，晏阳妈偷偷拉着晏阳说，季杰既然是老板一定特别忙，不行你们就赶紧回上海吧，妈过段儿时间去看你们去。晏阳想了想，确实不该耽误季杰的事儿。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订第二的机票回上海。

　　于是短暂的宁夏之行结束了，妈准备了好多枸杞发菜让晏阳带回去给亲戚朋友分了，登机箱都装不下，后来还得托运。

　　白路跟晏立一起送他们去的机场，上飞机前，白路跟晏阳说自己要出国了，一个以后动身。

　　飞机上，晏阳问季杰：白路走了，我哥怎么办呢？

　　季杰没吭声。

　　其实季杰想说：他这么大个人了，缺了谁他都能过。

　　可是转念一想，那是说正常人的，放在晏立身上不合适。晏立特别极端，这是晏阳说过的，他记得。晏立心理不健，这是他自己看见的，分析的。

　　是啊，白路走了，晏立该怎么办呢？季杰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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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迈出浦东机场大门儿，季杰把包儿，箱子装进XI里，自己招手拦了另外一辆，赶回公司去了。晏阳跟行李塞一辆车里，黎秋和Li一辆，前后两辆车一路开回家，晏阳跟个苦力是的，大包小包整楼上放好，躺床上喘粗气儿，真够累人的。

　　想给季杰打电话，只是个想法，首先刚分开就打电话太扯淡，又没什么事儿，人季杰还那么忙……

　　是，他那确实是忙，在宁夏还跟晏阳说没事儿，不忙，咱再多呆几，可一下飞机车钥匙往晏阳手里一塞就回公司去了，衣服都顾不上换，那羽绒服裹得季杰跟头熊似的，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上海已经没那么冷了，羽绒服好像不怎么合适。

　　什么叫心有灵犀，晏阳在听见llo，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心里跟被灌了蜂王浆似的。

　　“您好，这是晏阳先生的手机，他现在不方便接听，有事儿请留言。”

　　“哦，好，那我挂了。”

　　“哈哈哈哈……”晏阳抱着手机傻乐。

　　“搬行李累么？她们俩没帮你吧？”

　　“不累，她们俩帮忙拎发菜来着。”

　　“跟没帮一样，发菜才多重。”

　　“心疼了？没事儿，好歹我也是一男人吧，不能让俩女人干体力活儿。”

　　“我该帮你搬回家再来公司。”

　　“行了，至于么，你特忙吧？”

　　“是啊，我正夹着电话跟几个股东络会议呢。”

　　“哟，那你忙吧，咱别说了。”晏阳也听见电话那头儿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了。

　　“你晚上开车来公司吧，我估计得加班儿，你直接上我办公室来。买点儿吃的过来……或者就忙完了咱们再出去吃。”

　　“我给你做好吃的，好好工吧，挂了。”

　　“觉得累就别做了，咱们出去吃。”

　　“话痨是吧？”

　　“哈哈哈哈……那再见啊~”

　　“嗯，拜拜。”

　　挂了电话，晏阳又盯着手机好一会儿，嘴咧得开开的。他现在幸福的乱七八糟，满足的一塌糊涂。

　　一个人偷着乐了半，想想既然回来了，也该销假上班儿去了，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想起一个人来，陈然。

　　从婚礼到回宁夏，用了婚假年假探亲假，假期还余三，销假就意味着明就得面对陈然，不销假就意味着三后就得面对陈然。晏阳做了一个特男人的决定，立刻销假。

　　把从宁夏带回来的羊肉拾掇拾掇，炖进锅里，开小火儿，炖羊肉需要点儿时间，晏阳算了算，开车去公司销假然后再回家，顶多十分钟，这个小火儿，没事儿，于是捏着车钥匙出门儿了。

　　到了公司没进呼叫中心，直接先去了人事部，笑眯眯分了点儿发菜枸杞，把人事部那个姐姐给迷了个颠三倒。然后还得去找井同，井同看见晏阳直接就穿外套。

　　“走。”

　　“干嘛去？”

　　“谈谈，谈季杰。”

　　“现在恐怕不行，我火上还炖着肉，不回去得出火灾。”

　　“那就到你家去聊，走。”

　　井同先一步出门了，晏阳看见自己脑袋顶上一团乌云飘过。跟着井同到了电梯里面儿。

　　“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他已经是G了，你是他男朋友，其他的还没来得及细聊。”

　　晏阳再没吭声，怕电梯里万一有个监听什么的。

　　到了一楼，电梯门开了，井同想走，可看着晏阳又按了B1。

　　“你开车？”

　　井同意外，按这个薪水标准开车不太可能。晏阳把车钥匙拿出来晃了晃，上面儿大大的一个季节Logo，井同默了，他认识这吊坠儿。

　　俩人一起上了车，随便聊了几句，晏阳才知道季杰回上海井同还不知道。

　　对井同说季杰跟自己的事儿，让晏阳很有压力。他知道井同是季杰最好的哥们儿，说起来也是自己把季杰从一个正常人给变成了同性恋，他觉得等自己部交代了，井同得揍他。

　　揍就揍吧……确实该挨揍。

　　季杰家，井同不陌生，可让晏阳这么领着进来，让他挺不自在。晏阳进门就洗手，把青萝卜切好块儿扔炖肉锅里，锅盖儿一掀开，井同鼻子尖得先闻见了。

　　“羊肉？”

　　“嗯。”

　　“宁夏带回来的？听说宁夏羊肉特好吃。”

　　“呵呵……炖了挺多的，季杰吃不完，炖好了你拿点儿回去吃吧，那儿还有生的，你多带点儿。”

　　井同自己打开冰箱看了看，啧啧两声，关了冰箱绕到晏阳旁边儿，靠在流理台上看着他。晏阳知道井同在盯着自己看，也不回头，怕跟他眼睛对上眼睛了，尴尬。

　　“男的干嘛喜欢男的呢？”

　　井同从晏阳的头发，看到脚底，晏阳是好看，没错儿，可他哪儿都不像女的啊，这季杰应该是喜欢女人的不是么?

　　“我没法儿喜欢女人，我不能碰女人。”

　　“季杰呢？”

　　“…………我不知道。”

　　要是井同问季杰为什么喜欢晏阳，那晏阳兴许还能说出点儿什么来，可他问的是男人，这晏阳就没法回答了，确实……不知道。

　　“你爱季杰么？”

　　晏阳身体一僵，没料到井同有这么一问。

　　“我不是干涉你个人生活私人感情，可季杰是我兄弟……”

　　“我知道。”晏阳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井同。“我爱他。”

　　井同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晏阳真说了，他还是打了个冷颤，从男人嘴里听见他说他爱另一个男人，这效果还是挺劲爆的。井同抽动两下嘴角，感觉那不能构成个笑容，又摸了摸自己鼻子。

　　“那什么，那我就放心了。”

　　晏阳想笑，他觉得井同就跟要嫁女儿一样。

　　“季杰晚上回来吃饭吧？”

　　“我给他送饭。”

　　……井同又被震撼了一下儿，看情况男男关系跟男女关系差不多，都得关心吃喝拉撒，一个忙另一个就得照顾着。从前他就希望黎秋能什么时候转性了照顾照顾季杰，到现在，那女人没戏了，这儿却多了个男人，美男，美厨男……

　　“要不一起吃吧，咱们到季杰办公室去，一起吃。”

　　井同不客气，他确实想吃锅里的东西，可人家晏阳给季杰做的，自己吃在前面不像话，带走回家还要热，带生的自己又不会做。

　　“……行啊，呵呵……”

　　晏阳呵呵一笑，这井同，不一般。

　　“你跟我谈，就谈这么多？”

　　“嗯，完了啊，我就想看看你对他究竟什么感情，看见这锅羊肉我就明白了，你能给他做饭，挺好。”

　　晏阳一脑门子黑线，井同的思维方式确实……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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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上下属关系这么久，晏阳特别纳闷儿，自己为什么早没发现井同这人……怎么这么神奇呢？

　　比如说，吃羊肉的时候，井同拿一吸管儿，挨个骨头里的骨髓都吸干净了，再把那肉给季杰递过去……

　　再比如说，晏阳不吃肉，井同愣是夹着肉往晏阳碗里放……还好季杰给挡住了。

　　然后，三个人都默着吃得挺好，井同突然抬头对晏阳说了句：“你们俩发生性关系了么？”

　　不过他问那个问题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晏阳嘴里那口嚼碎的饭加素鸡就直接喷井同脸上身上了。

　　季杰办公室附带一个休息室，衣柜里有衣服，井同身材跟季杰差不多，挑了件儿套自己身上，然后拎着自己那件儿脏的，晏阳赶紧接下来说他来处理，井同笑着拍了拍晏阳肩膀，说早发现晏阳懂事儿了，不错，不错……

　　井同走了，季杰跟晏阳商量了一下书的事儿，晏阳让季杰拿主意。

　　于是，第二个星期晏阳就被季杰给处理了，插班企业管理，日制的，学校在闵行。这个星期里面，晏阳跟陈然俩人基本没说过话，唯一一次正面接触，还是陈然要请假得通过主管审批请假单。晏阳签字儿，陈然拿了单子，嘴巴张开合上好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