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情 上————破狐狸

终是因着这份失望不忍拒绝，抬手轻轻敲了敲紫阳额间那抹鲜艳的牡丹，续说：“我监督你，从此，行善积福，抵消罪过。”

紫阳听闻，俊美容颜间竟又是一笑，让我不仅轻叹，眼前之人，如若带回云雨楼，又该是一番议论吧？龙宇那，再另想它法吧。

“今后那疼痛，我便与你，共同承受。”

轻言，却不曾想，紫阳听闻，更是激动一番，拉着我，入了怀，在我耳边不停的说：“沐儿，沐儿，好喜欢你，好喜欢，谢谢你，沐儿。”

带着紫阳走至楼门前，却被侍卫拦住，微皱眉，我与此人并不相识。

“你是？有何事么？”

那侍卫见了紫阳微红了红脸，许久，方道：“沐儿，石大哥自今早起，便神色仰郁，现今，更是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中，你抽空，去见见他，好么？”

似是恳求着我的侍卫，让我有些微的惊讶，听闻石珂把自己关在房中，这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微颔首，道：“沐儿知道了，见了琴姐，便去见石大哥。”

“谢谢你，沐儿。”

应了侍卫，回头，见一脸百无聊赖的紫阳正东张西望，走至紫阳身边，牵了他的手，感觉到他有了一丝惊慌，轻笑，便进了楼。

寻了许久，终是在我房中寻到了琴姐。

“琴姐。”

推门间，琴姐掀了床帘，让我看不清床上的琴姐，只疑惑，怎地琴姐来了我的床上歇息？是担忧我么？

“沐儿，你回来了，午膳，用过了么？”

琴姐有点惊慌的言语，让我更为疑惑，欲走进，却被紫阳拉住，回首，紫阳的笑颜映入眼中。

轻叹，虽是疑惑，却是止了步，道：“琴姐，我带回了一人，能留他么？”

“能，沐儿想留谁，都行。”

琴姐的回答有点敷衍，也是意料之中。我选在此时说这话，也算是别有居心吧？有一点内疚，毕竟从未如此，却在看到紫阳的笑颜时，连那一点内疚，也慢慢消逝。

“那，沐儿先去大厅，等琴姐。”

语毕，便牵了紫阳，走向大厅。

路间，经过庭院，牡丹花仍炫眼夺目，本以为紫阳会高兴的走上前探看，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紫阳？你，不爱牡丹？”

紫阳听闻，略微疑惑的看向我：“沐儿是如何认为，牡丹花妖，必定爱着牡丹？”

垂睦，是自己想太多了么？总觉，牡丹花妖本身便是牡丹，如若连自身都不爱，又如何作为牡丹花妖？

“沐儿，紫阳不是不喜，自有了毁印之行，便不能再以牡丹花妖自称了。”

微愣：“为何？”

“花妖都有印记，这是胎印，也是标志。如若花妖欲毁印记，需极大的力量自毁，在自毁中重生。当时，我没那力量，却强硬如此，算是毁了自己与牡丹的一半牵连，加深了印记的诅咒，这一切，算是自食其果。”

“诅咒？”

紫阳一笑，揉了揉我的发：“沐儿，无需如此担忧。花妖生时，便为女身，这是因属阴性的花才能吸收属阳性的日之精华，而我，出生便是阳性之身，又如何吸食那同为阳性的日之精华？而月，它的精华，过于杂碎，很难吸食精纯。如若需活命，只有杀生之道。这便是诅咒。”

抚上紫阳的手。世间，竟有如此之事，只叹天地之奇。

“沐儿，我们是去大厅么？”

紫阳出言询问，方提醒了我，回了神，续而牵了紫阳的手，走至大厅。

在大厅中遇到语嫣，这一幕，便是千般万般设想，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语嫣。”

轻唤，语嫣回了身，看向我，神色间并有有所怪罪，却在见了紫阳时，变得狰狞。

“你杀了我，还我命来。”

语嫣瞬时化身为厉鬼，凶神恶煞。

惊愕，竟忘了逃离。被紫阳拉扯，才发觉自己脱了险，只差一点，便会被变成厉鬼的语嫣抓到，会如何？不敢想象。

语嫣没有抓到，更为痛恨的转过身看向我们，如此的语嫣，并不是我所熟悉的。

“语嫣，你，怎会如此？”

叹息声似是传入了语嫣的耳中，她微微一愣，再看向我时，仍是那凶神恶煞的摸样。

“还我命来。”

语嫣再一次的扑过来，我能逃，紫阳欲拉扯我，明明可以躲过的，然，我停留了，在紫阳再一次拉扯我的那一瞬间，我甩开了紫阳的手，仍由语嫣扑在我的身上。

“碰。”的一声，脑部撞上了地面，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疼痛让我眯了眼，在我身上的语嫣欲掐我的颈，却在那一瞬间停住了。

“沐，儿...”

虽是小小的呼唤，我却是清晰的听到了，伸手，抚上语嫣破烂不堪的脸，轻叹：“语嫣，杀人偿命，我为紫阳，偿了你的命，陪你一起去阴间，一起轮回。”

语嫣听闻，眼睛睁大，一瞬间，她的脸又恢复了最初的摸样，她看向我，眼中已装满了泪：“沐儿，沐儿，为何护着他，为何？当初他用了你的模样骗我出来，你可知，我好恨？他杀了我，利用了我对你的情意，为何如今，你要护着他？”

闭了闭眼，终是说不出话来，该如何告知语嫣，心中的那份感觉？

“沐儿。”

沉默间，紫阳唤了我，他站在我身边，看着语嫣压着我，握紧了双手，似是经历了很大的忍耐。

我扭头，对着紫阳微微一笑：“紫阳，无碍，松手吧！”

言毕，复又看向语嫣，续言：“语嫣，如若觉得不甘，便杀了我，让我陪你。”

语嫣摇了摇头，眼泪滴下，我却是感觉不到的，身上的重量越来越轻，惊愕，拉住语嫣的手：“语嫣，你，怎么了？”

语嫣甩开了我的手，轻笑：“沐儿，我的傻沐儿，语嫣怎忍心杀你？语嫣，为了沐儿，愿原谅一切，语嫣，这就去那地府，重入轮回。”

言毕，语嫣便从我眼前消失了，握紧了双手，闭上眼，轻唤：“语嫣。”

第八章

所谓爱，是口中的戏言，还是刻骨铭心的温柔？

如若选择了那一人，是否心中，就再也容不下他人？这，是另一种伤害。

忽地感觉有谁伸手抚上了我的脸，我微颤，睁眼，入目的，是紫阳疼惜的眼神。

“沐儿。”

紫阳带着疼惜的呼唤，这，又该是如何应对？

抬手，拉开紫阳的手，借由紫阳起了身，选了近处的桌旁，坐了下来。

“沐儿。”

仍是呼唤，我不知如何回应，看向紫阳，他双手紧握，低垂眼帘，便是一脸歉意之色。微叹，既选了与紫阳共同承受这份罪孽，又何来怨言？

“紫阳，坐。”

言毕，垂了眼，不知该如何言语方能抚平紫阳的愧疚，也不知该如何让自己，明了那份焦灼是从何而来，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以后。

许久，我与紫阳都未曾言语，大厅静默着。

直至琴姐走入，轻声唤：“沐儿。”

抬眼，见了琴姐，仍是原来的摸样，在房中的那丝惊慌早已不在，仍旧疑惑，琴姐在我房中歇息？思绪间，竟开了口：“琴姐，为何在沐儿房中？”

虽是唐突，却并未得来琴姐的责怪。琴姐一笑，神色间似是有一丝不自然，是我多虑了么？

“沐儿，这便是你带回之人？”

琴姐未回应我的话，转了话题，看向了紫阳，我便随着琴姐望去，这事虽疑惑，也不便再询问了。

紫阳的神色间皆是凝重之色，我有些微的担忧，伸了手，抚上紫阳的手，见他收回了视线，望向我，解了那份凝重，方才松了口气。

“琴姐，此人名唤紫阳，是我，在路上巧遇之人。”

“无处可归？”

颔首，推了推紫阳，意为他应开口，却忽视了紫阳望向琴姐时，那一丝的凝重。

“怎地？是含蓄之人？”

琴姐的口吻，很淡漠，言语间竟有一丝嘲讽，是我多虑了么？回了头，看向琴姐，她的眉轻皱，这是琴姐在对待外人时的样貌。我不喜，松了紫阳的手，扭了头，不愿多言。

许久，紫阳叹息声传入耳中，起了身，走至我的身后，抚上我的肩，轻言：“沐儿，我与你那琴姐，算是旧识了。”

一句话，惊了我。我抬首，看向琴姐，她看与我的表情间，竟有一丝愧疚？这，是如何？

“紫阳？”

轻唤，如开始一般，紫阳似是知我在想什么，开了口：“沐儿仍是不知，你的琴姐，也是一妖吧？”

睁大了眼，怎会？琴姐是妖？如若是妖，那楼里的姐姐们为何不察觉？如若是妖，那龙宇曾与琴姐相处，为何龙宇未曾告知？

“无需你多言，沐儿我自会相告。只道你这牡丹花妖，杀害了我楼中的姐妹，我并未怪罪，怎地如今，来了我云雨楼，又欲如何？”

琴姐忽地大声怒叱紫阳，神色间的是恨。

紫阳把我搂入怀中，对着琴姐一笑：“沐儿答应，让我留在他身边。”

“怎会？”

琴姐听闻，似是激动了一番，走至我身前，伸手欲扯我的手，却被紫阳拦住。

“这是沐儿亲口允诺之事，我怎敢胡言？”

“沐儿，是真的么？”

这一瞬，总觉身边两人不似我所认识之人，紫阳太过嚣张，琴姐太过陌生。

我抬手，捏了捏紫阳的手，紫阳吃痛，却不做声，望向我的眼，有疑惑与纵容。

“怎可如此对待琴姐？”

出言训斥，听闻耳边传来紫阳轻言：“紫阳知错。”

方抬了首，看向琴姐，止了琴姐欲上前的行为：“琴姐，无碍，坐。”

一言，大厅复有回了安静，微叹，这两人，竟是旧识，那刚与琴姐所言，实属嘲讽，第一次为他人欺瞒琴姐，却是此等情况。我，当真不能做那欺瞒之事。

“琴姐，无论紫阳曾做何事，今日，紫阳是我身边之人，如若云雨楼不能留他，便也是不能留沐儿了。”

虽是柔声轻叹，却是故意如此。琴姐与我之情意，我明确在心，楼中对我有意之人，大多我心中明了，只是未曾道破罢了。如若以我相胁，自是有用处的。

“沐儿，你为他，欲离了云雨楼？”

琴姐似是误解了，神色有了惊慌与不置信，更多的，许是我负了琴姐两年的照顾所致吧？

起身，走至琴姐身前，蹲下身，靠向琴姐：“沐儿怎会欲离了云雨楼？沐儿只言，如若琴姐不收留紫阳，便是琴姐不要了沐儿，才不得不离开云雨楼。”

琴姐伸手抚上我的发，轻叹：“那牡丹花妖之言，不可信阿，沐儿。”

抬首，看向琴姐，一笑：“沐儿也不是不知，只是心中总有份他可信之感。如若他真欺骗了沐儿，也是沐儿活该，怨不得他人。”

“然，沐儿却未见，我为沐儿担忧的心么？”

摇首，不愿再续说下去，如若让琴姐言明了心意，那这云雨楼，我便是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沐儿这不是带着他，回了楼么？如若琴姐同意，那紫阳如何，都有琴姐照看着沐儿，不是么？”

琴姐咬了下唇，不再言语，见此，我心中明了，这便是，说动了琴姐了。

直至疑似琴姐考虑甚多，欲言，方听闻琴姐轻叹：“哎，沐儿欲作之事，琴姐何时拦阻？这牡丹花妖，便留在此楼吧。”

笑，续又靠向琴姐。因此，欠下琴姐的情，又多了一份，只道，我能还的，是怎样的情分？然，我自己也不甚明了。

紫阳听闻，走至琴姐身前，笑言：“琴儿，从此，便是一家。”

琴姐抬首看向紫阳，虽是允诺，神色间仍是不善之色：“你若伤了我楼中之人，我便饶不了你。”

紫阳笑之更甚：“怎地，是怕我伤了楼中之人，还是怕我伤了沐儿？”

言罢，紫阳伸手拉了我，起了身，我未反应之际，已入他怀。

“我怎忍心伤了沐儿？琴儿，你可知，如今，沐儿便是我的根。”

言语间，紫阳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为此，使我有一丝呆愣。而紫阳，在我呆愣之际，俯首，亲了我的脸颊，续而一笑。这一瞬，美艳动人，牡丹花开之艳，也未及其三分。

“紫阳，你...”

琴姐本欲怒骂，我抬了手，阻了琴姐言语。

“紫阳，以后未经我许，不许如此。”

紫阳似是见了我对他的宠溺，笑得更为开朗：“紫阳知道。”

微叹，从紫阳怀中回身，看向琴姐：“琴姐，如若无事，沐儿欲去探望一下石珂。”

琴姐皱眉，疑：“怎地忽然提如此要求？”

微摇首：“一些小事罢了，沐儿先行告退。”

语毕，牵了紫阳的手，从他怀中走出，往楼中侍卫之所而去。

行走间，忽闻一声唤：“沐儿。”

回头望向琴姐：“何事？”

琴姐咬了咬下唇，言：“明日便为语嫣下葬。”

颔首，轻言：“沐儿知道了。”

来了石珂房前，伸手，却是从里锁上了。

轻轻敲了敲，言：“石大哥，你在里面么？沐儿来看你了。”

听闻房中一阵慌乱，许久，门开。

石珂的脸色非常不好，见我时，有着深深的愧疚之色，疑惑，这是怎么了？

“沐儿，对不起。”

出言道歉的石珂，在见了我身旁的紫阳时，停了言，在我们未反应之际，反手，关了门。

我有点呆愣的看着复又关上的门，这戏，又是唱的哪出？

忽闻房中石珂之声：“沐儿，你走，我没脸见你。”随之而来是房中花瓶摔碎之声。

我只觉一阵莫名其妙，欲离去，却被紫阳拉扯住。

“紫阳？怎么了？”

紫阳咬了咬下唇，方言：“沐儿，我先行回房等沐儿，那人是见了我，方才不愿见沐儿的。”

“怎地？紫阳惹了他了？这是为何？”

心中有一丝不快，我好意探望，竟因我身边的紫阳受如此对待？再言，紫阳又未作何事，又凭什么不受他待见？

紫阳听闻，却是一笑，揉了揉我的发：“沐儿待人，分两种。”

疑惑：“两种？”

“一种温柔，事事为此人担忧着想；另一种，残忍，全然不顾及他人之感。”

更加疑惑：“怎会让紫阳有如此想法？”

紫阳指了指门，续言：“沐儿对待紫阳，处处为紫阳设想，但，对待这石珂，似是有了偏见。”

轻叹，紫阳如此说，忽觉似是如此，对石珂与楚墨，心中总有一份不快，许是他们见我为女儿身提亲，伤了我男儿自尊，方才如此吧？

“沐儿，那委托于你之人，想必是没了办法才恳求于你，既然沐儿答应了，便要为那人，做件好事。”

颔首，应了紫阳，见紫阳欲离去，仍有不解：“我可忍着那石珂，但，紫阳为何离去？”

紫阳续又揉了揉我的发，言：“那人想必对沐儿有意吧？”

“他曾向我提亲。”

紫阳一笑：“呵，沐儿如此打扮，是会让人误解。想必刚我站于沐儿身旁，让那人误以为我是沐儿的情郎，方才如此。”

皱了眉，听闻情郎两字，心中不快又更甚一分。