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尾巴————苏姬墨

“你是上帝赐给我的尾巴，你不会离开我是吗？”
他望向我的双眼中有些不安，有些困惑。
“……我今天好像有点奇怪，”他长舒一口气，伸手将额前的乱发向後拢去，双眼望向远处的道路不知在想些什麽。
“回家吧，有份礼物要给你。”他突然低下头对我笑著说，唇角的笑容很温暖。
“喵~”
礼物？
什麽礼物，两只前爪搭在车篓边沿，我抵著下巴迷茫的看著两旁飞逝的风景，不禁思考著。
到家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一声声蟋蟀的虫鸣。
停下脚踏车，他拎起我抱在怀里，向花园深处的画室走去。
脚下草地被踩的喀嚓响，声音很小，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像有一把刷子在心里挠著痒。
“喵~喵……”
有些不耐的挪挪身子，我伸出爪子攀在的他的手臂上来回抓来抓去。
“马上给你看，不要急。”
他笑著揉摸我的耳朵，这才慢慢走进画室。
画室里没有开灯，正中透明的屋顶透下柔和的月光，地面上拉出一道道倾斜的阴影，一只小鸟停在阴影的枝梢，抖动著翅膀又轻跃地展翅飞去。
扑哧扑哧的拍打声在画室内轻轻回荡，我抬头看向他，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著急了？”他话声带笑的对我说，轻笑带动胸膛轻微的震动。
“喵喵~~”
是什麽？是什麽？
“礼物在这。”
他走到透明屋顶正下方的一个画架旁，白色的纱布罩著画板，一角温暖的颜色显露在外。
“就是这个。”
他伸手拉下纱布，美丽的风景就这样慢慢展现在眼前。
一点一点，每一片天空，每一瓣花朵，就连天空滑行的鸟羽都那麽生动清晰，我似乎又回到那片金色的原野，有著太阳的光泽的花朵暂停在摇曳的那刻，似乎还能感觉的微风吹过毛发那种温暖的触感。
“喜欢吗？”
他伸手抚过画面的天空，低声询问著。
“喵~喵喵~~~~”
喜欢！很喜欢！
“等会送给你。”
他将我抱到面前蹭蹭我的鼻子，把我架在手臂上，拿起一旁的画笔盘坐下来。
“等我改完，画就是你的。”
把我放在他盘起的双腿间，他拿起调色板静静画起来。
画面之上空无一人的田垄边，渐渐呈现出一只小小的猫咪，蹲坐的背影，柔软的尾巴，那双小巧的耳朵似乎还在知足的抖动著。
而在这只小猫的身旁，白色衬衫的男人双手撑在身後，微笑著望向天空，额前的发丝凌乱飞舞。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他停下画笔指著画中的一人一猫，低头揉起我的脑袋。
“喵喵~喵~”
这个是你，那个是我，我喜欢！
兴奋爬到他的肩膀上凑近画板仔细的瞧，我眯起眼睛高兴的笑起来。然後伸出爪子嘿咻按上未干的画面上。
他愣了片刻看著我，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
“……尾巴……按手印？”
“喵~~”
那当然，这是我的，当然要签名，谁也不能跟我抢。
“嗯……挺好……”
他忍著笑看向我，那双眼睛弯成一双月牙。
“你能喜欢怎样都好。”
将我圈禁怀里，他看向画面轻轻地说。
画室的窗外点点萤火虫背起行囊开始飞舞远行，月光照耀著的这片大地上，一切都是那麽的幸福，那麽的甜蜜。
如果真有上帝，我希望他能听见我的声音，请让我们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
心爱的尾巴6（一只暗恋主人的小猫的故事）
第二天的清晨，他醒的很早。
窗外的天还没有透亮，薄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就著光线转过身，只见一团毛茸茸的雪球卧在一旁的枕头上。
小猫睡著的样子很可爱，小小的脑袋夹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里，後脚搭著前爪缩成一个小球，嘴角似乎还在流著口水。
“噗……”
他侧躺著一手支著下巴，忍不住地低头闷笑起来，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猫的肚皮。
柔软的触感传到指尖，还有些许暖意，小猫好像一只虾米，下意识的蜷起身子缩的更紧。他捣乱的一路摸上毛茸茸的脑袋，又轻轻弹了弹小巧的耳朵。
睡梦中的猫咪有些懊恼，圆滚滚的身子使力朝枕头下拱去，前爪盖在脸上阻挡捣乱的手指。
他依旧坏心的继续戳弄，猫咪终於爆发地猛翻过身抱起指头恶狠狠的咬下去，尖尖的牙齿啃在指头上痒痒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闷笑著一把将尾巴搂紧怀里，一手安抚地抚摸那柔软的毛发。
赤裸的上半身被猫咪拱的痒痒的，他轻轻笑起来，带动胸口地振颤使得怀里的小猫朝他抬头喵喵抱怨。
“喵！喵呜！”
再烦我，咬你！
“……真的不逗你了。”
无奈的松开双手以示诚意，他笑的分外诚恳。
小小的猫咪抬眼瞅了瞅，干脆的盘到床边背对著男人睡起觉来。
他却始终宠溺的看向床边的小猫，唇角挂著一抹浅浅的笑容。
刚捡到尾巴时它还很小，一张小脸上眼睛大的吓人，它总会窝在一旁静静瞅著你，安静的让人心疼。
每到这时他就会将它一把拎起揣进胸口的衣服里，起初会不安的喵呜喵呜的乱抓乱挠，但最终都会倚著他的体温份外满足的睡去。
那时他好像一只袋鼠妈妈，不管走到哪里胸口前都会带著它，有时好奇的小猫会攀著衣襟向外瞅去，抖动耳朵可爱的模样总会让他想狠狠的亲下去。
这就是他的尾巴，乖巧的，可爱的，始终都是他幸福的所在，他最喜欢最喜欢的猫咪，无可取代。
不过，再可爱的猫咪也有不可爱的时候，比如现在。
他坐在床边放下电话，窝在床沿的小猫在听到熟悉的一词後份外精神的蜷起身子警戒地瞅向他。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他无奈的望向窗外的天空，用力思考著骗取信任的方法。
清晨的阳光很灿烂，空气里是花草淡淡的清香，不过他可能要花一上午的美好时间来解决这只小东西。
“嗯……”他清了清嗓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我们今天……去写生，真的，我保证。”
“喵！”
不去！
“然後带你去看向日葵。”
他蹲下身瞅到它的面前，漂亮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
“……喵~？”
真的？
“嗯嗯，刚才兽医院打电话只是在问你最近情况怎样，我们今天不去兽医院。”
他说话的表情很诚恳，小猫一时有些困惑的偏过脑袋迷茫的瞅向他。
猫咪发呆的样子有些傻，他笑著一把将它抱进怀里。虽然有些愧疚，不过善意的谎言总是可以原谅的吧。
到达兽医院已是下午，他一身狼狈的停好车，几乎脱力的倒在驾驶座上长叹一口气。胸前的小猫抱住他的脖子又抓又咬，锁骨处隐约一处渗血的牙印，洁白的衬衫到处都是猫咪小巧的梅花爪印。
看兽医受折磨的不止是它，还有他。
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尾巴真的发狂了，不知道这次又要跟他冷战多久，男人力竭的俯趴在方向盘上，一时间有些无奈。
“喵呜！！”
大骗子，骗我！
小猫依旧不解恨的攀上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脑袋死死叼住他的头发。
“呜呜~喵！”
咬你！
“……尾巴，别闹了……”
他抓住一双猫爪从自己的眼前拨开，硬将他从头上拽了下来。
“今天一定要看兽医，不管你愿不愿意。”
“喵！喵唔~喵喵！！”
不去就不去！咬你！就咬你！
“尾巴！”
安静的停车场的一角又是一场漫长的斗争，而在兽医院的诊室里，一人靠在窗旁静静微笑著，奸诈的样子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咪。
心爱的尾巴7（一只暗恋主人的小猫的故事）
他带著猫咪出现在兽医院诊室已是两个小时後，一人一猫的模样都狼狈的有些可笑。浑身抓伤的他倒在沙发上，手里拎著一个蠕动的小布包。
约诊的护士捂嘴一路笑著端上冰咖啡，放下杯子的间隙迅速的抬眼又飞快的冲到门外大笑起来。
他满脸黑线的撇撇嘴，将包成粽子似的小猫轻轻扔到兽医的怀里。
“既然这麽心疼它干嘛还把它包成这样，”斯文的兽医撇嘴笑了起来，一手拿起小巧的手术刀放在小猫的面前摇了摇，“医生帮你解开哦，一下就好了。”
“不要吓它，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变态。”
“跟猫打成这样你不是更变态。”
兽医不忘毒舌的反击，一边轻轻的把小猫从一堆破布理解救出来。
“你还真舍得，这麽好的外套被你用成这样，平常请我喝个酒都不愿意，啧啧……”
拿起手术刀挑起领标仔细的瞅了瞅，兽医摇头晃脑的佯装可惜，又一把拎起猫咪抱入怀里。
小小的猫咪刚才就被奸笑的兽医吓得发傻，现在被抱进怀里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禁浑身打颤。
“可怜的小家夥，怎麽都吓成这样。放心今天医生不给你打针，就是检查检查。”
兽医戏谑的摸了摸小猫的背脊，低声安慰著。
“不打针叫我过来干什麽？”
“我怕你又犯低级错误，之前是以为它肺炎给它吃阿司匹林，这次别又因为有眼屎就给他点眼药水，没见过你这麽没常识的男人。”
拿起听诊器放在小猫的胸口听了听，兽医瞟给男人一个白眼，又伸手翻看猫咪的耳朵。
“再说我想你们了，当然就叫你们过来看看。”检查了一会放下听诊器，兽医转过身在看台上翻著器具，“你，过来，按住它。”
“……干什麽？”
他走到前面按住猫咪，有些疑惑的问道。
“打针啊。”
兽医侧过头又递给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喵呜！喵！”
骗子！大骗子！
小猫听到打针两字突然有剧烈的挣扎起来四爪乱抓。
“该死！尾巴你松开嘴！”
“喵！喵！”
“刚才不是说不打吗！你给我松开！”
“我要不这麽说它能乖乖躺那吗……你按好！按好！”
“不是说了按好吗！这倒好……给它的育苗打你身上了。”
“李金生你故意的！”
“我就故意的，怎麽样，再不按好还打你身上！……对对……就这样……”
“哎你别松手啊，我还要抽血化验……快抓住它！”
“李金生！”
屋内咆哮一声高过一声，约诊的护士放下敲门的手，转过身对约诊的客人耸耸肩。
“这位客人和宠物比较狂躁，您稍等一下行吗？”
尾巴检查完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天边暖暖的晚霞很迷人。
恶毒的兽医先生倚靠门框朝他们挥挥手，狭长上挑的眼睛看上去好像一只狐狸。
他有气无力的夹起小猫慢慢向停车场走去，背对著兽医摆摆绑著绷带的手。现在的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後想想怎麽安慰怀里的猫咪。
尾巴似乎很生气，垂头丧气挂在他的手臂上，好像打了蔫的茄子，他伸手去摸它的脑袋，却换来一记愤恨的白眼。
“打疫苗是为你好……”
“呜~喵呜！”
好疼的！
小小的猫咪环抱住他的手臂又张嘴啃上他的手掌，细小的牙齿印在皮肤上，有些痒有些疼。
“真像个孩子。”
他淡淡笑著将它搂入怀里，抬头望向飞鸟滑过的天空。夏天的季风好像母亲温柔的掌心，带著沁入心脾的柔柔暖意。
“我们去看向日葵，嗯？”
“喵！喵呜！”
我咬！
“怎麽又咬我，都说带你看向日葵……”
“喵呜！喵喵喵！”
你就是说这个骗我出来的！
“……别咬了都破了，要不你咬这个手……”
远处火车轰隆隆地穿过小镇静寂的街道，穿过桥洞豁然的天空下，美丽的花朵披戴太阳的光泽轻轻低下头去。
那些隐匿於阳光下的爱恋，即便夜晚也不曾逝去。
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就像花朵仰慕太阳，一直一直永不停止永不忘记。
心爱的尾巴8（一只暗恋主人的小猫的故事）
我想我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
透蓝的天空微风吹皱云朵，风中还有雨水滋润清新的香。那片无边边际的花田中，细小的露水轻轻颤抖滴落。
叮铃，叮铃，清脆的声音好像好像檐下摇曳的风铃。
“尾巴，起来喝牛奶了。”
骤然拉开的窗帘後阳光有些刺眼，一瞬间美梦消失了，眼前出现的是我即便梦中都不愿忘记的人。
“该起床了小家夥。”
他的嗓音依旧那麽温柔，我不禁眯起眼睛摩挲那双温热的手掌。
“喵呜~”
让我多睡一会嘛~
“要先喝牛奶。”
“……喵呜~呜~”
不要，我想睡觉啦……
微微睁开眼睛瞅了瞅，然後赖皮地埋头继续哼哼睡。
我又不是人，干吗那麽准时的吃早饭- -……
“真是个懒猫……”
迷迷糊糊里只听见他压低嗓音的轻笑，温热的手掌抚过耳朵，背脊，轻柔的抚摸舒服地好像漂浮在云朵里。
我仿佛又看到那片金黄的花朵，那些跳跃著的阳光闪耀著光泽，幸福炫目的让人想要哭泣。
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呢，会发生些什麽呢，还会带我去看向日葵吗？
“喵~唔嗯~”
“睡觉都会笑，真是个奇怪的小家夥……”
…………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飘荡著白白的床单和衬衫。
空气里飘散著洗衣粉淡淡的香，还有阳光暖暖的味道。他背靠透明的巨大落地窗，盘坐在地板上低头看一本书。
厚重的书本，散发出古老的气息，他长长地手指翻动书页，低头的侧面漂亮的好像一幅画。
如果童话里的王子真的存在，就是这个样子吧。
“喵~~”
我饿了~
“喵呜~”
“醒了小懒猫，嗯？”
他合上书本朝我招招手，漂亮的眼睛好像天空明亮的星星。
“喵~喵~”
嗯，睡饱了。
走到他的腿边来回摩挲，带动後腿扎针的地方泛起隐隐的疼。
“……喵呜~”
有些难受地紧挨他侧躺下来，抬起头蹭蹭他的手背。
“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他自言自语喃喃地说，一手附上针口的位置轻轻揉了揉。
“喵呜~~喵！”
好疼！
“难道是扎针弄的……”
“喵喵！”
都是你，大骗子！
“……先喝牛奶，”他笑著从我嘴里夺回手掌，伸出指头敲敲我的脑袋“……咬的一点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