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翌儿既说他是你喜欢的人,那就是了,母后这二十年来从未发现翌儿有过喜欢的人,而且他确实长得比女儿家还要标致,只要翌儿不要玩得太过火,那也就算了。最近惊鸿山庄的那群余孽还在作乱,估计已有人混进月宫来了。]
[是的,翌儿知道了。]斜眼看去,封翌脸上有点欲言又止的踌躇,是因为母后那句“不要玩得太过火吗”,我在略感欣慰的同时忽略不了南宫怜月冰冷的眸色,比天山的雪还要寒凛的剑芒,切割着我唇边挂不住的笑。
[你起来吧。]终于放开禁锢我下颚的手,冷冷地回转身。不再看我一眼。
[你们都回去吧。]
[是,翌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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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母后向来都是这样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回来的路上封翌紧拽着我的手,俯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想抽回手,避开他眸中清冽的澄澈,可是他的手很紧,挣脱不了,我只好扩散脸上的笑意,回报给他一个绝美的笑容。
这个封翌想到哪儿去了,那个女人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一如许多年前,大夫人看我的眼神,毛骨悚然的不寒而栗,仿佛穿透我的身体杀死里面潜伏的魂魄。她们看我时到底想到了什么,亦或者她们透过我看到了什么?
[翌,这枚戒指很好看,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想到月牙形的晶亮一如母亲遗留的玉佩,我灵光一闪。可面上仍要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着迷地盯着拇指上的晶亮瞧。
[你喜欢?]封翌露出纯真的笑,点亮了整张俊逸的面庞,害得我的心脏停了一拍。见他面上微红,总觉得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太好意思开口。
[嗯,谢谢。]如丝的眉眼缠上他,他有些失措地撇开眼,最后狠狠地在我的脸上一咬,粗着声音道:[贱货,别想钩我!]蓝眸外强中干地怒视着我,看在我眼里就像赌气的孩童,狐假虎威。真的,很可爱呢!
[怎么样,洛?]用汗巾拭了拭我额上的汗珠,封翌愧恼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关切得搂过我愈发单薄的身子。我努力调整呼吸,笑盈盈地看着他,大夫人今天要有所行动,赤叶吩咐我无论如何都要牵绊住封翌,虽然我没有什么誓死效忠的节操,但是这月的解药总是要拿到手的,况且这次大夫人还答应了,如果能够成功,她就送我一件东西。它是解开我生世秘密的钥匙。
[没什么,最近身子不大舒服,好像是受了风寒。]心虚地避开封翌关切的目光,不知为何,我在封翌面前撒谎的本领越来越退化。
[哦,是吗,我帮你把把脉。]快速地为我披上外衣,裹上刚才折腾时踢到一边的被褥,悬崖勒马的精神真的让我感动。其实在床上的不适倒也不是全装的,这个月的毒开始发作了,再加上某人欲求不满的轮番大战,有些个不适也很正常。
看着封翌谨慎地为我号脉,我心里嘀咕着,不知二夫人下的毒他能不能号出来,要是他能解我也许就不用受惊鸿山庄的摆布了。看到他的脸愈发沉重,想来他是知道我中毒了。
[洛,这毒是不是已经很久了?]封翌皱眉的样子没来由地俊朗
[是的,这毒在我进惊鸿山庄的那一年就中了。]
[你一直在服用解药?]以他的智慧不难猜出是惊鸿山庄的人用毒控制了我。而我要想活命就必须按主人的命令行事。
[嗯。]希望他不要怀疑现在的我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这种毒很少见,我也只从医书中隐约看到类似情形的介绍,要想确认还需要时日,不过你放心,暂时你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只是~~~]迟疑着,封翌的浓眉纠结地更深,温柔的蓝眸有无尽的怜惜。
[说吧。]我欢畅地笑,看到封翌的担忧为我绽露,心里很甜。
[你以前服用的解药虽能一时制压住毒发,但对于彻底的根除有害无益,而且会使人上瘾,你既已服食它很久,要想把它戒掉可能会比较麻烦。]
[那你有办法治好我的毒吗?]我冲他甜甜地笑,早就知道二夫人她们不安好心,有这样的结果也不稀奇。
既然她们一直拿我们当工具,这七年的养育之恩也不必报了。我思虑着如何才能将大夫人应允的钥匙骗到手。
[可能要有些时日,不过,零落~~~]孤疑的光一闪即逝。
[你好好休息吧。]
[不,封翌!]一把抓住封翌退回的手,我的心慌了,不要走,我知道你怀疑的是什么。而且我也知道你这一走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对于我来说失去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我会告诉你!]我和你呆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几乎寸步不离,你要问的就是这两个月我是怎么得到解药的吧,既然能拿到解药那一定是替惊鸿山庄办了事吧,那必然就是背叛了你吧。
[我是有事情瞒着你,今天大夫人会派人夜袭祈月宫,她叫我无论如何拖住你,翘儿做内应,其他几位公子里应外合,另外公孙先生会挟持你的母亲,逼你就范。]深吸口气,我把所有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紧拽他的手不自禁地抖动,我几乎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
[零落,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该示弱时就示弱,该坦诚时就坦诚,让我无从责怪。明明这件事是你的错,我想你刚才的生病有一半也是装出来拖延时间的吧,可是我却狠不下心肠责怪你。]男人的手细意抚上我的唇角
[放心吧,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总心甘情愿地被你的笑俘获。]
无奈的宠溺,温润的话语,温柔的触觉
[很高兴你能对我说实话。]
[翌?]我震惊地对上男人热情澎湃的蓝眸,本以为自己会面对一只暴跳如雷的狮子,没想却迎来一个温柔缱绻的情人,我的心里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哀叹,哀叹男人口中的聪明才智在本尊面前总是雾里看花,鬼魅重叠,到底什么样的他才是毋庸置疑的真实?
[那你有听那个女人说她什么时候会攻打月宫,还有那个公孙慕狄什么时候向母后下手?]封翌回过神,急切地问。
[申时。]现在就是申时
[那我们现在就到月宫!]
[等等,我们先去你母后那边。]赤叶对我也不是全然的信任,所以他汇报给我的时间很可能故意拖延,万一是那样,最能让封翌受控的就是他的母亲。
[好的,我带你一起去!]
封翌带着我施展轻功,很快就来到南宫怜月居住的听涛阁。
屋内很静,没有打斗的声音,除了天山脚下的那汪泉眼流泻的汩汩声,什么都没有,封翌暗示我不要出声,继续慢慢朝里屋走。
屋内的摆放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公孙慕狄还没有来过?可若是没发生什么,怎么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封翌的眼紧盯着正中央摆放的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茶上。我跟着他走上前,茶几上溅出几滴茶渍,染黄了月白色的桌布。
封翌将茶杯举起,放到鼻尖仔细地嗅嗅。
[茶有毒?]我忍不住问道。
封翌沉重地点头,眉睫深锁。
[对不起,是我不好。]茶还是热的,这说明公孙慕狄将南宫怜月虏走的时间就在前面几秒,要不是我有意拖住封翌,也许他就不能得逞。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对我不怀好意的女人,但是她毕竟是封翌的母亲,而且看得出,封翌爱她。
[嘘!]封翌焦虑中仍带着柔波的眼望着我,示意他没有怪我。
[不要出声,屋内有人]他在我掌心比划
顿时,丝丝的冷意爬满脊背。天色已晚,月辉钻进卷曲的窗棂投射进地的光线并不充足,想到一只我们看不见的手正窥伺在暗处,我不禁掌心渗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封翌的武功虽属上层,但公孙先生的心智和功力都不容忽视。而且,也不知其他公子有没有到。
[不用担心]感到掌心的抚触,我的心和手一样被男人暖暖的体贴包围着,忍不住回过头看他,月光下的侧脸真的完美到极致,此刻他的眼正专注地看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梅林,天神般的威仪,印照着我的瞳孔。
他挺立着,倨傲地抿着唇,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
虽未习武,但从小在惊鸿山庄耳濡目染,也曾在赤叶橙叶等几个人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我知道封翌在等,等那人忍耐不住先出手,同样都是高手,就这样站着,对方找不出一丝的破绽,但要是一动,就如平静的湖面投进一颗小石子,泛起的涟漪会蔓延伸展出无数的空门。
就这样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传来“簌簌”的箭刃破空声,正朝我们站立的地方击去,封翌忙将我带到怀中,就势在地上一滚,随即屋内的某个角落暗影一闪而过,搞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只觉得冷风突然大辣辣地灌进来,等我站起身时,才发现窗户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可恶!]封翌的脸阴沉下来。[刚才屋外也有人,我竟疏忽了!]
如果刚才在屋内的是公孙慕狄,那又是谁有如此精妙的轻功,竟然连封翌都骗住了?可据我所知,七公子中武功最高的赤叶也没有这般的能耐。难道是?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整天胡闹嬉笑,慵懒成性的家伙,没看到他练过功,有时让人怀疑他到底懂不懂武,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无用。
[啪!]天空炸开一道七色的焰火,我知道这是惊鸿山庄用来撤退的暗号。看来这次大夫人的计划没能成功。
[圣君,属下抓到一个潜入教中的余党,不过现在他已经昏迷过去了。还有一个洛月轩的丫鬟也很可疑,我已经派人把他们押到大牢听候发落!]屋外有人声报告。
听到紫翘也被抓起来,我的心猛揪了一下,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封翌大概看出了我的忧虑,挥挥手,状若无意
[这两个人都不许你用刑,那个洛月轩的丫头估计也作不了乱,应该是场误会,你把她放出来吧。]
我随即松了口气,冲封翌感激地笑笑。
[是,属下告退!]e
屋内只剩下封翌和我,见他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我,我的心又漏了一拍。
[那个,翘儿的事谢谢了。]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瞥开眼,吞吞吐吐道
实在不是我脸皮薄受不来他目光的照射,而且连那般亲密的行为都有过了,可是我还是承受不了他温柔到将我融化甜腻的气压。
点亮桌上的红烛,顿时刚才混沌的氛围清亮一片。烛光跳跃着照在封翌的脸上,敛眉时看到修长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急促起来。
[呀。]恍惚间一股大力从身下升起,我被男人坚实的臂膀腾空举起。
[封翌,不要,你看那!]”感到男人身体灼热的温度,我胡乱地叫嚷起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吃干抹尽,我的脸面何存!刚才的坦白让我放下了罩在面上多年的面具,竟然忤逆他的意愿来。
我一边挣扎,一边用手胡乱地朝地上指。
[你别想骗我!哼,小妖精!]按住我扭动的身躯,封翌欢畅地笑,色急地舔上我的脸,手指不安份地探入我的衣内。
[不要,不要在这里。]我沉寂着嗫嚅,这是南宫怜月的房间,想到那女人看我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看出我的异样,封翌关切地在我身上连撮带揉,要不是我死抓着衣扣,说不定他早把我的衣物一把扯下,好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你流血了吗?]
[嗯?]没有啊。
[那这个?]循着翌的目光看去,几滴未干的血迹赫然印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难道是你的娘亲]看到封翌瞳孔收缩,俊朗的容颜染上阴霾暗灰,我的心也揪紧了。
[母后没有被他们掳走。]站在地上认真看了眼血迹,封翌握紧的双拳有些许的放松。
[血迹只有几滴,而且没有擦拭掩盖的痕迹,估计是她一发现情况有变,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所以刚才的那个黑影才一直潜伏在屋内,想要我为他们引路,找到母亲,可是~~~~~]
[可是你也不知道她藏到哪儿去了?]听出封翌话中的失落,我心疼起来。
相较于封翌对南宫怜月的孝心,南宫怜月的态度总让人觉得冷淡,我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封翌的亲身母亲,见封翌眉头深锁,一脸的焦虑和无法让我忽视的忧伤,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他饱满的额头。
[不用担心,她既有毒在身,肯定走不了多远,也许现在还在屋内,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什么暗门机关。]
[好像~~~~~~]封翌眼睛一亮,指指桌旁的一个精致的水壶
[这个水壶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就一直放在那里,从来都没换过。]
[哦,是吗?]我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那个梨形的雕花玉壶,上面的图案很奇怪,凹凸不平的版面勾勒出阴森恐怖的骷髅,整个画面晦涩沉闷,却又不合时宜地参杂着金色的亮片。
[也许古怪就在这上面。]环视四周淡雅的格局,端庄凝重的摆设,我思诸着南宫怜月不应该把这么个不合时宜的东西摆在这儿这么多年,除非它有什么特别的用途。
[你懂暗门机关?]看我摸上壶身,
煞有介事地旁敲侧击,封翌问道
[嗯,略知一二。]当年大夫人要我背下整个山庄藏经阁的书,其中有不少就是机关囊括的破解和设置。
闭上眼,用触觉完全代替视觉,我抚着冰凉的玉片上不规则的凹凸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错综复杂,容易混乱人的思维和判断,只有凝神静气,摒除杂念,才能找到纷繁扰乱的根源,抽丝剥茧,理出头绪。
封翌在一旁肃静地站着,也不说话,对于他全然的信任,我真的很感动
手下的一块凸起带给指尖的抚触微妙地怪异,试探性地用指腹去拨,竟然将它移动了一小块,循着直觉的撼动,我又拨动了几片。
[咦。]听到封翌的惊呼,我睁开眼
骷髅的图形被打乱,金色的玉片慢慢地靠拢,构成月牙的一角。和手中的玉戒形状酷似。难怪封翌会惊呼出声了。
[可是好像还差了什么。]我喃喃道
我这么一说,封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掀开茶壶的盖子,递到我的面前
[有一次我来请安时看到母后拿着它细细端详,也许这里面有玄机。]
圆润的盖顶,晶莹剔透,浑不像壶身复杂眩目,指腹轻轻刮过,入手的触感竟同玉佩一般温润通澈,红烛下更显玲珑悠远。
[哦,原来是这样。]浅笑浮上嘴角,我将壶中的水倒入杯中,直到水面完全浸没盖顶,不一会,月色撒进杯面,玉质的壶盖如同有了灵性,将月光吸附,折射出的精光正好洒在壶身上,再将壶面翻转,让光线对准月牙形的一角,果然只听“嚯”的一声响,机关打开了。
挂着山水画的那面墙掀开一条窄缝,里面像是有光亮投射出来。
门的内侧隐约看到是一幅巨大的浮雕,我想再看清楚时却被封翌一把拉住
[不要乱动,把这些药丸吃了。跟在我身后。]
吃了药丸,从雕花的大门内进入,一路上遇到的机关暗器也被封翌轻易解决,终于在密室的尽头找到已经中毒昏迷的南宫怜月。
秘密
[公子,你怎么样了?]翘儿焦急地望着我没有血色的嘴唇,拿起汗巾擦干我额间渗出的汗
[是不是那毒又发作了?]以前在惊鸿山庄时我也有过这样的症状。
[我就叫公子不要泄密的,你瞧瞧现在,大夫人见你没能完成任务,害得橙叶又被抓了,怎肯轻易给你解药。]这丫头就是心思单纯,心地善良,我泄露了秘密,害得她被抓起来,她竟一点都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好了好了,别哭了,过会就好,没事的。]身体无力,我无奈地牵扯出一丝笑,抬手抹掉挂在她脸上的泪珠。
[公子,我刚才差人去叫圣君了,我想他一定有办法解你的毒的。]丫头捧着我的头,毫无顾忌地将绵绵软软的身体奉献出来给我靠,粉嫩的唇还不时刮过我的鬓角。
[翘儿,我口渴得厉害,能帮我去倒杯水吗?]怕这暧昧的画面被回来的封翌撞个正着,我忙支开这神经粗条的小丫头。
[哦,公子,你等着。]翘儿恍然大悟地从我身上弹跳起来,快速地朝门外奔去
[咦,封公子回来啦,我家公子在里面床上等着呢!]
翘儿的声音刚传入耳,门帘已被掀开,俊逸不羁的面庞上焦虑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